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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我覺得這章應該叫2333333 (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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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瞥了他一眼,“如果你堅持的話,好吧,我承諾我會戴手套。”

新年的第一分鐘,內森尼爾有點生氣。

【喻子】

紐約在一月初迎來了這個冬天的第一場雪。丹尼果然如勞倫斯所說,對這種神奇的大自然制品還無法產生好奇心。喻子想,也許明年。

而當紐約的天空飄著雪花的時候,喻子有一件更重要的事情要幹。她同意勞倫斯的提議,丹尼需要一個更專業更全面的保姆了,之前輪班的幾位雖然都非常專業但更偏向於照顧。而現在丹尼隨時會叫出第一聲媽咪,他對世界的初始認知已然開始。

那天布拉德過來One 57,喻子跟他隨意聊了幾句。布拉德談到從小學習一種語言對一個人的影響非常深刻。語言從來不僅是語言,甚至不僅是一種思維方式。喻子便開自己的玩笑,說她有兩個母語,所以她不可能是香蕉人。Lee說得對,她一直介意這件事。勞倫斯那時候正在旁邊帶著丹尼看探索頻道的亞馬遜的鱷魚專題節目,聽到她的話後,悠閑地接了一句,那他也不是完全的自大又愚蠢的Yankee,法語基本是他的母語之一。布拉德嘲諷勞倫斯,是的,你是羅曼蒂克的勞倫斯先生。勞倫斯把那當作讚賞,卻之不恭。

但喻子認為這些玩笑背後的事實是有意義的。然而衍生到他們給丹尼找保姆的要求就變高了。她和勞倫斯都希望,這個保姆最好中英法三國語言都會,至少要有一個兒童教育方面的學位,經驗肯定得豐富……

如果喻子一直待在紐約,她也不會著急,但是她下周就將啟程去巴黎準備高定周。那是她覆出之後首次再登秀場,她很緊張,盡管伊森反覆說她根本無需緊張。

結果是,這一周一無所獲,於是喻子只能把這個事情暫時交給勞倫斯。不過勞倫斯答應只要有符合要求的馬上就會把各方面信息以及面試視頻給她發過去。

喻子在電話裏跟陳女士談到這個,陳女士大吃一驚,表示她以為自己已經足夠“中國虎媽”了,沒想到女兒更甚。喻子被陳女士說的很郁悶,那時她才意識到,她他媽的真的是個華裔,她可能接受不了丹尼平庸。只是怎樣才算做不平庸呢?她到了巴黎以後,跟勞倫斯和丹尼視頻時問了這個問題。勞倫斯說他不在乎丹尼長大以後成為愛因斯坦、MJ還是木匠,但他希望丹尼能看到更美更多層次的世界,而那是需要付出一些東西的。

古怪得很,這件事上,她和勞倫斯居然達成了共識。

高定周開始之前的那個星期一的下午,即喻子告訴的勞倫斯她最討厭的一周當中的時間段,她剛結束跟瑜伽老師的訓練、淋完浴,她身心愉悅,決定去左岸隨便找家露天咖啡館喝杯咖啡,正好伊森上午拿給了她幾本這個月的要麽是她做封面要麽是有她專訪的中國時尚雜志,她還沒看。

一個小時後,當喻子在塞納河邊的木桌上翻開雜志,一只漂亮的熟悉的男人的手落在了她的雜志頁上。

☆、Chapter 88

【喻子】

托米剪短了頭發, 可能只有一英寸,顯得臉部輪廓異常立體,只是在冬天的巴黎,哪怕他穿著厚實的大衣, 他給喻子的感覺也比這戶外溫度還要低上幾度。他看向她的那雙眼睛冰藍冰藍的, 他的唇色很淡,說話時, 嘴唇動的幅度也小。“我還以為要在秀場才能見到你。你好, 安妮塔。”他用生澀的法語跟她說。也不問她是否介意就坐到了她的身側。

“Bonjour.”喻子也用法語跟托米道日安,臉上的表情淡淡的。下午稀松的陽光沒有落在他們的這一桌, 盡管喻子戴了帽子圍巾和手套, 但她仍然覺得有點陰冷。木桌上的咖啡早就不再冒熱氣了。其實冬天坐在室外喝咖啡或者喝啤酒的人本來就少的。

他們打過招呼,喻子繼續安然翻著雜志, 托米就坐在她旁邊沈默著。她有時擡眼,發現他正在看她,他也不躲開, 而是與她對視。他似乎有點害羞,似乎又很享受。喻子則不動聲色地轉開眼去喝口咖啡,然後低頭繼續看雜志。

跟托米在一起,安靜似乎是個恒定的狀態。如果是旁人,喻子可能還會覺得有些尷尬,會搜刮心思找點話題聊,哪怕寒暄幾句呢。但是這是托米-拉森,她哪怕說了一個非常好笑的笑話, 丹麥人估計也只是微微扯動嘴角。那還不如不費心思。反正她知道托米既不會覺得無聊也不會覺得尷尬。而且,明明是巴黎街頭的巧遇,也不知為何,他們倆人似乎都把這當做理所當然,誰也不興奮。

後來有一個路過的年輕法國姑娘認出了他們,又激動又得體地過來用蹩腳的英文問能不能跟他們合張影。托米冷著臉禮貌的拒絕。法國女孩兒也不生氣,天真又八卦地說抱歉打擾你們約會了。喻子這才笑著說我們沒在約會,我和托米只是朋友。她說完瞥到托米扯了下嘴角。法國女孩兒聽到有點悻悻,最後離開時又說了一遍很喜歡他們倆,像是在暗示什麽。托米詭異的露出一點淡笑用法語跟女孩兒說謝謝。那聲謝謝讓已經離開的女孩兒回了下頭,喻子看到女孩兒臉上立刻綻放出笑容。

女孩兒走了以後,托米起身離桌。是的,他什麽也沒說,就那麽走了。如果沒有那個法國女孩兒,喻子會懷疑自己出現了臆想,托米可能根本沒來過。同樣的,如果換了別人,喻子會覺得這個男人真是粗魯,但是這是托米-拉森,他只要沒突然掏出一把槍在她面前把自己崩了,她都可以泰然自若的看待。

喻子翻完了所有中國雜志上關於自己的部分,冷咖啡也喝完了,最重要的是,她感到很冷,她於是準備回去了。晚些時候,她還有工作,以及有一個派對要出席。她堆好幾本雜志,準備起身時看到托米又回來了。

他平時走路沒有伸展臺上那麽刻意,但他的身材和面龐足以吸引人們的目光了。更不提他此時此刻手中還拿著一束花,街道上所有的人都在看他,哪怕不是所有人都認得他。當然,托米是看不到人們在看他的。

喻子心道,該死。她坐了回去,盡管她恨不得拔腿就跑。

托米把那束馬蹄蓮放到木桌上,坐了下來。他古怪地問喻子:“那個中國男人是你的男朋友嗎?”他問完,自言自語著,“我不知道該相信哪個新聞,你和勞倫斯帶著丹尼一起去看了足球比賽,你們看上去像和好了。”

喻子想著托米說的話,她最近在八卦媒體上的情感狀態確實有點混亂。而在這之前,《太陽報》還寫托米是她新的約會對象呢。她又想起昨天珍妮才跟她說,她前陣子在一個派對上碰到托米,托米當時帶的女伴是一個英國女演員。而現在,托米這個模樣,好像他真的在意似的。

“我準備回酒店了,托米。”喻子說著站了起來,托米跟著站了起來。她拿起木桌上的雜志,單手裹緊了圍巾,看著托米說,“謝謝你的陪伴,回頭見。”

托米一把拖住她的手,隔著手套喻子似乎能感覺到丹麥人手的冰涼。她忽地覺得她身邊圍繞的怎麽總是這種冰冷的男人?難道她看上去像一個巨大的暖爐嗎?她想抽回來,托米不讓,他抓緊了,嘴唇有點顫抖,鈍鈍地說:“我總想著你。我們在皮卡沙丘的時候,我以為……”他沒繼續,換了一種肯定的近乎許下重要承諾的語氣,誘導她,“我會忠誠。”

“我真是受寵若驚。”喻子揚起語調諷刺道。托米卻笑了,而且松開了她的手。喻子擔心托米沒聽懂她的嘲諷,她於是兩手抱著雜志,補充道:“我暫時不想約會了,我以為你知道,托米,我的註意力集中在工作和丹尼身上。”

“這並不矛盾。你還很年輕,你不覺得你應該多嘗試一些不同的男人嗎?薇薇安有一百個男人。”托米說的鄭重其事,仿佛在告訴她“你得了癌癥,時日無多,多享受好時光吧”。

天色漸暗了,很多咖啡館都亮起了燈,風也大了起來。

喻子盯著托米真誠的眼睛,原本想做一番正經的回應,可是那又有什麽意義呢?

“也許以後吧,總之不是現在。”她這麽說,跟托米點頭,“Bonsoir .”

托米拿起木桌上的馬蹄蓮想給她,但還是縮回了手,他只是輕聲跟她說,“Bonsoir.”清冷的臉上透出一種朦朧的惆悵,連帶著那純粹的金色的短發似乎都有點哀傷了。

喻子轉過身時想,對於及時行樂的托米而言,這大概已經是最深情了。而被那麽多人看到那麽戲劇化的一幕,也許還有人用影像記錄了下來。不知道這回,這條新聞又會在八卦報紙上飄多久。

那條新聞伴隨著高定周的開始,跟隨著各種時尚新聞傳遍了社交媒體,再加上托米幾乎沒錯過過她的秀,維持了相當的熱度。

喻子跟勞倫斯和丹尼視頻時,勞倫斯從未提起。也許他沒看到,也許他在隱忍,也許他不在乎。喻子自己當然絕口不提。他們的話題仍然圍繞丹尼,有時候也會相互挖苦,帶著一點點調情。至於保姆的事情,還沒著落,喻子已經從最初的焦急變成了耐心的等候,她只希望她不會錯過丹尼的第一聲媽咪。

勞倫斯自然也在視頻時祝賀了她的覆出首秀驚艷全場。她笑說感謝迪奧的信任和寵愛了。畢竟Dior與Haute Couture是不可分割的兩個詞匯。

除了一直有聯系、偶爾會見面的朋友們,喻子也在高定周上見到了一些還不能稱之為朋友,但也不能簡單算作同行的一些人。比如薇薇安,比如達利婭,比如羅西娜。薇薇安與子翔似乎徹底分道揚鑣了,喻子肯定不會在薇薇安這邊打探消息,她計劃回頭去趟馬德裏好好問問子翔。達利婭則在跟喻子閑聊時流露出一點幸災樂禍,喻子猜測要麽是因為她由於懷孕失去了不少好機會(有些可能直接便宜了達利婭),要麽是因為她跟勞倫斯分手了(達利婭可能認為她將不再那麽受盡矚目)。不過只要達利婭還願意維持表面上的和睦,喻子是不會戳破什麽的。

與羅西娜的重逢則充滿了驚喜。

意大利女人直接問喻子有沒有興趣去米蘭試衣。這就是橄欖枝了。

喻子設想過Gi有一天會來主動找她,但她怎麽也沒想到是以這樣的方式。羅西娜的友善與當初的拒絕都如此有力度。

“我現在喜歡你了。”羅西娜趾高氣昂地說。

喻子必然要問原因的。

“老實說,三年前你就具有資格,只是那時候你身上的一些東西我很不喜歡,不是胸……”羅西娜還開了個玩笑,“你很想當一個有野心的酷女孩兒,但事實上你身上彌漫著一種想要找到王子結婚生子以圓公主夢的氣質,你知道嗎?”

喻子首先想起的是自己當時的發型,以至於她覺得羅西娜的話匪夷所思。她微微笑著說:“我可能不能同意你,而且即便如此,那也不是錯誤。”

“是的,不是錯誤,只是我不喜歡,很抱歉,這是我的喜好。”羅西娜聳了下肩,撇著嘴,“你現在真的生了孩子,我反倒覺得那種東西沒有了。你聰明漂亮性感,有天賦,你只用了半年就證明了你自己,但那時候很多品牌商、時尚雜志、電視節目找你更看重的是你才華之外的那些東西。我現在邀請你,難道不是對你更高的認可嗎?”

一個習慣高高在上的女人誇人也是如此高高在上,喻子其實覺得這種女人挺可愛的。她沒有拒絕羅西娜。

“試完衣你還會問我那幾個問題嗎?我能帶給Gi什麽,我想要什麽?”快結束談話時,喻子揚眉調侃。

羅西娜嚴肅的發笑,“噢,親愛的,我們都知道,那不過是唬弄小女孩兒的。你得承認,你當時確實被嚇到了。答案從來不重要。”

喻子的確早已了然。羅西娜這樣的女人再也給她帶來不了壓力。

喻子之後把這個好消息告訴伊森,伊森震驚之後感嘆三年前她還趴在床上哭著說:

“我恨她,我恨她,我被羞辱了,我要讓她後悔,我要讓Gi後悔。”

喻子也想了起來。當初可笑,現在更可笑。事情最終如她所願,不以她當初以為的方式。

一月的最後一天,喻子回到了紐約,那天也是中國農歷新年。紐約時代廣場正在祝賀這個節日。勞倫斯帶著丹尼來了One 57。她從他懷中接過丹尼,他繞到她背後抱住她。在她耳邊溫柔地跟她說話。

“我沒有去巴黎,我想去的。如果我去了,你會不高興,對不對?”

“丹尼很想念你。而我想的比他多很多。”

“你想我了嗎,寶貝?”

喻子聽著聽著心裏像在流淌一曲法語情歌,可明明又心若擂鼓。他其實抱的不緊,嘴唇也沒碰著她的皮膚,但她就是渾身發熱。她低聲說:“一點點。”

他在她耳畔輕笑,“好過沒有。下回再多一點。”

喻子一陣顫栗,那感覺好像回到了最初的最初。

【內森尼爾】

看到《紐約時報》上克裏斯托弗納斯達克敲鐘的照片,內森尼爾笑著罵了一聲,罵完他想起來什麽,轉頭看丹尼。

丹尼也正睜著他那可愛的無辜的大眼睛看著他。

“你什麽都沒聽到,小子。別跟你媽咪告密。”內森尼爾嚴肅的“警告”兒子。

丹尼站在他的專屬用餐凳上舞動了幾下手臂,應該是答應了。

內森尼爾滿意地轉回頭,目光落在報紙上的Crossbow這個詞,他似乎無意中完成了一件老頭子的遺願,他從來沒有想過這會發生,也許父親也沒想到。又或者,內森-勞倫斯想到了。他無從得知。內森尼爾沒再做細想,他的心思都在超級碗上面。

二月的第一個周日,超級碗開打,將會是紐約噴氣機對陣舊金山49人。最近美國所有的媒體都在為超級碗造勢。絕對少不了的看點除了雙方QB(四分衛)的對決、蕾哈娜的首次中場秀、天價中場廣告等之外,還有噴氣機的老板本人內森尼爾-勞倫斯。很多八卦媒體都在猜測他跟AY的情感現狀,到底這位英俊的億萬富翁屆時會是帶著AY去現場觀戰還是獨自前往,亦或是超級碗現場會出現新的內特的女孩兒。

內森尼爾扔了報紙,百無聊賴地瞥了一眼丹尼,跟看上去依舊很興奮的兒子說,“嘿,你想去看超級碗嗎?Daddy的球隊會贏,對嗎?”他說著又從手邊拿過那本《Vogue》,AY覆出後的首封,專訪中隨意談了幾句他們的關系,還是分手時她發在社交媒體上的那套官方說辭,關系很好,是朋友,會一起養育丹尼。

朋友?內森尼爾哼了一聲。

漂亮女孩兒的共同點,稱已被自己拒絕的男人“朋友”。她的男性朋友顯然太多了。他可不是他們當中的一個。又盡管他和她現在確實是不錯的朋友。

內森尼爾覺得跟造價16億美元的紐約大都會球場相比,歐洲的那些著名足球場,哪怕是諾坎普、伯納烏、老特拉福德,也都太寒酸了。雖然這個球場不是他的。紐約噴氣機與紐約巨人共享紐約大都會球場為主場。它是世界上最昂貴的球場,各類設施也是最齊全豪華的。

一個夢幻的地點總是一個好故事的開端。

那天上午,內森尼爾-勞倫斯早早起了床,吃了一頓非常正式的早餐,之後就穿戴齊整的帶著穿戴同樣齊整的丹尼去了One57。

YUZI可不是說著玩,她真的更改了密碼,導致內森尼爾現在每次進入自己的房產都首先需要通過擴音器。錢斯有回調侃地問需不需要他做一番工作。內森尼爾確信錢斯的效率會非常高,只不過如果被YUZI發現那將會是一場徹頭徹尾的災難,且她可以告他。他可不想讓丹尼的整個童年都充滿著daddy和mommy的官司,那可能比好萊塢的離婚官司還惱人。巨額撫養費真的只能算是小事情了。

內森尼爾推著嬰兒車從電梯裏出來,他一擡眼,面前站著一位無比閃耀的美人兒。她穿的不覆雜,白色長袖貼身短裙,露出整個肩頸,全部鎖骨,趁著胸脯特別飽滿,腰肢尤其纖細……她的胯骨這時動了一下,他喉結跟著滑動了幾下。他屏住呼吸,目光往下落,她搭配了一雙細跟的黑色過膝長靴。她很喜歡這種靴子,顯得她腿更長了。

她被他從上到下很無禮地盯了半天,終於不自在地哂笑道:“嘿,我打扮的太隆重了?還是……”

他走到她面前,目光不再鎖定在她的曲線上,只是凝視著她褐色的亮亮的眼睛。

“非常……性感,有格調。”內森尼爾的嗓音不受控制的低沈起來,且他還感到有些呼吸不暢。

她可能猜到了他會這麽說,把一點點細細的發絲撥到耳後,故作從容的道謝,又客氣地說他看上去也很好。她咬了咬嘴唇,把目光轉向了嬰兒車裏的丹尼。她俯身的時候,內森尼爾倒吸了口氣,幹脆不看她了。

他看了看表,跟她說,“寶貝,我們應該走了。”

那是一場經典的超級碗。

也許兩個QB尚不能跟佩頓-曼寧和湯姆-布雷迪相提並論,也許也沒有幾年前的那場超級逆轉驚心動魄,甚至蕾哈娜的中場秀比之碧昂絲似乎都要遜色一點,但仍然,那是一場經典的超級碗。紐約噴氣機展現了非常驚人的戰術執行力和精神魄力,在最後的時刻驚險反超比分,拿到了冠軍。

那原本應該是個美好的夜晚,內森尼爾繼QPR的成功之後迎來了紐約噴氣機的成功。而且,對他來說最重要的兩個人也都在他身邊。

事情發生之前,內森尼爾還在想多年以後,他會告訴丹尼,他和媽咪帶著他來這裏看了他人生第一場橄欖球比賽,也是第一次超級碗,他這時候甚至不會叫媽咪。

羅基先前已經跟內森尼爾打了無數次照面了,休息時間時也總是拿著香檳過來跟他說話。也許羅基就是為了毀掉他的夜晚的,事後,內森尼爾想。

當時所有人都在慶祝紐約噴氣機的第四個超級碗,羅基過來跟內森尼爾親熱地擁抱,恭喜他。羅基嘴裏嘰嘰歪歪說著什麽話,內森尼爾沒仔細聽,他那時大腦處於極度亢奮之中,眼睛瞟著YUZI和丹尼的方向,丹尼由保姆抱著。他這才發現YUZI身邊的人是真他媽金。他跟自己說他媽的丹麥人也看橄欖球?他他媽的去巴黎看她的秀也就算了,他怎麽他媽的還來看超級碗了?而且丹麥人是怎麽進入這個區域的?內森尼爾的目光一下無處安放,他混亂中總算找到了一個線索點,是YUZI身邊的一個非裔模特——他他媽的想起來了,她好像叫珍妮什麽的,是紐約噴氣機的QB,也就是MVP羅伊-格蘭特的女朋友。除非YUZI邀請了真他媽金,那麽唯一的解釋是真他媽金跟這個非裔是朋友,他是與她一起的。

羅基的話就是這時像電視調大了音量一樣在內森尼爾耳邊響了起來。

“噢,那個金發的……我老婆跟我說,他上了AY。真的嗎,內特?她也是聽她的一個朋友說的,她的那個朋友去參加了一個什麽著名設計師的婚禮……”

內森尼爾猛地推開羅基,他那一刻對自己的力度毫無感覺,反正事實是羅基那麽大的塊頭被他推的往後退了好幾步,若不是撞在別人身上,就倒了。

內森尼爾徑直往YUZI的方向走去,她半側身對著他,沒發現他的到來,珍妮和真他媽金都看到了。內森尼爾在她仍然在談笑時扯住她的胳膊,硬生生把完全不知道發生了什麽的她扯到了自己身後。然後他像緩緩拉動的電鋸一樣問面無表情的丹麥人,“你跟她睡過嗎?”他的聲音不大,還伴隨著他身後她“你太荒謬了勞倫斯”的聲音,以及無數的雜音。

丹麥人居然聽清了,他動了動嘴角,眼神往內森尼爾身後飄了一下,給了肯定的答案,“Ye...”

丹麥人的YE的音沒有發完,就被一拳揍趴下了。

內森尼爾-勞倫斯確實無論在哪裏、無論什麽時間都可以輕而易舉地成為唯一的焦點。

他回過頭,看著YUZI,YUZI也看著他。她眼睛裏滿是失望,他想他也是,或許不僅如此,還有痛苦。

理查德開的很慢,丹尼交給了錢斯和保姆,在另外一輛車裏。這個漫長的夜晚,到這一刻,竟不知道是開始,還是結束。

“這就是你的不想知道和我們會找到出路?”她坐在他身邊很輕很輕地問。

“你根本想象不到我聽到的時候……”他並不是在解釋。

她卻打斷了他,發出一點笑聲,“我想象不到?我甚至不記得究竟有多少女孩兒在我面前描述過她們曾經跟你有多親密。”

內森尼爾緊緊扣住她的手,她沒掙脫,但沒有握住他的。

“你真的想要一個長長的名單,是嗎?”

她沒回答,之後也沒有再說話。

直到下車前她才跟他說:“托米是個瘋子,但他不應該被你揍。”

“我知道他在撒謊……”

她最後回了下頭,“那不重要,勞倫斯。”

☆、Chapter 89

【辛迪】

辛迪-麥奎爾是在推特上看到那則新聞的。

早些年, 辛迪陪老勞倫斯和小勞倫斯都去過超級碗的現場,由於她父親的緣故,她對這項運動頗有了解。小時候,感恩節跟爸爸和弟弟們一起看橄欖球比賽也是他們家的傳統。不過她個人更喜歡冰球。多年以前, 小勞倫斯問過她為什麽喜歡冰球。她想了又想, 也不認為是技戰術方面或是其他多麽高深覆雜的緣由,而應該是很多人喜歡冰球的那個原因:這是唯一的一項有激烈對抗的集體運動中允許打架的運動。尤其當她坐在場邊看場上的男人們打架時, 她甚至會興奮地吹口哨。年輕的內特曾經認為那樣的她很酷。辛迪不知道自己算不算酷女孩兒?但她確實覺得男人打架頗有觀賞性, 她也跟錢斯-伍德沃德聊過WWE和UFC。錢斯跟她說,男人的內心其實永遠都是憤怒的。辛迪對錢斯的話的另一層解讀是, 這是雄性激素與理性思維的博弈。

所以當辛迪看到那則轟動網絡的新聞, 她有些後悔今年沒去超級碗的現場湊熱鬧,尤其今年超級碗的舉行場地還是在紐約。但有時候, 有些事情就是會因為這樣那樣的原因沒做成,那些原因往往還很可笑。總之,她就是錯過了親眼目睹內特爆發憤怒的時刻。

後來的幾天, 那則新聞的熱度都居高不下,新聞裏的三位主角皆沒有發過聲。不過新聞剛爆出來時傳的沸沸揚揚的托米-拉森將起訴內森尼爾-勞倫斯應該是沒有發生。辛迪不認得丹麥人,她無法準確猜測丹麥人是怎麽想的。但作為曼哈頓一家公關公司的創立者,以及根據她多年為勞倫斯家族工作的經驗,她不會建議自己的顧客去跟姓勞倫斯的人打官司。他有的是時間請最好的律師跟你耗,他也不會認為是在欺淩你,他會跟你說他只是對美國司法有信心。托米事實上已經錯失了最好的“報覆”時機。托米應該在內特揍他一拳之後立馬揍回去,以內特的個性多半不會讓錢斯或是任何其他人幫忙, 而不管內特這場架打的是贏是輸,他都不會起訴托米的。當然了,如果嚴重到警察介入,那就是另一碼事了。可惜按照新聞裏和辛迪的幾個在現場卻沒看清所有狀況的熟人的描述,內特揍完丹麥人之後就離開去恭賀球隊的教練和球員們了。辛迪無從得知丹麥人當時的反應,也許北歐人不是不想報覆,只是沒來得及。

至於涉及新聞的第三人AY,辛迪像所有報道那則新聞的媒體一樣,故意忽略了。

超級碗結束一周後的周末,情人節到來。紐約街頭依然寒風凜凜,資本與欲望的氣息卻更加濃厚了,羅曼蒂克的元素不過是一層裝飾。

辛迪坐在車裏望著帝國大廈的半身,發了會兒楞。她事實上清楚地知道她為什麽沒有去看超級碗,她不想見到那個男人,更不想見到他的“家庭”。他們終於沒有瓜葛了,但過往發生的所有以及那些或許有意義或許無意義的陪伴,她還需要一些時間去做徹底的遺忘。

辛迪沒有想到會在中央公園巧遇錢斯。她原本只想寒暄幾句,她猜錢斯也如此,但不知怎麽,兩人竟然閑聊起來。Ugliness Arrangement

“這件事可比那句‘I’m fucking the love of your life, deal with it’轟動多了。你是對的,錢斯,男人們永遠是憤怒的。”辛迪望著平靜的湖面笑著道。她說的是2012年的時候,據傳CB和Drake在Club裏遇到,CB送了Drake一瓶香檳,Drake回敬了CB一張字條,上面就寫著那句話。之後發生了什麽可想而知,該Club出現大規模鬥毆,且結果非常慘烈。超級碗之夜的AY和當年的RiRi在這其中扮演著不言而喻的角色,媒體們故意避而不談AY不過是一種游戲心理,我們都知道是怎麽回事我們就要假裝不知道。巧合的是今年超級碗的中場秀嘉賓就是蕾哈娜。“也許AY事後找RiRi聊了這件事……”辛迪繼續著玩笑。

談到這件事後,錢斯的話明顯減少了。辛迪了解錢斯,他不會透露任何不該透露的信息。

辛迪把雙手都插進了風衣口袋,準備跟錢斯道別。

錢斯突然遞給她一百美元。

辛迪一楞,想起了那個賭約,她從口袋裏伸出手接了過去,探尋地問,“內特讓你給我的?”

錢斯臉上的笑容讓辛迪那一剎那覺得自己很蠢。

“他早就忘了,只是你還記得。你是見證人,你幫他給的。”辛迪自嘲地說著,仍然收下了那一百美元。

錢斯思索了一會兒,緩緩說:“其實內特未必輸了,畢竟派崔克還要很久才到六十歲。但我想內特現在肯定願意掏這一百美元。情人節快樂,辛迪。”

辛迪已經明白了錢斯的暗示,算是他最後的一點善意,她猜測。她於是優雅地聳動肩頭,“你也是,錢斯。那麽,再見。”

錢斯也說再見。辛迪笑著重新把手插進風衣口袋裏,她轉過身,想著可能要很久以後才會再見了。

【布拉德】

超級碗結束後的那個周五的下午,妮可-查普曼打電話給布拉德-傑克遜問他情人節有沒有安排,布拉德查了下日程表,說最後一個預約是在晚上八點,大概九點之後就沒事了。妮可在電話那頭頓了一會兒,笑言,我的意思是你有約會嗎?布拉德說我已經告訴你了,我九點之後有空。妮可說,那我定酒店了,玩點新鮮的。布拉德答應。妮可卻沒有掛電話的意思,支支吾吾地測聽旁敲著內特的情況。布拉德肯定什麽都不會說,當然他也什麽都不能說。妮可無法,感嘆了一句,內特終究還是遇到了一個讓他發瘋的姑娘,掛斷了電話。

就在那個電話結束十分鐘後,內特到達了布拉德的辦公室。由於下周安妮塔又要飛歐洲參加時裝周,所以這一周丹尼都住在One 57,內特有了閑工夫,自然就過來了。

布拉德的辦公桌上擺了一盆新的生石花,這種學名叫大津繪,花紋碧綠,非常好看,不過現在尚未開花。內特進來以後第一眼就瞧見了,之後盯著看了很久。布拉德知道應該是因為這個大津繪的花紋跟內特的鱷魚襪子花紋有些像。

布拉德瞄了一眼,他那盆裏一共放了四棵,四棵皆是碧綠,不過花紋稍有不同。其實紐約不太適合養這種多肉植物,尤其冬天,很費心思。但耐不住布拉德喜歡,當然也成了習慣。人們總是願意為了自己真正喜歡的一些事物心甘情願的付出更多的。

“花的顏色是什麽?”內特張口,聲音冷峭,像是把外面的寒意直接帶進來了。

布拉德站在內特身邊,溫和地說:“明燦燦的金黃色,像雛菊。”

內特嗯了一聲,又看了一會兒大津繪,才坐到了布拉德為他準備好的皮椅上。

布拉德坐下後,瞟了瞟一如既往地在皮椅上昂頭看著天花板晃悠的內特,內特卻突然把目光轉向了他。一瞬間布拉德想到了初次見到內森尼爾-勞倫斯的光景。

布拉德生於長島,家境富裕。但傑克遜家的富裕沒法子跟勞倫斯家的富裕相提並論,在耶魯相識之前,布拉德對勞倫斯家族只有耳聞。事實上他那時候跟其他所有人一樣,覺得這個家族不像是真的,而像是上個世紀三流小說裏被創造出來的。布拉德第一次見到內特就是在那幢著名的耶魯神秘建築之外,他一眼就認出了內特。幾乎學校裏所有人都認得內特。你無需見過他,你就是知道是他。當時布拉德好奇地多看了幾眼內特,內特如鷹一般銳利的眼睛就朝他看了過來。直到現在,布拉德也沒問過內特是不是骷髏會的成員。

“你想開始嗎?”布拉德看著那雙閃亮的碧眼問。

內特雙手揣在大衣口袋裏,他往後躺了躺,把腳駕到了布拉德的辦公桌上。布拉德司空見慣,這家夥有時候是這樣的。只是內特今天在室內未脫大衣,這麽皺成一團的躺在皮椅上,布拉德看著都覺得很不熨帖。

“派特給我打了電話。”內特語意輕松,“他問我丹麥人做了什麽?”

“你怎麽回答的?”

“我說真他媽金可能什麽都沒幹。派特居然說你就不擔心你的股票會因為你無緣無故在超級碗賽後揍了個模特跌嗎?好像他不是足球運動員,而是我的財務經理。他又說他小時候也是真他媽金,我說我小時候也是,錢斯在旁邊聽到哈哈大笑,說我們像兩個傻逼rapper在互叫N-word。”

布拉德嘴角一咧,差點笑出來。他說:“你心情不錯。”

“子翔也給我打了個電話。”

這倒是布拉德沒想到的。

這回布拉德還沒問,內特就主動說:“他很讚賞我的行為,我猜他早看真他媽金不順眼了,可惜他揍了我一次,不好再演同樣的戲劇給YUZI看。”內特說著瞥了布拉德一眼,笑了笑,帶點自嘲,“我知道你沒想到這個,我也是,我還以為YUZI的瘋子哥哥準備在電話裏用聲音把我謀殺了。”

布拉德也笑了笑,“人們的行為有時候難以預測,即便你以為你很了解他們了。”

內特點點頭,架在布拉德辦公桌上腳就這麽放了下去,仿佛是為了驗證布拉德的話。他站了起來跟布拉德說:“從絕對意義上來說,每個人都是有創傷的。”

布拉德說:“是的。”

內特:“我需要好好想一想一些事。回頭見吧,布拉德。”

布拉德:“這才過去二十六分鐘。內特,告訴我那晚之後你和YUZI之間發生了什麽?”

內特垂了垂眼皮,而後重新看向布拉德,“這一周我仍然每天都去One 57看望丹尼,她有時候在,有時候不在。她在的時候,我們似乎一切如常,但事實是,我們都知道事情沒有解決,可能更糟糕了。對了,丹尼昨天第一次開口叫媽咪了。丹尼的第一個詞真的是媽咪。她很開心,笑起來的模樣跟丹尼像極了。如果沒有超級碗那晚的事情,我想我約她情人節出去她肯定會答應的。”

布拉德沒有錯過內特眼底的難過。

內特最後聳聳肩,“你知道我來這裏不是為了尋求什麽解藥,也從未期待過一個完滿的結果,但如果說只是為了打發時間,就有點侮辱你的職業性了。”

布拉德了然地點頭,開著玩笑跟內特道別,“冥想愉快,回頭見。噢我仍然會按一小時收費,看到賬單時不要意外。”

內特回了下頭,說FUCK YOU.

【南希】

二月的第二個星期天,內森尼爾和安妮塔在褐色房子裏面試保姆,南希恰巧也在。

那個情景讓南希想起那個女人,那個紅發的說著好聽的法語的加拿大女人。她記不清那個女人的姓氏,但她記得她叫艾薇。也許艾薇正是事情的源頭。當年她與內森一起面試艾薇的一幕幕全部回到了南希的腦子裏。

艾薇高挑纖細,一頭火紅的秀發惹人矚目,聲音溫柔,說話風趣。南希當時本能地不太想雇傭這樣一位保姆,盡管她自身極其自信,但艾薇是那種會讓任何女人感到威脅的存在。應該是內森一臉的毫無興趣讓南希點了頭。事實證明,南希的本能感覺是對的,而內森是個很會掩飾自己喜好的男人。

兩年後,艾薇被辭退,南希和內森吵完架後重歸於好。南希以為自己可以放下這件事,結果是她沒有。她也做了一些讓內森不滿的事情。此後拉鋸戰開始,直到南希搬出褐色房子。

“我生於牛津,在牛津長到十四歲,就隨父母搬去了巴黎,之後我在巴黎度過了我的青春期。我十九歲回到英國,在倫敦攝政學院就讀,學的是兒童心理學,同時也從那時開始學中文。我二十歲時去了北京,在那待了一年,我想我應該算很有語言天賦,我的中國朋友們也都這麽說。我從二十五歲開始為肯辛頓的湯普森家工作,我與他們一起度過了非常美妙的三年時光。幾個月前我告訴湯普森太太我想離開英國生活,湯普森太太表示了支持,並在最近把這份工作推薦給了我。你們現在手裏拿著的就是她的推薦信。”

南希聽完這位叫做詹姆斯-米勒的年輕英國男人的自述,想的是這可能是一個典型的英式管家型保姆。南希又打量了一番詹姆斯,深棕短發,藍眼睛,不算高,可能跟安妮塔差不多,面容硬挺,身材勻稱,穿著很講究。西服口袋裏的深紫色方巾疊的一絲不茍。僅這一條,南希倒是滿意至極。她聽說是內森尼爾在倫敦的朋友介紹了這位米勒先生來面試。南希猜測是漢密爾頓家的哪位介紹的。至於詹姆斯的前雇主湯普森家族,南希去倫敦時也打過兩回交道,很體面的一家人,那位湯普森太太正是中英混血。

內森尼爾和安妮塔又問了幾個問題,詹姆斯一一作答,從南希的角度,挑不出什麽毛病。她看內森尼爾和安妮塔的表情,她覺得他們也是滿意的。

那麽就來到了最後一項。

安妮塔把丹尼小心翼翼放到了詹姆斯懷裏。原本還很嚴肅的詹姆斯整個人頓時變得柔和起來,丹尼在他懷裏待的很自如,甚至眨著眼睛笑。有時候,人與人之間可以產生一種微妙的磁場,哪怕是在第一次見面之時。南希在詹姆斯和丹尼之間感受到了那種東西,難以用語言描述,科學也無法做出精準解釋。

半個小時後,內森尼爾和安妮塔雇傭了詹姆斯。南希恭喜了他們,某種意義上,詹姆斯會是丹尼人生中的第一個老師。

當天晚上,南希跟安妮塔都留在了褐色房子裏用餐。

那條新聞的熱度總算過去了些,但安妮塔和內森尼爾的關系似乎還是如紐約的低溫一樣,盡管他們一起面試了保姆,盡管他們會交談會對彼此微笑。

南希是經歷了兩次婚姻的女人,她知道真正的和好是什麽樣,也知道當他們處於這種狀態,事情只會越來越糟糕,尤其安妮塔明天就將飛往米蘭。

晚餐快結束的時候,內森尼爾跟安妮塔說:“寶貝,我明天也將帶著丹尼前往密歇根,詹姆斯和另外一個保姆會一起,你可以放心。”

南希聽內森尼爾話裏的意思,他之前應該已經跟安妮塔提過這件事了,估計剛才也跟詹姆斯提了這件事。

安妮塔放下刀叉,安靜地拿紙巾擦拭嘴角,抿了一小口紅酒才看向內森尼爾問道:“我三月回紐約,你們去住多久?”

內森尼爾寡淡地彎了下嘴角,“我還沒決定……這樣吧,你定了回紐約的時間,我會和丹尼提前一天回來。”他頓了兩秒,添補了句,“或者我們在那裏等你。”

安妮塔看向丹尼,說:“你們提前一天回來吧。”

內森尼爾也看向丹尼,沒有應聲。

南希喝著紅酒,想起自己可能有三十年沒去過密歇根的湖邊別墅了。如果不是內森尼爾提起,她甚至忘了勞倫斯家在那還有一處產業。多年前,她和內森從歐洲蜜月歸來就去了密歇根的湖邊別墅,他們在那裏又住了一個月才返回曼哈頓。內森說那裏對他來說是個很特殊的地方,他可以享受短暫的與世隔絕,帶著把獵/槍穿梭於溪水與樹叢中,叼著根雪茄假裝自己是兩百年前來到這片土地的拓荒者。只可惜南希對於山野間的平靜生活毫無興趣,那一個月她快悶死了,每天都給城裏的閨蜜們打電話,問詢最近的新鮮事。不過又由於她與內森是新婚,房中還是樂趣叢生的,所以她真真就跟著內森在那裏待了一個月。但往後內森再去,她很少跟著。等到內森尼爾長大了些,內森喜歡帶著內森尼爾去。她則很享受父子倆不在城中的日子。看來多年過去,那裏也變成了對內森尼爾很特殊的地方。

“那裏的雪茄櫃還是滿著嗎?”南希忽地問。

安妮塔和內森尼爾都是一怔。

內森尼爾有些寂寥地回答:“是的。”

南希那一瞬間很想說她也想去湖邊看看,但她知道內森尼爾不會願意她跟著前往,況且斯人已逝,時光已逝。哪怕有些東西還留存著,可味道定然變了。她緩緩露出暢快的笑意,看了一眼丹尼,跟安妮塔和內森尼爾說:“丹尼會喜歡那裏的。”

安妮塔難得也露出了笑容,嚴肅地又有些俏皮地警告內森尼爾,“別扔給丹尼一把獵/槍。”

內森尼爾低著頭,也不知是笑了還是沒笑,默默地,半開玩笑半認真,“除非你來。”

安妮塔沒有正面回應那個問題,南希想她也許會去的,畢竟他們看向彼此的目光裏還有那麽多隱匿的纏綿眷戀與欲言又止。

【喻子翔】

那個法國人皮埃爾-榮凱又來打探安妮塔的消息了。

“子翔,AY今天來伯納烏看球了耶。”

“子翔,AY現在到底是不是單身啊?”

“子翔,我記得AY會說法語,她交過法國男朋友嗎?”

“子翔,上回在FIFA頒獎典禮上我都沒跟AY說上話,一會兒你介紹我們認識啊。”

面對皮埃爾的一百萬個問題,子翔認為最好的回答就是FUCK OFF。皮埃爾扁著嘴,很委屈的樣子。子翔懶得看他,扒了球衣去了淋浴間。沒想到皮埃爾又跟上來了。在皮埃爾開口之前,子翔就故意大聲問:“你不是有你的女王了嗎?怎麽開始對我妹妹感興趣了?你是不是對亞裔有什麽特殊喜好?你是不是變態?你是不是還找過什麽泰國的高級hooker?”皮埃爾的童稚臉這回倒是不委屈了,就是憋得通紅。

子翔洋洋得意之餘,微微有點內疚。皮埃爾這小子吧長得人高馬大,可也就是個剛過十九歲生日的小孩兒。雖然不是雛兒,但這方面的經驗肯定算不上豐富,遠不是什麽情場老手。如果子翔這麽調侃其他隊友,其他隊友多半會嬉皮笑臉地頂回來,且據他所知真的找過亞裔hooker的家夥還挺多,無論是在皇馬隊裏還是在英格蘭隊裏。子翔想到這兒覺得有點不對勁,他幹嘛把安妮塔跟hooker聯系起來!?他真是蠢蛋!

子翔又看了一眼皮埃爾,這小孩兒是真的覺得難堪了。再加上他那些話也被淋浴間裏的其他隊友們聽了去,他們也都在笑話他。皮埃爾不吭聲,快速淋浴完就出去了。

永遠不要低估皮埃爾對壞情緒的把控。

等到子翔從淋浴間出來,皮埃爾就又只穿著個褲衩樂呵呵地來跟他說話了。

“子翔,關於剛才的問題,女王有安柏先生了啊,我不能奪偶像之愛嘛!而且弗洛雷斯先生也可能因此生我氣。但如果AY是單身,我覺得我應該大膽嘗試一下。我對亞裔沒有特殊喜好的,我保證,不信的話你去問弗洛雷斯先生,他清楚。AY是不是只在馬德裏待一天?你們一起吃晚飯嗎?捎上我吧。”

喻子翔翻了翻白眼。他媽的皮埃爾到底在想什麽啊?換了別的隊友就算真的對安妮塔感興趣,也會偷偷摸摸的,千方百計不讓他知道,皮埃爾則是讓他當介紹人!?他他媽的看上去像個很好招呼的哥哥嗎?!他他媽的看上去很想讓隊友睡自己的妹妹嗎?!

子翔無法,憋出一句Fuck off,在皮埃爾去上廁所的時候趕緊溜了!他一點也不懷疑皮埃爾會賴上他的車,他到時也不好把他踹下去,誰知道會不會傳出什麽皇馬更衣室不和的新聞。

安妮塔的確只會在馬德裏待一晚,明天就會飛回米蘭。四大時裝周馬上開幕,她很忙。所以當她在電話裏說會來看一場馬德裏的比賽時,喻子翔還挺驚訝的,當然更多的是高興。自從他搬來馬德裏,安妮塔躋身超模行列,他們不再像從前那樣頻繁見面了。盡管他有時候很想念她,也沒什麽法子。他們是親兄妹,且向來親密,但隨著倆人都步入成年人的行列,兩人都各自有了事業夢想,聚少離多是不可避免的。更不談這一兩年安妮塔又懷孕生子了,他這個小哥哥的順位只能再往後放一放。

只有兩人相處的時光變得極其難得,所以喻子翔沒有帶安妮塔去餐館吃飯,他載著她回了家。早已不是喻子翔還住酒店的時候了,他在馬德裏買了豪宅,畢竟今後的幾年,雖然他也不知道究竟是幾年,他一年中的大部分時間都會待在這座城市。

子翔在廚房裏忙活的時候,安妮塔就在一邊看著,偶爾打個下手。但子翔很快後悔了,她連洋蔥都不會切,沒戴護目鏡,把自己那一雙漂亮的眼睛熏地流了很多淚。

子翔把洋蔥下了鍋,回頭看坐在吧臺上的安妮塔,她總算停止流淚了,呆楞楞的不知道在想什麽。她發現小哥哥在看她,露出勉強的笑意,有點傻氣地說,“很奇怪,好像一直想哭的,卻怎麽也哭不出來,剛才總算哭出來了,真尷尬。”

子翔微微動了動嘴角,調小了火,走到她面前,把她的頭按在了自己的肩膀上,輕輕呢喃著,“Don’t be silly. 我是你哥哥,在我面前,你永遠可以哭的像個小女孩兒而無需羞愧。”

她在他肩頭笑著推開了他,“我是個媽媽,丹尼會叫媽咪了。”一副很自豪的模樣。

子翔揉了揉她的腦袋,走回了鍋前,聽她在他身後細碎的說話。

“丹尼有新保姆啦,叫詹姆斯-米勒,是本的妹妹黛布拉推薦給勞倫斯的。”

“勞倫斯帶丹尼去密歇根了。……我真是不懂勞倫斯在想什麽。我覺得布拉德也不懂,可能沒人懂,包括他自己。”

“噢你知道嗎我那天收到一份禮物,說是禮物也不準確,是艾梅伯的密友寄給我的,Valentino的高級定制……我當初以為只是個玩笑,沒想到她是認真的,看來她真的很恨勞倫斯。”

“我發現我喜歡的男孩子真的都或多或少跟你和子延有點像誒,莫裏森、Lee、勞倫斯……”

“對了,我那天還在想,Lee和托米完全是截然相反的兩個人,一個沒有太多選擇處處需要考量很多的活著,一個想活著就活著,一副明天死了也無所謂的德行……對了,子翔,你知不知道托米跟薇薇安在一起過?”

喻子翔回頭,臉上堆了一點假笑,“這是我為什麽打電話給勞倫斯感謝了他。”

安妮塔一聽來勁了,“你給勞倫斯打了電話感謝他揍了托米?!你瘋了嗎?你真的介意……”

子翔打斷她,“我真的打了電話。丹麥人想得美,睡過我的女孩兒還想睡我妹妹?勞倫斯揍得好。”

“你的女孩兒?”

子翔幹幹咳嗽了一聲。“只是一種說法。”

安妮塔便追問起來,不管喻子翔怎麽岔開話題,她都會繞回來。直到他們吃完晚餐,她也沒放棄。

子翔只能告訴她:“她是個碧池,你說的沒錯。不過我之前還滿喜歡那個碧池的。而且我也是個混蛋嘛。瞧,有時候事情就是這樣,誰說人們非得喜歡好人呢?不過都過去了,我跟她真的結束了。跟drama queen在一起很累,她妨礙我踢球了。”

安妮塔若有所思地點頭。

子翔走到她身後,捏了捏她的肩膀,問她:“你知道我為什麽對你的男友們都那麽惡劣嗎?”

“為什麽?”她昂頭問道。

“只是個測試。”子翔淺淺笑著,“女孩兒們容易對男人抱有幻想,就像男孩兒們對女人抱有一種幻想一樣。我也沒告訴過你,其實勞倫斯通過了測試,至少比莫裏森那個傻小子好多了。派特也跟我說,勞倫斯對你跟對其他女孩兒不一樣的。我告訴你這些,不是慫恿你跟他和好,事實上我還是討厭他。我希望你開心,你跟他分手以後並不開心,不是嗎?他也不開心,我想這一定證明了什麽。”

安妮塔沈默了一會兒,輕聲嘆了口氣,“可他就像童話故事裏憂傷的木匠或是憤怒的惡龍,他有很多錢,會說很多笑話,但他不是個快樂的人。”

喻子翔沒再說什麽,安妮塔失去了某種信心,而那不是他可以給她的。

“有沒有任何可能你會對一個十九歲、童稚臉、踢球很有天賦且是克裏斯汀、派特和尼克迷弟的法國男孩兒感興趣?”喻子翔問出這個問題的時候覺得自己一定是瘋了。

安妮塔果然大吼大叫:“子翔,你他媽到底在想什麽啊?我有一個穿短吻鱷襪子的兒子,還有一個穿鱷魚襪子的前男友,且這個前男友剛剛揍了一個心理年齡可能只有五歲的丹麥瘋子,現在你還準備把我推銷給一個樂忠於追星的青少年?”

“問問嘛。”子翔咕噥。又在心裏跟皮埃爾說,我盡力了啊。

【李青】

倫敦沒有陽春三月,只有陰冷的風。

李青在布蘭登-漢密爾頓的晚宴派對上不僅碰到了另外一個勞倫斯,即克裏斯托弗-勞倫斯,還碰到了久違的本傑明-漢密爾頓。

李青後來在電視上看到穿著QPR球衣的本傑明總是難以把他最初在哈靈頓訓練基地碰到的那個年輕人聯系在一起。不過,時間是流動的,人的變化也如流水,有時緩緩漫漫,有時洶湧如潮。也許對於本傑明而言,他也變了。

本傑明滴酒不沾有很合理的解釋,他明天還有訓練。但李青整晚不喝酒,則讓本傑明有些疑惑。這種場合,除非是在戒酒,要不然一杯香檳總是要端在手裏的。

李青笑笑,“我去年十二月酒精中毒,在醫院躺了一個禮拜,是的,我他媽也覺得蠢極了,但就是發生了,導致我現在只要聞到濃厚的酒味,都反胃。”

本傑明想了一下,理解地說:“是,那最好在一段時間裏都不要碰了。”

他們又閑聊了幾句,之後李青還是把重點放在了正事上。Crossbow集團在倫敦的摩天大樓竣工,他租下了一整層,當然不是再做一個精品酒店,預計會開一家高級中餐廳,同樣是連鎖,在香港、首爾、新加坡同等規模的摩天建築裏早有分店,都隸屬於香港的一個酒店餐飲集團名下。此外,克裏斯托弗明年會往亞洲拓展市場,李青跟他談得還不錯。比起內森尼爾-勞倫斯,克裏斯托弗更像一個典型的美國商人,換句話說,也好打交道很多。

當李青回到諾丁山的家中,已經快十一點了。琳達打電話來說周周的秀很順利,周周還在After Party上,AY也在。李青噢了一聲。站在酒店的陽臺上往下探望。看著早已關門的Boots店出神。

她十九歲的第二天早晨,他們在Boots剛開門的時候就鉆了進去。他們幾乎一晚上沒睡,兩人都是又累又亢奮。她趴在Pharmacy的櫃臺前跟一個裹著頭巾的穆/斯/林女孩兒說:“我剛剛經歷了沒有保護的性,我需要緊急避孕藥。請快一點,越晚吃,懷孕風險越高,對吧?”他當時站在一邊,捏著她的手,又高興又有點不好意思,而之前更害羞的她那時反倒很坦然。至於那個穆/斯/林店員則面無表情地又問了她幾個問題,才把藥拿給了她。她吃了藥跟他說,“我三十歲以後才會考慮懷孕的,我更不能做一個teen mom,陳女士會宰了我。”

她沒有成為一個teen mom,但她在幾年後做了母親,他不是父親。

琳達又在電話裏說周周和AY聊起來了,兩人好像很投緣。

李青又嗯了一聲。

“我以後好跟我哥們們吹噓我交過維秘女友。”

“如果是那樣的話,我最好成為簽約的維密天使,那樣你會更有面子。”

那段對話像是發生在不久之前。三年前,確實不算久的。

“你要過來嗎,李總?”琳達在電話裏問。

“不過去了,困了。”李青說,之後他掛了電話。

他扔了手機,走到廚房,點了根煙,另一只手把咖啡豆緩緩倒入咖啡機裏。他二十歲的一個秋日,做了一朵香氣四溢、灰白相間的玫瑰送給了全世界最美的姑娘。那是非常深刻美好的記憶,會永遠留存,只是那從來都不是人生的全部。

【喻子】

喻子在自己二十三歲生日前一天返回的紐約,她沒有提前告訴勞倫斯。第一因為她還有工作,第二因為她還沒有想好要不要去湖邊別墅。

喻子坐在車裏拿著手機看詹姆斯發給她的《丹尼成長日志》。詹姆斯文筆幽默,事無巨細,且夾雜著非常多的他的個人心理活動與見解,他把一個嬰兒的一天的記錄的妙趣橫生。喻子看了第一日的就在視頻裏跟勞倫斯說,詹姆斯應該出版作品。勞倫斯難得也讚賞了幾句,之前挑保姆他是比他更挑剔的那個。

詹姆斯的《丹尼成長日志》主要用英文記述,偶有中文或者法文,但詹姆斯都會標上註解,稱他在那一刻首先想到的是中文詞匯或是法語句子。喻子作為從小會多國語言的人,深有體會。她正看得發笑,伊森探頭過來問什麽那麽好笑。

喻子便把那段話讀了出來:

“丹尼在我給他換尿不濕時放了個屁,我看向他褐色的眼睛,他卻無辜得很,仿佛在告訴我,他在做他的工作,我做好我的就行了。我感到無奈,但還是用英文跟他說,當著人放屁哪怕是你的媽咪,也不是紳士行為。丹尼蹬了蹬腳,是的,他反對我了。於是我說,好吧,等你長大了,也許你可以在跟你很親密的愛人面前這麽幹,但記住一定是你們的關系不會被這個屁影響的時候。”

不僅伊森笑了,珍也笑了。

伊森說他想起《心靈捕手》裏的心理學家桑恩的一段話。珍連忙說她也記得。那倆人就此談起了那部電影,又聊到了馬特-達蒙。

人們從一個話題跳到另一個話題總是很快的。

喻子沒說話,她仍然在思索那個問題。她從不覺得在愛人面前放屁有何大不了的,但她始終認為如果那成為常態,就是羅曼蒂克逐漸消逝的時候。無拘無束的親密陪伴有時候跟羅曼蒂克是相悖的。純粹的充滿激情的羅曼蒂克的愛猶如戲劇,充滿了無數的刻意與矯揉做作。深厚的日久天長的愛有時候跟這不是一碼事。

伊森又叫喻子的名字。喻子從思緒中跳了出來,用目光問詢。

伊森說:“你還記得我們第一次來紐約嗎?我問你你跟《欲望都市》裏的哪個女孩兒最像?剛才珍告訴我她覺得她最像夏洛特。”

喻子看了珍一眼,確實很像的,甚至模樣都有點像。她一笑,說:“我是AY。”

伊森睜大了眼睛,默然幾秒,感嘆,“你是AY。”

喻子繼續看完了丹尼昨天的記錄,之後鎖了屏望向窗外。

那個男人不在這裏,她甚至覺得少了他,這個城市都少了點什麽。

快到One 57的時候,伊森又問了喻子一遍,她真的不想要生日派對嗎?喻子說真的不想。她之前擔心伊森會給她什麽生日驚喜派對,還特意認真強調了。像去年一樣,她不想過生日。盡管她知道她會收到無數的禮物與祝福。

之後的二十四小時,喻子走了三場秀,在其中一場的After Party上碰到了睽違已久的雷蒙德。雷蒙德的品牌像眾多企業一樣呈現螺旋式上升,伊森當初說的沒錯,他需要很多年的努力才可能比肩那些知名品牌。不過雷蒙德本人在業內已經是很有名氣的一個設計師了,也許再過幾年他就可以去巴黎高定,只是那不只需要才華,還需要運氣與人脈。

雷蒙德跟喻子聊起了維密史上首個亞裔簽約天使周周,說如果與嘉瑤的合作達成,新品牌想請周周做代言人。喻子正好之前在倫敦時裝周上碰到了周周,對她印象不錯,很禮貌很有個性的一個中國女孩兒,想法很多。當時陪在周周身邊的是琳達。一旁的伊森便給了喻子一個暗示的眼神。喻子卻不那麽想,她跟周周聊天時周周實際上隨意提了一次Lee,但不像是跟Lee有親密關系的感覺,只是也不像很普通的經紀公司的高層與代理模特之間的關系,一切可能還在潛伏期,不過那已經不是喻子關心的範疇了。

喻子正在想周周與維密的關系可能會讓他們與周周的合作計劃難以達成,雷蒙德自己就說了這個問題,又半開玩笑地問喻子是否有意願。

喻子聽到伊森在她身側輕聲哼了一聲,喻子面帶笑意地說,“如果嘉瑤邀請我,我可以免費走一次秀,她很清楚這個。”喻子知道嘉瑤雖然變了,但絕對不會把她當作第二選擇,更不會跟她玩這種手段,喻子只是不懂雷蒙德怎麽還把她當個好戲弄的小女孩兒,明明以前也是近似朋友的關系,她說,“但更高層級的合作,我可能暫時沒有時間,不過你可以與伊森慢慢約談。”她轉過頭,看到伊森很驕傲地沖她笑。

喻子一從After Party出來,手機就響了,顯示勞倫斯。她猶豫了一下,接聽。

“嗨,寶貝。……生日快樂。”那頭傳來他的聲音。

“謝謝,勞倫斯。”她輕聲說話,紐約夜色正濃,車已經開到了她的面前,她沒急著上車,冷颼颼的風刮著,她感到異常清醒。

“你回紐約了,為什麽沒告訴我?”他在電話裏低沈地問。

喻子換了只手拿手機,一時也不知該怎麽回答,幹脆僵硬的老實說:“我沒決定要不要去密歇根。”而如果他說丹尼很想她,她會直接掛掉電話。

寂靜無聲持續了一陣,聽筒裏才傳來熟悉的美式口音的男聲,帶著誠意與誘惑。

“這裏初春還是很冷,但湖水碧綠,很多植物也開始冒新芽了。”

“我有時候會把船劃到湖中央,坐在船裏看一下午書,不,我不像個老頭子,對我來說,那感覺跟躺在地中海的豪華游艇上聽著Billboard榜單上的最熱單曲沒什麽太大不同。”

“……只有當你在這裏,才會不一樣。”

“我如果帶丹尼去湖邊,詹姆斯總把他裹得像個粽子——這是詹姆斯說的,我不知道什麽是粽子,他說是一種傳統的中國食物,寶貝,我猜你也不知道。”

喻子笑了出來,“我知道,我吃過的。”

“好吧。”他似乎有點訕訕。

“勞倫斯。”她叫他的名字,用了她很久沒用的一種語調。

他沙啞地應了一聲。

“……我明天過去。”她輕聲說。

“你累嗎?寶貝。”

“還好。”

“我的私人飛機已經備好了,你直接來機場好嗎?”

喻子便有點生氣,好像他篤定了她不會拒絕。“如果我拒絕你了呢?你剛才一直說這裏這裏,我以為你在密歇根。”

“你當然有可能拒絕,那我就帶著丹尼下飛機去見你,但我必須做好準備。我是個……”

“你是個商人。”喻子抿著嘴想起他的很多面,想起自己跟他說過,不想改變他。

【內森尼爾】

丹尼的第一聲daddy來的比mommy突兀很多,嚇了內森尼爾一跳。

那個發生在倫敦的充滿激情的夏日夜晚還歷歷在目,轉眼,丹尼已經會叫daddy了。盡管在這發生之前,內森尼爾一直焦急地等待著。他很高興,比進球和達陣還讓他高興,他像個孩子一樣告訴飛機上的每一個人,丹尼剛才叫了daddy,就在他結束跟YUZI的通話之後。那詭異極了,原本丹尼都睡著了,但他往搖籃裏瞥時,丹尼睜開了眼睛。丹尼看了他一會兒,叫出了第一聲daddy。內森尼爾他媽的以為自己幻聽了,丹尼又叫了一聲。

內森尼爾準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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