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王耽美小說網

第33章,我覺得這章應該叫2333333 (10)

關燈
配不了我。但我確實得考慮一些東西。”李青回答的很幹脆,但還是模糊。

她頓了頓,輕聲說,“你以前從來不談你爸爸。……你變了很多。”

李青加了速,很久很久也不說話,直到一個紅綠燈口等待一個超長的紅燈,他忽然說:“這就像開車,我如果在北京開車還像在倫敦那樣,那他媽是在害人,會造成更多的交通堵塞。在你看來,我也許變了,汪嘉瑤也變了,但也許我們一直都是這樣。倫敦是倫敦,北京是北京。不同的社會環境,規則是不一樣的,如果我還是那個在倫敦給你做咖啡的Lee,我就不是我爸的兒子,在北京也就是一廢物。我不知道你聽懂了沒有。”

李青說完,紅燈變綠燈,他踩油門的節奏暴露了他的煩躁。他意識到他其實不是在說服她,而是在說服自己,這是他很早以前就選定了的路,也是他更想要的人生。

她把頭扭向窗外,像是自言自語,“這不是我第一次來北京。”

李青沒應聲。他把車開進自家別墅,他停好車,她解開安全帶。他猛地拉住她的手,問她,“你還想知道我家當時出了什麽事嗎?”

窗外,雪花點子飛舞,北京今冬的第一場雪居然到了。

作者有話要說: 周五周六不更新了哈,周日見吧。

☆、Chapter 82

【喻子】

喻子站在窗邊看著窗外, 開闊的水泥地上多個地燈開著,是有些泛紫的白光,燈光照著雪花越來越大,越來越密, 有些會猛然砸向玻璃窗, 她明知摸不著,還是用指尖去觸, 仿佛能感應到什麽。她站在窗邊看久了恍惚覺得天地之間似乎只剩下雪了, 再無其他。她忽地想到丹尼還沒見過雪,她又想起她以前看過的YouTube上小寶寶、小狗、小貓第一次見到雪的視頻, 他們的模樣都驚喜可愛極了, 她有點期待丹尼第一次見到雪時的反應。

成為母親半年多之後,喻子開始理解陳女士的一些話, 也開始同意勞倫斯在他們分手的時候說的話,她永遠的失去了一些東西,比如某種心靈上的自由, 但她也獲得了一些無與倫比的快樂。她低了低頭,默默笑了,當她再擡頭,她的目光不再聚焦在窗外地燈反向籠罩的漫天雪花上,而是直直盯著黑色的光滑的反光平面,窗外的雪花似乎漸漸消失了。她看著鏡面上自己有些模糊的影像,還有那個影像背後更模糊的那個影像。他在那裏站了多久呢?他剛才拉著她的手問她還想不想知道,她很久以前就不想知道了, 他知道的。他憑什麽認為她現在會想知道?

她以為兩年前的夏天他們已經做了很好的告別,他那麽真誠的祝福了她,原來那只是當時的情境成就了當時的一個“儀式”。她還以為她告別的是她的純真年代,原來還有他們的。

鏡面裏,那個影像往她的影像移動過來。在離她可能一步的距離時,他停下了,她始終沒有回頭。他實際比她高五英寸,可因為她總穿高跟鞋,所以當他們站在一起時,不顯得他很高。今天也是這樣。

他脫掉了西裝外套,只穿著白襯衫,開著領口,袖子卷到了胳膊肘上邊一點,他身上除了古龍的味道還有一點廚房的味道,不完全是油煙味,夾雜了她不知道名字或是知道名字也分不清的香料的味道。某些時刻,比如此刻,喻子會覺得Lee其實沒有變。他除了會做馥郁的咖啡,也擅長烹飪。不過他們在一起時,他做飯不多,原因跟勞倫斯基本不開車應該差不多,沒有必要。他們大概只在需要取悅女性時才會露一手。有趣的是,他們都開過這是一種生存技能的玩笑,勞倫斯說萬一有一天我需要逃亡呢我還是得會開車,Lee說萬一我被人扔在孤島上呢,會做飯餓不死。他們倆人當時的表情認真的好像那真有可能發生似的。

他們始終沒有交談,這種寂靜持續了一段時間。他們的目光有時候會在鏡面中相遇,有時候是她先垂眸,有時候則是他。這麽綿長又短暫的時間裏,喻子想起了很多從前的事情。那時候她才十八歲,Lee拉著她的手從邦德街的Forever 21路過,她還覺得二十一歲離自己很遠。轉眼她都快二十三歲了。

又過了一陣,Lee突然用英語說:“我是個糟糕的廚師,我可能得回去重新來過。你餓了嗎,親愛的?我過來其實是想問你紅酒產地有沒有偏好?或者你還是不在乎,好喝就可以。”他的聲音溫柔的就像這是一場羅曼蒂克的約會。他說著往她這邊貼近了些。

喻子在同一時刻轉過身,說的是中文,“不好意思,Lee,我想回去了……我晚點要跟丹尼視頻。你不用送我,我給伊森打個電話,他會安排車來接我的。”

他聽到她說的了,他看著她的眼睛,緊閉著嘴唇笑了笑。然後他說:“開玩笑呢吧,我送你回去。”接著,他去了趟廚房,很快回來,他從西褲口袋裏拿出車鑰匙,說我們走吧,臉上表情很平常。

喻子拿了外套和包,他瞥了一眼她的腿,說你等等我給你拿點衣服,然後就要去樓上。喻子說不用,他看了她兩秒,還是去了。這一回他依然很快,他塞給她一條深藍的牛仔褲和一件很厚的暗紅色的羽絨服,都是女士的。他說我媽媽的,她有時候住這兒。又說尺寸肯定不合適,但應該能穿,讓她去換上。喻子說謝謝,套上了羽絨服,但把牛仔褲還給了他。他輕輕嘆了口氣,沒再堅持。

他們打開門,風雪大作,比喻子先前在屋裏看得還要誇張。他似乎有點猶豫,喻子在他身後說要不等會兒吧。他可能沒聽到,總之他沒吭聲,快步往那輛捷豹走。

“雪太大了,Lee。”喻子在他後面大聲喊道,怕他聽不到。風呼呼吹著,除了刺骨的冰冷還是冰冷,她艱難的小步往前走著,她知道一不小心就會滑倒。

他還是沒理她,開了車,然後早早為她打開副駕駛的門,雪瘋了似的往車裏鉆。喻子在他的註視下總算走到了車前,她又說了一遍:“雪太大了……”

“我開車,你可以放心。”他低聲說,聽不出情緒,只是節奏似乎有點亂,“進去吧,外面冷。你不是急著回去麽,別晚了。”

喻子看不太清他的表情,泛紫的白光下,雪花往他頭上臉上撲騰,他的臉像寒冰做的雕塑。她這才意識到他還是只穿著件白襯衫,袖口也還卷著。她抓住他的小臂,冰的像鐵。他用另外一只冰冷的手輕輕拍了拍她的手背,意思是他沒事。

喻子松開手,鉆進了車裏。他為她關上車門,去了另外一邊。等他進車,又帶進來一些風雪。他一邊扣上安全帶,一邊發動車子。動力似乎有點不足,車子沒啟動。他又試了幾回,還是不行。他臉上的表情這才變得有點煩躁。

“我們換輛車,我去車庫。”他很果斷,再次打開了車門。他頓了一下,半扭過頭跟她說,“你別下車了,等我把車開出來。沒事兒,你肯定能回去。”

她猛地拉住他的手,就像他之前對她做的那樣。“你家當時出了什麽事?”她突兀地問。

他沒回頭,但他的聲音與風雪聲包裹在一起傳進了她的耳朵裏。

“我弟弟自殺了,我爸進醫院了。”

極其不真實,無論是他傳達的信息還是他的聲音。

但他說完回過頭,沖她笑,反手握住她的手,他的手冰冷冰冷,他眼下的月牙兒又出來了,還是那副無賴的樣子,“千萬別因為同情心留下。喻倫小朋友……”

“告訴我所有。”喻子打斷了他,“如果晚了我會給他打電話。不是同情心,我只是想知道。我們是朋友。”我們有過歷史,那也是我人生的一部分。

【內森尼爾】

天氣預報沒說北京今天會下雪,內森尼爾知道北京下雪了。有人在他微博下面告訴他的,用英文。當然是因為他發的第一條微博就是問北京天氣怎麽樣。他的粉絲在急速上漲的同時,中國網民也還在評論下面質疑這個賬號是否是他本人,以及他也準備去北京嗎?

他沒準備去北京。他是醒來拿著手機在床上玩,無事可幹註冊了一個微博賬號,目前唯一關註的人就是AY。他玩了一會兒微博,大部分仍是他看不懂的中文內容讓他失去了興趣。他扔了手機,準備淋個浴。那時丹尼也快起床了,感謝上帝這個小子昨晚沒哭!但內森尼爾昨晚仍然睡的不好。

其實內森尼爾最近心情應該不錯的。Crossbow下個月上市,克裏斯托弗這陣子忙得不可開交,沒有再來煩他。QPR這個賽季目前占據英超積分榜的第二位,距離榜首兩分,衛冕冠軍當然是本賽季的奪冠熱門。歐冠方面,QPR小組第一出線,在前幾天的歐冠十六強對陣裏抽到了一個相對而言不那麽強的對手,晉級八強的概率非常大。事實上,QPR在英超和歐冠裏,目前為止都是博/彩公司最看好的球隊之一。以及,紐約噴氣機這個賽季極有可能打進超級碗。超級碗!!此外,內森尼爾的其他生意也都順風順水,甚至一個卡了好幾年的能源問題都有望在明年談攏。

有時候,內森尼爾覺得丹尼的尿不濕才是最讓他頭痛的問題。又或者,是讓他睡不好覺的She-hulk。難道她也想跟Hulk一樣去地球之外流浪?可是人類明明很喜歡她嘛。難道非得讓人類做個她頭像的史詩麥田迎接她回來,她才肯回來?崇拜是錯的,崇拜任何事物都是錯的!

內森尼爾淋浴的時候,正琢磨這件事,所以他才跟布拉德說他的自戀是在絕對正常的範圍內,如果是克裏斯汀,一定認為一個人可以崇拜自己。內森尼爾低頭看了看說不上到底是有精神還沒精神的小內特,倒是有很多女人崇拜過他。不過如果那叫做崇拜的話,他也崇拜過一個姑娘。

結束淋浴,內森尼爾也結束了他還沒開始的性崇拜思考。

紐約時間早上八點半,北京時間晚上九點半。

內森尼爾換好衣服,走出房間,聽到了丹尼咿咿呀呀的聲音。這成為了他生活的一部分,是一個美好早晨的開始,但似乎總是缺了點什麽。

保姆也是美國人,內森尼爾聽到她一邊給丹尼穿衣服一邊在絮叨聖誕節,還哼了幾句聖誕歌曲。這是一年中最美好的時候吧。

是的,等YUZI回來,有兩件事他得跟她商量一下。第一,如果她有意願,他們可以帶著丹尼去倫敦過聖誕,節禮日(12月26日)還可以去新女王公園看比賽,或許那能成為丹尼的第一次足球比賽之旅;第二,他們得重新考慮保姆人選了,丹尼很快就會說話,他們會需要一個更全面的保姆。

沒準不用等到她回來,一會兒在視頻裏,他就會跟她說這個。

☆、Chapter 83

【喻子】

Lee確實不像獨生子, 但喻子說不上來到底是哪裏不像。她拿著筷子楞楞盯著對面的他看,他的情緒總是收著的,不是子延那種非常有掌控且有些壓抑的收緊,更與勞倫斯那種收放自如不同。Lee似乎總是帶著點憂愁, 可她又覺得他對那點憂愁無所謂, 以至於他有時候顯得很不可一世。神神秘秘的,她曾經喜歡也討厭。

喻子夾了塊燒鴨肉到嘴裏, 味道比大部分倫敦的中國餐廳做的都要好。她以前吃過Lee做的四川菜, 不算意外。

Lee在對面舉了舉紅酒杯,臉上有一點笑容, 喻子也舉了舉杯。他們各自喝了一小口, 對這瓶意大利的紅酒做了很簡單的品評之後兩人都不說話了。喻子又吃了塊蝦肉和西蘭花,然後放下了筷子。他聽到筷子被放下的聲音, 擡眼看她,她也看著他。

喻子問:“你是北京人嗎?”

他聽到這個問題怔了怔,笑著搖了下頭, 說:“如果按照內森-勞倫斯祖上三代都是紐約人的算法,我肯定不是北京人。不過北京算是我長大的地方。”

“你在香港待了多久?”

“我小時候有時候會去過暑假。”他說著喝了口紅酒,略微皺了皺眉,他再看她時,主動說道,“我那個自殺的弟弟跟我不是一個媽生的,他跟他媽住在香港,沒什麽人知道。”

喻子想從他淡漠的表情裏找到一點傷痛, 但沒有,他像是在說跟自己無關的事。

“我媽很討厭他媽,但對他比較客氣,所以我們小時候還會在一起玩,他來北京的時候,我去香港的時候,我們一起去國外玩兒的時候。”Lee說到這裏幹脆放下了筷子,只拿著紅酒杯晃,他看著晃動的波紋,邊回憶邊說,“他跟我長得挺像的,但我媽說他有點男生女相,肯定命運多舛。”他說到這裏幹巴巴地笑了出來,“反正我跟他關系還成吧。”說完舉杯一飲而盡。

喻子不知道“還成吧”是個什麽樣的概念,聽上去Lee跟他弟弟還是比較親密的,但另一個顯而易見的問題是他們有利益沖突。

“我知道你在想什麽。”Lee瞟了她一眼,繼續說,“我爸很早就說了,該我的就是我的,我和李仲祺都是他兒子,沒必要搞得跟電視劇裏似的。”他說著給自己倒了滿杯的紅酒,嘴邊泛出一點自嘲的笑意,“他英文名叫亞倫(Aaron),我們也都叫他亞倫,只有我爸有時候叫他李仲祺。”

“亞倫為什麽自殺?”喻子也喝了口酒。

Lee搖著頭,收起了笑意,目光裏總算有了點茫然,“我不知道,我爸也不知道,她媽說他沒得什麽抑郁癥,賴我爸給的愛不夠多。他跟你同年的,死的時候還是個孩子,原本準備去美國讀書的。”他這時放下酒杯,定定望著喻子的眼睛,很認真地說:“我從來沒煩過他,直到他死了。因為他的存在,我本來可能有別的選擇的……你知道嗎我其實特羨慕本傑明-漢密爾頓。也不是說有錢人家的小孩就可以自由實現夢想,不也有那種沒有唱歌演戲天賦的嘗試過失敗了不得不回去繼承家產的事兒嗎,聽上去是挺荒唐的……”他笑了出來,哈哈哈哈,“我也就在野球場上踢得還行,估計當不了職業球員。沒準以後也買支球隊玩玩彌補下夢想缺失。”

喻子沒有笑,看著他漆黑的眼睛問:“你說的別的選擇是什麽意思?你為什麽當時不願意告訴我這些?”

“我覺得你理解不了。”他也盯著她,“也不是說我爸逼我子承父業什麽的,我其實還是可以愛做什麽做什麽,但跟內特-勞倫斯和本傑明那種不一樣。我也不是非得待在北京,但無論我在哪裏,我做什麽,我都是我爸的兒子……”

“但後來你又回倫敦了。”喻子註意到他的酒杯又空了。

“是,我爸很快就振作了起來,他問我想不想回英國把書讀完。我沒想好,但想見見你,就回倫敦了。挺諷刺的對吧,你來北京沒見著我,我回倫敦時你已經喜歡上了別的人。我發那張照片是想讓你看到的,覺著長痛不如短痛,我怎麽會想到你是在首都機場看到的……寶貝兒,你為我流過那麽多淚……”

“嘉瑤告訴你的?”喻子打斷了他。

Lee嗯了一聲,他的手機震了起來,他看了一眼,沒接,又看向她,笑著說:“江肖打來的,估計是問進展。”

喻子突然說了一句奇怪的話,“江肖是不是一直不太喜歡我?”

Lee問:“你為什麽會這麽想?”

“他有一次開玩笑叫我假洋鬼子,那跟香蕉人是一個意思吧?”

“我沒想到你很介意這個。”Lee好像有點驚訝。

就像Lee反覆強調他是他爸的兒子一樣,喻子經常會想她是誰。她原本可以選擇在三周的時間裏往返於北京和紐約,但她沒有,原因之一就是她想有這麽一次短居在中國的經歷,她想多了解了解這個有人讓她滾回的地方。另外一個原因,她剛剛才意識到,也許,也許在她內心深處她還是想尋求到一個她第一次來北京沒有尋求到的答案。Lee是對的,事情有些諷刺,如果她第一次來北京就知道了一切,故事的走向可能會很不一樣,或許就不會有她跟勞倫斯的故事了。可是真的是這樣嗎?難道本質不是因為在Lee對未來的人生規劃裏從來沒有她的一席之地嗎?他單方面確定她不會理解他所處的位置和所要做出的選擇。

喻子看了一眼手機上的時間,已經十點鐘了。她跟Lee說她需要發個信息,Lee說他再去開瓶紅酒。她拿起手機,看到伊森給她發的信息,伊森說勞倫斯註冊了一個微博賬號,在微博上關註了她,還發微博問北京天氣如何。她抿著嘴笑了,快速給勞倫斯發信息:【我還在外面吃飯,雪下的有點大,可以等我一個小時嗎?】

勞倫斯很快回了:【中國人也像西班牙人一樣吃晚飯很晚嗎?】

喻子:【可以嗎?】

【沒問題。】

喻子把手機放到了一邊。她看著空瓶,有點出神,不知不覺他們已經喝了一瓶紅酒。Lee肯定是不能開車了,她想她得提前給伊森發個信息,讓他安排車半個小時後到。

Lee拿著紅酒過來,跟剛才那瓶一模一樣的,他在她身邊幫她倒上。她扶著酒杯說謝謝,他放下酒瓶,捏住她的手。先前從車裏出來,他在她身側突然把她攔腰抱了起來,說她這副模樣好像隨時會滑倒,她當時踩著高跟鞋確實舉步維艱,所以也沒拒絕。只是很尷尬,好在距離很短,他到門口就把她放下了。這種尷尬現在再次出現了。

喻子想縮回手,他沒放,他彎過腰湊到她面前,紅酒的味道彌漫在兩人之間。他聲音有些沙啞,他遲鈍地問:“你還記得是我陪你去中國城附近的那家紋身店紋的龍嗎?”

記得的,只是那又怎麽樣呢?喻子問他:“那時你覺得我不能理解你,那你現在到底在想什麽?你說不是陰謀,又說你的確有一些東西要考慮,你考慮的又是什麽?”

Lee看著她,目光深情又耐心,他緩緩說著,“有一點沒變過,我喜歡你,一直都喜歡,那年巴黎的維密秀我就在現場,你不知道,但我怎麽會錯過?你那天問江肖和汪嘉瑤說的是不是真的,我這麽跟你說吧,如果你跟勞倫斯斷幹凈了,他們說的就是真的,如果你跟他根本沒斷幹凈,繼續聊下去也沒什麽意義。我早跟你說了,我不是韓劇男配角,意思是我只做女人的優先選,絕對不做備胎。”

他這一番話說的極致溫柔,盡管內容不僅是溫柔。他的嘴唇就要貼過來,喻子感到她左邊肩膀上有個穿著鱷魚襪子的小人兒在跳,右邊肩膀上還多了個穿鱷魚襪子的小小人兒在跳,他們都在言辭激烈的讓她拒絕!

喻子錯開了他的唇,輕輕地說:“Lee,我們已經錯過了。”

他點點頭,站直了身體,他的木訥沒有持續太久,他拿起他給她倒的那杯紅酒一口喝光。他禮貌地跟她說:“很抱歉,我喝了酒不能送你,你讓伊森派車來接你或者住在這裏都行,客房很多。如果你不介意,我想先回房間了。”喻子說好。他便抓起那瓶剛開的紅酒往樓上走,沒有再回頭。

後來的一周,喻子沒怎麽見到Lee,她跟嘉瑤又一起吃了一次飯,那些她跟Lee的玩笑總算消失了。不過她跟嘉瑤之間還是生疏了,她知道她們的關系再無可能回到從前。伊森跟琳達談論的電影合作同樣沒有繼續下去。

離開北京的那天,汪嘉瑤去送了喻子,她塞給喻子一個袋子,說是Lee給丹尼的禮物。喻子上飛機以後打開了,是一個做的很精致的中國龍的玩偶,跟她身上那條很像。她想丹尼會喜歡的。

想到即將見到丹尼,喻子無比興奮,再加上她跟勞倫斯說好了回倫敦過聖誕,同樣讓她期許不已。這趟飛行不再那麽難熬,盡管看上去什麽都沒變,盡管看上去像回到了原點,但事實是從來沒有什麽是真正回到了原點。

紐約同樣很冷,但沒有下雪,溫度也比北京稍微要高一些。

喻子沒想到在特殊通道的入口就見到了勞倫斯和丹尼。她跑過去,從勞倫斯手裏抱過丹尼,親了又親,丹尼見到她也很高興,手舞足蹈的,笑得很大聲。

“我以為你們會在車裏等我,你們怎麽進來的?”

“有個女孩兒義正言辭地指出過我不可以在車裏等她。”

喻子忍著笑意,調侃他,“你確定聖誕去倫敦嗎?沒有約到女孩兒吧?”

勞倫斯看著她懷裏的丹尼,漫不經心地說:“我跟派特說過,又得跟你說一次,聖誕期間不那麽容易約到姑娘!再說了,我也不是那種適合女孩兒帶回家見父母的男人。”

喻子還想說什麽,忽地聽到勞倫斯嘰嘰咕咕哼起一首歌。是那首著名的德語歌,咬咬的小鱷魚之歌,《SCHNAPPI》。

Ich bin Schnappi das kleine Krokodil

我名叫咬咬是只小鱷魚

ich schleich mich an die Mama ran

我跟著媽咪爬呀爬

und zeig ihr wie ich schnappen kann

讓你們瞧瞧我有多會咬

ich beiss den Papi kurz ins Bein

我要去咬一下爸比的腿

und dann dann schlafe ich einfach ein

然後我就去睡覺覺

喻子跟丹尼一起直楞楞地看向他,他渾然不覺,哼的好認真啊。

作者有話要說: 答應我,沒聽過SCHNAPPI的一定要去聽吶

☆、Chapter 84

【內森尼爾】

也許對於大部分見過著名的內森尼爾-勞倫斯的兇悍保安主管的人來說, 那副墨鏡背後的硬漢臉很有威懾力,且透著嚴謹,但對於內森尼爾來說,錢斯只是錢斯。

錢斯-伍德沃德不上班的時候開一輛黑色的凱迪拉克凱雷德, 仍然戴那款經典的能遮住半張臉的雷朋墨鏡, 不過熱衷於穿的花裏胡哨。他與一個在下東區開私人診所的混血美人兒保持了好幾年的開放的情感關系。

錢斯比內森尼爾大十歲,邁阿密人, 跟在內森尼爾身邊的時間早已超過十年, 可能是內森尼爾在這個世界上最信賴的人。

錢斯有句話內森尼爾也很欣賞:永遠不要因為你跟一個人的交情信賴他,而要根據那個人的職業性和正直度去做出判斷。

布拉德則跟內森尼爾說過:你最終也不需要婚姻, 因為你已經有一段了(跟錢斯)。

內森尼爾在布拉德這句話的基礎上想到了好幾個段子, 也許未來上什麽脫口秀節目的時候用得到,他希望自己到時別忘了。

總而言之, 在內森尼爾的世界裏,或者說在所有成年人的世界裏,都不缺乏爾虞我詐和虛與委蛇, 這時候就顯得內森尼爾那兩個明碼標價、具有“契約精神”的朋友比較可貴了。

所以此時此刻,當內森尼爾的私人飛機出現劇烈顛簸時,YUZI問如果他們倆都死了,他是否放心把丹尼交給南希,內森尼爾毫不猶豫地說他寧可給錢斯和布拉德,當然前提是他得給那兩個家夥留下足夠的錢。YUZI就說你總喜歡把人與人的關系搞得冷冰冰的,南希畢竟是你的血親。內森尼爾嗤之以鼻,“那你就等著丹尼十八年後變得比我還糟糕。可惜你也死了, 看不到。”

說笑歸說笑,內森尼爾事實上比以前更怕死了,他不能再瀟灑的留下一具漂亮的屍體,他有個孩子,他是個父親。以及,孩子的母親也會需要他。她不承認也沒用。他抓緊了YUZI的手,又看了看嬰兒車裏熟睡的丹尼,在心裏做了個不太像樣的禱告。YUZI偷笑著瞥他,他裝作沒看到。但她沒松開手,直到顛簸消失她才不動聲色地站起來說要去洗手間。

內森尼爾這才回想了一下YUZI剛才的那個問題,她的問題很可笑,如果將要發生一場空難——上帝保佑那不要發生——丹尼存活的可能性也不大,錢斯同樣如此。

他們最終平穩到達倫敦,在聖誕節前三天。

內森尼爾看著母子倆的背影籲了口氣,被錢斯窺到,他瞪了錢斯一眼,錢斯露出一口白牙,富有感情地說:“謝謝老板的信賴,我不會讓你失望,我還會告訴丹尼我是他老爹。”

是的,好像亞歐混血的丹尼爾-倫-喻勞倫斯會相信他有一個黑白混血的父親。

聖誕的夜晚,YUZI帶丹尼去了外公外婆家,她沒邀請他,但禮貌地傳達了她父母表示如果他想去可以去的意思,內森尼爾親自給艾莎和喻先生打了電話表示了感謝。但他沒去。YUZI一家人歡聚其樂融融的時刻,他在的話無論如何都像一個局外人,各有尷尬。盡管他有點遺憾錯過了與丹尼的第一次聖誕大餐。可這是自他跟YUZI分開就清楚的事情,他也有心理準備。或許更早以前,從父母分居不再一起過感恩節和聖誕節,他就對這種節日無所謂了。

倫敦又是一個濕潤的聖誕節。

唐納德問先生我們去哪兒。

這就是為什麽內森尼爾喜歡理查德多過唐納德,如果是理查德的話根本不會問。既然老板沒說,你就隨便開,就是開到法國,你也沒做錯什麽。

內森尼爾便說去克裏斯汀家。他甚至沒思考。

於是當內森尼爾摁響門鈴,派崔克聽到他的聲音,他聽到了球隊頭號球星在揚聲器裏“哀嚎”:

“為什麽?緹娜?為什麽?為什麽就沒人想讓我們過一個美妙的聖誕節,去年是菲爾和本,今年是球隊主席。我們可以把他拒之門外嗎?”

派崔克雖然這麽說,但門已經開了。

內森尼爾帶著自己的保安主管若無其事地在克裏斯汀和派崔克的房子裏享受了一頓聖誕大餐。說是享受實在不精確,忍受才對。內森尼爾感到他今後會對聖誕大餐有更多的厭惡。他不明白為什麽兩個不會做飯的人偏要自己做飯,又不是請不起廚師。他和YUZI顯然有自知之明多了。

“派特,你確定你今晚不會拉肚子嗎?別忘了我們明天還有比賽。克裏斯汀,我必須得說QPR雖然現在不是你的球隊了,但好歹是你的老東家,派特也是你國家隊的球員……”內森尼爾誇張地說。

錢斯:“非常美味,多謝你們的招待。”

克裏斯汀笑著跟錢斯說:“不客氣。”又看向內森尼爾,一副你瞧瞧別人的教養的德行。

內森尼爾撇撇嘴,派崔克在一旁OI了一聲,內森尼爾轉向派崔克。

“聖誕期間還是很難約到女孩兒?”派崔克帶著一絲促狹的笑意問。

“他約到了,被放鴿子啦。”錢斯喝了口湯,替內森尼爾做了回答。

接著,那仨人的目光相互對接了一下,然後就都一副心知肚明的模樣了,倒是沒繼續嘲弄他。

內森尼爾沒做聲,也不太在乎他們如何說。不涉及生意的時候,他可以是個很有趣的人,人們從那些脫口秀節目裏已經了解到了。而且,他永遠不會約不到女孩兒,人們很清楚這點。不管是聖誕節還是感恩節,中國新年還是齋月,都不會是問題。從來只在於他想不想。

那個時候派崔克問他有不發情的時候嗎,他回答很少,派崔克則很驕傲地說他只對特定的人發情。就是他第一次見到YUZI的那天。

其實男人都了解男人,理智、情感與生理反應完全不是一碼子事。派崔克那時那麽說是出自真心沒錯,但也是說給心愛的姑娘聽的。男人也都知道男人為了騙女人上床能說出什麽樣的鬼話。當然了,派崔克的好樣貌和才華決定了他從小到大都不用說太多鬼話就能輕而易舉的睡到女孩兒,而克裏斯汀則也不那麽好騙。

內森尼爾站了起來。這一回他真誠的感謝了克裏斯汀和派崔克的招待。派崔克沖他伸了個拳頭,說誰讓你是球隊主席呢。內森尼爾抵住派崔克的拳頭,餘光瞧到克裏斯汀有點欲言又止。

內森尼爾聳聳肩,跟克裏斯汀說:“拜托,你想挖苦我就挖苦吧。”他說完發現派崔克的表情也有點古怪,看來派崔克知道是什麽情況。

克裏斯汀露出假笑,“沒事,內特。聖誕快樂。”

“派特?”內森尼爾問派崔克。

派崔克也露出假笑,“我確信你明年聖誕能約到一個不錯的姑娘。最重要的是,如果你沒有,不要再來我們家。”

內森尼爾板起臉,“如果球隊明天輸球,我會怪在你頭上。”他馬上又笑了出來,“開玩笑的。”他朝二位主人點點頭,“我和錢斯應該走了,祝你們有個愉快的夜晚。……說真的,克制一點,派崔克,明天有比賽。如果明天贏了,我們就在榜首了。”

“耶穌啊,內森尼爾-勞倫斯讓我克制一點,今年聖誕最好的笑話。”派崔克說。

內森尼爾再次板起臉,離開了這裏。他他媽的都快忘了發生性關系是怎麽回事了,他夠克制的了吧,可這話又不能跟派崔克吼出來,真該死。

上車之後,內森尼爾接到了YUZI的電話,說她和丹尼現在回去。這才八點半,她應該是提前了。他告訴她,他會在她家門口等她。他從聽筒裏聽到丹尼的聲音,聽到她跟丹尼說話,說daddy在等我們喲。內森尼爾會心一笑,其實從前年感恩節開始,他就沒那麽討厭感恩節和聖誕節了。

【喻子】

看勞倫斯給丹尼穿衣服會在理論上逼瘋一個人。

節禮日的早晨,喻子再次經歷了一次這樣的洗禮。

事情是這樣的,喻子已經幫丹尼穿好了衣服,因為今天要帶丹尼去新女王公園,勢必會被拍到且會被電視鏡頭掃到,所以喻子還精心挑選了一套很酷的衣服。但勞倫斯一來就一定要給丹尼套一件QPR的球衣在外面。

“你們的球衣不好看。”喻子扁著嘴說。

勞倫斯邊給丹尼套球衣邊反駁:“胡說,我們的球衣看上去棒極了,西蒙才告訴我,我們這個賽季球衣賣得很好,尤其派崔克-安柏的18號球衣銷量全球第一。”

“丹尼穿的又不是18號安柏。”

“丹尼既不姓安柏,也不喜歡克裏斯汀,他沒必要穿。”

“難道其他買18號安柏的都喜歡克裏斯汀且姓安柏嗎?”

“不,他們崇拜18號安柏,我兒子可是個勞倫斯,怎麽能崇拜派特那個混小子。”

勞倫斯這麽說好像那個經常在電視機前為派崔克歡呼鼓掌說著“派特真他媽棒”的人不是他自己。

過去好幾分鐘了,勞倫斯仍然沒有幫丹尼穿上球衣。盡管喻子內心焦慮到恨不得把丹尼和球衣一起搶過來,要麽把球衣扔了,要麽幫丹尼穿上,但她還是選擇了拿起手機玩。這是父子倆的必經之路。

終於,勞倫斯成功了。他舉起丹尼給喻子看。

印號是521號,丹尼自己的生日,名字是Yu-Lawrence。喻子怎麽看怎麽覺得有點兒童虐待的意味。而且,她好歹是超模啊,她兒子這樣看上去好傻啊,下午還要被拍到的。還有,QPR的球衣無論是耐克時期還是阿迪達斯時期,都是天藍白條紋,那明明都很像囚服嘛!她以前礙於小哥哥,後來還加了個勞倫斯,才一直沒有發表她對QPR球衣的主觀看法。

喻子這時也只能勉為其難地說:“OK.”

作者有話要說: 無論是聖誕-新年還是農歷新年都是溫暖的時刻啊,這樣的時刻先歡樂歡樂

感謝大家,麽麽噠大家

☆、Chapter 85

【喻子】

場上QPR進球了, 進球者是菲爾-比斯利。

每次見到菲爾-比斯利,喻子都頗有感慨。

菲爾-比斯利這種操著最土的那種考克尼口音的東倫敦小混混是喻子整個少年時代都被陳女士和喻先生千叮嚀萬囑咐要小心避開的人。這類白人男孩兒多半是該死的種族主義者、欺淩者,他們喜歡在星期五的下午坐在街邊沖各種路過的少數族裔吹口哨,更喜歡半夜三更拿著空酒瓶哈哈大笑地追著看上去好欺負的人跑。喻子並不確定菲爾是否是這樣的人。不過喻子也聽說了菲爾-比斯利的“傳奇故事”。僅僅幾年前, 這個QPR的前鋒、現役英格蘭國腳還在英格蘭的業餘聯賽踢球, 專職是在磚廠做模子。子翔告訴喻子,菲爾十幾歲的時候在學校賣煙(子翔的原話是指不定賣的是什麽)被學校踢了出去, 在萊頓東方俱樂部的梯隊打架被俱樂部踢了出去。菲爾那有點歪的鼻梁正是他那段“不堪回首”的時光最好的例證。再後來, 菲爾成了子翔的隊友,菲爾成了著名足球運動員, 菲爾成了一個青少年父親。菲爾比喻子還小一歲, 他的女兒緹安娜-比斯利卻比丹尼大一歲還要多。

緹安娜和菲爾一家以及QPR隊長伊恩-帕克一家就在喻子和勞倫斯所在包廂的隔壁包廂。那個包廂裏,除了緹安娜, 還有一位小朋友,是子翔最好的哥們伊恩-帕克的兒子阿蘭-帕克。阿蘭-帕克的教父是派崔克-安柏,據說子翔爭教父沒爭過派崔克。丹尼的教父則是布拉德。這也是十月份的時候, 布拉德來倫敦的原因。

這邊包廂看臺,勞倫斯正和俱樂部CEO西蒙擊掌,那邊包廂看臺傳來小女孩兒口齒不清的聲音“My daddy!!”。盡管口齒不清,但語氣很是驕傲。

喻子探頭往那邊的包廂看臺看,看到了那個小女孩兒,也看到了伊恩的妻子凱特。她跟凱特打了個招呼,也順便禮貌地跟其他人點了個頭。她轉回目光,懷中穿著藍白球衣的丹尼仍然是一副懵懂模樣, 但這小子今天一整天都很興奮的,不時就會咿咿呀呀幾聲,甚至之前鏡頭掃過時,他還很配合地吧唧了幾下嘴。喻子親了親丹尼的小腦袋,她的嘴唇碰到丹尼細細的柔軟的帶著奶香的亞麻色卷發,丹尼的小手這時也朝她的臉抓了過來,褐色的眼睛裏滿是雀躍,像一曲歡快的節日讚歌。丹尼不會說話,但丹尼的眼睛已經會說話了。她又想,丹尼有一天也會為她,或者為勞倫斯那麽自豪嗎?就像那個小女孩兒一樣,她的父親此刻正是這片球場的英雄。就在這個極短的全場慶祝進球的時刻,勞倫斯忽然朝喻子這邊偏了偏,他輕描淡寫地吻了她的發,又用左手食指戳了一下丹尼可愛的臉,然後又像什麽都沒發生似的轉回頭繼續跟西蒙聊足球的事去了。

喻子微楞,她心頭似乎有什麽被觸動了,可又帶著某種含混與滯澀的情緒。昨晚勞倫斯告訴她,他在派崔克和克裏斯汀家吃的聖誕晚餐,看他的模樣不像知道她跟克裏斯汀曾經有過一次短暫談話。後來丹尼睡了,他開著玩笑說他應該留下來過夜,但沒等她說話他又跟她道晚安說明天來接她和丹尼去球場。某些時刻,比如剛才,他表現得好像他們是一個家庭;某些時刻,他又很理智與克制的表明他很清楚他們處於分手的狀態,比如昨晚。她仍然搞不清他在想什麽,好在她已經不想費心去琢磨了。

QPR最終贏得了節禮日的比賽,登上了英超榜首。

喻子在賽後見到了緹安娜和淋浴過後趕來的菲爾。菲爾還是像前幾次一樣,跟喻子肆無忌憚地開玩笑,又問她會在倫敦待多久。喻子說新年之後回紐約,她說完看到正在跟派崔克和本傑明聊天的勞倫斯在往他們這邊瞟。

菲爾說那要不要約一天她帶著丹尼,他帶著緹安娜,再叫上伊恩家的小子阿蘭一起玩。丹尼還沒有參加過這種活動,喻子馬上就同意了。

回去的車上,喻子跟勞倫斯說起這件事,勞倫斯聽了沒說話,原本因為球隊贏球他心情看上去很不錯的,這時臉卻突然沈了下來。

喻子便道:“我知道菲爾和伊恩是你的俱樂部的球員,但他們也都是子翔的好朋友,是我的朋友。而且,丹尼沒參加過這種活動,丹尼需要朋友。”

勞倫斯冷笑了一聲,“丹尼才七個月,丹尼住在紐約,緹安娜和阿蘭都住在倫敦。”

喻子聳了下肩,“我不是在請求你的允許,我已經答應菲爾了。”

後來兩人都沒說話。到了喻子的寓所,唐納德打開門,保姆過來從喻子手中接走丹尼。喻子下車時,被勞倫斯拽住了手。

“……別忘了告訴我丹尼是否喜歡這類活動。”勞倫斯說。

“當然。”喻子答應。

他點點頭,松開了手。

喻子下了車,又回頭望了一眼,他也下了車,目送他們進屋。她不知道在丹尼今後的成長過程中,還會有多少類似於剛才的“意見不同”,但她知道他不會每次都做出讓步。也許,在這個過程中,他們會像所有父母一樣最終摸索到合適的路徑,也許,事情會比想象中覆雜得多。她又有一絲慶幸,至少他們都想成為更好的父母。

【內森尼爾】

新年前夜,丹尼早早睡著了,就在晚餐當中YUZI詳細描述他和緹安娜和阿蘭度過了一個怎樣的下午的時候。把熟睡的丹尼送回房間後,兩個還不困且沒有吃完晚餐的成年人回到了餐桌上。

倫敦的冬日比紐約溫暖一些,雨水也比紐約更多。不過跟紐約一樣,第一場雪至今未到,盡管英格蘭北部如曼徹斯特早在聖誕前就迎來了降雪。YUZI頗為可惜地說丹尼今年看不到雪了。內森尼爾說未必,回紐約也許會下雪。他說完又笑著道丹尼現在的認知還不會對雪產生好奇。她很無奈地表示了同意,畢竟丹尼的第一聲媽咪還沒到來呢。

他們總是在聊丹尼,仿佛除了丹尼,他們之間無話可說。而他們都知道,那不是事實。

內森尼爾已經飽了,他放下刀叉,拿紙巾擦了擦嘴,問她介不介意他抽根煙。她說請隨意,在他點上之後,她說她也想來一根。

“那可不是個好主意,寶貝。”內森尼爾彈著煙灰,把煙盒拿遠了一些。

她微微撅起的嘴唇暴露了她的不滿意。她拿起酒杯,喝了口紅酒,慢悠悠地說:“你知道如果我想抽煙,我會的。我二十二歲,且有錢買煙。”

“你好不容易戒了。”內森尼爾笑著瞥她,目光在她俏麗的臉上停留,又不自覺落到她的下巴、鎖骨和胸口。她穿著寬松的藍色的毛衣裙,領口很大,整個肩頸都露在外面,沒有搭配項鏈,反倒顯得更性感。他想起很多激情四射的畫面,想起她的反應,她咬著嘴唇,喉嚨裏發出的愉悅的聲音,呢喃著請求更多。他感到口幹舌燥,知道不能再想下去。他趕緊轉開目光,猶豫了一下,把煙盒和火機順著光滑的桌面推給了她。

她一下子就高興了,熟練又生疏地點了一根。

“好像過去了一百萬年。”她深深吸了一口吐出來,如此感嘆。

“好像他媽的過去了一百萬年。”內森尼爾也感嘆。

或許真的過去了一百萬年。一百萬年,不知道宇宙間有多少恒星爆炸,地球上又有多少物種滅亡,智人早已走出了非洲,人類文明出現卻還不到一萬年。而出現於兩億年前三疊紀至白堊紀的中生代即與恐龍同時代的鱷魚,仍舊活著。

“所以,丹尼睡著了,晚餐也吃完了。”煙霧繚繞著她的紅唇,她的嘴角沾了點紅酒,內森尼爾原本想提醒她,聽到她說的話,他打消了這個念頭。

內森尼爾翹起嘴角,散漫地說,“聽上去你在要我離開。”

“不,你可以留下。”她彈了彈煙灰,同樣散漫。

“留下過夜?”內森尼爾凝視著她的眼睛問。

她無所謂地聳動肩頭,“如果你想的話,有好幾間客房。”

內森尼爾低頭掐了煙。他擡起頭時,跟她說:“Lee送給丹尼的中國龍玩偶跟你的紋身很像。”

“好像都是青龍(green dragon),我不太懂。”她略微躊躇了下,就繼續說道,“Lee陪我去紋身的,我說想紋中國龍,他找了一個他的中國畫家朋友幫我設計了這個紋身,紋身師只是照著圖紙來的。”

“你真是喜歡green。”內森尼爾意味深長地說。

她沒說話,她指間的香煙也燃盡了,她滅了煙,喝了點酒,眉間與眼眸都藏了好多心思。

在北京發生了什麽?內森尼爾沒有問這個,他問的是,“你為什麽喜歡叫你的男朋友們的姓氏?”

她聽到這個問題很是驚訝地看向他。

內森尼爾覺得很有趣,“別告訴我你從來沒意識到。莫裏森,Lee,勞倫斯,全是姓氏,不是嗎?”

她眨著眼,好像真的被這個問題困住了。“為什麽呢?我也不知道,我還以為我只是叫你的姓氏。”她嘟噥著。

“可能只是一個無意義的傾向性。”內森尼爾忽然不想在這個問題上停留了。

她卻還在想,但似乎怎麽都尋不到答案。最後她說,我得去問布拉德。

“你告訴布拉德任何事嗎?”

她不回答,問他同樣的問題,很久以前她問過的。

內森尼爾也不回答,說:“我們玩個游戲,你把我當布拉德,我把你當布拉德。”

A_C_T_D_D_J_Z_L

☆、Chapter 86

【喻子】

勞倫斯有時候是個挺孤傲的人, 對什麽都看不上眼,對什麽都看得很透徹;有時候則嬉皮笑臉,讓你覺得全世界最著名的浪蕩公子名不虛傳;有時候自大幼稚,對體面和教養不屑一顧;有時候冰冷殘酷, 強調生意就是生意。他有很多面, 他唯獨不道貌岸然。但如果你跟他談論道德,他一定會嘲笑你。永遠不要跟精英階層談論道德。

所以, 如果勞倫斯不是喻子的前男友, 喻子會對這麽一個男性朋友,一個可以扮演心理咨詢師的男性朋友, 求之不得。她一點也不懷疑他會有非常有趣的看問題的角度和觀點, 她也不懷疑那會給她帶來一些啟發。事實上,她正處於茫然之中, 盡管她不想承認。她只能自我安慰,她雖然已經是一個母親,可也不過是一個還不到二十三歲的姑娘, 難道指望她現在就扮演一個智者嗎?

最好還是別指望勞倫斯扮演一個智者,他也不過三十二歲。你知道還有誰三十二歲嗎?泰勒-斯威夫特。她只要繼續寫歌唱歌就行了,絕對不會有人讓她扮演智者。三十二歲,聽上去很遙遠,不過是另外一個享受人生的年紀。

“寶貝,你究竟在思考什麽?我提議的是一個幼兒園小朋友也會玩的游戲,我當你的醫生,你當我的醫生……噢該死, 這話聽上去為什麽那麽古怪……放心,你不需要脫衣服,我不會檢查你的身體。但如果你要求我脫衣服,我會照辦。”勞倫斯咕噥完拿起桌上的一個青蘋果清脆地咬了一口。

喻子從他輕佻的眼神中感到這男人也許真的在想脫衣服檢查身體。公平地說,他相貌英俊,身材高大魁梧,肌肉線條分明,是個非常性感的男人。新年前夜,有這麽個最高規格的脫/衣/舞男相伴也不是什麽壞事。她的目光落在他的胸肌上,他穿著灰影正裝襯衫,扣子開了三粒,她甚至可以看到他麥色的胸肌。他應該再開一粒扣子。你一定是瘋了。喻子在腦中沖自己吼。可她腦中閃過的畫面還要更香艷。不僅她的手記得那些觸感與撩撥,她的腳也記得。那種時候,他喜歡抓著她的腳踝親吻她的腳趾,居高臨下地觀察她的反應。她必然有點羞怯,卻也跟他一樣興奮。

“你盯了我很久。”

勞倫斯的聲音再次打斷了喻子的胡思亂想。她這才發現他的蘋果都快吃完了。他扔了蘋果核,又拿紙巾擦了擦嘴。然後他站了起來,走到她面前。她的心跳的很快,他臉上的笑容太詭異了,目光仿佛透視了她的思維,他微微彎腰跟她說話,聲音像黑巧克力一樣充滿誘惑,以及讓人分泌多巴胺。“我去洗手,等我回來,游戲開始。以及,你想讓我把襯衫脫了嗎?”

他太狂妄自大啦!

喻子假意咧了咧嘴,“無論是病人還是咨詢師,都不應該裸著。”

“如果你這麽說的話,寶貝。”他朝她眨了下眼,站直了。

喻子以為他要去洗手間了,他又很沈迷地低聲自言自語了一句,“你的氣味……讓我要瘋了。”

他是故意的。他知道她聽得到。她還沒回過神,他已經回來了。

“游戲開始。”勞倫斯拿了兩個酒杯和酒瓶,跟喻子說,“寶貝,我們去沙發。”

喻子拿了嬰兒監視器從座位上站了起來。

她不是理智的,她跟自己說是因為今天是新年前夜,所有人都不想一個人度過這個歷法的最後一天。地球孤獨地自轉著又繞了太陽一圈。這一年即將過去。去年今日他問她想不想結婚,她說不想。那時候,丹尼還在她的子宮裏。那時候,他們都那麽開心,也都那麽不開心。那時候,他們不談未來。現在,他們比那時更清楚他們處於什麽樣的狀態。

但他們那晚做/愛了。

一切應該從哪裏開始呢?或者說,誰先開始?

此時此刻,喻子與勞倫斯面對面坐著,他們一人占了一個大沙發,他們之間隔著一個長方木茶幾。

“我一直覺得心理咨詢師是個騙人的行當,你知道有時候布拉德根本不用說話,一個小時就過去了。”勞倫斯悠閑地抱怨著。

喻子看著手裏杯中的紅酒晃蕩的波紋,心不在焉地回應了他,“他們需要長年累月的聽人們訴說自己內心那些瘋狂的消極的甚至陰暗的想法,這個職業並不容易。”

“所以人們才討厭他們嘛,他們聽多了……”勞倫斯用手指了指腦袋,“這裏也不太正常的。”

喻子就笑,“我覺得布拉德挺正常的。他的品味也很有趣。”

“你是指什麽?生石花?”

喻子不置可否,爾後不可避免的想到另外一個人。

勞倫斯誇張地聳肩:“他是個生石花連環殺手!”

喻子敷衍地笑了下,說:“我們開始吧。我是英國病人。”

“我討厭伏地魔,他沒有鼻子。”勞倫斯開了個玩笑,馬上一臉正色,“為什麽這麽說?”

“我叫我的男朋友們姓氏算不上古怪,可能就像你說的,只是個沒有意義的偏好,或是巧合。但是我總喜歡上有父親問題的男人。”她說到這裏觀察了一下他的反應,他仍然保持了“職業性”,耐心地溫和地看著她聽她說話。她於是繼續,“我在北京的時候,Lee告訴了我一些事情,一些我以為我不想知道的事情。”她說到這裏再次停了下來。這一次停頓時間更長。她拿著酒杯反覆地搖起頭,“不,勞倫斯,這可能是個壞主意……”

“YUZI.”勞倫斯很正式地叫她的名字,“對我有點信心。”

他從來不這麽說話。“對我有點信心”根本不像他會說出來的話。

喻子看著他,他慎重地點頭。她做了選擇。她的目光瞥到他卷起的袖子,一絲不茍的,跟Lee那天很像。

“我不想說細節,Lee不會希望我告訴別人,你畢竟不是有執照的心理醫生,沒有法律保障。”

他很理解地點頭。

“我只是很難過。”喻子說,“我甚至不確定我難過的是什麽,我顯然不愛他了,可我就是為我那晚拒絕他難過,為我們的錯過難過……我很虛偽我知道……”她有些煩躁,“中國傳統的縱向家庭觀和父權事實上決定了他確實沒有太多的選擇,那是比父親問題更沈重的一些東西……又或者,我難過的是他很早就做了選擇,他更喜歡的那個,也是我最難以理解的那個……所以才導致了這個結果……”

他等待了一會兒,確定她說完了,才嚴肅地說:“你不是他註定的那一個,就像他不是你註定的那一個。”

“是,人們總是如此解釋一場分手。”她喝了口酒,低頭笑了,勞倫斯畢竟不是布拉德,她不能告訴他很多細節。比如直到Lee緊急回北京之前他們都在熱烈的愛戀中,有時候分開了幾個小時,他都會在她耳邊一遍又一遍地說好想你好想你,吻不夠,抱不夠,她也如此。而若非如此,她怎麽會在分手之後還去北京找他。只是諷刺的是她覺得那麽深刻的一些東西又在遇到勞倫斯之後變淡了變模糊了。

“OK.”勞倫斯說。

喻子看他,他的表情有點焦躁,他在盡力控制。

“嘿,聽著,無論是我,還是Lee,或是你的兩個哥哥,我們都可以照顧好自己,不需要你來拯救,你明白嗎?”

跟子翔和子延有關系嗎?他們有父親問題嗎?

“我從來不想拯救誰,我連左/派都算不上,動物保護協會和LGBT的人就沒想過找我。”喻子說。

“噢拜托,She-hulk整天就想著當拯救者,我算是明白你為什麽說你自己是She-hulk了。”他開著玩笑,臉上的表情還是不那麽好。

“……我真的不想拯救誰,我也不喜歡互相救贖的愛情,我是說很久以前我可能喜歡過,但那時候我才十三歲,剛看過一部什麽愛情電影,我現在真的不喜歡。”

她說這番話時,他一動不動地看著她,她說完,他認真地點了頭。然後他站了起來,走到她的沙發前。他傾過身,他的臉貼近她的臉,“我很高興我們能聊這些……我知道你不愛Lee了,但也不要再想他……我嫉妒。”他的聲音溫柔的近乎脆弱。

他離得越來越近,他的呼吸,他的睫毛,他的鼻尖,他的嘴唇,全部都在貼近,她不知道該往哪兒看了,還剩一點理性說推開他,更多的卻是想要吻他的欲望。

“There is no remedy for love but to love more.”他低聲念出這句話。

與此同時,嬰兒監視器裏傳來了哭聲。

他們第一反應都是一楞,但喻子立刻推開了他,她拿起嬰兒監視器就往樓上跑。他跟在她後面,蠻橫地拽住她的手臂,把她拉到懷裏,還是吻了她的唇。只有定格的兩秒的美妙。誰也來不及品嘗更多,體會更多。

她的臉和耳朵在這兩秒燃燒起來,她再次推開了他,邊上樓邊埋怨地說:“如果丹尼有什麽事,都是你的錯。”

她聽到他的笑聲,“寶貝,你最好快點,沒準有人撂倒了錢斯,打碎了窗戶翻進來想要偷走我們的丹尼男孩。”

☆、Chapter 87

【內森尼爾】

YUZI去熱奶的時候, 內森尼爾在給丹尼換尿不濕。

“我們像一個團隊,丹尼。”內森尼爾一邊給丹尼擦屁股一邊說,“但現在你是不酷的那個,你剛才差點破壞了daddy和mommy的時刻。”丹尼眨著眼, 睫毛上還有淚水, 他扁了扁嘴,仿佛在控訴爸爸的控訴。內森尼爾便緩和了點語氣, “好了, 好了,沒有下回了啊。你知道嗎, 如果你為我工作, 你現在多半已經被解雇了。為什麽?缺乏團隊精神。”內森尼爾深呼吸了一口氣,舉起丹尼看了一下, 不錯,他成功地幫丹尼換上了幹凈的尿不濕。“瞧你,又是個幹凈的酷小子了。”他剛說完, 丹尼的嘴巴又開始扁了。

“寶貝,你的奶熱好了嗎?丹尼好像真的很餓。他要哭了……”內森尼爾說著放低了音量,“丹尼,你很好,你不餓,最重要的是,沒有女孩兒喜歡男孩兒哭……”

“他才七個月!”YUZI的聲音從內森尼爾身後傳來,“你告訴他這個?他甚至不知道他自己是男孩兒!而且, 誰告訴你女孩兒們不喜歡男孩兒哭?”

內森尼爾轉過身,沖穿著藍毛衣的女孩兒笑,“我知道你喜歡強硬的男人,像我,我從來不哭。”他語氣自豪,他確實不記得他上一次流淚是什麽時候了。

“我死了你會哭嗎?”她從他手中接過丹尼,給丹尼餵奶。

“那會是最傷心的一件事,但我不知道我是否會哭。”內森尼爾這一刻很誠實。

她看著丹尼喝奶,輕輕笑了一聲,篤定地說:“你會的。”

內森尼爾沒接話。他真的不知道自己是否會哭,他希望他永遠不知道。他站在一邊默默看著她和丹尼,他想記得這個畫面,這個整個時間洪流裏再也不會重覆的一刻。他眼裏只有她柔和美麗的臉和丹尼天真懵懂的模樣。她驀地擡眼看他,用很平淡的語氣說,“十月份FIFA頒獎典禮結束後,克裏斯汀找到我,跟我說了手表的事情。”

內森尼爾聽到整個人僵直了剎那,然後他咒罵了一句。

“嘿,我們說好的不在丹尼面前用那些詞。”她皺著眉提醒他。

“克裏斯汀這個睚眥必報的小氣的女人,她毀了一切,那本來是我的羅曼蒂克的時刻,她……”內森尼爾說了一半不再說了,他也不是真的生克裏斯汀的氣,他還不知道克裏斯汀為什麽這麽幹,可他現在也沒精力去揣測那個,他想到的是YUZI早早知道了,直到現在才告訴他。他沈默了一會兒,平靜地問:“你不喜歡那句話,是嗎?你為什麽不來問我?”

“你又為什麽不主動告訴我你的確刻了一些東西上去?你還想要我怎麽愛你更多?”她含著輕微的笑意反問他。

內森尼爾沒說話,他知道他應該說點什麽,或者解釋清楚,但語言有時候是乏力的。剛才他們面對面進入一種模擬情境才讓她說出一些東西,但現在她在給丹尼餵奶。而且,他才吻了她。他有多久沒吻過她了?

丹尼的房間變得極其安靜。

內森尼爾後來不太記得丹尼是什麽時候心滿意足了,又是什麽時候再次睡著的,她全處理完畢了喚他名字,他才回過神,跟她說抱歉。

她搖搖頭,說我們出去吧。

他看著她單薄曼妙的背影,她曾幾何時是個小公主,在科尼島的海灘上問他願不願意吊在摩天輪上求她跟他約會,眼眸裏滿滿都是愛與期許,又夾雜著某種脆弱與不安。他想問她,那個女孩兒還在嗎?

他們走出去,他關好門。

內森尼爾默默從背後抱住了YUZI。她的氣味真的讓他發瘋,與從前一樣,又與從前不一樣。她的身體溫暖柔軟,也與從前一樣,又與從前不一樣。他抱的更緊,嘴唇貼上了她光滑的水嫩的頸窩。她在他懷裏微微顫抖了一下,他更加興奮了,但感覺到了不對勁。他緩緩松開她,控制著呼吸與聲音的節奏,跟她說話,“是在你懷孕之前。我原本打算你從巴黎回來就告訴你的,我還很自信,以為你一定會喜歡。後來在我生日的時候我也準備跟你說,但在那之前發生了一些事。再後來我就想幹脆等你生下丹尼,但丹尼出生那天,我們分手了。我不知道為什麽,每次我想告訴你的時候,就有意外發生。”

她仍然在他身前,他說完,她緩緩轉過身,深深看著他的眼睛說:“你知道的,勞倫斯,也許除了第一次,後面都是因為你沒有準備好。”

他勉為其難地點了下頭。

她忽然摟住他的脖子,稍稍踮起腳,貼著他的耳朵近乎勾引地告訴他:“我也想吻你,想跟你做/愛,尤其今晚,非常感性。但是我不知道明天醒來會發生什麽,你也不知道,不是嗎?勞倫斯,我們可以停滯不前,但不可能退回到某個時間點,更不能踏入迷宮。”

他也摟緊她的腰,嘴唇緊緊貼著她燙燙的耳朵,“寶貝,我們會找到出路的。”

“也許會,也許不會。”她說完放開了他。

內森尼爾猶豫了片刻,也放開了她。

她慢慢往樓梯口走,忽然回頭,笑容燦爛,“你有沒有想過弄個紋身什麽的?”

內森尼爾果斷地說,“從未。我討厭針頭。”

像是她預料中的答案,她的表情很玩味,她似乎在逗他,“你還討厭什麽,勞倫斯先生?”

“噢太多了。紅蘋果、輸掉比賽、迪士尼樂園、星期二的中午、丹尼的哭聲、舊金山、唐納德和羅基、蘇格蘭威士忌、禁欲……”

她微微睜大了眼睛,內森尼爾等待她問,她問的卻是,“星期二的中午?”

“噢拜托,你不覺得星期二的中午很讓人煩躁嗎?”

她想了想,表達了她的不同厭惡:“我討厭星期一的下午。”

“好像你是朝九晚五的上班族似的。”內森尼爾也諷刺她。

他們下了樓,他又說,“我今晚在這裏睡。我希望2022年的第一天首先見到的人是你和丹尼。”

她答應,“好。”

後來電視上BBC裏大本鐘的新年鐘聲敲響,他吻了她的臉頰,她也吻了他的臉。

“新年快樂,寶貝。”

“新年快樂,勞倫斯。下回我是醫生。”

“我需要脫褲子嗎,醫生?”

她得意洋洋

本站無廣告,永久域名(danmei.twking.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