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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白了。”

“是麽?似乎有些事情是小時候不明白,永遠都不明白。”

“比如?”

內森尼爾再次擡眼,看向布拉德,他的眼裏帶著點嘲諷的笑意,“你不需要這樣,我知道你認同我的觀點,我也知道你更想知道的是我今天為什麽不說話。”

“為什麽?”

內森尼爾只猶豫了一小會兒,就給了答案,並且不是在撒謊。“她在城裏。”

布拉德知道“她”是誰,“她”是內特近來才開始談論的一位女性。“所以讓你煩惱的是什麽?”布拉德問道。他不會懷疑內森尼爾是為情所困,那可能是個笑話。

內森尼爾臉上的笑容變得輕佻。“這是我的城市,她在這裏。你說我在煩惱什麽?”

布拉德靜靜看了一會兒“病人”。內特的表情仍是那般,典型的美式花花公子嘴臉。不過仔細去看他那雙森林湖水一般的眼睛,你會知道,他真的在煩惱。布拉德確定了一件事,內特把他的話聽進去了,或是內特原本也是那麽決定的。內特與那位YUZI小姐認識至今並未發生性關系。而現在,讓內森尼爾苦惱的是,他想要那位小姐,卻不想早早結束這段“浪漫關系”。

對於一類戀人來說,發生性關系是情感關系的巨大進展,是增強了解與親密性的重要一步,是從一個層級跳到另一個層級。但對於有一類人,比如內特,性是開始,性是結束。

“她知道你的‘習慣’嗎?”布拉德問。

“我想她知道。我想所有女人都知道。”

“……你有沒有想過你為此煩惱可能說明了一些事。”

“沒那麽覆雜。你見到她就明白了。挺有趣的一個女孩兒。跟辛迪或是克裏斯汀的那種有趣不太一樣。”內森尼爾說到這裏可能想起了什麽,因為他望著生石花驀地笑了,“她甚至沒告訴我她在這裏。辛迪在一個設計師那裏碰到了她,我才知道。”

“她在這段關系裏很被動嗎?”

“如果我不找她,她不會找我。如果這算被動的話,是的。不過我覺得她很主動。”

“因為她告訴你倫敦沒有下雨?”

內森尼爾低沈磁性的聲音過了很久才響起。“不僅如此。她迫切的想要了解我,她也很想讓我了解她。”他說完看了看表。

時間到了。布拉德意識到。布拉德還意識到,內特不想傷那位YUZI小姐的心。只是,時間到了。內特不會再說真話。直到下周五的四點。

“如果晚上碰到,一起喝一杯?”

內森尼爾非常勞倫斯的聳肩,“如果我能認出你,好的。”

果然。

布拉德說我一定能認出你。

【喻子】

硬照的拍攝並不一帆風順。

雷蒙德的作品一向出的很慢。無論雷蒙德在社交上是一個什麽樣的人,當他作為設計師,他是認真的,甚至是偏執與完美主義的。這無可厚非,有些職業人群,如果沒有這樣的特質,他們不會走向成功。

喻子當時身著的是雷蒙德的最新作品。雷蒙德嘗試把一些東方元素與解構主義結合起來。覆古與前衛,神秘與瘋狂,“性感致死但我就是不與你做/愛”,是Rey.L的簽名。喻子身上本身就有這些東西,眼睛裏也有。詮釋這些本應該不是難事。

但是雷蒙德看完當天拍攝的照片之後,很不滿意。他第一次在喻子面前大吼大叫:“我需要的東西是活生生的,是藏匿於面具之後的野心勃勃,是噢我的確很害羞但去你媽的。安妮塔,你知道我在談論什麽嗎?”

喻子在那個時刻再次想到了羅西娜-法其尼,還有那個眼神冷漠的俄羅斯女郎達利婭。她原本想跟雷道個歉,但她沒有。她跟雷和攝影師說:“我去抽根煙,請你們稍等片刻,我回來馬上重新拍。”

伊森陪著喻子一起。冷颼颼的車水馬龍的曼哈頓傍晚,夜燈都已點亮。明明有那麽多的欲望,明明一切都是未知,荒蕪反倒是虛假的。

伊森一邊彈著煙灰一邊說:“也許麥奎爾小姐並沒有告訴N.L. 你一直在想這件事嗎?”

“不,我在想雷想要的東西。”喻子說著輕輕笑出了聲,“幸虧他沒有說我胸太大了。諷刺的是我就算想上《太陽報》的第三版,他們一定會建議我去隆胸。”

“我幾乎沒有在第三版上看到過真的胸。”

“我以為你沒看過。”

“最後一次,親愛的,我真的是雙,我對女人的身體很有興趣。”

“好的,我記住了。”喻子掐了煙,很煽動地說,“下次如果你盯著我的胸看,我不會客氣。”

伊森配合地哇喔了一聲,也掐了煙。“看來你已經進入狀態了。寶貝,我們現在回去,讓雷閉嘴。”

第二次拍攝,雷蒙德和攝影師都很滿意。結束時,喻子與伊森相視一笑。

雷蒙德問喻子星期五晚上有沒有什麽計劃。喻子還沒開口,伊森就說準備去一家著名的俱樂部玩。雷蒙德說:“噢那家徒有虛名,別去了。我朋友周五晚在57街有個派對,我可以帶兩個客人。”

伊森便挖苦了一句,“聽上去很高級。”

雷蒙德眨眨眼,“的確很高級。爵士時代主題的假面舞會。”他又轉向喻子,“穿上你最華美的裙子和水晶鞋,然後戴上精巧的面具來吧,我的中國小公主。”

“所以小公主現在是我的昵稱了?”喻子哭笑不得,“要知道就連迪士尼現在都不玩小公主的故事了,我開始覺得這是個糟糕的昵稱。”

“總有男孩兒想當超級英雄,也總有女孩兒想當小公主,那有什麽錯呢?”伊森接道,又跟雷蒙德說,“把地址發到我手機上,謝謝。”

雷蒙德說沒問題,同樣不忘調侃伊森一句,“我好奇你是想當超級英雄還是小公主。”

“都想啰。”伊森滿不在乎地回答。

這很伊森。喻子看到雷的臉憋得通紅。

人們只能從上個世紀的經典電影與經典小說中窺視到爵士時代。那似乎是一個神奇的時代,那個時代似乎蘊含著無限魅力。但事實上,每個時代都有每個時代的魅力,人們懷念與仰望的可能只是逝去與不可觸碰。

車門打開,一只水晶鞋從黑色的凱迪拉克中踏出。帶著黑色面具、一身黑色西裝的伊森牽出了一席銀色裸背深V且右前方開叉長裙的喻子。這麽露骨的設計無疑來自於範思哲。喻子也帶了面具,白色羽毛質地,遮住了大半張臉。一雙漂亮的眼睛也半藏在面具之後。她不僅聽從了雷蒙德的建議,還把頭發燙成了上個世紀初期最流行的卷曲。不過她實在沒辦法的是讓一邊頭發快速長出來,她又不想帶假發,所以她帶了根淡藍的發帶。

伊森說:“我打賭你今晚不會回酒店。”

喻子不服氣,“一百鎊。”

“不賭現金。如果我贏了,你給我買一個月的咖啡。”

“成交。”

喻子挽著伊森的手臂,擡頭看向那幢房子。褐色的外墻,維多利亞的建築風格。至少地點已經有點爵士時代的影子了。她閉了閉眼,仿佛能聞到一點芬芳。又或者,只是她自己身上的香水味罷了。她與伊森一起往房子走,越靠近,人越多,所有人都帶著面具。

入口處需要報名字。雷蒙德剛才已經打電話過來說了他們的名字在名單上,囑咐進去之後就沒法手機聯系了,因為手機必須留在衣帽間。二十世紀二十年代可是沒有手機的!雷說他穿了黑色的西裝帶了黑色面具,讓他們進去找他。喻子那時拿著手機看了看同樣符合描述的伊森,預感這個派對上所有男士可能都是這個裝扮。

喻子把手機給出去時有些猶豫。伊森那邊已經完畢,他湊過來說:“別擔心,我不會離開你的。如果我們走散了,你又覺得無聊,就直接回酒店。雖然我覺得那根本不可能發生。”爵士樂已經在他們耳邊響起。喻子心中仍舊忐忑,這畢竟是2019年,並不是真正的1920年,手機不在身邊,讓她缺乏安全感。但她最終點了點頭,她已經來了,所有在這個派對上的人都這麽做了,不是嗎?她把手機放到了寫著自己名字的袋子裏交給了身材火辣的管理女郎手中。

室內設計與派對布置幾乎完美覆制了爵士時代。充斥著奢華與享樂主義。這個派對的規模不大不小,這個派對的主人無疑非富即貴,以至於這個派對上的客人應該也是如此。燈光不算晦暗,爵士樂來自於迷你舞臺上的樂隊——清一色的非裔。盡管符合當時的時代特色,但在這個強調政治正確的時代,喻子覺得很匪夷所思,而伊森的譏諷已經灌入她的耳中。

也許所有人都是虛偽的,也許實際上並沒有什麽大不了。伊森的註意力很快被轉移,因為這個爵士樂隊簡直棒透了。伊森興奮地說:“我們去拿杯波本,然後去跳舞。”

如果你去到了一個派對,第一件事,當然是拿酒。

喻子和伊森走到了似乎是吧臺的地方。當伊森在跟酒保說話的時候,喻子再次望向迷你舞臺。從舞臺後方款款走出來一個身著緊身黑色短裙的非裔年輕姑娘。她留著極短的頭發,厚厚的嘴唇上抹著鮮紅的口紅,她一句多餘的話也沒有,抱著話筒就開始了吟唱。

面具之下,歡呼聲四起,跳舞的人忽地多了起來。喻子跟著音樂晃動著身體,同時,她望著那個如夢如幻燈光下同樣扭動著身體的歌者。噢她真的想要跳舞了。她仿佛真的穿越到了那個一戰後二戰前的繁榮時代。她可能真的來到了1920年的紐約。她緩緩往人群走去,往歌者的方向走去。她心裏隱隱有個聲音,勞倫斯,我在這裏,你在哪兒?

有個人影擋在了喻子面前。這個男人不高,或者說,跟穿了高跟鞋的她比,不算高。他留著濃密的黑長卷發,同樣濃密的還有那一圈胡須,所以即使他笑起來有迷人的酒窩,喻子也覺得他古怪極了。他沒有穿黑色,他穿的是覆古的深色格子西裝,帶著一個狐貍的面具。眼睛似乎是藍綠色的。他看上去可愛又滑稽。

“小姐,你願意跟我跳一支舞嗎?”美國口音,腔調刻意變換過,可能是在模仿時代感。他的聲音非常好聽,喻子覺得他像歌手。

喻子笑了笑,沒有馬上回答,然後她下意識地回了下頭,想至少得先跟伊森說一聲。但人頭攢動,假面一個又一個晃過,她根本無法看到吧臺邊的伊森。這可能是她今晚犯的第一個錯誤。她剛剛來到這個派對,還沒找到雷,就跟伊森走散了。

“你有男伴?”那個聲音再次響起。

“不,不是,只是我的朋友,我得找到他……”喻子左右晃著肩膀,有點兒焦急地說。

“好的,別著急,好嗎?”留著一圈胡子的男人安慰道,“來自英格蘭的小姐,我陪你過去。”

喻子沒太在意男人的話,她轉身往回走。胡子男人上前去到側前方幫她說著“借過”讓開人群。她有些抱歉與不安,陌生男人獻殷勤通常只有一個原因,但她根本不打算在今晚跟誰回家或是帶誰回酒店。

等到他們到了吧臺,喻子沒有看到伊森。喻子低聲咒罵了句該死,她真的跟伊森走散了。她連忙問剛才跟伊森說話的酒保。但那根本不是酒保。他只是不住地搖頭,跟她說:“抱歉,女士,我們不賣酒,也從來沒有人跟我打聽過這個。”裝的有模有樣。

喻子再次咒罵了一句。這個派對的主人可夠認真的。這是禁酒的時代,當然不會公開亮出酒精。但她剛才在很多人身上聞到了酒精的味道。

“蜜糖,這是禁酒的時代。”胡子男人在一旁說,他可能眨了下眼,喻子不確定。他接著道,“你那位朋友肯定找酒去了。我們一起去找酒,找到了酒,就找到了你的朋友。”

喻子剛才已經明白了。在這個派對上拿到酒就變成了一個尋寶游戲。

“謝謝你,先生。”喻子不再遲疑,她可以自己開始這個尋寶游戲,“我想我一個人就可以了。”

胡子先生似乎有些驚訝,但他沒有欣然接受她的提議,反而靠近了一些,“你確定嗎?他們肯定把酒藏在了很難找到的地方。我只是好意,如果我們找到你的朋友之後你仍然討厭我,我保證不再打擾。”他說完露出和善的笑容,那對兒酒窩十分有親和力。不管面具之下的真實面容是怎樣的,至少他現在看上去很有誠意。

喻子剛要說話,有只強壯的手臂從後方箍住了她的腰。她聞到了熟悉的味道。同樣熟悉的還有聲音。“她跟我一起。”喻子知道自己不用轉頭。聲音繼續在她耳後傳來,“你好嗎?寶貝。”這樣浪蕩的氣息和這個不可一世的聲音只屬於一個人。她在這裏,勞倫斯也在這裏。她滴酒未沾,卻渾身都燃燒起來了。而她該死的根本不知道為什麽。她不想讓自己的心跳那麽快,也不想沈淪在他的懷裏。

胡子男人一定驚詫極了。他沈默了好一會兒,才一邊往後推一邊詭異地笑著道,“享受你的夜晚。”喻子不知道那話究竟是跟自己說的還是跟勞倫斯說的,亦或是他們兩個。

鼓點與薩克斯風交錯,女聲起起伏伏。胡子男人的身影都看不見了,喻子才在勞倫斯懷裏緩緩轉身。他溫熱的大掌隔著薄薄的布料摩挲著她的腰線,當她轉過身,他把她又摟近了一些。她控制著呼吸。好在她帶了面具,哪怕欲蓋彌彰,她也想要隱藏。

喻子這才看到勞倫斯穿的跟她剛才看到的所有男人都不一樣。他穿的可能是那個時代的美軍軍裝。那很適合他,可能也沒有衣服不適合他。他沒有帶面具,他只帶了一副墨鏡。看來他一點兒也不在意人們輕易認出他。

喻子想,如果這是偶遇的話,這已經是他們第三次偶遇了,在一個超過八百萬人口的大都會裏,盡管是不同的大都會。

“你為什麽在這裏?”喻子看著墨鏡喃喃問。

他來到了她的唇邊,浮著笑意,聲音低沈誘惑,“不想見到我嗎?”

她盡力忽視著感官上的所有反應,繼續問,“為什麽不給我打電話?”你明明知道我在紐約。

“生我氣了?”他還是那樣笑著。

他總是這樣,不認真回答她的問題。轉移問題對他而言一直是小菜一碟。

喻子看著那副墨鏡看了很久,但她看不清他的眼睛。音樂聲不絕於耳。糜爛暧昧的氣氛從未退散過。那只手始終在她腰間,指尖不時會動兩下,像彈鋼琴。

還是他先說話,“我們去拿點酒,寶貝。”

這是最浮華的時代,卻有最嚴格的禁酒令。這是一個假的爵士時代,卻是一個真的假面舞會。一切如此矛盾,就像喻子身邊這位痞氣十足卻總掛著閑適笑容的美國大兵。

跟勞倫斯一起尋酒並不是尋寶游戲,他帶她在地下室找到了“地下酒吧”。她心中有個假設。她也許會問,也許不會。答案可能並不重要。

他們一人拿了一杯波本。地下酒吧也有一個爵士樂隊,但比起上層那個,他們的風格要放蕩得多,從歌者的穿著就可以看出——她身上沒有幾塊布料。粗話與辱罵此起彼伏,似乎只有這樣才讓游戲更加有趣。

勞倫斯拉著喻子的手去到了光線最昏暗的角落裏。這一回,他沒有紳士的請她先坐,他自己先坐到了老舊的沙發上。很快,喻子明白了原因,因為她被摁在了他的腿上。她沒拒絕,她也根本不想拒絕。她一口喝光了波本。威士忌對她來說從來都不是可口的。她喉嚨裏一陣火辣辣,胃中也是。

她把杯子重重地放到了木桌上,然後她扭過頭,看著抱著自己的帶著墨鏡的美國大兵有一口沒一口地抿著。她伸手去摘他的墨鏡。他任她動作,只是環住她腰的那只手臂又緊了緊。她看到了墨鏡後性感又叵測的碧眼。目光接觸的一剎,他突然一口飲盡了杯中的酒精。他放下杯子,捏住她的下巴開始吻她。

這個吻如同紙醉金迷的舊時代紐約,如同這個無中生有的虛幻夜晚。沾染著濃重的威士忌氣息,帶著有些年歲的谷物與木桶的味道。她這才深刻地感到他此前吻她是那麽克制,而這一回他沒有,他不停地進攻進攻,他的另一只手在她幾乎露到根部的那條腿上來來回回地撫弄著,撩撥著。每一下觸碰都在摧毀她的心理防線。這個吻太燙,他的手心太燙,燙到了她心裏。

喻子下定了決心,她可能在今晚第一眼看到他時就這麽決定了。她要讓這一切結束。她離開他的唇,使勁推開了男人一些。他的眼中掠過稍縱即逝的疑惑,更多的仍是灼燒的欲望。

她不等他問,就露出了甜美的笑容,用同樣甜美的有些沙啞的嗓音說,“帶我回家,勞倫斯。”

我們結束這一切。

作者有話要說: 沒有一萬,只有七千,明天繼續哈

上一章忘了說,old money這個詞不太好翻譯,有興趣的可以查一下英文釋義,簡單理解就是上流階層,財富延續了至少好幾代。

☆、Chapter 21

【內森尼爾】

內森尼爾看不清白色羽毛面具後的臉, 同樣模糊的還有那雙褐色的眼睛。但他猜她的臉一定紅透了。他捏了捏她的耳垂,果然軟軟燙燙的。她慣性地縮了縮肩膀,模樣很有趣。他的目光慢慢轉到了她黑色卷發上那根覆古的淡藍發帶上,有點夏日的感覺, 但過於純真, 與靡靡之音,與尋歡作樂, 毫不相符。

她剛才說了句話。也許因為他沒有回應她, 她在他腿上動了動,慫恿著原罪。面具後那雙褐色的眼睛一動不動地盯著他, 她甚至青澀地咬了咬紅唇。是可愛的, 也是性感的,但是又有點滑稽。可能跟她的年紀和她的天性有關, 怎麽著都像是小女孩兒對成熟女人的拙劣模仿。

地下酒吧裏薩克斯管發出的顫音從悠揚轉向激烈,歌者的哼唱與舞姿也越來越大膽荒淫。內森尼爾瞟了一眼舞臺的方向,她有些不滿, 用雙手扳正了他的臉,倔強地讓他對著她。內森尼爾垂眼笑了笑,爾後掐著她柔軟的腰肢把她往腿上摁了摁,答應了她,“好的,寶貝,我們回家。”

她從他身上站起來,他也站了起來。內森尼爾拿起木桌上的墨鏡, 重新戴上。之後,他攬著她的腰往外走。他們身後面朝舞臺的那些桌子上的男人正在朝歌者吹口哨。他們沒有回頭。

迎面走來一位戴著禮帽的男人,他的打扮頗為精心,不僅面具古舊,他甚至在西服上方口袋裏插了朵猩紅玫瑰。他一邊走一邊上下打量著美軍軍官與他懷裏的亞裔女郎,他開起了葷玩笑,是歐洲口音,“喲,長官,現在就帶著美人兒離開嗎?你們完全可以在這裏辦事。我很樂意觀賞。”

內森尼爾停下了腳步。戴著禮帽的男人只是隨口一說,已經猥瑣笑著走過了他們身邊。內森尼爾懷裏的女孩兒很顯然不知道他為什麽停下來,也不知道他想做什麽,她在他懷裏拽了他一下,有些怯懦,他沒理會,叫住了戴著禮帽的男人。

戴著禮帽的男人回頭。

內森尼爾透過墨鏡安靜地審視著他。

也許他認得內森尼爾,也許他認為內森尼爾明顯在體格上更有優勢,總之戴著禮帽的男人立馬攤手道歉,“對不起,長官,我只是那麽一說,別當真。”

內森尼爾沒有吭聲,但他突然擡起一只手臂,他懷裏的姑娘和戴禮帽的男人可能都嚇了一跳。但其實,內森尼爾只是抽走了男人西服上方口袋的猩紅玫瑰。

“謝謝。”內森尼爾點著下巴說。男人驚楞了片刻,點點頭,馬上狼狽地溜走了。

“你嚇到我了。”

內森尼爾聽到她小聲埋怨了句。他嘴角一翹,擡手緩緩摘了她頭上的淡藍發帶,把紅玫瑰留在了她的發間。

“所以你第二次送給我的花是搶來的。”伴隨著爵士樂她圈住他的脖子繾綣地說。

“借來的。好聽點。”內森尼爾握著她的淡藍發帶,收到了褲子口袋裏。他吻了吻她的唇,“抱歉,寶貝。”他貼著她的嘴唇真誠地說,“我又忘了早點告訴你你今晚美極了。真的美極了。”

所以,無論如何,他今晚都想帶她回家。

【喻子】

他在車裏吻她,在電梯裏吻她,他讓她感受著他的急不可耐,又讓她感到恐慌。起先,她只是覺得他經驗豐富,技巧老道。他顯然很了解女人,不僅是身體,還有細微的情緒變動,甚至每個階段的感官反應。他清楚的知道怎麽讓女人比他自己還要渴望。但越往後,她越覺得他是天生的捕獵者。

有一類捕獵者有一個壞習慣。當他們逮到獵物,他們不會馬上吃了,而是一定要先玩盡興。他們會不斷地放你離開,讓你覺得你仍然有掌控力,可就在你覺得你可以逃離的時候,他們會再次無情地撲倒你。之所以要稱之為壞習慣,當然不止是對於被他們捕捉到的獵物,也是對於他們自己。因為總有失手的時候。那種時候,他們的沮喪可想而知。

不過,今晚,喻子不想逃跑。

她想讓這個夜晚開始,她想讓這一切結束。她不想再有那麽多的輾轉反側和不切實際的期許。她只想及時行樂,她只想記住這個夜晚,然後徹底忘了他,她的勞倫斯。

真的到了One 57的頂層公寓,勞倫斯反倒不急了。像是電影裏那般的畫面沒有發生。他沒有一進公寓就迫不及待地扯她的裙子,盡管剛才在電梯裏他的手都快去到了禁區。他從電梯裏出來甚至慢悠悠地換了鞋。她不確定他是否真的有潔癖,於是輕聲問了句。

他走過來親了親她的臉,呢喃著,“別擔心,寶貝,隨意一些,我們到家了。你想脫掉高跟鞋嗎?我可以幫你。”他溫柔的像是她的丈夫。她居然想到了“丈夫”這個詞,她心中一陣惶恐,趕忙說:“我一會兒再脫。”

水晶鞋,喻子還想再穿一會兒。盡管她不是辛德瑞拉,也不喜歡辛德瑞拉的故事。

喻子走進了這間公寓,可能是全世界最昂貴和最豪華的公寓之一。她不知道她之前究竟在期待什麽,總之她期待的並未呈現出來。這間公寓沒有一處細節可以讓她窺視到哪怕一點他的內心。還沒有鱷魚襪子和《經濟學人》以及在泰晤士河邊談論起被克裏斯汀拒絕來的真實。這只是一間華美的屋子,可以是這個世界上任何一個億萬富翁的住所。甚至,她的小哥哥子翔也未必就真的買不起,如果不要求短時間內現金交易的話。

“寶貝,你想喝點什麽?”勞倫斯在喻子身後問。

喻子對著落地窗的反光平面整了整裙子,頭上那朵猩紅玫瑰有些刺目。她回了回頭,他在吧臺那邊。她說:“紅酒?”

他似乎猶疑了一下,“白葡萄,可以嗎?”

喻子沒做聲,她不那麽喜歡白葡萄。

他馬上說,“我最喜歡的紅酒正好沒有,下次吧。白葡萄有很好的。相信我,你會喜歡的。白葡萄適合年輕女孩兒。”

其實,他已經做了決定,他只是禮貌的問詢。喻子想,又怎麽會有下次。她聳聳肩,仍然沒有給出積極的回應。笳瑤喜歡白葡萄。笳瑤偶爾會在周中沒有課的下午拿著一瓶白葡萄去國家藝廊轉悠一個下午,然後淋著雨在特拉法加廣場叼著根小煙喝著小酒,嘲諷那些該死的爬石獅子的游客。汪笳瑤有時候比她更像一個倫敦女孩兒。

喻子走向巨大的落地窗。反光平面上的女孩兒有點兒墮落的味道,她在車裏被他吻的暈頭轉向,她在電梯裏體會到了什麽是像情/色電影般的激情。但她現在忽然清醒了。如果她想反悔,還來得及。

喻子站在窗邊,俯視暗夜裏的中央公園,俯視燈火通明的曼哈頓,俯視新約克。可實際上,她有點恐高。

她當然去過舊約克。跟Lee一起。在約克大教堂的頂端,帶著酸痛的雙腿俯視約克鎮。那繁多的臺階和狹窄的上行通道,增添了到達塔樓頂端之後的快感,她氣喘籲籲地拉著Lee的手。那天陽光燦爛,磚紅色的英格蘭小城在眼前展開,一切像是中世紀的羅曼蒂克愛情故事。

她的上一段戀情跟這次完全不一樣。雖然李青也是很好的獵手與情人。

她的第一次是偶然。Lee此前完全不知道她是處女。所以當Lee把她壓在床上的時候,當她說這是我的第一次的時候,Lee驚詫了半天。搞得她很尷尬。

喻子十六歲的時候,幾乎身邊所有的女性朋友都在絕望地想要破處,想要結束純真時代,想要擺脫同輩壓力帶來的困擾。但她沒有。為此她很感謝陳女士的教導。陳女士說第一次首先一定要在十六歲之後,其次要用保護措施,再次一定要跟真的喜歡的人。陳女士可愛起來,喻子簡直想引為閨蜜。不過還是算了,陳女士如果知道她抽煙一定會暴跳如雷。

對了,跟Lee的第一次。那也是一個星期五的晚上。淩晨,他們從Fabric出來直接上了出租車。到了狗島的公寓,酒精與喧鬧早已褪去,他們在她臥室裏玩鬧。

Lee趴在她的床上問她的中文名為什麽叫喻子。他說他跟他的哥們說女朋友叫喻子,他媽的他們都以為是個日本妞。

喻子說,我本來叫喻子喻。

Lee笑著說你爸媽真偷懶。又問為什麽改成了喻子,只聽說過加字的,沒聽說過減字的。

喻子說,不覺得喻子喻很妙嗎,是回文。但是媽媽說喻子喻用中文念出來很奇怪,又沒想到更好的,所以暫時叫喻子,叫著叫著覺得很好聽,爸爸也說很有詩意,就變成喻子了。

Lee說的確好聽。又說就是意思古怪。

喻子說FUCK YOU。

Lee說,說中文,要說幹你。

幹你。喻子說。

Lee翻了個身把她壓到了身下,聲音都啞了,誰不幹誰孫子。

“為什麽我覺得你在想別的男人?”勞倫斯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喻子轉過頭,也沒否認,只是笑了笑,她接過他手裏的白葡萄,說謝謝。她抿了一口,仍舊望著遠方的夜幕與光亮。嘴裏是清甜的苦澀。

“味道如何?”

“還不錯。”喻子說完仿佛是為了驗證自己剛剛說的話,一飲而盡。

內森尼爾-勞倫斯也喝完了杯中的液體。

他從她手中拿過玻璃杯,他把兩只玻璃杯放到了桌上。

他摘了她的面具,拿掉了那朵玫瑰。抱著她,看著她。她也看著他。她在他懷裏伸手解他的軍裝紐扣。一邊解一邊說:“我沒有太多經驗,還有,我不喜歡BJ。”

他的呼吸變重,但還沒有別的動作,聽到她的話,他低著頭笑,揶揄地問,“不是有個名單麽?”

如果真的有個名單,勞倫斯也只是第二個名字。但她不知道他的名單上有多少名字,又或者,他自己也不知道。她不說話,繼續解扣子。

他抓住她的手,停滯了一會兒。他吻了她。他的舌頭的確像他的發音一樣,從第一次在倫敦的冬雨裏親吻她就知道。他再次開啟了捕獵模式,有一下沒一下地撩動著她的神經。但所有一切在極短的時間內變得不可回旋。

他埋首在她頸間,脫掉了那條範思哲的銀色長裙。裙子掉落在地板,她也被抱了起來。她的手觸了觸他亞麻色的卷發,順滑柔軟,居然有點純真的味道。但她知道,接下來將會發生的一切都不會是純真的。

整個夜晚堅硬而瘋狂,她是懸浮在海上或是空中的物什,被一次又一次地推向快樂與未知的遠方。似乎每一個細節都值得銘記,似乎每一個細節都應該遺忘。

她最後倒在了他舒適的床上,她一點兒力氣也沒有了,她被他抱在懷裏。半夢半醒間,她癡癡念了句話,“灼燒一樣的疼,好像你仍然在我身體裏。”她聽到他的笑聲,有些得意,他吻著她的發絲說,“睡吧,寶貝。別再引誘我了。”

他的話未落音,她可能就睡著了。

【內森尼爾】

早晨的陽光有時對內森尼爾來說是一種奢侈。

他醒來的時候,身邊空空如也。他並不意外。他用了兩秒的時間,回想了一下這一覺之前發生的一切。然後他從床上坐了起來。他看了下時間。上午十點十九分。還沒睡夠五個小時。他下了床,打開了浴室的門。

霧氣短暫地迷蒙了內森尼爾的雙眼,於是他的耳朵變得靈敏。他聽到女孩兒在玻璃門後唱歌。她的歌聲輕輕的,像是夢囈,伴著水花的聲音,慵懶又調皮。而那明明是首悲傷的老歌。久遠到也許南希-麥格聽了也會覺得老土。

Though we've got to say goodbye for the summer

Darling, I promise you this

I'll send you all my love everyday in a letter

Sealed with a kiss

……

她發現了他。她在玻璃水珠後,在散去了的水蒸氣後朝他笑,年輕美好的身體展露無遺。她並不害羞,但她停止了哼歌。

“寶貝,你是浴室歌手嗎?”內森尼爾問。

她聳聳肩,泡沫在她身上,“吵醒你了麽?真是抱歉。”

“不,別擔心。……這還不是夏天呢。”

她楞了下,仍是笑著,但轉過了頭,過了會兒,她轉回頭問,“你想加入我嗎?”

“當然。”

他們在浴室又做了一次。

中午時分,有人送早午餐過來。用餐之前她打了個電話。電話那頭應該是她的朋友,她在電話裏說她很快就回去。似乎是什麽打賭輸了,她嘟噥著“買一個月的咖啡就買一個月的咖啡”。內森尼爾吃著華夫餅覺得好笑。而她掛了電話,一邊從餐盤裏抓食物一邊提了個要求。

“我要一雙白色的帆布鞋一條淺藍色的牛仔褲和一件印著New York City的灰色套頭衫。”

內森尼爾有些為難,“就不能是一條裙子和一件大衣麽?我可以馬上讓人去麥迪遜大道買。”

她盤著腿坐在他的床上,搖著頭,嘴邊還有番茄醬,“我想穿的舒服。”

內森尼爾沒辦法,按照她的要求打了個電話。他掛了電話,她滿意的往嘴裏塞食物,眨著眼說,“你居然知道我的尺碼。”

內森尼爾扔了手機走到她身邊抹掉了她嘴邊的番茄醬,“我都碰過了。”

她昂著頭笑,推開他的手,喝了口咖啡。

“對了。”她認真地說,“如果不麻煩的話,請幫我謝謝麥奎爾小姐。我知道是她讓雷邀請我的。不管昨晚有沒有碰到你,我都很喜歡那個派對。我喜歡爵士樂。”

內森尼爾看著女孩兒的眼睛,淡淡地笑,“好。”又補充了句,“我也喜歡爵士。”

“噢……”她眼裏有了一點猶豫,頓了頓,問,“那幢房子到底是你的還是麥奎爾小姐的?”

內森尼爾可以選擇不回答,或者敷衍一下,但他說了實話。“是辛迪的。我父親留給她的。”

她似乎很驚訝。她張了張嘴,卻沒有再問什麽。

他們聊了些別的,墻上的畫、英式早餐、美式早餐。像是最尋常不過的一對戀人。約莫一個小時後,她要的東西送來了。她當著他的面換上了那些。她傻氣地問她看上去怎麽樣。

內森尼爾微微笑著說,“你看上去像個經典的鄉村女孩兒。”

“經典的鄉村女孩兒是什麽樣的?”她有些困惑。

“會跟壞男孩兒私奔。”

她哈哈大笑,蹦到了他面前親了一下他的臉。“我的確喜歡壞男孩兒,但不會跟他們私奔,我媽媽和我的小哥哥會殺了那個壞男孩兒的。”她又摸了摸他的臉,輕緩道,“我得走了。昨晚很棒,勞倫斯,剛才也是。”

內森尼爾笑著不說話。

“啊對了,別讓子翔知道這個。不然他會揍你,雖然他跟你一樣。”她一邊說一邊收拾著她的銀色長裙和她的水晶鞋。她收拾好了,拎著那個袋子再次來到了他面前,她想起點什麽,問,“昨晚似乎沒看到錢斯?”

“他一直在。他只是不會打擾。事實上,他現在就在樓下。”

她恍然大悟地點點頭,又忍著笑道,“錢斯跟巨石強森好像,我Instagram關註了他。噢這可能是句廢話,誰沒有關註巨石呢。但錢斯像機器人,巨石可不像機器人。”

內森尼爾說:“錢斯以前是海軍陸戰隊的,他並不像看上去那樣。”

她沒有接話,她的笑容漸漸斂去。她的目光短暫地越過他去到了窗外,但很快又轉了回來,她露出淺笑,“內特,那我走了。”

這是她第一次叫他內特。他恍惚了下,點點頭。

“等我回到倫敦,我會把你的打火機和你的大衣寄到這裏,可以嗎?”

“謝謝。”

她看著他的眼睛,“應該的。”然後她走進了電梯,最後擡頭輕聲道,“See you later, alligator.”

“In a while,crocodile.”內森尼爾低低接了句。她應該沒有聽到,電梯門已經關上了。

作者有話要說: Fabric是倫敦一家蠻著名的夜店

BJ,blowjob

那首歌是《Sealed With a Kiss》(以吻封緘)

謝謝大家的支持,麽麽噠大家

☆、Chapter 22

【喻子】

離開紐約的前一天晚上伊森說想明天上午去92街的Sarabeth's店吃早午餐。

“網上評分很高的!”

喻子原本蜷在沙發上晃著腿看《紐約客》, 聽到伊森興致勃勃的聲音,她從雜志頁間擡頭看了伊森一眼。伊森臉上的表情有些誇張。伊森一向如此,比她還要情緒化。比如那天她穿著“New York City”的套頭衫回來告訴伊森發生了什麽,她的故事還沒說完, 伊森那邊已經經歷了從唉聲嘆氣到大罵內森尼爾-勞倫斯混蛋, 最後則是盯著她的灰色棉質外衣說“而且作為一個億萬富翁他也太吝嗇了”。喻子那時低頭看了看胸前那毫無美感的排版和字體,心裏想的是, 這可怪不得勞倫斯, 是她自己要求的。但她聳著眉自嘲了句,“現在我也是該死的游客了”。誰又沒扮演過該死的游客呢?你總會去到別的城市, 不是去生活, 只是當個過客。

距離那晚過去快一周了,喻子仍然在紐約, 但這是最後一晚。

“我們是明天下午的飛機,時間充裕。陪我一起去吧,小公主, 求你了。”伊森一定很想去,他甚至連哀求都用上了。

喻子差點答應下來。可是,她有她的問題。她抱歉地說:“親愛的,我明天打算睡到中午。你知道我討厭長途飛行,你也知道我一向在飛機上難以入眠的。”她邊說邊看著伊森臉上的表情,她有些於心不忍,又道,“反正我們之後還要來, 到時陪你去啦。”

伊森點點頭,聲音依舊有點沮喪。“好吧。不過我明天還是打算自己去。我真的很想念他們家的鮭魚班尼迪克蛋。”

喻子笑了一下,“那麽祝你有個愉快的早午餐。”說完她繼續看《紐約客》,但她其實停在那一頁很久了。

第二天,喻子睡到十一點才起床,不過考慮到她大概到淩晨四點才入眠,這一覺她睡的並不好。她走到窗邊,拉開窗簾,紐約下雨了。她楞楞地望了會兒窗外,想著還不如不睡跟伊森去那家著名的店,那樣的話也許下午她一上飛機就能睡著。

喻子的後悔沒有持續太久,她叫了客房服務,然後鉆進了浴室。等到她裹著浴袍出來,敲門聲也響了。她打開門,卻不是酒店員工,是淋得半濕的伊森。

“你猜我碰到了誰?”

喻子讓出空間讓伊森進來,又去浴室給他拿了條幹毛巾扔給他。

伊森接過毛巾,竟然不急著擦,仍是一臉不可置信地看著她。

喻子裹了裹浴袍,打趣道:“是碰到你的女神艾梅伯-裏維拉了還是碰到哪位經常登上八卦雜志的名媛了?”

“都不是。”伊森面色嚴肅地搖頭。

“那就是碰到你最喜歡的百老匯音樂劇的……”

伊森打斷了喻子,“勞倫斯。內森尼爾-勞倫斯。”他一邊觀察著喻子的反應一邊小心翼翼地繼續說,“當然,他不認得我。他跟一位年長的女性一起吃早午餐。別擔心,我查了一下,那應該是南希-麥格,他的母親。”

喻子噢了一聲,說我本來就沒擔心。她垂了垂眼簾,擡起頭,笑著問:“他看上去怎麽樣?”

“他看上去棒極了。”伊森脫口而出,馬上又解釋,“我的意思是跟雜志上和電視上一樣,高大、英俊、性感。”

“我想也是。”喻子點著頭,能夠想象那個男人輕浮的笑著的模樣,她低頭看了看表,“我叫的客房服務有點兒慢。”

“嘿,親愛的,我說……”

“我也很好,不是麽?”喻子看著伊森的眼睛道。

“是的。當然。”伊森連連點頭,擦起了頭發。過了幾秒,他似乎是隨意地說道,“我覺得我們打的那個賭可以作廢了。”

“為什麽?這才過去一周呢,我至少還要給你買三周的咖啡。還是你同情我?”

伊森拿開毛巾,望了望窗外的雨水,“不,不是。我想發生在紐約的就讓它留在紐約吧,等我們回到倫敦……”

“倫敦可能也下雨了。”喻子望向窗外,微笑著說。

沈默持續了一會兒。

“我知道你的意思,伊森。”喻子走過去推了推伊森的胳膊,“那可說定了,回了倫敦我就不給你買咖啡了。”她的話落音,敲門聲再次響起,她的早午餐總算來了。

喻子和伊森從希斯羅出來時已經是倫敦時間的午夜。倫敦並未下雨,只是陰天風大。喻子很累,她在飛機上依然沒有睡著。她現在只想快速回到自己的公寓裏,自己的床上,倒頭大睡。所以即使來接他們的人從笳瑤變成了李青,她也沒什麽反應。她有些遲鈍,無論是肢體還是大腦。

李青仍是開了江肖的車來的,是另一輛寶馬。他自己始終沒有買車。

喻子坐在後座上閉著眼休息。前排伊森和Lee的對話斷斷續續傳入她的耳中。

伊森問:“等很久了嗎?”

李青說:“還好。”

“我聽說你準備把學位讀完。”

“嗯,在重新辦學生簽證。”

“你仍然是香港的駕照?”

李青的語調沒有變,“是的,不過好像過期了,我也很久沒開過車了。”

“你是說真的嗎?我的上帝!”伊森的聲音驟然大了起來,他可能扭過了頭,“親愛的,我們現在下車叫Uber還來得及,我不想死啊。”

喻子閉著眼哼了句,“Lee在開玩笑。”

李青的笑聲傳來,“你應該看看剛才伊森的表情。”

喻子沒睜眼,懶懶接了句,“你別嚇他了,你又不是不知道他怕死。”後來李青和伊森又聊了什麽喻子聽不清了,也可能他們沒再聊天。總之,喻子應該是睡著了。她醒來的時候,窗外已經是金絲雀碼頭。而前排副駕駛上也沒有人了。

“伊森回家了?”喻子伸了個懶腰問李青。

李青從後視鏡裏看她,“嗯。他讓我別吵醒你。你剛才都打呼嚕了。”

“真的嗎?”喻子有些難堪,但她問完就看到了李青的笑容,她也被騙了。“你在開玩笑。”她輕聲細語。

李青開到了停車場。他們從車裏出來,李青幫喻子拿著行李箱,他們邊往電梯走邊隨意聊了聊紐約。可能是看喻子興致不高,李青後來的話也不多。

電梯到了喻子的那一層,喻子伸手去拿箱子,李青才想起什麽來。

“我今天幫你收了個快遞。”李青跟她一起從電梯裏出來。

喻子露出詢問的表情。

李青聳聳肩,“笳瑤今兒一早就出去了,她手機不是綁著門禁麽,皇家郵政摁門鈴,她給我打電話,我能怎麽辦,當然是從床上爬起來給你簽收咯。你在紐約買什麽了嗎?是從紐約來的。”阿醜文團隊獨家整理,所有版權歸作者所有

喻子的表情有些古怪。

李青也沒再問。他把喻子送到門口又往回走,“你等著,我給你拿去。”

“謝謝。”喻子在他身後說。

他回了下頭,挑了挑眉,“所以有個朋友住在一幢樓裏不錯吧。”

喻子笑著點頭,盡管她很疲憊。

盒子很大,比喻子想象中大。盒子也很漂亮,甚至是精致。但盒子並不重。它被置放在茶幾上,喻子看著它很久了。她沒有著急拆,她不知道為什麽。她其實很好奇。

李青送過來的時候,調侃地問是不是在紐約碰到什麽新的追求者了。喻子笑笑,沒吭聲。李青便往後退著說,“算了,你一副沒睡好覺隨時會發脾氣的樣子,我先回去了,有事打我電話。”那一點兒也不符合事實。喻子想著,她幾乎沒有沖誰發過脾氣。

喻子去陽臺抽了根煙。回到客廳,她蹲下來開始拆那個盒子。

跟她想的差不多。是一條白色的裙子,準確地說是白色的晚禮服。但不普通。因為一打開就標了是Rey.L的定制。喻子拿著裙子,長長舒了口氣,她不知道自己之前到底在緊張什麽,或者期許什麽。無論是什麽,都太荒謬了。但雷無緣無故送她一件定制晚禮服也很詭異。難道是為了感謝她?

喻子想想還是覺得古怪,她於是放下裙子,蹲下來再次確定盒子上的姓名,她擔心是雷蒙德送給笳瑤的。

不是笳瑤,是安妮塔-喻。的確是給她的。

喻子喜歡這條白色的裙子,看上去很簡約,但又處處藏著Rey.L的精妙。她也喜歡裙子上淡淡的香味,跟她平時用的果香很相似。跟雷喜歡的那種妖嬈香卻不一樣。雷很用心。她想。

喻子決定先給雷打個電話表示感謝,再給伊森打個電話告訴他這個。還要跟兩個人開同樣的玩笑:收了這條裙子,主秀與代言的費用也沒有折扣!

喻子站起來時,看到了盒子裏的白信封。她拿了過來,想著看看雷到底搞什麽,難不成愛上她啦。她看到白信封上熟悉的字體,再次回到了遲鈍的狀態。肢體和大腦。

信封上寫的是:YUZI

遲鈍過後,喻子又變得手忙腳亂。

她打開信封,她抽出裏面白色的卡片。

給我的天使,

這是一份遲到的生日禮物。

我第一次見到你時你才十八歲,兩年過去,你終於不再是少女了。恭喜你。

P.S.你穿白色一定很好看。

你的勞倫斯

雷的作品出的很慢,需要至少一個月的周期。所以他知道那天是她的生日,但他沒有跟她說生日快樂。而且,她不知道這封情書,如果這是情書的話,是什麽時候寫的。

喻子盯著那句“你穿白色一定很好看”。這句話,是會產生誤會的。

作者有話要說: 過年期間照常更新哈。說起來我很多年沒在國內過過年了,只有個模糊的印象,記不起那種感覺了,挺懷念的。

感謝大家的支持,麽麽噠大家。

☆、Chapter 23

【內森尼爾】

紐約的春天姍姍來遲。

愚人節的傍晚, 在曼哈頓的一個屋頂派對上,內森尼爾跟在場所有男士一樣終於扔掉了厚重的大衣。這個季節,一件襯衫和一件西服外套足夠了。而在場的女士可能沒有這個困擾,因為無論是什麽季節, 當她們出現在派對上, 總是一雙高跟鞋和一件薄裙。無需問她們冷不冷,她們必然是冷的。而如果你真的關心或是想要彰顯你的風度, 你就挨個凍, 將你的外套借給她們就是了。她們多半不會拒絕。女人披著男人的外套,嬌貴又驕傲, 總是性感的。

內森尼爾知道自己這番話若是說給布拉德和克裏斯汀聽, 前者會剖析他,後者會給他一個中指。他只是不知道如果說給YUZI聽, 她會是什麽反應。不過,在她生日那晚,她沒有拒絕他的外套。他可以假設, 小公主有那麽點可能認同他。

古怪的是他覺得她像上個世紀舊電影裏的經典鄉村女孩兒,也覺得她就是那種在任何時代任何國度都有的衣食無憂但內心藏著叛逆與冒險精神的好姑娘,可在這一瞬間,他想到她,卻覺得最精確的描述是,她就是個任性的小公主。可能是因為那天早晨她固執的要灰色的印著New York City的套頭衫。她堅定的模樣讓他覺得如果他不能給她弄來,他根本就不是個有能力的男人。有些荒唐,是的, 有些荒唐。

內森尼爾拿著香檳百無聊賴地望向派對中央的話筒。那是勞倫斯家的另一個男人在說話。內森尼爾-勞倫斯可能是已經去世的內森-勞倫斯的唯一孩子,但這不代表勞倫斯這個大家族裏只剩內森尼爾-勞倫斯了。實際上活躍在曼哈頓的勞倫斯可能就有四五個。

辛迪像靈貓一樣穿過人群來到了內森尼爾的身邊,她在他耳畔提醒他,很快就輪到他致辭。內森尼爾點了下頭。他很樂意上去說幾句,因為說完他就可以走了。這類社交活動對他來說毫無意義,但是他生活的一部分——布拉德是對的,一切都爛透了,他卻離不開他們。

回到One 57,內森尼爾收到了一個快遞。來自倫敦。他無需打開,他知道裏面是什麽,他的打火機和他的大衣。

兩天前,她給他發了一條信息:【謝謝。】

內森尼爾是在從布拉德那裏回來之後收到的。

那個星期五內森尼爾沒有跟布拉德聊YUZI,盡管在上周五的派對上布拉德碰到了YUZI。而如果他沒有及時出現,也許他們還會多聊上幾句,內森尼爾倒是不認為YUZI會跟布拉德回家。當然不是因為布拉德濃密的毛發,只是YUZI不是那類女孩兒。她缺乏安全感,在她眼裏,布拉德大概不僅是個多毛的怪人,甚至還有些像連環殺手。至於布拉德,內森尼爾知道他雖然不是每周都帶不同的女孩兒回家,但碰到喜歡的,下手從來不猶豫。

噢對了,那個星期五,布拉德剪了短發還把胡子刮得幹幹凈凈,看上去至少年輕了五歲。像他在耶魯抱著一大撂書穿過校園的模樣。必須得說,布拉德本來就長了張童稚臉,現在這幅模樣一點兒也不像心理學博士了。

“不是說毛越多越接近你的本我嗎?”內森尼爾如此嘲諷布拉德。

布拉德摸著光禿禿的下巴,“人偶爾要嘗試主動改變自己,走出舒服區域。但是該死的,我現在覺得我跟沒穿衣服似的。”

“到底為什麽?”

“我只能說那晚的火辣女孩兒不是第一個被我的長發和大胡子嚇跑的。”

還是為了女人。

內森尼爾轉移了話題,他笑著道:“有些女人喜歡男人毛發濃密。你不該屈從於世俗審美。”

布拉德應該是在那時候知道他不想聊YUZI的。所以他們聊了聊《南方公園》與共和黨。

“十年或者二十年後,你也可以考慮競選美國總統。”布拉德說。

“我跟那個披著資本家外皮的紅脖到底哪裏像?!”內森尼爾的語言很幽默,可惜他的表情並不像他的語言那麽輕松。“不過,如果我現在娶妻生子,最好是個少數族裔的姑娘,二十年後,我會贏得全美女性的選票,當然我得盡力保持身材。民眾都很健忘的,那時候一定沒人記得我年輕的時候是什麽樣的混蛋。”

布拉德的笑聲很尷尬,內森尼爾不會懷疑他是特朗普的支持者,哪怕他真的是,他也不敢在耶魯校友面前展現出來。

事實上,那是一個沈悶的周五下午,紐約已經下了一整天的雨。那天早晨,內森尼爾得到了一個消息,禮物已經送達,簽收的是住在YUZI樓上的一個中國男孩兒。晚些時候,內森尼爾跟南希照例在92街一起吃了早午餐。讓內森尼爾“失望”的是南希沒有跟她聊她的新瑜伽老師,不過也許是因為他忘了問,直到南希離開他才想起那件事。四月底的時候再問吧。內森尼爾只是擔心自己到時又忘了。

也許他真的得了什麽間歇性失憶,也許他只是不在乎,仍然對什麽都不在乎。

總之,他直到周六晚上才回YUZI,他說:【不客氣。】她當然沒有再發信息過來,他也沒有再聯系她。現在,他收到了她承諾會寄過來的東西。

內森尼爾瞥了一眼那個盒子,上了樓。他需要睡一覺,他馬上就要飛倫敦。明晚,他的球隊將會在歐冠四分之一決賽上主場對陣巴塞羅那。這兩周最勁爆的新聞就是克裏斯汀-陸與派崔克-安柏的“內戰”。

倫敦的春天可能還未到來。內森尼爾下飛機後短暫地感受到了這一點,之後他坐在車裏翻《經濟學人》和《衛報》又把這個給忘了。

內森尼爾在球隊主場新女王公園碰到了最近兩年在好萊塢頗有影響力的艾梅伯-裏維拉,也是前QPR頭號球星現巴塞羅那頭號球星派崔克--安柏的現任約會對象。

艾梅伯問內森尼爾是不是已經忘了她的密友的模樣。是的,內森尼爾想。而且他真的很難想起他究竟跟艾梅伯的哪個密友睡過。他也不知道是艾梅伯的閨蜜太多,還是他把艾梅伯的閨蜜都睡了。而不管是哪個,可能都是讓人沮喪的信息。無疑他和艾梅伯的生活都有些無聊。

後來內森尼爾跟艾梅伯說:“請代我向你的密友道歉。我是個混蛋,我知道。”艾梅伯說要跟他打賭,如果她贏了,他得親自跟她的密友道歉。內森尼爾直接拒絕。艾梅伯問緣由。

“因為你沒有我感興趣的籌碼。”

內森尼爾說完望向被燈光照的通明的球場。他一面想著希望克裏斯汀的藍白軍團能夠在今夜擊敗巴塞羅那,一面想著寒風與冰雨裏有個女孩兒怯懦又驕傲地說“如果你猜對了我就吻你”。

那是他感興趣的籌碼。並且,他猜對了。

這一夜,內森尼爾的球隊在主場贏下了巴塞羅那,但下周在諾坎普的第二回合,才會真正決定哪支球隊晉級歐冠四強。

內森尼爾離開新女王公園球場後沒有去狗島,這裏離他南肯辛頓的住宅更近。住在哪兒對他來說,好像從來都不重要。

【喻子】

“我喜歡巴黎的春天。當你行走在塞納河左岸,哪怕你手裏沒有捧著咖啡,你也已經被那股醇香迷醉。”

喻子在輸入框打完這行字,又給自己剛剛拍的照片加了個濾鏡,然後更新了Instagram。點讚與評論隨之而來。

喻子趴在床上一個一個地看,小腿動來動去。這是她到巴黎的第二天。

網友評論:

【想上你哈哈哈哈哈】

喻子咕噥著,“不,你不能。”

【好巧,我也在巴黎,今天才去了花神咖啡館。】

喻子點著頭,雖然這位網友看不見。

【你不用證明你有腦子,你有胸就可以了。】

喻子繼續自言自語:“你也不用證明你會打字,你就是頭豬。”

……

喻子的這種狀態沒有持續太久。首先是因為她餓了,其次是伊森在WhatsApp上敲她。

伊森:【你真的不想出去逛逛嗎?】

喻子回到:【準備做個面膜,然後睡覺。明天的拍攝從早到晚,會很累。】

然後,喻子扔了手機,打開了電視。她隨意跳著頻道,手邊的手機又震了一下。她只當是伊森,所以沒有馬上拿起來看。又震了一下。她這才放下遙控器,拿起了手機。是小哥哥子翔。

【我們今晚主場贏了巴薩,你又沒來,我懷疑你是否真的是我妹妹。】

【你真的不打算下周去巴塞羅那支持我嗎?我們會闖入歐冠四強的!】

【回我信息!!算了,我給你打電話。】

子翔的電話已經過來了。喻子接通時,擡眼看到了電視屏幕上,在新女王公園球場的貴賓包廂玻璃窗後,模糊又熟悉的身影。她想起她把裝著打火機和大衣的盒子交給皇家郵政的員工。她慶幸自己沒有誤會。畢竟他只是說:【不客氣】。

作者有話要說: 內特是1989年11月的,他其實是29歲

全文20-30萬吧

用手機上才發現保存了囧

還有一個忘了說 大陸的駕照在英國不能用 所以 Lee的駕照是香港駕照 以前可以從香港轉 現在必須是香港考的才行

謝謝大家支持 今天比較晚 抱歉啦

嗯 皇家郵政哪有國內快遞公司效率高

☆、Chapter 24

【喻子翔】

在相當長的一段時間裏, 喻子是喻子翔的驕傲與寶藏,以至於他從來不跟男性友人包括兩位摯友伊恩-帕克和派崔克-安柏談論這個小妹妹。尤其考慮到派特可能對亞裔有偏愛。作為兄長的心理並不覆雜,只是想盡力對妹妹好,不讓妹妹受到任何傷害。總之, 喻子翔不太能接受自己身邊那群“混蛋和蠢蛋們”跟妹妹約會。好在這沒有發生, 至少暫時沒有。

喻子小時候很不愛彈鋼琴,因為她左右手不協調。媽媽說她是找借口, 子翔知道她是真不協調。但他會逗她說“你肯定踢不了足球, 左右路都分不清”。她雖然不服氣可礙於陳女士在如果反駁可能會被繼續強迫學鋼琴,所以哪怕她的臉憋得通紅, 也一聲不吭。好在最後陳女士沒再強迫她。事實上, 喻子直到現在對左右都不敏感。

她芭蕾學的時間長一些,但是也沒堅持下去。她的理由是她腿太長了, 不適合做舞蹈演員,她甚至在電腦上搜索好了證據給陳女士看。陳女士很無奈,也得承認女兒說的是對的。

所以, 多年過去,子翔很不理解她為什麽會選擇當模特。看在上帝的份上,喻子翔很清楚他的很多模特女伴多數時候都是餓著肚子的。女人為了美麗所要付出的代價遠遠比男人想象的大。另一個事實是,喻子翔是明白這個的,他只是不夠在乎那些生命中美麗的過客。他擔心妹妹也會遇到他這樣的男人,享受她的美麗,卻不真的關心。

喻子小時候也問過子翔當足球運動員是不是很辛苦。答案自然是肯定的。只不過很多人付出了也籍籍無名。天賦很美好,現實很殘酷。夢想每個人都有, 實現的終究是少數。子翔覺得自己很幸運。喻子翔有了一切之後,很想給家人最好的,但事實是,無論是喻子還是哥哥子延,或是父親母親都沒有太多需求。這一點跟很多從貧民窟走向富人階層的球員很不一樣。子翔身邊多的是一人得道之後養整個家族甚至包括一堆窮哥們的故事。

喻子在電話裏猶猶豫豫,最後還是拒絕了他下周去巴塞羅那看比賽的邀請。她的理由是她整個四月都很忙。他雖然擔心她,但他也知道她從小就聰慧漂亮,如果她真的想要什麽,她一定要,而且她付出努力總能得到。

不過,喻子掛了電話以後,沒多久又打了過來。說想要兩張VIP的票送給朋友。

“難道是你那個神神秘秘的QPR球迷男友?”喻子翔在電話裏問。

“從來就沒有QPR球迷的男友!!”她的聲音不大,但子翔可以想象她那副“別那麽荒謬”的模樣,“只是兩個同學。記得寄到我在狗島的公寓。”

小公主下達了“命令”,喻子翔哪裏敢敷衍。實際上,那一周他就抽了個時間專門送過去了。盡管喻子還在巴黎,但她的室友在家。喻子翔在汪笳瑤那裏又側敲旁擊了半天,仍是沒問出什麽。似乎,妹妹真的還是單身。

喻子翔後來沒再琢磨這件事,他的賽季到了關鍵時刻,除了歐冠淘汰賽,聯賽從來就沒有輕松過。此外,喻子翔還在考慮這個夏天轉會的事情。包括皇馬、曼聯、阿森納在內的多家俱樂部對他有興趣。他有些舍不得,畢竟西倫敦是他夢想開始的地方。

【喻子】

從倫敦到巴黎,又到米蘭,再從米蘭回倫敦,四月就要在忙碌中過完了。但喻子在倫敦沒有待夠一周,又要飛東京。

笳瑤說她正在通往超模的大道上。喻子笑著說,“可能沒那麽快,在MDC上,我連New Supers的邊都沒碰到。”笳瑤慣常翻白眼,“你已經在TOP SEXIEST上啦。這次去東京拍日本版的《Vogue》是你的第一個大牌雜志封哦。恐怕等我的時尚帝國崛起,已經請不起你了。啊啊,我還在為考試煩惱。我有兩場背靠背的考試,我要死了要死了。”

笳瑤的話多少有些誇張,喻子知道她明年肯定能拿一等學位畢業。不過當天晚上她們跟李青和江肖一起吃飯時,江肖的煩惱就顯得很真實了。這位紈絝子弟的出勤率有很大問題,可能真的得面臨遣送回國。

“早知道不去巴塞羅那看比賽了,親眼目睹QPR慘敗和我的女神克裏斯汀心碎已經夠操蛋,我他媽還去馬德裏待了兩周,我瘋了簡直。不過我怪我們學校覆活節假期安排不合理。明明那時候別的學校都在放假。”

江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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