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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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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方鶴沈默, 吳幸運了然地看了他一眼,嘴角揚起一抹笑意。

或許,這個方天驕的劍法天賦根本沒有別人想象中的那麽好。而能夠吸引這麽多道劍影,是有另外的原因。

吳幸運歪了歪頭, 他的眼睛在方鶴身上轉了一圈,最後說道:“怎麽,方天驕不敢?”

他輕哼了一聲, 目光帶著明顯的懷疑。就在這個時候,突然有一道聲音插入,帶著顯而易見的不屑, 他說道:

“我們方天驕為什麽要跟你比?”

吳幸運轉頭,便看到俞均成朝著他們走來。鑰匙的環扣在他手指尖輕輕轉動著, 他就這樣一步一步朝著他們這個方向走來。

吳幸運的臉頰微微泛紅,他的眼睛仿佛含著水一般,因驚訝而微微睜大, 他的視線落在俞均成身上, 極為親昵地說道:

“俞師兄, 你來了?怎麽, 我還不能跟方天驕比試了, 莫不是方天驕怕了?”

他的聲音微微上翹,帶著些許的小調皮。若是以前有人對俞均成說這句話, 他心中一激, 說不定真會答應。

可現在俞均成想明白了。

他擡眼,視線好笑地落在吳幸運身上, 朝著他說道:“你憑什麽跟方天驕比試呢?”

周圍的人一臉疑惑,就連吳幸運,神情中都不由帶上了幾分委屈的神色,他擡了擡頭,朝著俞均成,質問道:“俞師兄,我不知道為什麽你要幫著方天驕。但是如今,站在這劍法協會的土地上,我還是想問你!”

“你覺得,我沒有這個資格向方天驕挑戰嗎?”吳幸運的下巴微微擡高,眼神中的嬌氣退去,帶著幾分傲然和風骨。

他說道:“難道我沒有這個資格嗎?”

眾人寂靜。在劍法協會裏,誰跟說吳幸運沒有這個資格?

俞均成頓了頓,最終低聲說道:“你有靈晶嗎?”

“啊?”吳幸運楞了一下,整個人都呆滯在那裏,最後搖了搖頭說道,“可是這跟我和方天驕比試有什麽關系?”

俞均成極為自然地回道:“自然有關系。我們方天驕在劍塔裏待個一時辰,就有上億的上品靈晶入賬。”

“他跟你比試一場,能有多少靈晶?”

吳幸運的臉突然漲紅,他的目光落在方鶴的身上,帶著難以掩蓋的失望,他說道:“方天驕也是這麽想的嗎,若修仙之途,都沾染上幾分俗氣,倒不免讓人感覺到幾分失望。”

他的失望之色清楚地體現在臉上。

方鶴看了他一眼,微微上前一步,走到吳幸運的表情:“你想跟我比?”

吳幸運輕聲嗯了一句,他的牙齒重重咬住下唇,唇部都帶上了幾分嫣紅,他的目光帶上了幾分憤恨,朝著方鶴說道:

“沒錯,但我沒有想到,你居然是這樣的人。劍不配在你的手上!”

他的話音剛落,便聽見方鶴的聲音在他耳旁不輕不重地響起:“我答應。”

什麽!

吳幸運驚訝地擡起頭來,他的目光落在方鶴的身上帶著幾分不可置信,隨後像是怕方鶴反悔似的,他連聲說道:

“好,好。那我們今天就比試。”

在方鶴身後的俞均成不耐煩地“嘖”了一聲,他毫不在意,當著眾人的面說道:“何必浪費時間跟別人比試呢,有我在,誰也不敢輕易質疑你。”

他說完這句話,目光不耐煩地掃了吳幸運一眼。他本就看不慣眼前的人,在他眼中嚴多或許算的是一個天才,但吳幸運,沒有付出,光憑借上天的恩惠,這樣的天驕,他著實看不上。

再加上,他如今覺得,或許這個看起來好欺負的吳幸運,他並沒有表現的那樣純真。

聽到俞均成的這句話,方鶴笑了。他輕輕按住俞均成的肩膀,輕聲卻帶著認真地說道:

“浪費時間?這怎麽能算是浪費時間呢?”

他的目光落在吳幸運的身上道:“對付這樣的人,我只要一息的時間便夠了。”無論怎樣得來的幸運,在真正的實力面前,就像是泡沫,一戳即破。

在他的眼中,吳幸運的身體素質要比周圍圍觀的人差上許多,身上遍布弱點。與其說他是天驕,不如用廢材兩個字更容易概括。

他著實想不明白,吳幸運是怎麽當上天驕的。

一息的時間!

方鶴說得漫不經心,但圍觀的人突然振奮了一下精神。他們根本就沒有想到,方鶴會這麽說。

吳天驕的劍,他們見過很多次,極致若水,水流千變,往往讓人捉摸不透,便沈溺進去。

吳天驕聽到方鶴的話,他的雙眼忍不住通紅,他指著方鶴說道:“方天驕未免也太過狂妄了!”

——

近幾日赫赫有名的方禛鶴要和吳幸運比試劍法!

剎那間,各大協會的不少成員都放下手裏的事情,朝著各大協會的中央處走去。

那裏是一個十字路口,寬遠廣闊,在上面的搭建了一個石臺。石臺寬闊而又厚重,上面遍布各種戰鬥的痕跡,每一道都帶著極為悠遠古老的氣息。

此刻,在石臺上方,站著兩個人。

一左一右,正是方鶴和吳幸運。

這是人們第一次見到“方禛鶴”。他跟他們想象中的不一樣,看起來很是隨意。此刻輕揚嘴角的樣子,看起來就像是半大的青年一般,帶著幾分明媚和少年意氣。

人群中,許讚默默地睜大了眼睛,他將驚呼聲止住在自己的喉間。如果他沒有認錯的話,現在站在臺上的哪是什麽方禛鶴,分明就是陣法協會的方鶴!

一想到近日裏流傳的各種傳聞,他不由地倒吸了一口冷氣。怪不得,那日他和方鶴在小城市第一次見面的時候,那裏劍法分會的會長會在拉攏方鶴,感情他在劍道上的天賦比他想象中的還要好。

他舔了舔嘴唇,將這個猜測埋在了心裏,他決定什麽時候抽空去剪發協會走一趟。

臺上,吳幸運的眼角微彎,他的目光落在方鶴的身上,帶著幾分羞澀,他朝著方鶴說道:“拖方天驕的福,這還是我第一次站在這個戰鬥臺上,感覺有一點緊張呢。”

方鶴輕笑了一聲,沒有答話。他慢慢從儲物戒指裏抽出一把劍,隨意地甩了一個劍花。

吳幸運的目光落在那把劍上,他從自己的背後,拿出了一把劍。相較於方鶴的劍,他的劍極為耀眼,從細節處都彰顯著不凡。

藍色的靈晶鑲嵌在劍柄之上,劍身透著淡藍,和空中的靈氣激蕩,蕩漾出一道一道的波紋,看起來極有靈性。

“這是!”人群中有劍法協會的人突然意識到了什麽,尖叫起來,“這是偽靈器。”

偽靈器!

他們從來沒有想過,吳幸運的手上會有偽靈器的存在。因為這在第一重天,也極為難見。據說,每個協會的會長手上,都握著一到兩件偽靈器,只有到生死存亡的時候,他們才有機會見到。

而如今,吳幸運的手上居然有一個偽靈器,這讓不少人的視線落在吳幸運的身上,帶上了幾分覆雜的神色。

吳幸運有些害羞地舔了舔嘴唇,目光落在方鶴的身上,卻帶著幾分不為人知的得意。他說道:“這是此次我去八千裏長河時,意外的收獲。這柄劍的來源已經和燕會長報備過了。燕會長說,誰若碰我,她必屠誰!”

這一句話,讓不少人打消了心思。一回天的人誰不知道,燕嬌嬌這個唯一的女性會長,她的戰鬥力可並不小。如若真的有人動了吳幸運,怕是真的會像對方所說的那樣!

屠人!

一時間,人們看向方鶴的目光中充滿了同情。

一個聲明剛起,一個成名已久。

一個劍極為普通,像是隨意打造的凡鐵,而一個是從八千裏長河裏帶出來的偽靈器!

這能夠比較嗎?

在他們眼中,方鶴必輸無疑。

吳幸運將眾人的反應都看在眼裏。他的嘴唇上揚的笑容未曾消減,他輕輕擡眼,看向方鶴說道:

“當然,方天驕。燕會長說的話當然不包括你。畢竟,我也想知道,方天驕怎麽在一息之內解決我。”

眾人大驚。圍觀在戰鬥臺邊上的人,有很多是中途聽說兩人比賽後才過來的。因此,根本就不曾知曉“方禛鶴”曾經放過這樣的豪言!

這“方禛鶴”是瘋了嗎!

方鶴的目光幽深,他擡了擡眉眼,緩緩說道:“事實上,我也挺期待的。”

比鬥一觸即發。

吳幸運先動了。他的骨頭很軟,在一瞬間,身體呈一個奇異的姿勢消失在空氣中。當他消失的那一瞬間,一道長河從空中出現,帶著翻滾的咆哮,漫天的黃沙在上面微微沈澱,像是被波浪湧起,每一個都極為暴躁地在空中舞動著。

空氣中的水都在這一刻積壓,變成一條看不見邊際的長河。

眾人的眼睛睜大,不可思議地望著眼前的一幕,尤其是劍法協會。他們之前就曾聽說過,吳幸運在八百裏長河因禍得福,對於劍的感悟又增加了些許。

眼前的便是嗎?

這劍勢,幾乎成境,能夠輕易地將人淹沒!對於大自然的災害,人們普遍都存在敬畏之心。

那漫天的水流,淹沒住人們的視野,光從旁邊一看,就能感覺到水流流進鼻腔、眼睛和耳朵的感覺,就像要窒息一樣。

這劍勢竟然從一分劍勢的意境逐步增長至三分,威力也比之前大上了何止一倍!

有很多心智不堅的修士,此刻粗粗一看,面色就變得極為猙獰起來。他們的臉色蒼白,眼神慌亂,顯然已經陷入進去。若沒有人阻止,怕是不久之後,他們就會命喪於此。

這還是起勢的階段!

如若真的勢成!

該不知是怎樣的滔天威勢!

俞均成的面色也不由地凝重起來。他也有劍勢,自然知曉面前的劍勢有多麽可怖!

幾個月之前,吳幸運的劍勢很平,根本就沒有什麽突出的地方。可在幾個月之後,他便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

他不由為方鶴捏了一把汗。

要知道,方鶴到現在為止還只是劍氣而已。

哪怕只是頂級,但和這變幻成型的劍勢來比,根本不堪一擊!

方鶴的臉色不變。他輕輕揚劍,他的劍尖還未觸及到這條長汗時,便自動碎裂成一片一片。

吳幸運的嘴角揚起一抹笑意。顯然,面前發生的一切都在他的意料之中。

一息的時間?

真是笑話。

然而,下一秒,他的笑容便僵在了臉上。方鶴手中確實沒有劍,但是他的手裏卻好似需握著什麽。

周圍混亂的靈氣在他的引導下,慢慢在手中形成了一把無形的劍。

在吳幸運的註視下,他輕輕揚劍。

一道劍氣出現,劍氣銳利,逼人,單是靠近,都能感覺到那份極致的冷意。吳幸運只感覺到心中閃過一道危機。

可是這怎麽可能!

這只是一道劍氣而已!

劍氣、劍勢。就算方鶴手中的劍氣是頂級劍氣,在他的“頂級”劍勢之下,也依舊要俯首稱臣。

這是大境界的碾壓。

吳幸運強壓下內心的慌張,他逼自己冷靜下來,目光直視前方。

他看到那冷氣在劍尖環繞,最後隱隱繚繞在長河之中。

那長河此刻已經奔騰洶湧到方鶴的頭頂,然而當方鶴輕輕揚劍的時候,那流動的河水就變成了一塊塊堅冰。

冰上裹著泥沙,但放眼望去,就是漫天的白。就因為這極致的冷意,天空上下起了紛紛揚揚的雪,落在人們的肩上。

這是……

“極致劍氣!”

“可是好像比俞天驕他們的極致劍氣要純粹不少?”其中一個劍法協會的人嘀咕著。

事實上,不只是他,每個人的心中都有這樣一種感覺。他們微微仰頭,看著天空中緩緩飄落的雪花,伸手接了幾片。

雪花冰冷而又美麗,在眾人的掌心間融化,彌漫出幾分濕意來。

所有人都在驚嘆這極致的美麗。此刻他們不得不承認,單憑這極致劍氣,方鶴的天賦就足以稱得上天驕二字。

而此刻,臺上的吳幸運根本享受不到這種美麗。雪花落在他的身上,冰冷刺骨。那無形的劍尖徑直向前,速度快得根本讓他來不及抵擋,只一瞬間便觸碰到他的額頭。

再往前,他的生命便要交代在這裏。

吳幸運臉上的笑意就這樣停留在他的臉上,他微擡眼睛,目光便落在方鶴的臉上。

方鶴依舊是笑著的,眉眼之間帶著笑意。他輕輕地揚了揚眉,目光落在吳幸運的右手上。他的右手此刻緊握著劍,上面青筋暴起,像是在極力壓抑著什麽情緒,那淡藍色的劍身,在這白雪紛紛的世界裏,閃著瑩瑩的光芒。

“這偽靈器在你手裏好像沒有用啊。”

這話語中帶著淡淡的嘲諷,微垂下的眼眸帶著幾分不屑。他手裏握著的那把用靈氣匯聚而成的劍,在此刻竟然變成了最好的嘲諷!

不就是有一把偽靈器嗎!在他面前炫富什麽?

等到他找到陶樂樂,他一定要讓對方幫他定制一把屬於他的劍。

“一息,說到做到。看來,這所謂的幸運在絕對的實力面前簡直就是個笑話。”方鶴欣賞了一會兒吳幸運臉上的表情,慢悠悠地說道,“更何況,我對你的幸運還存在疑問。”

“你這個幸運,當真是上天的厚愛嗎?”

當他說道這句話的時候,吳幸運猛地一擡頭,他的臉上笑容不變,瞳孔卻微微緊縮。他朝著方鶴說道:

“方天驕,你這話是什麽意思?”

“沒什麽意思,只是胡亂猜猜而已。”方鶴笑了笑,他臉上的神情顯得極為無辜,他眼皮一掀,饒有興趣地朝著吳幸運說道,“我還可以再猜猜,或許你每一次的機緣,都伴隨著你同伴的死亡,對吧?”

方鶴看著吳幸運的笑容就這樣僵在臉上,同時,他還清晰地聽到場下人們的議論聲。

“好像真的是這樣?”

“每一次跟吳幸運出去,總是會發生大型的災難。就例如這次……”

這次吳幸運去八百裏長河,好巧不巧,就發生了異動。

“還有,之前的幾次!”有人逐漸回憶道,在人群中分享著自己的消息。

“那吳幸運根本就不是什麽幸運,而是倒黴了啊!當真是應了他的名字,無幸運!”

方鶴很滿意現在的效果。吳幸運之前在陣法協會給他挖坑,那他現在就當著所有人給他挖坑。

但凡每個天之驕子,身下都躺著累累白骨,由此可以推算出來,吳幸運的幸運也是基建在眾多屍體之上。

方鶴將劍收了起來,負在身後,一步一步地朝著下方走去。

當他離開石臺的時候,原本天空上的雪花在一瞬間消失不見。那冰凍的長河瞬間解凍,沙石在其間滾動,波濤而又洶湧。

但此刻,臺下沒有任何一個人關註臺上的吳幸運。他們的目光全然聚焦在方鶴的身上。

方鶴臉上的神情淡淡,像是根本不在意“用一息時間戰勝劍法協會吳天驕”的戰績。

但他不在意,其他人卻不得不在意。

畢竟,從此以後,即便“方禛鶴”不加入劍法協會,但劍法協會也要承認“方禛鶴”的天賦!

一瞬間,他們重新定義了天驕的含義。

真正的天驕,應該像方鶴一樣,游走在眾協會之間,瀟灑自如。

方鶴自下臺後,走到了俞均成的身旁,他微微擡了擡下巴,走到俞均成的身旁,說道:“走吧。”

所有人目送著方鶴和俞均成的離開。

陣法協會隸屬的商鋪二樓裏,賀葳坐在床邊,他靜靜地看著眼前的一幕,最終視線從方鶴的身上離開,落在了臺上失魂落魄的吳幸運身上。此刻順著他的視線望過去,可以輕而易舉地看到吳幸運眼中的憤恨之情。

他輕輕地擡手,從酒壇裏給自己倒上了一杯酒。酒汨汨地流著,濃郁的酒香在這封閉的包廂裏上下漂浮,隱隱的靈力在其間旋轉。

他微微仰頭,刺激的酒味在他味蕾中跳躍。他的臉頰因不甚酒力而浮現出了幾分酡紅:

“看來這幸運不是每次都會降臨的啊。尤其是那個人還心思醜惡。若是真幸運,怕是天道瞎了眼。”

他輕輕冷哼了一聲,微微揮手,門窗自動閉合,不露身形。

“這失敗者,看他一眼,也臟了我的眼。”

——

自吳幸運那日戰鬥臺上失敗後,他依舊還是那樣,看到眾人依舊是一副笑意盈盈的樣子。

但是吳幸運能夠明顯地感覺到眾人對他的態度有些許的不同。每當他們的目光和他對視時,他們臉上的神情總是帶著幾分覆雜的神色。

那日回去之後,就真的有人回去查看了一下吳幸運的戰績。吳幸運每一次重要的轉折,都伴隨著一個人或者一些人的死亡。

血液成河,形成江海。

即便現在吳幸運還叫幸運,但眾人已經能夠清楚地意識到,他身上帶著的黴運。

他們可不想跟在吳幸運的身旁,然後死去。

每次當吳幸運出現在劍法協會的時候,劍法協會的氣氛都變得莫名的僵持和尷尬。

吳幸運拿著鑰匙去了感悟室,當他關上門的那一刻,臉上的笑容瞬間消失不見,原本和善的眉目上遍布陰沈。他沈著聲,嘴中惡狠狠地說道:

“方禛鶴!”

方鶴全然不知道吳幸運的遭遇,他此刻身心都沈浸在劍氣的修煉上。

他的劍氣有了明顯的突破。

越揚越快,就如同開辟晨曦昏曉一般,帶著一往無前的氣勢。終於有一天,當他在記憶靈晶裏揚劍,感悟室裏也遍布寒意時,他便知道他的極致劍氣到了頂峰。

方鶴低頭看了一眼自己手上的戒指,將晶卡拿在手裏反覆翻看了一遍,最終下定決心,擡手觸碰那枚記錄謝靈臺戰鬥影像的記憶靈晶。

因為觸碰這枚記憶靈晶需要昂貴的費用,因此,最近幾日他都盡量不去觸碰他,反倒是找旁邊幾枚記憶靈晶開始磨劍。

此刻他的劍已經磨得差不多了!

他的眼前一亮,冰白的雪山再次出現在方鶴的面前。只不過在那雪山之上,不再出現那道熟悉的身影。

方鶴倒也沒在意,他低頭朝著謝靈臺說道:

“我覺得差不多了。”

謝靈臺的靈識在方鶴身上一閃而過。他能夠明顯地感覺到方鶴體內的劍氣濃厚了很多,甚至被他壓抑到了極致。

這劍氣是除了他之外,他見過的最純粹的劍氣。

謝靈臺根本就沒有想到,方鶴真的把他的話貫徹到底了。畢竟,誰也抵擋不了實力增強的誘惑。

畢竟,幾天沒聯系,他以為方鶴放棄了。

見方鶴將他說的話放在心上,不知為何,謝靈臺的心情好上了不少他輕聲應了一聲,清冷的聲音在方鶴耳旁響起,他說道:

“確實已經到了極致。”

方鶴仰著臉,神情中不由帶上了幾分期待。

就好像……

是在等待著他的誇獎一般。

看到方鶴此刻的神情,謝靈臺的心不由軟了幾分。他甚至可以想到,方鶴為了下一次進來讓他看到這樣明顯的進步,日夜在外苦練。他不由輕咳了一聲,開口說道:

“你很棒,是我見過的最優秀的人!”

謝靈臺毫不猶豫地給了方鶴誇獎。見方鶴嘴角的笑意越來越高,他說道:“接下來就是將劍氣凝練,成為劍勢。”

方鶴嗯了一聲,他的語調都帶上了幾分喜悅。他朝著謝靈臺問道:“那我該怎麽做?”

“內視丹田,將游走的劍氣順向流轉,以你最快的速度。”謝靈臺言簡意賅地說道。

方鶴點了點頭,他盤腿坐了下來,按照謝靈臺教授的方法,內視丹田。果然看到了一道道銳利的劍氣在他經脈裏游走。

劍氣的上面帶著白色的寒冰。但這層寒冰不像在體外那樣,帶著極強的攻擊力,反而依附在經脈之上,將寒冷抵禦在外。

他不再多想,摒棄雜念,將劍氣順時針流轉,以最快的速度運行。

方鶴劍氣運轉得極為吃力,甚至由於是第一次做這樣的事情。那鋒銳的寒氣有時候會侵蝕他體內的經脈,把他楞是冷得一個哆嗦。但他沒有抱怨,按捺住即將出口的驚呼,將這道悶哼聲忍了下來。

他咬緊牙關,將這劍氣運轉得越來越快,甚至快到看不見痕跡。那些劍氣慢慢地沖撞到了一起,在方鶴的註視下,慢慢凝結成了水滴。

水滴滴滴答答地流落到經脈之間,這時,劍氣內的寒氣徹底爆發了出來。方鶴只感覺到無盡的冰冷侵入體內,他的臉色瞬間變得蒼白了起來,手麻木到失去了知覺。

他甚至不知道自己在幹什麽,腦海裏只有一個意識——

那就是,把這些液體再重新凝聚成形。

謝靈臺能夠明顯地感覺到方鶴的生命氣息在慢慢變弱。但他依舊沒有慌張,劍氣轉變成劍勢,本來就是對劍客的一個生死考驗。

他相信,方鶴肯定能成。

能成個屁。

在方鶴意識即將沈寂之際,他腰間的葉子散發著一道淡淡的綠光。

一道高大而又修長的身影出現在雪地之上。他身穿白色的衣袍,如墨的長發被一根簪子輕輕地紮了起來。他微微轉頭,看向方鶴在雪地裏瑟瑟發抖的身體,嘆了一口氣。

謝靈臺輕輕上前,靈力運轉在身軀內,上前一步,將方鶴籠罩在懷裏。

他抱的姿勢很奇怪,不像是抱人,像是在抱著七八歲的小孩一樣,有些手足無措。

方鶴只感覺到自己此刻躺在冰塊上。他修煉極致劍氣極久,從來沒有被寒意侵略過。此刻,他只感覺到自己的四肢僵硬……

而就在這個時候,一個身軀靠向他的背部,滾燙的身軀貼緊著方鶴。方鶴在意識彌散之間,也能清楚地感受到那道身軀緊實而又有力度。

方鶴微微側過頭,正想要費力地睜開眼睛,看看是誰時,便被一個手掌遮住了雙眼。一道淺淺的呼吸聲在他耳邊響起,徐徐地拂過他的耳根。

謝靈臺磁性的聲音瞬間在方鶴的耳旁響起:

“不要看我。”說到這裏的時候,謝靈臺帶著幾分輕笑,顯然,方鶴這種下意識的反應讓他感覺到幾分喜悅。

他朝著方鶴說道:“集中註意力,將那些水滴……”他頓了頓,像是在揣摩著語言,最後有些無奈地說道,

“像是在看那些上品靈晶一樣,把它們撿起來,合成一塊。”

不知道是不是謝靈臺口中的上品靈晶四個字刺激到了方鶴。方鶴原本頹乏的靈力瞬間激動了起來,將那些液體一個個包裹住,密不透風。

謝靈臺顯然發現了方鶴體內的靈力變得靈活了起來。他無奈地說道:“繼續,加油,幹得漂亮。”

當他說完這幾個字的時候,便發現方鶴體內的靈力越轉越快,他就像是受到鼓勵的小孩子一樣,極力想要向謝靈臺證明,他是最棒的!

謝靈臺笑了笑。他的胸膛上下起伏,發出震動。

“乖孩子!”

方鶴:???

他的意識此刻有些清醒了,但他此刻完全顧不上那麽多,他將所有的靈力都用來推動著經脈裏流淌著的水珠,將它們全部集中在一起。

水珠慢慢合並,互相吞沒,隨後變成了水潭。水潭微微蕩漾,像是感受到了外界的寒冷,興奮地歡呼雀躍,抱在了一起。

剎那間,漂浮在半空中的冰雪凍結在了一起,就連原本下落的雪團都凝結成了冰霜。周圍的一切,就好像是時空靜止一般。

但事實上卻不是。

這只是方鶴的劍勢在緩慢形成。

即便還未完全成型,但謝靈臺也能感覺到方鶴體內洶湧的波動。這劍勢絕對是頂級劍勢!

總算,他沒有辜負方鶴的期望。

而與此同時,此刻劍法協會外面,所有待在感悟室裏的人,都感覺到一陣寒意彌漫上來。

他們從靜坐中睜眼,便看到他們旁邊的感悟室上,流淌著冰霜。甚至,他們腳下的地面,都積壓了三四層的雪。

這是發生了什麽!

所有人都回過神來,打開感悟室的門,朝著外面走去。此刻劍法協會的外面也沒有好到哪裏去,墻壁和天花板都結成了一塊厚厚的冰。

冰清晰地可以看見他們每個人驚訝的面容。

“這是發生了什麽!”有人驚訝地開口。邊說話,他邊忍不住低頭,搓動著自己的手臂。

實在是太冷了!

待在一回天的他們從來沒有經歷過這樣詭異的天氣。事實上,跟他相同狀況的人不止一個,幾乎所有從感悟室裏出來的人,都跟他同樣的姿勢。

“發生了什麽,怎麽這麽冷?”

“這個波動,像是有劍客在凝練劍勢?”有經歷的人不由開口回答道。

“劍勢?是誰啊!”人們開始低聲議論起來。

“我覺得是嚴多吧。剛看到他進入劍法協會,就急匆匆地拿著鑰匙往感悟室裏走去,估計是快要突破了。”

“嚴多明顯就是修為快要突破了!看他壓抑不住的靈氣,就知道他此次前往四大秘境,收獲頗豐。他的修為怕是要從元嬰五層突破到六層了!”

“他不是才剛突破沒多久?”

“天驕啊,哪是能用常理來評判的。我覺得……可能是吳幸運。”

這個名字一出,劍法協會的人都沈默了。他們互相對視了一眼,眼中閃過幾分不可置信。

其中一個人開口道:“不可能吧。畢竟他不是剛被方禛鶴打敗嗎?劍勢受挫,他怎麽可能又突破了!”

“怎麽不可能?”剛剛提名吳幸運的人回答道,“吳幸運吳幸運,跟在他身旁的人不幸運而已,又不是他不幸運。按照吳幸運的人生走勢來看,此刻真正的反應難道不是方禛鶴讓他受挫,從此因禍得福,讓他的三分劍勢又精進了一番。或許,正是這次遭遇,讓吳天驕,從水的意蘊轉化到了冰的寒冷呢?”

說這話的人,在說到“天驕”二字的時候,充滿了厭惡和諷刺。

眾人皆沈默不語。

哪怕是他們,對吳幸運厭惡到了極致,也害怕到了極致,此刻也不得不承認,對方所說的是事實。

修真一路,本來就存在各種可能性。

只不過……

“你們就沒有想到過,可能是方禛鶴在凝練劍勢呢?”當這個可能性被提出的時候,立馬被眾人否認了。

有一名資深劍客哈哈大笑,朝著剛剛開口的那人說道:

“這股寒意,冰冷透骨,分明就是三分劍勢大成之兆。如果我記得沒錯的話,方禛鶴在幾日之前,他還只能掌握劍氣。那試問,他是怎樣從劍氣直接到達三分劍勢的呢?”

“所以,其他人都有可能造成這番威勢。可唯獨方禛鶴不同。他雖是天驕,並且還戰勝了吳幸運,但是在劍道上,他還是差上了一點。”

無數的人點頭附和。他們也是這樣想著。

然而就在此刻,只聽見“磕噔”一聲,原本緊閉的感悟室的大門打開了,一道身影踏雪歸來,當人影出現的那一瞬間,天地都變得更加寒冷了。

他們驚訝地睜大眼睛,尤其是剛剛說話的那名資深劍客,臉上帶著不可思議的神色。

此刻,站在他們面前的正是他們覺得不可能的——

方禛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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