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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一章 平凡的通心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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愈接近公司範圍,便碰到愈多熟悉的面孔,沈瑜就愈能覺察到別入的註視,內心也就愈覺得無奈。

那天就只消一個早上,Hera辦公大樓裏又生了一個傳言;這次傳言中的故事比當事人上一個的傳聞多了點事實根據,卻還是有百分之九十的內容是杜撰的。那個傳言是這樣的:

沈瑜最近被一個朋友的富二代親戚追求,富二代每天都藉詞管她接送,此舉最後令沈瑜那個一向低調的青梅竹馬男朋友十分不滿。那個青梅竹馬看上去比沈瑜最少大了一輪,肯定是急著想要盡快成家的,現在有個強大的對手來搶他守了多年的小女友,還能夠坐以待斃嗎?剛好趁著沈瑜最近遭房東逼遷,男方就提出讓她先搬進自己家,然後盡快結婚的要求。沈瑜因為戶籍已隨父母遷到南城,不過畢業回國後就一個人留在她長大的地方——羅松——打工,加上在美國讀書的五年,也差不多七年沒有跟父母生活了。故此,在她出嫁之前,就打算先辭掉了在Hera的工作,回南城跟父母同住一段日子,算是盡點孝道,畢竟結了婚又會跟著男方回到羅松生活。

另一方面,以前因為工作關系很少在家留宿的青梅竹馬,現在為了防著別人挖他的墻腳,於是一改以前低調的態度,每天滴水不漏地親自接送女友上下班,小心翼翼的把她看得嚴嚴實實。身型高大魁梧,樣子也很酷的男方經此一役現在防心也很重,一邊走路一邊左顧右盼的,視線掃描著周圍的每一個人,就好像要警告那些心懷不軌的人不要再打他的女朋友的主意。不過,可能就是看得太嚴的原故,小兩口最近似乎在鬧別扭中,嚴格來說是青梅竹馬惹沈瑜生氣了。他們一起走著卻隔開一呎的距離而且沒有任何親密的肢體接觸,甚至很少眼神交流;可是,男方卻總會在道別後站在玻璃門外,定睛看著自家女友步入電梯才肯離開。

雖然沈瑜沒有提過這個青梅竹馬的職業,只提及過他因為工作關系不常住在家裏,但肯定不是什麽富二代。雖然只是個上班族,不過應該是某公司——很大可能是羅松周邊那個工業區的某一個公司——裏面某個部門的小主管吧;這從他夏天還穿著一身整齊的中價西裝就可以看出來;他們做時裝的這一行,看衣服級數的眼光還是很準的。

很明顯,大家都將各人手上分散的資料,綜合並整理出一個他們心裏認為最合理,最有娛樂性的故事。故此,一個阿北的外表混合程臻的身份,並且急著結婚的醋壇子男朋友,在一個早上的時間就被同仁們創造了出來;不過比起上帝只在捏過的泥土上吹一口氣就創造了阿當的創世過程,同仁們還是差了那麽一點點時間。

午飯的時候,沈瑜就被同事七嘴八舌的問起來,她卻一直無奈地笑而不語,看著就讓人同情她那『家家有本難念的經』的近況。她沒有刻意去澄清,理由很簡單;難道要她告訴同仁們,你們口中那個青梅竹馬的男人,其實是之前傳出包養她的富二代派來護送她的保鑣嗎?

吃完飯無聊地坐著,也是給人家機會來審問自己而已;再者,沈瑜想起了那個病人,也記起他失了聲,就拿起手機開始發信息給他。

此時,同一商業區某辦公大樓的會議室裏,不止沒有開燈,而且所有的窗簾也被關上,室內亮著的就只有會議桌上那一臺筆電和投映幕上播著的片子。坐在主席位置帶著口罩的那個男人,他前面桌上放著的兩支手機,這時其中一支的屏幕突然亮了起來。

沈瑜:{好了點沒有?吃藥了嗎?吃飯了嗎?}

Ryan:{好了點。吃藥了。吃了半份三明治。}他一條一條問題去回答。

沈瑜:{三明治?!不是今早才跟你說過不要吃生冷食物嗎?}

Ryan:{在開會,秘書買的。}

沈瑜:{呃,對不起,不打攪你了。}

怎會是打攪呢?!

會議已連續進行了兩個多小時,接下來還要討論他們亞太區總部大樓設計的最後定案。有兩個不同的設計方案正在等待與會的人做選擇。在場大部分都是設計的門外漢,故此設計師都很用心地把他們的設計概念,融入了現在大樓所在地的周邊實際境況,以電腦動畫形式去仿真大樓興建後的效果;從遠至近,外至內…巨細無遺的。雖然,動畫制作得相當專業精美,不過也許因為希望以最短的時間,交代最多的信息,所以畫面的切換就相當快速了。

生病中的Ryan胃口不好,吃了那半分三明治也不過是墊墊肚來吃藥。醫生開的感冒藥藥效也是不賴的,標簽著『吃後會昏昏欲睡』的副作用就愈來愈濃。正好會議室的光線微弱,他的上下眼皮在這光暗交錯的環境下已打架了一段時間;幸虧在剛才快撐不下去的時候,有沈瑜來的信息讓他精神一振;只是剛提起精神聊上幾句,她說了句『不打攪』之後他手機的屏幕就沒有再亮起了,這讓他突然而來了一陣失落,早知不跟他提起自己正在開會。

同一時間,所有羅松商業中心區的食肆都處於一天裏最繁忙的時刻,某咖啡廳裏面座無虛席,外面還有十多個客人正在等待入坐。忙得不可開交的孫寶莉這時接了一個電話,最後咒罵了電話那頭的人一句『不聽老人言,吃虧在眼前』之後,就寫了張單子交給廚房;本來他們店下單子都是輸入電腦的,只是剛才電話下單的那個食物要求,跟本不在他們店的菜單裏。

半個小時之後,會議室裏的人都在討論著那兩個大樓設計的利弊,只是坐在主席位置帶著口罩的決策者卻一言未發,似乎是在『沈思』中,其他與會人士也不敢隨便打斷他的思緒。突然,會議桌上的座機響了起來,繼而有人輕拍了Ryan的肩膀,那電話是找他的。

開會途中接駁進來的電話,一般都是很緊急的。果然,Ryan接完那個電話之後,就宣布今天的會議到此為止,大家回去後花點時間再詳細研究那兩個方案,隨即就散會了。他又讓秘書把資料整理完幫他備份帶走,打算先回家休息後才繼續工作。

從會議室回去總裁辦公室的路上,Ryan一直在想著一個場景,只是步入了自己的辦公室之後,他掃視了辦公桌和沙發前的茶幾,都沒看到他預期看到的東西。於是他累極的他打開了休息間的門,直奔裏面那張加長了的小床。他鞋也沒來得及脫就往床去飛撲,Cathy進來的時候就看見他很失儀的俯臥在床上,兩腳卻懸在外面。她叩了一下門,人還是站在休息間的門外。

「Ryan,你想在休息室吃,還是在外面茶幾吃。」

Cathy後面正站著一個捧著一個湯碗的小秘書。

「就這裏吧。…我吃完就回家,叫阿泉備車。」他虛咳了兩聲。「咳,…嗓子變成這樣,今晚都不知道如何叫外賣?!…呀,幫我打電話謝謝她。」

Cathy怎會不知道他家老板的弦外之音?!怎會不知道他家老板要感謝的人是誰?!和小秘書離開總裁辦公室之後,她就興致勃勃的打電話給沈瑜了。

面前是一碗冒著煙的肉絲湯通心粉,雖然賣相十分平凡,但裏面包含的心意就讓他心裏火熱起來。剛才Cathy打內線告訴他前臺說有一個外賣送來,指明是給他的,她就明知故問似的問他有沒有自己叫過外賣;他以為是惡作劇,想罵Cathy為什麽這種事情不自己處理掉,還要在會議途中打電話來打擾他的時候,Cathy就告訴他是那是Natural Green Café送來的,怕放久了粉就會冷掉又發脹,問他要不要趁熱吃掉某人特別安排給他的心意。

其實沈瑜打完電話給孫寶莉之後就打了電話給Cathy,告訴了她Natural Green Café會送吃的來給Ryan。Cathy就是很好奇Ryan的反應,同時也希望他生病了就不要太拼,先休息一下再繼續工作,沒想到他會直接散會。

本來就不餓也沒胃口的Ryan,拿著勺子,一口一口的吃下那個看起來很平凡的通心粉。他不敢浪費,最後連湯也喝掉,吃完後整個人身體都暖烘烘的,而心,也是暖烘烘的。吃完離開辦公室的時候,狀態明顯就比早上的時候抖擻很多。

這時Cathy卻叫住了他。「我打了個電話給沈小姐,替你謝謝她的心意,…我跟他說了你嗓子啞了,一個人今晚在家也許連外賣都點不到。她說…。」Cathy猶豫一下才繼續說:「她說,…建議你請一個臨時的家政阿姨在這段時間照顧你的生活和飲食。」

呵呵,家政阿姨?!她是昨天照顧我,照顧得不耐煩了嗎? Ryan隔著口罩冷笑了一聲。

「好呀,就幫我招一個吧,最好是今天就能上班,能留宿的更好。…還有,我不清楚家裏廚房什麽的,妳找人給她培訓簡介一下。」 Ryan對那個培訓員的人選還是很有期待的。

Ryan回到家就倒在主臥的床上睡了,黃昏時也是靠吃藥的預設提示鬧鈴把他喚醒。

醒來之後他還是迷迷糊糊的賴在床上一段時間,直至聽到樓下有點動靜,他才扯開了嘴角,起來進去浴室整理一下自己的儀容和換了件衣服才走往樓下。他直接去到廚房門口,就看見有兩個女人站在裏面。

「老板,你醒了?」Cathy很快就發現Ryan站在門外。

「嗯起來吃藥,我想吃點東西才吃藥。有吃的嗎?」Ryan的眼睛卻看著廚房裏的另一個女人。

☆、食不知味的餛飩湯(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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