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鏡子嗎？”

火焰楞了下，手一翻，一面小鏡出現。

雲雪帶著幾分埋怨之氣，伸手將鏡子召到自己手中。

“你有鏡子為啥不早拿出來！”

“你也沒說要啊。”火焰語氣帶著絲笑意。

雲雪沒理他，深吸口氣，舉起鏡子照上了自己的臉。

無論長得好還是長得差，老了都會面對同樣的問題，皮膚松弛，皺紋橫生，特別是眼睛周圍和嘴巴周圍，越發的厲害。

她也不例外，當年那一雙桀驁不馴的眉眼，如今眉毛稀疏快要掉光了，眼睛除了很亮外，也走了形，帶著厚厚的眼袋，嘴巴兩邊更是耷拉下來。

皮膚倒是依然白皙，可上面布滿的老年斑卻十分明顯。

說實話，真的很難看。

“這就是老嗎？”雲雪怔怔地看著鏡子中的自己。

前世，她三十多歲就死了，看過別人的老，卻沒見過自己的老，體會並不是很深，如今看到了，心情說不出的滋味。

看了很久放下鏡子，雲雪擡頭見火焰那年輕依舊、俊美依舊的臉，氣就不打一處來。

“為什麽你不老？！”

火焰好笑。

“我不會老。”

雲青更氣，可接下來火焰的話卻叫她楞住。

“我只會死。”

不會老只會死，聽上去怎麽那麽可悲呢？

她吐出口氣，掩飾起自己的情緒。

“你在這裏呆一輩子，誰也殺不了你！”

火焰神情一正。

“你好像忘了，還有天劫。”

雲雪啞然，她確實忘了，火焰說過的，與天鬥，這個與天鬥，就是天劫。

“在這裏也會遇上天劫嗎？怎麽這麽多年也沒見到？”

“六十多年很多嗎？”

六十多年對普通人來說，差不多一輩子過去了，可對修煉的妖精來說，不過是幾日的功夫。

再說，他現在的修為自從和人類皇帝鬥法後，就一直在退步，而不是進步，天劫自然不會找他。

只是這話他不想跟雲雪說。

“你盡快將第三基道臺修煉出來，我要是所料不錯的話，接下來你的身體應該開始衰老了，那時候你所吸納的無論是日光，還是白骨精氣都會自動修補肉體，這會影響道臺。”

這裏的時間是外面的十幾倍，修煉確實比外面快，但生理年紀也會更快衰退，三基道臺沒有完全出來，生理年紀就會衰退到盡頭，結果只有死亡。

其實說白了，世間萬物，修煉的都是時間，三基道臺形成，意味著跨越靈境，而靈境則意味著曾壽，壽是什麽，自然就是年歲，得到更多的年歲也就是得到更多的時間，只有得到更多的時間你才能有更多的時間修煉，來得到更多更多的時間修煉。

雖然有點繞口，但實質上就是這樣。

靈境，是普通者逆天改命的第一步，這一步邁不出去，依然是個普通者。

雲雪聽懂了火焰的話，接下來的時間放棄了尋找出路，而是全心地修煉第三基道臺。

如今第三基道臺已經修出實質，只是需要淬煉，可是這個淬煉需要更多的內息，日光很少，就是白骨精氣也很少，即使沒日沒夜地修煉，還是無法低過生理的衰老。

三個日夜後，雲雪的身體忽然就老的不行了，坐都坐不住了，整張臉幹癟的像是風幹的果子，身體只是一把骨頭架子和一層皮。

因為吸納的都是日光和白骨精氣，只是偶爾吃些老鼠肉，好的時候還好，這一老，所有的脂肪都消耗幹凈，只剩下了一張皮。

除了這些明顯的特征外，其他衰老的癥狀也出現了，雙眼昏花，流口水，喘氣費勁，說話都變得很艱難。

她靠著石頭強行保持著打坐的姿勢，喘著粗氣，看著火焰在她身邊熬著老鼠粥。

米是火焰從儲物袋找出來的，這也是在外面吃剩下隨手放進去的。不多，火焰一直沒拿出來，好像是料到雲雪會現在這種情況似的。

熬好後，火焰一點一點餵給雲雪吃，雲雪吃了一碗感覺好些，靠著後面的石頭喘著粗氣道。

“這是用那死人的水熬的吧？”

“你都在吸納死人的氣修煉，還在乎這些？”火焰說著，收起了碗。

“我是不是要死了？”雲雪看著火焰道。

“你的第三基道臺還沒淬煉好嗎？”火焰有點皺眉。

“就差一點，一點點，卻怎麽也不行。”雲雪都有些抓狂。

就差那麽一點點啊，卻怎麽努力都達不到，而如今的身體卻有些撐不住了。

老的不但是肉體的機能，還有各種意志，註意力無法集中、忘性太大、思維渾濁、意識昏沈，識海都灰蒙蒙的一片。

她害怕了。

“我會不會死？”她伸手抓住火焰的胳膊再次問道。

從來沒見過雲雪這樣無助惶恐的樣子，火焰伸手將她摟住，摸了摸她的光頭輕聲道。

“你不要想這些，你要努力把那一點淬煉了，只有這樣才能增加壽元……”

雲雪卻看著火焰，楞了半天，問道。

“你是誰？我的道臺為何有你的樣子？”

火焰目光一凝，衰老的這麽快嗎？把他都忘了？

“我叫火焰，是狐妖，你忘了？”他慢慢地說著。

雲雪勉強睜著那雙渾濁的雙眼，仔細打量著火焰，說道。

“你真好看……你是那只小狐貍。”口水流了下來。

火焰微微笑了，用手背給她擦去口水。

“對，你還記的我的原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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