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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九五回 苦締心盟 三生尋舊約 宏施佛法 七老悟玄機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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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真,同修仙業。但是夫妻儀式卻要舉行,已經稟明恩師,同去魔宮成婚。”陳巖因聽楊孝夫妻先行,未隨憲祥一起,行時又未提到煉魔去邪之事,不知何意。心想:“難得憲祥尚未開始煉魔,只要尋到,仍可按照預計行事。只是其間只有一個多月的光陰,須飛馳海內外,往返數十萬裏。那最關緊要的兩種靈藥,又在北海一個著名旁門散仙所居島上,求取不易,稍微失機,藥取不成,還要樹一個強敵。憲祥雖和島主有交,但是此人乃旁門散仙中能手,法力甚高,性情古怪,並非好惹,興許翻臉成仇,而又非得此靈藥不可。對方法力既高,更在島上設有十三門惡陣,與峨眉仙府右元洞情欲十三限有異曲同工之妙,破它甚難,曠日持久,豈不誤事?還有天蓬山絕頂高居兩天交界之處,中隔十萬裏流沙與三萬六千丈罡風之險。就說主人期愛李洪,開府時曾許其異日隨時前往,不致拒而不見,到底上去艱難,往返路途又極遼遠。好在前已約定,憲祥知道自己要來尋他同去海外,不會在外多延時日。與其先往東海,不如就在當地等他回來,先取靈藥,免誤時機。”便硬請李洪一同留下。

哪知等了十來天,憲祥終未回轉。李洪苦念良友,又再三催走。陳巖沒奈何,只得留下一書,請憲祥回山立往東海相見,同往北海求取靈藥,煉魔務望稍緩,免得延誤。等飛到東海,會見燃脂頭陀,三人敘闊之後,陳巖告知來意,向其求助,並請運用玄功代為推算。燃脂頭陀笑說:“陳道友道法也極高深,怎的如此癡情?此去金銀島,恐那情關七陣不易通過呢。”陳巖聽出話裏有因,再四探詢。頭陀笑答:“敵人不是尋常,先期推算,詳情難知。道友來前,我只算出蘇道友此時無暇,要在十日之後才能來此。事起倉猝,前說的話,本以采薇大師來否為定,並非違約。道友欲借香雲寶蓋,本無話說,偏生此寶被一老友借去禦魔護法,不在手邊,尚有月餘始能交還。事情決誤不了,到時自會送去。倒是金銀島主吳宮得道多年,功力甚深,雖然出身旁門,以前極少惡行。自從移住北海,仗著天時地利,更與外人隔絕。他那金銀島深藏海眼之下,本是一座浮礁,隨著極光感應升降。經他多年苦心布置,全島均經法力煉過,平日深藏海底泉眼之內,每一甲子浮起一年零三個月,島上幾種靈藥仙果也正此時結實。你所需兩種靈藥,本和靈藥仙草毒龍丸一樣,乃九天仙府靈藥奇珍,偶有幾粒種子在千年前被罡風吹墜,落向島上。功效用途雖與毒龍丸不同,也是道家最珍貴的靈藥。此人性情奇特,他因內中有一種瑞雲芝,又名朱顏草,有返老還童、化媸為妍的妙用,正邪各派修道之士只要知道它的底細來歷,必往求取,後不知何事激怒了他,說修道人要這容貌美好作甚?為此在島上設下一座十三門惡陣,自稱:‘此島所產靈藥乃是天生,非我種植,但平日不願人擾我清修。等到此島浮出海面,靈藥成熟之時,決不禁人來取。自來仙法易修,靈藥難求,經我苦心培護,才得保存至今。來人除非和我有緣,自願相贈,否則必須經過前島所設十三門惡陣,深入靈藥產處,才可任意采取。’陳道友得信較遲,還有一月,島便封閉下沈,再取便須一甲子後。易道友遭難之事,雖然兇險,依我之見,還是先取靈藥,才不至於誤事。等道友天蓬山回來,易道友難期也已將滿,早去無益。幸虧魔女溫嬌因蘇道友有事耽延,未將魔光邪氣先行煉化消滅,將出力不少,否則易道友的對頭便是鳩盤婆,很難對付。道友以為如何?”陳巖也知所說有理,心急無用,只得耐心等候。實則忙中有錯,欲速不達。當二人由幻波池起身時,如依李洪先飛東海,必與憲祥路遇,就不能同去北海,也可拿了憲祥書信,往見金銀島主,將藥取到,少生好些波折。燃脂頭陀佛法高深,明知憲祥就在附近島上,代采薇大師煉丹候人,因其無暇分身,去也無用,事有定數,便未明言。

陳巖在海底水洞中又候了十來天,憲祥方用飛劍傳書,說自己現在東海釣鰲磯,奉采薇大師之命代煉靈藥,去救大師好友姜雪君的俗家眷口親屬九十四人和洞庭山成形靈木,現剛煉成。本想回山煉魔,姜仙子忽然飛來取藥,說起李、陳二人尋他之事。先想往尋二人,並拜見燃脂神僧,忽又遇見兩位道友尋來,不便同往,因而終止。請速往相見,即日起身,免得過了限期,金銀島陸沈誤事。二人見書,立即辭別,飛往釣鰲磯一看,憲祥所說兩人,乃昆侖派小輩劍仙小仙童虞孝、鐵鼓吏狄鳴岐。

原來虞孝因和武當七女中的石氏雙珠交厚,這日相見,縹緲兒石明珠說道:“峨眉派近來人才輩出,許多後起之秀全都仙福深厚,除多得至寶奇珍而外,並還得有各種靈藥仙丹。最著名的便是靈嶠宮藍田玉實和幻波池的毒龍丸,加上本門大小還魂丹,或能脫胎換骨,起死回生;或能永駐芳華,長生不老,並還增加若幹年的道力。端的得天獨厚,非眾所及。本門七姊妹均有美名,便小師妹司青璜也是天生麗質,豐神俊秀。平日頗覺容華不下於人,尤難得的是同門姊妹全都如此,早已艷傳人口。前次峨眉開府,見到小寒山二女和英、雲姊妹,已覺有些相形見絀,自愧不如。近日遇到幾位靈嶠宮女弟子和峨眉門下諸姊妹,美容尚在其次,最難得的是個個仙骨珊珊,宛如朝霞,容光照人,幾乎不可逼視。問知除本身修煉而外,多半仗著玉實、靈丹之類。我姊妹同修仙業,雖不至於衰老,比較起來,終不如人,不知將來有無這樣福緣呢。”虞孝自來鐘情明珠,愛逾性命,當時未說,記在心裏。又想自己曾在峨眉被困十三限內,經諸葛警我接引,才得出險。因而心存妒念,立意踏遍海內外名山,尋求靈藥,贈與武當七女,去博明珠歡心。辭別不久,便聽一海外散仙說起金銀島靈藥朱顏草結實之事。忽想起好友蘇憲祥與島主交厚,以前只知他每隔些年必往相見,產藥之事怎未提過?又聽說此行十分兇險,意欲前往探詢,並請相助。於是偕狄鳴岐向大咎山飛去,不料途遇諸葛警我。因覺對方為人誠懇謙和,前次被困十三限,蒙其相助脫險,不特毫無得色,反倒殷勤慰勉,心生好感,難得不期而遇,便同降落,晤談了一陣。別時,警我說是新由釣鰲磯故居回轉,見水雲子蘇憲祥在彼煉丹。虞、狄二人還慶幸不曾錯過,忙同尋去。憲祥丹剛煉完,送走姜雪君,將所借丹爐藏起要走。見面一談來意,因虞、狄二人不願往見燃脂頭陀,才以飛劍傳書將李洪、陳巖召來,五人得以會合一起。陳、李二人見對方乃正教門下,人又英爽,頗為喜慰。虞、狄二人雖因李洪是妙一真人之子,上來尚有門戶之見,及見對方年幼天真,根骨法力那等高強,由不得心生讚佩,不再歧視。又有憲祥居間,於是越說越投機,無形中成了好友。

五人準備停當,便由釣鰲磯動身,向金銀島飛去。飛遁神速,不消多時,便轉入北海。先見下面暗雲低壓,惡浪排空,水天相接,一片混茫。一眼望過去,老是霧沈沈,一派荒寒陰晦之景。再往前飛不遠,便見狂濤滾滾中,擁著不少大小冰塊,隨波起伏,疾馳而來。跟著又見大小冰山林立海上,順流而下,不時撞在一起,發出轟隆巨響。那數十百丈高的冰山,本是矗立海上,透明若晶,回浪生光,已極好看。經此一撞,化為無數碎冰,向空激射,浪花飛湧,駭浪如山,更是奇絕。陳、李二人屢生修為,見聞甚多,重尋舊游,仍覺壯觀。虞孝、狄鳴岐初次見到,更是驚奇,讚賞不已。

五人原由憲祥引路,並告機宜,隨同北飛。又飛行了一陣,望見前面冰山叢中時有黑影出沒洪波,並有數十百個水柱向空激射,暗霧迷漫中波濤洶湧,越發險惡。知是鯨群鬧海,噴水為戲,正要趕往。憲祥笑指道:“越過那片鯨群,便是北極冰洋境界。再朝北飛萬餘裏,就是陷空島北海盡頭,金銀島尚在側面。”說時遁光一偏,改朝西北飛去。約飛萬餘裏,始終是在海氣蒸騰,暗霧茫茫之中飛行,除一片無邊無岸的冰洋大海而外,只偶然看到幾座冰山,望不到邊。後來漸離寒帶,除了天,就是水,連冰山也見不到一座,海霧卻越來越濃。如非五人都是慧目法眼,離身數尺,便不見人。虞、狄二人方覺荒寒沈悶,笑問:“還有多遠才到?”憲祥只低聲說道:“前面就是金銀島。島主生性奇特,好些禁忌。方才路上我已說過,到時由我領頭,相機行事。此時不可開口。”正說之間,忽然飛出霧陣之外,前面形勢大變。原來來路海面波濤險惡,水作黑色。一出霧陣,水色立變,一眼望過去,碧波滾滾,水色清深,與來路大不相同。最奇的是兩水交界處一青一黑,全不相混,整整齊齊,宛如劃了一條界線。那霧也只籠罩到黑水之上,過界以後,霧影全無,上面更是雲白天青,風和日美,一片清明空曠之景。遙望天邊碧波無垠中,隱約浮出一黃一白兩點島嶼。因相隔太遠,波浪又大,直似一頂金冠,一個銀盆,隨著浪頭起伏,出沒波心。日光照將上去,反射出萬道金光,一片銀霞,當中又有一團日影。白雲往來,上下同清,遙望已覺奇麗非常。漸飛漸近,島影也自加大。這才看出,那島形如玉簪,兩頭圓形,中段較細。左邊半島外圍滿布金色奇花,中擁一座金碧樓臺。右邊半島石質如玉,並無房舍樹木,卻被一片銀霞籠罩其上。中段相連之處作珊瑚色,上面設有一座飛橋,形若彩虹,先並未見,似方出現。下面陸地相通,不知要這百十丈長的虹橋何用。心方奇怪尋思,憲祥忽然揮手,令眾暫停,自往島上飛去。

李、陳、虞、狄等四人起身時,原經憲祥指教,忙把遁光停住,各用慧目法眼註定前面。這時離島約有四五十裏,遙望憲祥縱著一道遁光,星雨流天,向前飛射。眼看快要到達,忽由當中朱堤海岸之上飛射出一蓬五色光網,雙方剛一接觸,便同往島上飛去。緊跟著起了鼓樂之聲,遠遠傳來,仙韶疊奏,響徹水雲,聽去十分娛耳。一會兒,樂聲止住,便不再有動靜。眼看紅光照波,晴陽耀水,海面上射起萬道紅光,照得那座金銀島嶼耀彩騰輝,精芒四射,越覺莊嚴雄麗,氣象萬千。四人久候無音,深知主人強傲孤僻,不近人情,漸生疑慮。李洪提議隱身往探。陳巖關心靈藥,自不必說。虞、狄二人也是少年喜事心性,又各煉就隱形之法,見李洪小小年紀如此膽大,也自然不甘落後。略為商議,便同飛往。因島上自從樂聲止後,老是靜悄悄的,除斜日返照,色彩格外鮮明外,別無異兆,不似待敵情景。四人身形又全隱去,以為不致被人覺察。陳巖雖覺憲祥不應一去不回,杳無音信,繼一想:“他法力甚高,主人困他不住。何況雙方原有交情。”稍微動念,也就罷了。哪知四人一時性急,竟因此生出枝節。

原來五人來時,島主人吳宮已早警覺,五人索性一同登門拜見,求取靈藥,就不答應贈送,也不致反面成仇,幾於誤事。憲祥偏是小心太過,深知主人性情古怪,行事難測,飛到島前禁地邊界,便將四人止住。意欲先由自己以禮求見,代四人先容,再說來意,如蒙贈與固好,不然也可按照島規行事。如果主人虛應故事,不與來人為難,以陳、李二人的法力,必能成功,連虞、狄二人也占了便宜。哪知主人先前倒也殷勤,後將憲祥迎入東半島金宮之內款待,憲祥說起來意,並代四人求見,島主便改了態度。原來島主吳宮素來強傲,不肯下人。因聽來人中有兩個幼童,均具極大來歷,李洪更是九生修為的妙一真人愛子,前生曾在天蒙神僧門下,今生又是寒月大師高弟。吳宮雖少惡行,終是旁門左道出身,雙方邪正不同。近一年中,照例開島,來訪同道和昔年舊友,多是在峨眉開府時受了萬妙仙姑許飛娘之托,想要乘機擾害,後見對方仙法神妙,知難而退的那些向隱海外的旁門散仙和五臺、華山兩派餘孽,這類人如何能說峨眉好話?吳宮有了先人之見,日前飛娘又親來勾引,吳宮一時不察,竟落在飛娘的套中,對於峨眉由不得生了忌恨。憲祥口氣再一誇大,越發勾動氣忿。

吳宮人本陰鷙沈著,喜怒不形於色。憲祥修道多年,仍是當年豪爽性情,襟懷坦白。又以生平度量最大,從不與人結怨,正派中固多好友,異派中除卻一些極惡窮兇的妖邪,也有不少相識。以為和主人交好多年,他那海洞島宮在封島時期照例不納外客,只自己一人隨時可以出入,怎麽也能給點情面。萬沒想到吳宮海底獨修,素少交游,在這半年期間,會被群邪說動;妖婦許飛娘又以色為餌,加以勾引。雖知對方存心誘惑,表面自高身價,若即若離,時冷時熱,吳宮也還有些顧忌,不曾成好,但已道心搖動,為色所迷。憲祥滿擬峨眉領袖群倫,聲威廣播,主人早聽自己說過,必定借此結納,所以盡情傾吐,歷述峨眉諸長老的威德法力與人才之盛。及至說了一陣,見主人老是望著自己靜聽,還當他向來如此,不以為意。等到說完,還未回答,偶一眼瞥見吳宮口角上微帶冷笑,才覺話不投機,正待勸說。吳宮忽然笑道:“蘇道友,我知你是好人,照例有求必應,意欲借我討好峨眉,交接那班狂妄無知的乳臭小兒。卻不知我行事任性,向不懂甚情面。他們如有自知之明,打算由你說情,向我求取靈藥,就該隨你來到島前通名求見。我縱不肯輕易相贈,但他們以後輩之禮而來,我也不會使其失望而歸。他們偏狂傲無知,令你先來說話。我如被峨眉派聲勢嚇倒,雙手奉上,他們自是稱心省事,否則不是明奪,便是暗取,分明打著先禮後兵之計。人說峨眉派自恃走了幾年運氣,夜郎自大,果然不差。我就此答應,情理難容。依我本心,直以仇敵相待。姑看在你的分上,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好在半島設有十三門惡陣,靈藥就在西半島,向不禁人采取,只要有本領能通行十三門,由他們隨意采取,如何?”

憲祥見他犯了本性,力說:“同來四人並無一個峨眉派在內。李洪雖是妙一真人九生愛子,但他早歸佛門,轉世年幼,新近下山,談不到狂傲二字。虞孝、狄鳴岐乃昆侖門下。陳巖更是一位獨修的散仙,為一前生情侶來求靈藥,與峨眉派何幹?”吳宮仍是不聽。後來憲祥又說:“李洪只是年幼好奇,隨來觀賞靈景,並無求藥之意。同來四人,只他一個與峨眉派有淵源,既不取藥,便不相幹,道友何必多心?”吳宮被問得無言對答,方在沈吟,忽似有甚警覺,雙目微閉,隔了一會兒,冷冷地答道:“既這等說,我留道友在此對飲半日。來人如不自恃,必在禁地外候道友出見,不敢冒失,任意橫行。只要候到子夜,我必放道友出去,引其入見。我看道友分上,十三門惡陣的威力至多用上一小半,稍有法力便可通過,決不使其難堪。否則便是成心上門欺人,情理難容,我也不過分難為他們,只照舊例相待如何?”說罷,便命門人將島上禁制連同埋伏的法寶一齊施為,加緊防守,倒要看看來人是否如他所料。又告憲祥:“你我交好多年,想來不致為此幾個乳臭小兒傷了和氣。”

憲祥見他將全島陣勢發動,外面禁制重重,分明已受人蠱惑,此時一走,立成仇敵,下手越難。他那禁制又極嚴密厲害,更有幾件異寶,連想傳聲通知都辦不到。暗忖:“同來四人以陳巖見聞最多,來時路上已曾告以虛實,不會不知輕重利害。在未見自己以前,總共半日夜的光陰,也許能夠等候。主人驕狂任性,如能挨過子夜,證明不是有恃而來,盛氣一消,他那靈藥向不禁人求取,只要他不故意作梗,便有法想。四人如不能忍耐,或因久不見人,心生疑慮,冒失行事,我索性和主人說明,按照島規破陣取藥。狄、虞二人功力、法寶雖然稍差,陳巖、李洪前生法力早已恢覆,更有幾件仙佛兩門的至寶奇珍,料他也無可奈何。”念頭一轉,覺著自己和主人交好多年,以前還曾為他出過大力,不料竟會受人蠱惑,翻臉不認人,越想越有氣。強笑答道:“道友如此多疑,我也不便多言。不過來人年幼,行事未免疏忽,如能等過子夜,得蒙道友相諒,再好沒有。如因我久不出見,不耐久候,難保不來此求見。道友心有成見,先入為主,既非見怪不可,他們不知底細,誤觸禁網埋伏,必當主人有意為難,再不放心我的安危,難免冒失。可否念其無知,開放門戶,容他們按照島規,通行十三門惡陣,取那靈藥呢?”吳宮冷笑道:“道友,我們到底也相交多年,不犯為此傷了和氣。他們以禮求見,自好商量;便直叩島宮,照例行事,也可憑他們功力福緣,以定成否。只要不欺人太甚,決不出手。”

憲祥早聽他吩咐門人將全島陣法埋伏一齊發動,外加三層禁制封閉阻隔,端的如臨大敵。那雲網更是前古奇珍,由昔年一旁門散仙手中得到,重又煉過,隱現由心,神妙非常,威力甚大,不易沖破。如用法寶毀去,立成不解之仇。還未入陣,這頭層關口先難通過,況還有好些布置。分明自己不說,還能照例而行,經此一說,不特不給絲毫情面,反更視若仇敵。心雖忿怒,仍想委曲求全,暫由他去,表面笑語從容,一毫不露。二人都是海量,每見必飲。憲祥由談話中聽出吳宮和許飛娘相識,妖婦常來島上小住,並將島上靈藥要去不少,知他倒行逆施,早晚自取滅亡。多年交好,雖代可惜,無如忠言逆耳,勸必不從,只得聽之。心還想:“來時主人曾以鼓樂相迎,四人不會不知,也許不致冒失。”正在盤算,萬一雙方走了極端,如何化解。忽聽異聲如潮,由前島傳來。吳宮面容驟變,端起酒杯向空一潑,張口噴出一股真氣,隨手一指,那半杯殘酒立化一片青光,懸向席前。吳宮怒道:“道友說我多心,且看豎子何等猖狂!實不相瞞,如非深知你的為人,此時便容你不得。”

憲祥聞言也大怒,正要發作,目光到處,瞥見那片酒光形如一面晶鏡,全島景物立時呈現。只見島前面現出千丈錦雲,將全島罩住,雲煙閃變,卷起無數大小漩渦。內有兩大雲漩,所到之處,寒光如雨,交相飛射,不時移動,左右沖突,好似有人由雲網外強行沖入。島岸虹橋之上,立著一個披發仗劍的赤足門人,手掐靈訣,朝外連指,煙雲光雨立時加盛。同時從島岸上一座臨水的樓臺裏面飛出兩人,各在一道光環圍繞之下,往雲層中沖去。憲祥暗想:“四人法力真高,沖行這等具有極大威力的雲網之中,仍未被擒,連隱身法也未破去。”瞬息之間,兩道白光合而為一,正朝內中一個雲漩沖去。雙方微一接觸,先由白光中發出大片黑色火彈,剛聽爆炸之聲,連珠亂響,對面雲網中來敵有點不支,相形見絀。黑色火彈爆炸以後,再化為一片邪氣隱隱的墨色妖光,往上罩去,雲網中人隱形立破。

憲祥剛看出是狄、虞二人,暗道:“不好!”虞孝已揚手發出一道青白二色、其亮如電的箭形寶光,朝那百丈錦雲與墨色妖光射去,箭頭上立射出萬道精芒,妖光立即被沖散消滅,雲網也被沖破一個大洞。二人現出全身,更不怠慢,就在箭光前沖,錦雲如潮,四下飛滾,分而未合之際,各縱遁光,同由雲衖中直射過來,沖破頭層雲網阻隔,落向島上。二人把手一招,將箭招回,仍舊插在背上。憲祥知道虞孝用的是前古奇珍後羿射陽神弩,猛想起此寶正是主人那兩件最厲害的法寶克星,心方稍慰。同時又瞥見旁邊一個雲漩在錦雲叢中,隨同無量光雨環繞追逐飛射中,往來沖突。因那雲層厚密,變化無窮,生生不已,中雜無量數的血神針,常人到此,只一挨近,先被雲網卷走,或是困在其內,不能行動,再被發動神針,更難活命。雲漩中兩人雖然不曾受傷被困,就此通過,也非容易。雲衖剛現,那雲漩也如電一般快,由左側急轉而來,只一閃,雲漩不見,人仍未現形影。料知是李、陳二人隨同穿過,虞、狄二人隱形法已破。那九天雲網為射陽弩穿破一洞,雖然仍能使用,終有缺陷,主人如何能容。

憲祥惟恐二人吃虧,忍氣笑道:“道友可看出來人是四個麽?內有二人已隱形穿雲而過。前面所現兩人,便是昆侖門下。他們許因久候我不至,前來探望,誤犯禁網,無法脫身。這兩人帶有後羿射陽弩,情急試用,穿雲而入。此舉雖然被迫無心,道友或不免於誤會。事已至此,請止住令高足,容其通行全陣如何?”吳宮心痛至寶殘破,本極忿怒。一聽敵人所發竟是射陽神弩,並有兩人隱形飛入,不禁大驚,心念一動,待施毒計。門下徒眾見敵人破了師父雲網至寶,現身穿入,已全激怒,紛紛出鬥,當時把虞、狄二人圍住。

原來陳巖等四人久候憲祥無信,欲往隱形窺探,並無敵意,哪知前行不遠,便入禁地。海面上那些旁門禁制,休說陳、李二人,連虞、狄二人也攔不住,稍施法力,便即沖過。本來開頭四人聯合一起,也是小仙童虞孝心高好勝,又仗著那三枝射陽弩,自從開府珠還以後,乃師鐘先生用少清仙法又重煉了一百零八日,威力越發神妙,多厲害的禁網也能沖破,不免有恃無恐。又見李洪一個未成年的幼童具有那高法力,未免內愧。李洪又天真愛群,惟恐二人受傷,稍為分開,便搶上前去,想將二人一齊護住。二人見他用靈嶠三寶防身,卻將寶光隱去,島前海面上的禁制也非尋常,李、陳二人一前一後,將虞孝和狄鳴岐護在中心,一同前進,連沖過三層禁制,直達島前,如入無人之境。虞孝以為因人成事,越想越發不好意思。剛和狄鳴岐暗中示意,將陳、李二人分成兩起,敵人的埋伏驟然發動,人已陷入雲網之中。當時只覺眼前一花,身上一緊,千丈錦雲直似實質而又具有粘性的絲綢,一層接一層,急湧起千層雲片,花飛電舞,環身裹來。仗著峨眉開府回山之後連用了幾年苦功,功力大進,雖未被那雲濤卷去,但是上下四外雲光變滅如潮,壓力絕大,沖突艱難。已與陳、李二人分開,不便再合在一起,只得施展全力朝前猛沖,雲網也越加盛,怎麽也沖不出去。四人來時,原經商定,主人乃憲祥老友,不到萬不得已,不可動武。以為靈藥采取,有例可援,至多費點事,有憲祥和主人的交情,決不至於成仇敵對。及見雲網如此厲害,虞孝暗忖:“憲祥曾說采藥人到此,只須和主人打個招呼,便由輪值門人引入十三門陣地,怎會如此關閉堅拒,連岸都不許上?”剛一回顧,陳、李二人已經不見,一時情急,正待朝前猛沖。防守徒眾見雲光電旋,卻不見人,知來強敵,立發兇威,飛身迎去。因知敵人身隱電旋之內,猛施毒手,將師傳旁門異寶猛發出去。此寶名為泥犁珠,乃昔年冥聖徐完所贈,最是陰毒,專汙法寶、飛劍,並破隱形之法。妖光爆散,二人被迫現身,如非功力高深,幾連飛劍也被汙毀。一時情急暴怒,忙將射陽弩發出,邪法立破,人也穿雲而過。

李洪見二人通行艱難,本想仍合在一起。陳巖早看出虞、狄二人心意,暗用傳聲阻止說:“這兩人好勝,面上又有晦色,暫時不必明助,聽我招呼,再行下手。”剛把李洪攔住,事有湊巧,這時雙方各不相顧,因敵人發出黑色妖光,李洪、陳巖均能透視雲霧,看出妖光汙穢,恐虞、狄二人受傷,連忙沖雲趕去。剛一趕到,前面雲層已被神弩射穿一條雲衖,忙隨之飛出,隱身一旁,正準備相機行事。吳宮門下共有八個弟子,十二侍者,一見敵人穿雲飛人,落向島上,全都暴怒,各指飛劍、法寶殺上前去,同聲厲喝:“小狗納命!”虞、狄二人見來勢兇橫,已是有氣,一面迎敵,一面喝道:“我們一行四人拜見島主,求取靈藥,事前還托蘇道友代為先容,我們不耐久留海上,特來拜見,即便島主不重朋友之情,也應按他平日條規,容我們照例行事。似此禁制重重,如臨大敵,已與他平日所說有異,你們又無故倚眾行兇,是何道理?我想島主得道多年,前輩仙人不應如此量小,莫非不在島上麽?”說時,雙方各用法寶、飛劍惡鬥,已殺了個難解難分。

二人雖忿敵人可惡,因想憲祥在此,真相不知,問又不答,好些顧忌。為防備走極端,射陽弩不肯輕用,敵人法寶、飛劍均頗厲害,二人寡不敵眾,眼看要落下風。李洪本就越看越有氣,又見敵黨中有一身材瘦小,吊睛塌鼻,滿臉奸詐的妖人,同一個身材微胖,眉有黑痣的中年妖人,新由左側飛來助敵,滿身都是邪氣,不似前鬥諸敵雖是旁門,不施邪法,身上還看不出。方在奇怪,瘦的一個突然揚手發出一道妖光,形如燈焰,卻與英瓊新得的紫清神焰兜率火不同,碧光熒熒,四外黑煙包沒,剛一出現,腥穢之氣刺鼻難聞。自己還不怎覺得,虞、狄二人忽然面帶驚惶之色,往後敗退。妖光黑煙立即爆散,眉有黑痣的一個又張口噴出一團血光,連那妖光一起化為大片黑煙血雲,正朝二人電馳飛去。其他十幾個敵人已被二妖人在出手以前喝退。李洪不禁大怒,揚手先發出太乙神雷,數十百丈金光雷火打將下去,血雲妖光當時震碎。二妖人見狀,怒吼一聲,一個二次口噴血雲,一個把手連指,空中妖光正待由分而合,李洪如意金環已化為三圈金光,朝前迎去,只一閃便將二妖人連人帶妖光一起罩住,雲光立滅。二妖人正在手忙腳亂,掙紮欲逃,說時遲,那時快,李洪身上斷玉鉤已化為兩道交尾精虹,電馳飛來,迎著妖人環身一絞,金光祥霞往下一壓,兩聲慘號過處,形神皆滅。

眾妖徒見敵人形影不露,神雷、法寶威力驚人,又驚又怒,正在進退兩難,虞、狄二人已經中邪欲倒。李洪見事已至此,心想護住二人,索性動強。剛與二人對面,還未開口,忽聽陳巖大喝:“洪弟與二位道友留意!”聲才入耳,一道白虹突由島後比電還急地作半環形淩空拋射過來。李洪見那白虹其長何止百丈,粗約四五丈,光並不強,來勢萬分神速,一頭尚在島後,一頭作弧形自空下射,帶著轟轟雷電之聲,前頭半段更發出無數的光箭,聲勢猛惡,從未見過。正要迎敵,一道紅霞已由身後電射而出,迎將上去,紅霞之中,金光亂爆。兩下裏剛一接觸,猛又聽遙空有人大喝道:“雙方停手,聽我一言!”四人剛聽出是蘇憲祥的口音,聲到人到,來人已到了眾人頭上。人還未降,雙手齊揚,各發出一股銀光、一股金光,宛如億萬金銀米聚成的兩道長虹匹練,從半天空倒掛而下,將雙方的白虹、紅霞分頭裹住,不令對敵。一時紅、白、金、銀四色寶光照耀中天,霞光萬道,映照得全島大放光明,連天和海水全被映成了異彩。憲祥人還不曾下降,白虹首先撤回。陳、李二人忙同現身,將法寶收轉。憲祥也便落地,朝虞、狄二人臉上看了一眼,驚道:“二位道友已中邪法毒氣,幸我帶有靈丹,請二位各先服一粒,洪弟再用佛光一照,方可無礙。”二人稱謝,將丹接過,剛服下去,便聽遠遠有人喝道:“蘇道友今日這般行徑,可是心存偏向,意欲與我為敵麽?”憲祥向空笑答:“吳道友,你當知我平生不喜樹敵,何況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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