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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二九回 掣電飛龍 妖氛盡掃 滌汙掩穢 仙境長新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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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說馮吾逃走後,那口飛劍眼看被紫光一絞,便要毀滅。若蘭看出那劍雖是妖人所用,本質不差,毀了未免可惜。恰巧靈雲指揮九天元陽尺過來,破了妖人香霧,見青身玄女趙青娃劍光不弱,便將飛劍放出助戰。抽空舍了敵人,高叫道:“瓊妹莫壞這劍,你只將它擋住,待我收了它去。”英瓊原是同了紫玲、輕雲等,用紫郢、青索兩道光華在上面驅掃妖焰,頃刻之間業已將近畢事。氛雲散處,一眼看見下面有人暗算若蘭,飛劍下來相助,一照面,劍光便將馮吾罩住,只見一道血光一閃,妖人業已斷臂遁走。心中正可惜下手晚了一些,還想去破那口飛劍時,聽若蘭一喊,忙即止住。那劍失了憑依,又有劍光圈住,哪能飛遁,不多一會兒,便被那數十道紅光圍住,追得緩緩降下。若蘭將手一招,連那丙靈梭一齊收入法寶囊內。

英瓊見若蘭將劍收去,回頭一看,戰場上敵我形勢已經大變。原來虎爪天王拿敗獨戰女空空吳文琪,被嚴人英用飛劍追殺,只見銀光一閃,登時廢命。天游羅漢邢題,劍光甚是靈活,又識得白眉針厲害,寒萼連放飛針,俱被邢題用妖法防身,未能奏效。寒萼一著急,便將寶相夫人金丹放出,一團栲栳大的紅光,直朝邢題打去。邢題料難抵敵,想要收劍逃走,正遇司徒平傷了竹山七子中的金剛爪戚文化,飛身過來,一指烏龍剪,一片烏光中現出兩條蛟龍,交頭剪尾飛來。邢題忙著收劍,慢了一些,將雙足齊膝絞斷。還算他玄功奧妙,怪叫一聲,負痛破空逃走。這一幹妖人死散逃亡之餘,只剩下長臂神魔鄭元規、陰陽臉子吳鳳、青身玄女趙青娃與史南溪四人,還在死命支持。尤其是史、鄭二人最為厲害,若論本領,峨眉一班小同門原非敵手。也是妖人該遭劫數,偏遇見英、雲會合與紫郢、青索雙劍出世,又有那一柄九天元陽尺,縱有妖術邪法也無處施用,才有這場慘敗。這且不提。

那陰陽臉子吳鳳,原與邢題、趙青娃等人合敵寒萼,一見敵人紛紛出戰,正要迎上前去,猛見妖陣被破,從空中先後飛墜下六個人來,一眼看到那最後落下的兩個矮子甚是臉熟。不及細看,對陣女神童朱文已經飛到,只得迎著交起手來。兩人恰是勁敵,劍光絞在一起,殺了個難解難分。這時妖焰已散,陽光透下,恢覆了清明景象。吳鳳詭計多端,看見下面飛雷洞口光影裏,橫臥著那日初來時所見的兩個道童,護身金光被多日烈火風雷轟打,已經稀得似一團光霧。情知這兩個道童仗著靈符護身,雖中妖法,並未身死。暗想:“自己這面死傷多人,敵人一個也不曾受傷,明明形勢兇多吉少。現時史、鄭二人不退,不便單獨遁走,早晚終須敗逃。何不暗使法術,分身過去,趁那兩童護身金光散去,抽空將他們殺死,可略微解恨。”想到這裏,暗運玄功,將手一招,空中劍光倏地飛回,與身相合,重又朝著朱文飛去。朱文以為敵人身劍合一來拼死活,也將身飛起,與劍相合,迎上前去。誰知吳鳳暗使狡猾,早已隱身往下飛墜。剛剛飛近兩個道童身旁,正待行法破去那殘餘金光,施展毒手。腳才沾地,猛被兩只怪手將他擒住,心中大驚。還未及行法抵禦,倏地迎面飛來一道黑煙,立時一陣頭暈,不省人事。那朱文身劍合一,去敵敵人飛劍,幾個回旋之後,猛覺敵人飛劍光華未減,忽然失了靈活,仿佛無人駕馭一般。先還恐是敵人詭計,及見敵人飛劍一任自己壓迫,恰巧寒萼得勝飛來,看出破綻,忙喚:“師姊,敵人業已逃走,現成便宜你還不撿?”一句話將朱文提醒,又有寒萼幫著,果然很容易地將那飛劍收了。

正在這時,恰值英瓊飛來,一眼看到朱文獲勝,對陣妖人只剩三個,青身玄女趙青娃獨敵靈雲,連施邪法異寶,都被九天元陽尺破去,智窮力竭,勢將逃遁。英瓊哪裏容得,嬌叱一聲,紫虹電閃般飛出。趙青娃剛駕遁光飛起,被英瓊紫光橫掃過來,只一繞,身首異處。那史南溪與長臂神魔鄭元規先戰輕雲、紫玲,一個有彌塵幡,一個有青索劍,神妙無窮。又有靈雲往來策應,妖法雷火全然無效。鄭元規一見大怒,忙運玄功,元神幻化大手,從空往輕雲頭上抓來。輕雲飛劍是峨眉至寶,鄭元規所用飛劍原不是它敵手。無奈妖人邪法厲害,更番變化。輕雲久經大敵,不求有功,先求無過,防衛時候較多。及至鬥了一會兒,見妖人飛劍光芒大減,心中大喜。正盼成功,忽見頭上烏煙瘴氣中,隱現一只大手抓來,不由吃了一驚。未容收劍防禦,正遇嚴人英斬了拿敗,飛身過來助戰。見輕雲危急,銀光疾如電閃,飛將出去,與那大手鬥在一起。偏偏這時靈雲又回身去救護若蘭,身子被趙青娃絆住,急切不能奏功。史、鄭二人一見金花紫氣飛走,暗忖:“不乘此時下手,更待何時?”雙雙一打招呼,各將全身妖法本領一齊施為。

長臂神魔鄭元規料知自己飛劍不是敵人對手,索性收了回來,只用元神變化應戰。鄭元規已是勁敵,再加上史南溪雙手雷火猛烈,妖法厲害。紫玲、輕雲和人英三人見勢不佳,只得用彌塵幡護身,勉強應戰,以免有失。輕雲飛劍雖然仍舊活躍,也難取勝。雙方拼命惡鬥沒有半刻,眾妖人一齊伏誅逃散。一幹峨眉同門先後包圍上來,滿天空都是法寶飛劍,光華燦爛。史、鄭二人先時急怒攻心,存了有敵無我之念,此時也心慌起來。鄭元規首先覺出金花紫氣二次飛來,如再戀戰,絕無幸理,正想逃遁。紫玲在彩雲掩護之下應戰,一見靈雲、英瓊先後飛到,忙喊:“周師姊,還不將雙劍會合去除敵人?”說罷,便將寶幡收起。輕雲聞言,一指青索劍,與英瓊紫光合而為一,便朝敵人飛去。雙劍合璧,威力大增。鄭元規剛要飛走,元神已快被金光罩住,又遇青紫光華橫卷過來,百險中陡生急智,倏地將飛劍放將出去。先是一陣黑煙一閃,一道綠光迎著青紫光華互相一絞,綠光便成粉碎,撒了一天的鬼火,紛紛下落。輕雲、英瓊鼻端只聞著一股子腥風,再找妖人,已經不見。史南溪此時忽然見機,一見鄭元規快被金光罩住,放起飛劍,便知他準備棄劍逃走。遭此慘敗,勢孤力弱,縱能傷害一二敵人,又何濟於事?不如回山等烈火祖師回來,再商報仇之策為是。就趁眾人圍攻鄭元規之際,倏地兩手一揚,十數團大雷火朝紫玲、人英等打去。紫玲剛把彌塵幡抵禦,史南溪已在雷火光中逃走。靈雲知道追趕不上,便同眾人去救石、趙二人。

這時妖雲盡散,清光大來。仙山風物,依舊清麗;嵐光水色,幽絕人間。除了地下妖人的屍身和血跡外,宛然不像是經過了一番魔劫的氣象。及至到了飛雷洞前一看,好好一座洞府,已被妖人雷火轟去半邊,錦珞珠瓔,金庭玉柱,多半震成碎段,散落了一地。那石奇、趙燕兒二人護身金光業已消散,躺在洞前,奄奄一息。靈雲見飛雷洞受了重劫,非一時半時所能整理。又恐妖人去而覆轉,須將他二人擡往太元洞內醫治,才為穩妥。只是後洞仍須派人輪流防守,便問何人願任這第一次值班。紫玲方要開言,寒萼先拿眼一看司徒平,搶著說道:“妹子願任首次值班,但恐道力不濟,平哥新回,不比眾姊妹已受多日勞累,他又有乙休真人賜烏龍剪,意欲請他相助妹子防守後洞,料可無礙。不知大師姊以為勝任否?”靈雲因善後事多,又忙著要救石、趙二人和袁星,知道二人夙緣,寒萼要借此和司徒平敘些闊別,略一思考,便即答應,留下寒萼、司徒平防守後洞。命人英、英瓊、輕雲三人扶了石、趙二人,大家一齊回轉太元洞去,少時再來收拾餘燼。司徒平知道寒萼有些拗性,雖覺她此舉有些不避形跡,面子上還不敢公然現出。紫玲聞言,卻是大大不以為然。又聽寒萼當了眾人喚司徒平做平哥,形跡太顯親密,一些不顧別人齒冷。雖說眾同門都是心地光明,不以為意,也總是不妥。又知二人緣孽牽纏,寒萼心浮性活,萬一失檢,連自己也是難堪,心中好生難過。本想攔阻,無奈靈雲已經隨口答應,只得走在後面,回頭對寒萼看了幾眼。寒萼心裏明白紫玲用意,不禁又好氣、又好笑,裝作不知,把頭偏向一邊去了。自此兩人誤會越深,暫且不提。

且說靈雲帶了眾同門回轉太元洞,將石、趙二人放在石榻之上。然後取出妙一夫人預賜的金丹,命人英塞入二人口內,再用九天元陽尺驅散邪氣。二人本未曾死,不過被妖法雷火困住多日,身子疲憊不堪,經此一番救治,不多時,便行醒轉。靈雲吩咐尚須慢慢調養,不要下榻。二人只得口中稱謝。靈雲救好了二人,再拿著九天元陽尺去救袁星。先給它口裏塞了靈丹,誦罷真言,將尺一指,那九朵金花和那一團紫氣,便圍著袁星滾轉起來。不消片刻,袁星怪叫一聲,翻身縱起。一見主人同眾仙姑一同在側,知是死裏逃生,忙又跳下榻來,跪倒叩謝。靈雲道:“你這次頗受了些辛苦,快出外歇息去吧,少時還有事要你做呢。”袁星叩了幾個頭,剛剛領命走出,英瓊忽然想起一事,“哎”了一聲,便往外走。靈雲忙問何故?英瓊回身道:“眾人都在,破了妖陣之後,獨不見米、劉二人,還有神雕佛奴。原因他們辛苦多日,一則妖法厲害,二則今日也用他們不著,命他們在太元洞前警備,防有妖人偷入,適才回洞,也未看見。佛奴不怕有何災難,只恐米、劉二人吉兇難保,所以想往後洞去看個仔細。”靈雲道:“便是我適才也因後洞飛雷崖有好些妖人的屍身血跡,需人打掃,欲待救了袁星,等它出洞,稍微運行血氣,覆原之後,領了米、劉二人,去往崖上打掃。適才匆匆回來,不是你提起,還以為二人是聽你吩咐,在洞外候命呢。”紫玲道:“適才戰場上,我見有一個兩面妖人和朱師妹對敵,那廝忽用玄功分身之法遁走,意在乘隙侵害石、趙二位師兄。曾見米、劉二人突然在飛雷洞前現身,與那妖人交手。只一照面,便即一同隱去。彼時正值匆忙之中,不及趕去救援,也不知他二人勝敗如何。”

正說之間,袁星忽從洞外進來跪稟道:“米、劉二人說他們追趕妖人,被佛奴追去擒來抓死,屍首已帶回飛雷崖,有佛奴看住,現在太元洞外候命。”靈雲略一尋思,說道:“反正還有事分配他們二人,命他們無須進洞,我等即時出去。”說罷,便命人英看護石、趙二人,大家一同出洞。米、劉二矮見眾人出洞,迎上前來拜見。靈雲便問和妖人交戰經過。米、劉二人剛要開口,袁星在旁,大聲說道:“你二人還是實說的好,那佛奴好不刁鉆,我還吃過它不少的苦呢。”二矮把臉一紅。英瓊早已看出,喝問袁星鬼祟什麽?米、劉二人知難隱瞞,便由劉遇安躬身答道:“弟子等自知道力不濟,不是妖人敵手。初入仙山,又急於建立一點功勞,破完妖陣之後,便隱身在旁,等候時機。後來見眾仙姑都忙於交戰,崖前被困的兩位大仙卻無人照管。弟子二人知那護身金光將要消散,擋不住厲害妖人,恐防有失,便起了立功之想。隱身守在二位大仙身旁,只說不求有功,但求無過。等沒多時,果然有一個妖人看出便宜,化身飛來,剛把二位大仙護身餘光破去,便被弟子二人出其不意,用旁門擒拿魔法,合力將他擒住。一看,才知他是當年弟子等的師叔陰陽臉子吳鳳。便將他帶往僻靜之處,原想問他一些虛實,再擒將回來。經不住他再三說好話,弟子等想起師門大義,心中不忍,忘了他一向心辣手狠,不合將擒拿法解了。誰知這廝一旦脫身,便與弟子等翻臉。那擒拿法原是先師未兵解時所傳,吳鳳以前雖是同門一派,卻並未學會。不過那法須預先布置,引人入竅,匆促之間,不能使用。所幸那廝有兩樣厲害法寶,事前因想脫身,已經送與弟子二人,否則定遭他的毒手無疑。弟子等見他忘恩反噬,就要下手,一面虛與委蛇,反而向他求情,暗中想法抵敵。未及施為出來,已經被他看破。也是那廝該死,因知弟子等有入地之能,竟下絕情,用法術將弟子等困住,苦苦逼迫,先要還他那兩樣法寶。弟子等情知中了奸計,本就難以脫身,故作投降,乘他不備,打了一黑黴釘,正中他的左臉。那廝急怒交加,催動妖法,四面都是烈火紅蛇包圍上來。眼看危險萬分,忽從空際飛下一黑一白兩只火眼金睛大神雕來。黑的一只正是主人座下仙禽佛奴。白的一只更是厲害,首先沖入火煙之中,兩只銀爪上放出十來道光華,把那些火蛇一陣亂抓,那雷火竟不能傷它半根毛羽。那吳鳳先不見機,只管運用妖法。及至見勢不佳,想要逃走,卻被佛奴兩爪將他前胸後背一齊抓住,再被白雕趕上前來一爪,一道黑煙閃處,被佛奴生生抓死。兩只神雕對鳴了幾聲,白的一只沖霄飛去。佛奴抓了吳鳳屍身,回到飛雷崖放下,長鳴示意。秦仙姑也命弟子等進洞請命。弟子等不合擒敵又縱,幾遭不測,還求主人和眾仙姑開恩饒恕。”

英瓊心想:“兩矮縱敵,只為顧念師門恩義,情有可原。”便聽靈雲發落。靈雲卻早聽出二人還有些許不實不盡之處,便道:“你二人之事,我已料知。念在暗保石、趙二仙有功,暫時免罰。”說罷,便向紫玲道:“有勞紫妹帶他二人和袁星去往飛雷崖,借紫妹法力,汲取隔崖山泉,洗凈仙山,監率他三人等將殘留妖人屍身碎體,搬往遠處消化埋葬如何?”紫玲巴不得借此去相機勸化寒萼,欣然領命,帶了三人便走。靈雲因掌教真人回山開府在即,微塵陣內還困著南海雙童,須往查看,便帶了眾同門自去。不提。

且說寒萼、司徒平二人等眾人走後,便並肩坐在後洞門外石頭上面,敘說別後經過。二人原有夙緣,久別重逢,分外顯得親密。司徒平畢竟多經憂患,不比寒萼童心猶在,見寒萼舉動言語不稍顧忌,深恐誤犯教規,遭受重罰,心中好生不安,卻又不敢說出。寒萼早看出他的心意,想起眾同門相待情節,顯有厚薄,不禁生氣,滿臉怒容對司徒平道:“我自到此間,原說既是同門一家,自然一體待遇;若論本領,也不見得全比我姊妹強些。偏偏他們大半輕視我。尤其齊大師姊,暫時既算眾姊妹中的領袖,本應至公無私,才是正理。但她心有偏見,對大姊尚可,對我處處用著權術,不當人待。如說因我年輕,管得緊些,像大姊一般,有不妥的地方,明和我說也倒罷了,她卻故意裝呆,既知我能力不濟,那次我往微塵陣去,就該明說陣中玄妙,加以阻攔,也省得我身陷陣內,幾遭不測,還當眾丟臉。隨後好幾次,都對我用了心機,等我失利回來,明白示意大姊來數說我。還有那次得那七修劍,連不如我的人全有,只不給我一口,明明看我出身異教,不配得那仙家寶物。更有大姊與我骨肉,卻處處向著外人。你道氣人不氣,只說等你回來,訴些心裏委屈,誰知你也如此怕事。我也不貪什麽金仙正果,仙人好修,這裏拘束閑氣卻受它不慣。遲早總有一天,把我逼回紫玲谷去,有無成就,委之天命。”司徒平知她愛鬧小性,眾人如果輕視異類,何以獨厚紫玲?不過自己新來,不知底細,不便深說,只得用言勸解。說的話未免膚泛,不著邊際,寒萼不但沒有消氣,反倒連他也嗔怪起來。

正說之間,忽見神雕抓著一個妖人屍首,同了米、劉二矮飛到崖前落下,見寒萼、司徒平在那裏防守,米、劉二矮便上前參拜。略說經過,稍有不實,神雕便即長鳴。寒萼也懶得問,便命神雕看著屍首,米、劉二矮前往太元洞外候命,自己仍與司徒平說氣話。司徒平見她翠黛含顰,滿臉嬌嗔,想起紫玲谷救自己時,許多深情密意,好生心中不忍,不住地軟語低聲,溫言撫慰。說道:“我司徒平百劫餘生,早分必死,多蒙大姊和你將我救活,漫說犧牲功行,同你回轉紫玲谷,就是重墮泥犁,也所心甘。無奈岳母轉劫在即,眼巴巴望我三人到時前去救她。峨眉正教,去取門人甚嚴,僥幸得入門墻,真是幾生修到。異日去救岳母,得本派助力,自較容易。就往岳母身上想,也應忍辱負重,何況將來還可得一正果?同門諸師姊都是心地光明,怎會分出厚薄?只恐是見你年輕,故意磨你銳氣,心中相待原是一樣。縱有什麽不對之處,也須等見掌教師尊,自有公道。此時負氣一走,不但有理變作無理,岳母千載良機,豈不為我二人所誤?”寒萼冷笑道:“你哪裏知道。聽大姊素常口氣,好像我不知如何淫賤似的。只她一人和你是名義上的夫妻,將來前途無量。似我非和你有那茍且私情不可,漫說正果,還須墮劫。卻不想我們這夫妻名頭,既有母親做主,又有前輩仙尊作伐,須不是個私的。神仙中夫妻盡有的是,休說劉桓、葛鮑,就拿眼前的掌教師尊來說,竟連兒女都有三個,雖說已轉數劫,到底是他親生,還不是做著一教宗主。怎地輪到我們就成下流?我早拿定主意,偏不讓她料就。可是親密依舊親密,本是夫妻,怕什麽旁人議論?便是師長,也只問德行修為如何,莫不成還管到兒女之私?我們又不做什麽醜事,反正心志堅定,怕她何來?她既如此,我偏賭氣,和你回轉紫玲谷去,仍照往常修煉功課。等掌教師尊回山開府,再來參拜領訓,我同你好好努力前途,多立內外功行。掌教師尊既是仙人,定然憐念,略跡原心,一樣傳授道法。既省煩惱,還可爭氣。只要我們腳跟立定,不犯教規,難道說因我得罪了掌教師尊的女兒,便將我二人逐出門墻?那仙人也太不公了。怎能說到因此便誤母親大事,便壞自己功行呢?再過兩日看看,如果還和以前一樣,我寧受重譴,也是非走不可。”

司徒平見她一派強詞奪理,知道一時化解不開,只得勉強順著她說兩句。原想敷衍她息了怒,過了半天,問明紫玲之後,再行勸解。偏巧紫玲領命飛來,一眼看見二人並肩同坐,耳鬢廝磨,神態甚是親密,知寒萼情魔已深,前途可慮,不禁又憐又恨。因後面米、劉二矮就要跟來,只看了二人一眼。寒萼笑著招呼了一聲,仍如無事。司徒平卻看出紫玲不滿神色,臉漲通紅,連忙站起。米、劉、袁星也相次來到,紫玲當了外人,自是不便深說,便和二人說了來意。正要吩咐行事,見神雕還站在陰陽臉妖人的屍體旁邊,一爪還抓住不放,見紫玲到來,連聲長鳴。心中奇怪,走過去定睛一看,又問了袁星幾句,忙喊寒萼近前說道:“你看這妖人,分明已將元神遁走,如果潛藏在側,豈不仍可還陽?難怪神雕守著不走。師姊命你二人在此防守,責任何等重大,你們只顧說話,也不看個仔細。休說妖人元神偷來附體,就是被妖黨前來盜走,也是異日之患。怎地這般粗心?”寒萼聞言,也低頭細看了看,冷笑道:“大姊倒會責備人。你看妖人前腦後背,已被神雕抓穿,肚腸外露。他如有本領還原,豈能容容易易便被神雕抓來?我和平哥已是多日不見,母親超劫在即,趁無事的時候商量商量,也不算有犯清規咧。如說妖人想弄玄虛,只恐妹子本領雖然不濟,也沒這般容易。”這一番話,當著米、劉二矮,紫玲聽了甚是難過,略一尋思道:“如此說來,不但我,連神雕守在這裏也是多事的了。”說罷,便對神雕道:“這具妖屍,由我們三人處理,將他用丹藥消化掩埋。你擒敵有功,少時再告訴你主人。如今敵人慘敗,難保不來生事,可去天空瞭望,有無餘孽來此窺伺?”神雕聞命,睜著一雙金睛,對紫玲望了一望,展開雙翼,盤空而去。

第一三○回 臨難得奇珍 納芥藏身 微塵護體 多情成孽累 傷心獨活 永誓雙棲

紫玲便命二矮與袁星去將崖上所有殘屍碎體一齊提來,與吳鳳屍身放在一處,再用仙藥消化,自己也隨在二矮後面指點。寒萼搶白了紫玲一頓,見她無言可答,略覺消氣,索性仍喚司徒平到洞口石上坐談。司徒平見他姊妹拌口,已是不安。又見寒萼喚他,其勢不能不依。跟著走沒幾步,正在心中為難,忽聽紫玲在身後大喝道:“無知妖孽,竟敢漏網!”接著光華一閃,便是一幢彩雲飛起。寒萼、司徒平大吃一驚,連忙回身註視,吳鳳的屍身已經覆活,從地上卷起一團黑煙正要飛走。幸而紫玲早有防備,存心欲擒先縱,明是隨了二矮前走,時刻都在留神動靜,未容吳鳳飛起,彌塵幡已化彩雲飛來,將他罩住。就在這時,那神雕何等通靈,早看出紫玲心計,並未飛遠,一見妖人想逃,星流電閃般束翼下擊。起先吳鳳因黑白二雕來勢厲害,知難逃命,把心一橫,舍了軀殼,將元神隱遁。二雕並未看出,原可逃回山去,借體還原。及見原身並未被二雕抓裂,不禁又起希冀:一則借體還原,總不如原有的好;二則法寶囊內還有兩樣寶物,舍不得丟棄,重又回身窺伺。心想:“只要原身一脫雕爪,便可與元神合了遁走。”誰知神雕受了同伴指示,緊緊抓定,竟然不肯離開一步,只由二矮回去請命。吳鳳幹自心急,知道這東西異常厲害,適才已經吃過苦頭;又以為二雕一樣神化,若以元神相拼,本無不可,偏偏原身又被它抓住,投鼠須要忌器。法寶飛劍已無用處,萬一驚覺,只要被它兩爪抓裂,便成粉碎。不敢造次,隱藏在側,靜候時機。認定成固可喜、敗亦至多毀了軀殼,元神仍可逃走。不料袁星能通鳥語,一出來便代神雕解說它受了白雕指教,留下妖人軀殼。言還未了,紫玲機警,已明白是誘妖人元神前來伏誅,忙止住袁星。便喚寒萼來問,偏遇寒萼頂嘴,索性將計就計,故意遣走神雕,裝作不備。

吳鳳恐神雕覺察,元神藏處相隔本遠,袁星又只說了一半,沒有聽清,只聽明了秦氏姊妹的大聲問答。先聽紫玲盤問之言,以為看出破綻,甚是吃驚。及見她二人拌嘴走開,再舉目往空中一望,不知神雕隱身彩雲以內,一見沒有蹤影,心中大喜。暗忖:“聞得峨眉消骨丹藥甚是厲害,莫待她回來措手不及,功敗垂成。”匆促之中,又忘了彌塵幡彩雲飛動,疾如電掣,以為紫玲縱然到時警覺,相隔有三數十步之遙,也必追趕不上。誰知元神剛與身合,駕遁飛起,彩雲已經照臨頭上。此時吳鳳如果仍舊棄了軀殼,未始不可二次逃生。也是他該遭劫數,已回原身,不舍就棄,一時亂了主意,妄想抵敵,連身逃遁,左手雷火剛剛發出,接著又在法寶囊內去取寶物。就在這略一停頓之間,上面神雕飛到,紫玲與袁星、二矮齊放飛劍法寶。寒萼因自己適才任性,看走了眼,萬一妖人逃走,少時又受埋怨,又氣又急。忙喊:“平哥,還不快放你的烏龍剪!”司徒平已將飛劍放出,聞言又將烏龍剪放在空中。吳鳳本是打戰中逃走主意,及見敵人法寶飛劍紛紛祭起,幸而彩雲被自己雷火略微托住,勢子一緩,正好逃走。猛地又見頭上一片烏雲罩到,現出兩點金睛,知是神雕飛來。忙把遁光往下一落,一面運用玄功,準備萬一難以脫身,仍將元神遁走。不料司徒平的烏龍剪又從下面飛上,迎個正著。那剪原是神駝乙休多年修煉的異寶,專斬修道人的元神,只要不能抵禦,被那兩條蛟龍般的烏光絞住,便難脫身。吳鳳惡貫滿盈,不但軀殼被眾人飛劍斬成多段,連元神也同時被斬消滅。

紫玲眼看吳鳳頂上隱隱飛起一道白煙,被烏龍剪絞散,知獲全功,大家收了法寶飛劍相見。寒萼雖然內愧,幸而敵人是死在司徒平手內,還可遮羞。見紫玲沒有說話,也就不再開口。紫玲也不去理她,這才正經命二矮、袁星,將全崖妖人屍首殘肢收放一起。再命袁星先在遠處擇好一個僻靜所在,掘下深坑等候。二矮便求紫玲將吳鳳法寶囊賜他二人。紫玲點頭應了,二矮心中大喜,感激非凡。又對紫玲說,他二人能用法術將屍骨殘肢運走。紫玲含笑點頭。二矮立刻口誦咒語,施展旁門搬運之法,將所有屍體全都移到袁星所擇之處,拋入坑內。紫玲取出化骨丹藥灑了下去,頃刻之間化成黃水。才命袁星、二矮用土掩埋好了,回轉飛雷崖。又從身旁取出四面小旗,分與袁星、二矮,傳了咒語,自己也拿著一面,向隔崖一指,那水倏地飛起四五尺粗細的四股飛泉,宛如四條銀龍,起自洪濤之中。隨著四旗指處,滿崖飛舞沖射,不消頃刻,已將崖上妖跡血汙,洗蕩得幹幹凈凈。袁星素來看慣不說。那二矮自命是旁門能手,只為高人點化,志在逃劫避災,屈身奴仆,雖然心意甚誠,究還不知峨眉門下有多大本領。及至來此沒有多日,先見大眾飛劍法寶神化無窮,又見紫玲等適才對敵施為,連雕、猿都如此靈異,才自愧弗如,只配供人奔走役使,不配置身雁列,越發是死心塌地,不起異念的了。紫玲洗罷仙山,時已黃昏,斜陽從遠山嶺際射到,照在新洗過的林木山石上,越顯山光清麗,不染塵氛,心中也覺快意。回望寒萼,仍與司徒平並肩低語,喁喁不休,暗嘆了一口氣,不忍再看。這時神雕已經飛走,便帶了二矮、袁星回洞覆命。走時連司徒平也不願答理,略微招呼,就此走去。

寒萼等紫玲走後,又說道:“我同了朱文,拿著九天元陽尺去闖妖陣,敗下陣來,又遇雲南教祖藏靈子攝去元陽尺,要報殺徒之仇。幸遇神駝乙休相救,還賜了三粒仙丹,一封柬帖,吩咐到日才許開看。他又說你和他有緣,他定助你成功。適才又聽你說,他也賜了你一封柬帖,開示日期與我正同,都是應在十日之後。我聽大師姊和申若蘭師姊說起乙真人來歷,真是神通廣大,法力無邊。此人並有拗性,別人以為不能的,只要得他心許,無論如何艱難的事,都要出力辦成,比那怪叫花淩真人的性情還要古怪。先前身材高大,容顏奇偉,背並不駝。因為屢次逆天行事,遭了天劫,假手幾個能手,合力行法暗算,移山接岳,將他壓了四十九年。幸而他玄功奧妙,只能困住,不能傷他,反被他靜中參悟禪功,參透大衍天機,一元妙用。等到七七功行圓滿,用五行先天真火煉化封鎖,破山出世。當初害他的人,聞信大半害怕,不敢露面。誰知他古怪脾氣,反尋到別人門上道謝,說是沒有當初這一舉,他還不能有此成就,只要下次不再犯到他手內,前仇一概不記。內中有一個,便是淩真人,反和他成了至好朋友。齊師姊說,掌教夫人曾說他還有一個妻子,與他本領不相上下,百十年前不知為何兩下分開,沒有下落。他素常還愛成人婚姻,他那日又曾提起你我未來的話,且等到時開看柬上的話,定於我們有益。”司徒平也把代神駝乙休拜上岷山之事,詳細說明。正談得高興,忽見若蘭、朱文飛來,說是奉了大師姊之命,代他二人接班防守。寒萼見紫玲才去不久,便有人來接替,又起疑心,不便向外人發作,遲疑氣悶了一會兒。

寒萼正要轉身回洞,忽聽遙天一聲長嘯,甚似那只獨角神鷲。寒萼連日都在惦記,飛身空中,循著嘯聲,迎上前去看個明白。只見新月星光之下,彩羽翔飛,金眸電射,從西方穿雲禦風而來,轉眼便到了面前,正是那只獨角神鷲,爪上還抓著一封書信,心中大喜。便跨了上去,飛近洞口,喚道:“平哥,你去太元洞相候,我騎了它由前洞下去。”說罷,騎了神鷲徑飛前洞,在凝碧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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