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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 指尖蓮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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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明在B市住著的宅子是他爺爺直接留給他的財產, 他的父親和母親也很少會回來,都住在各自的地方。

所以到了B市後,趙明先是打了電話告訴了母親自己回來, 之後猶豫著還是沒能給自己的父親撥出號碼。他將手機遞給了陳寒, 合起雙手作了懇求的姿勢。

陳寒:“……”你說你逞什麽強,明明就不想去見。

想是這麽想, 陳寒還是接過了手機,她原本想自己去通這電話, 眸光卻瞥見了站在商店門前, 投在了玻璃上三人的倒影。

一個毛頭小子, 一個黃毛丫頭,哦,還有一個看起來確實是很仙風道骨。

所以在電話接通的那一刻, 陳寒果決地將手機塞給了東華。以眼神示意他接電話處理。東華楞了一瞬,雖然不太明白陳寒的意思,但他依然接通了電話。

東華的聲線偏向溫雅,刻意壓低後倒也有幾分高人的味道。

他撥通了電話, 面無表情的念著陳寒匆匆打在了平板上的“具體臺詞”,沒什麽起伏的照本宣讀完畢後,方才掛了電話, 對陳寒和趙明說:“對方說已經給我們定了酒店,人就在酒店等著。”

趙明問了東華酒店地址,領著大家直接叫了輛出租過去。

到了酒店,甚至還沒有進門。趙明下出租車的時候瞥了一眼門廊, 似笑非笑道:“我爸看來真的很著緊他的小兒子,顧叔叔竟然都在門口侯了。”

陳寒順著趙明的話往門廊看去,果然見到一名西裝革履的中年男人提著包,不時的低頭看表,著急的向四方張望著。陳寒見到便頓了一瞬,看向趙明。

趙明沒什麽特別的表情,反而道:“出去前先商量一下,咱們這次用誰當門面?我肯定不行的,我爸看見我,估計就不信你們的能力了。”

陳寒也這麽覺得。趙明的父親經商多年,是人精中的人精。他從B市找到了塵願意花大價錢請了塵幫忙,不代表他願意接受兩個黃毛小子的建議——更何況這兩個人中其中還有一個是他的兒子。

就如同陳寒的母親從來不相信陳寒其實已經得道了,陳寒估計以趙明和他父親的漠然關系,別說是“得道”,怕是連從他口裏說出的“修仙”都不會信。

兩個人顯然都意識到了這個問題,便統一的瞧住了東華。

東華沈默了一瞬,而後開口道:“我沒有經驗。”

趙明道:“這種事要什麽經驗啊!你就拿出往常裏對我的那種態度,再冷漠個兩三分對付我爸就行了。他們這類人,你越給他們好臉,他們反而覺得你沒本事,你對他愛答不理,他們反而來勁了。知道我爸身邊那位阿姨怎麽上位的嗎?聽說就是把辭呈甩我爸臉上搏出的位。”

東華:“……”

東華斂下了眉目,語氣一路往常讓人摸不著他的態度。他說:“我不覺得自己能夠勝任。”

陳寒一直默默看著,見他這幅模樣,突然開口:“對,就是這樣的表情了。”

東華:“……”

頓了頓,她合住了雙手,罕見地軟著聲開口。她軟起聲的時候,就會不經意染上一點吳腔的習慣,就好像這時候她對東華道:“幫幫忙好不好的呀?”

東華垂下了眼,他瞧見了陳寒嘴角勾著的笑意,即使心裏清楚,對方估計是故意這麽懇求,好讓他妥協達成目的。東華還是選擇了妥協。

他嘆了口氣:“我試試。”

於是三人在們廊外飛快分配了角色。由東華充作了塵的師弟,而陳寒和趙明則是了塵的弟子。

出租車師父聽了一耳,也沒聽太清他們的對話,皺著眉問:“什麽?你們幾個是騙子?”

陳寒:“……”

趙明冷靜道:“不是,我們三修道的。修仙您懂嗎?我們幾個修仙的。”

這話一出,司機師傅立刻不用看騙子的眼神看他們了,而是用著陳寒非常熟悉的看神經病的眼神看了過來。

趙明等人一下車,見著司機師傅毫不猶豫的揚長而去,一句廢話都不想多問,甚至還喜滋滋的對陳寒和東華邀功道:“你看,解決了,他不會當我們是騙子,更不會報警了。”

陳寒:“……”

陳寒深吸了口氣,對趙明說:“你下次和別人解釋我們身份前,能不能先問問我?再不濟,好歹我還會一點混肴咒,他報不了警。”

趙明:“……”不好意思我又忘了我們真是神仙。

這麽插科打諢了一瞬,趙明心裏原本的那點沈甸甸負擔便也散了個幹凈。

他呼了口氣,率先揮了揮手和酒廊門前等著的顧叔打了招呼,拖著吊兒郎當的尾音嘻嘻哈哈:“喲,顧叔,已經等著了啊。”

顧昌林聞言一驚,一擡頭居然見到了趙明。

他見到趙明的那剎那還揉了揉眼睛,好似以為自己看錯了。直到他確定現在身前這名穿著T恤牛仔,剪著幹幹凈凈碎發的大男孩確實是他記憶裏染著一頭五顏六色頭發的朋克青年,才僵著臉,勉強笑了出來,打著招呼。

顧昌林:“明明啊,你怎麽來了這裏?”

趙明笑嘻嘻地指了指身後的陳寒和東華:“唉,我爸沒和您說嘛?我以為我師父都把消息告訴他了。我師父忙,走不開,所以就讓師叔和師姐來看看。”

顧昌林是真的沒有從趙明的父親那裏聽說有關趙明的事情,畢竟對於趙行巒而言,趙明這個兒子如同空氣,任何關於趙明的消息都不會讓他有所在意。就好比這次,顧昌林從趙行巒那兒知道了塵來不了,來的是他的師弟和徒弟——卻完全不知道他的徒弟裏居然有趙明。

了塵當然是給了名單的,但恐怕趙行巒沒有細看。即使細看了,趙明本身就是個再大眾不過的名字,重名也沒什麽奇怪。

此刻的顧昌林有些尷尬。他作為趙行巒的二把手,對於趙行巒的家事多少知道一點兒,也覺得趙明這孩子可憐,但也僅限於此。他管不了趙行巒的喜好,更插手不了老板的家事。

所以顧昌林有些尷尬的問:“明明你的師叔和師姐是——”

陳寒伸出食指推了東華的腰側一下,東華垂了垂眼簾,往前走了一步。他本身就高,甚至比一米八的趙明還要高一點,所以此刻面對顧昌林可以說是低視了。

顧昌林見身前籠下影子,習慣性後退了一步,一擡頭就見東華眉梢微蹙,神色間添著幾分似是不快的情緒。黑色的雙眼平靜無瀾地掃過他,用著和電話裏差不多的平淡口吻慢慢道:“是我。”

顧昌林聞言,連忙道:“您就是陳先生嗎?我是顧昌林,趙先生等您很久了。”

東華道:“不著急。”

顧昌林:“啊?”

東華看向了身後的陳寒,對顧昌林道:“我的師侄奔波一路,需要休息。”

顧昌林懵了,他完全沒想到東華會這麽回答他:“可,可是,趙乾他的情況——”

東華頓住進酒店的腳步,問了一句:“酒店訂下不是為了供我們休息?”

顧昌林:“不,這個當然——”

東華便直接進了門,丟了一句話給他:“那就等,你老板的兒子死不了。”

顧昌林壓根來不及多說什麽,陳寒已經非常靠譜的和趙明兩人將行禮給了門童,跟著東華走了進去。

顧昌林看著他們三人背影,連剩下那句話都沒能問出口,只能先將情況告訴趙行巒。

顧昌林嘆著氣忍不住在心裏嘀咕:我老板有兩個兒子,你說的到底是哪個死不了啊?

趙行巒確實很看重自己的私生子,連酒店都是直接給他們定了三間套房。陳寒剛收拾好行李就聽見門鈴聲。

陳寒一開門,就發現門外站著的是顧昌林。

顧昌林算是她的長輩了,但表情卻很局促。陳寒大概都能想到他的心理活動:趙明那兒他開不了口,東華看起來就很不好惹,三個選擇中他根本除了陳寒,就找不到第二條路。

即使有些尷尬,顧昌林還是敲響了她的房門,露出了一抹完全不會令人覺得厭惡,只讓人覺得親切舒宜的笑容。

顧昌林對陳寒道:“實在是抱歉,打擾你休息了。”

陳寒頓了一瞬:“您有什麽事情嗎?”

顧昌林道:“招待匆忙,唯恐有不周的地方,所以來看看你們還有沒有別的需要。”

陳寒回頭看了看套房,很誠懇的回答:“沒有,不用了。”

她這樣的態度,反而令顧昌林一時間有些不好接話。但他不愧是趙行巒的助手,即使被陳寒聊死了天,也面不改色,甚至呵呵笑了兩聲,道:“你們太客氣了,能招待了塵大師的徒弟是我們的榮幸啊。作為東道主,一定得讓你們滿意才行。”

他這句話說的看似不經意,實則是在提醒陳寒不要放縱東華鬧脾氣,畢竟他們和了塵也是合作關系,是付了錢的。即使是趙家有求在先,如今他們也是在趙家的地盤上,最好還是配合點比較好。

只可惜他遇上的是陳寒。陳寒就算聽出來了,她也只會左耳進右耳出。

陳寒聽完了顧昌林的話,點了點頭,問道:“除了這件事,您還有別的事情嗎?”

“沒有我就關門了。”

顧昌林:“……”

眼見陳寒真的要關門,顧昌林不得不伸出手,也顧不上所謂的長輩和趙氏面子,只能將話掰開來說。

他的面上露出愁苦的意味來,對陳寒道:“陳小姐,趙乾的情況真的不太好,我們這麽急迫的請了塵大師來,就是為了能盡快救治。我們也沒有別的意思,但人命關天,還請幾位大師多體諒體諒為人父母的心情。”

“只要事情解決了,諸位想怎麽樣都可以,只是現在——真得很急。”

陳寒聽完了,末了好心回答:“說要休息的是我師叔,您和我說又沒用。”

顧昌林:“……”我不就是見你師叔不好說話才來找你嗎!

顧昌林試著繼續說服陳寒,趙明收拾完了行禮,摸了兩塊巧克力來找陳寒。剛出門就看見站在陳寒房門前的顧昌林,他楞了一瞬,開口道:“顧叔,您還有事?”

顧昌林:“……”

顧昌林原本不想拜托趙明,但他剛才從趙行巒那兒知道了趙乾的最新情況,很擔心趙乾還等不起,便也顧不上太多,直接對趙明道:“明明,你弟弟真的很危險,能不能勸勸你師叔今天就先去看看小乾。”

趙明聞言頓了一瞬,他低頭剝開巧克力咬了一口,等巧克力的甜味化在了嘴裏,方才回道:“求我也沒用啊,我師叔說了算。”

他見顧昌林還要說什麽,便補了一句:“再說你不也聽到我師叔的話了嗎?他死不了。”

顧昌林張嘴正欲再說什麽,趙明直接把巧克力拋給了陳寒:“師姐,去找師叔嗎?他那兒清凈。”

陳寒也這麽覺得,關了門就和趙明兩個人一起往東華那兒走。顧昌林見這件事根本沒有回旋的餘地,只能嘆了口氣回去向趙行巒匯報。

另一方面,陳寒和趙明進門第一件事就是塞給東華糖果。

趙明塞了一盒水果硬糖,陳寒把趙明給自己的巧克力給了出去。

東華坐在床邊看著自己手裏的兩樣東西,面無表情的看向了這兩個人。

趙明揉了揉鼻子:“不要生氣嗎,過了今天就好啦。”

東華道:“我沒有生氣。”

陳寒:“?”

陳寒好奇:“那你對顧昌林?”

東華看了陳寒一眼,開口道:“這難道不是你想說的嗎?”

陳寒:“確實是我想說的……”顧昌林應該是清楚趙明和趙行巒關系的,還這麽不顧趙明心情急切的要他去救他“弟弟”,等上一時半會兒也不算過分吧。

東華抿起了嘴角,藏起了嘴角的弧度,食指在玻璃的茶幾上敲了一瞬:“所以我替你說了。”

陳寒:“……”

東華道:“不謝謝我嗎?”

趙明沒註意東華這句話完全只是對陳寒說的,立刻疊聲的道謝:“謝謝謝謝謝謝,東華,我記得你也喜歡冰淇淋對吧。這家酒店的芭菲做得特別好,我請你吃呀?”

東華:“……”

陳寒:“噗。”

趙明一臉懵然,他不太確定地看向陳寒:“他……不愛吃芭菲?”

陳寒慈愛道:“愛吃的,叫吧。”

於是趙明忐忑著去叫了三份芭菲。

就在趙明去客廳打服務電話的時候,陳寒從自己的口袋裏掏出了那串佛珠。佛珠在了塵的誦經中鍍上了一層金光,其上虔誠的信仰之力足夠為人在幻境中引出一道光路來。

陳寒將這串佛珠遞給了東華,開口道:“謝禮。”

東華聞言微怔,他抿住了嘴角,低聲道:“……我用不到。”

陳寒道:“我知道你厲害的很,但你拿著我會更放心。”

陳寒說這句話的口吻很平常,她遞出的禮物也沒有半分特別的樣子。東華看著她很久,久到陳寒忍不住開始懷疑自己送禮是不是也觸了對方的逆鱗,令對方不快了,東華方才伸出手從她的手心裏取過了佛珠。

東華瞧著這串檀木的手串,微微露出了笑容。

他往日裏不常笑,更喜歡將笑意藏在抿直的唇線裏。他一旦笑起來,便是“遲日江山麗,春風花草香”。陳寒撇過了頭——果然,連花瓶裏原以半松下花枝的月季在這一刻都似乎重新活了過來。

——連這一點,都和祖師爺很像。

晚間便在三個人研究著這家酒店的菜單中渡過。

另一方面,趙家則是大發雷霆。

趙行巒的情人跪在趙乾的床邊,抱著兒子的胳膊淚眼朦朧的沖趙行巒喊道:“小乾是替你受的孽!你不能不管他!趙明既然做了了塵的徒弟,就不可能認真救小乾的!他不來,你去找別人,找別人——”

趙行巒瞧見趙乾的樣子,自然也是心疼的很,他對情人道:“哪有這麽容易,B市的先生已經請便了,都說只有了塵有辦法!既然了塵已經答應,估計也不會讓趙明鬧的太厲害,明天就明天!”

女人還想要爭執什麽,但她也沒有別的辦法,只能低頭垂淚。趙行巒看得心疼,卻也沒有什麽辦法,最後左下思量,打了電話給秘書,讓司機立刻送他去酒店。

趙行巒對顧昌林道:“這個不肖子不是不來嗎?老子親自去請!”

顧昌林見趙行巒怒氣沖沖,原本想勸兩句,最後也放棄了。

他看了看哭成一團的女人,又看了看確實可憐的趙乾,叮囑了趙行巒一句:“明明也是你的兒子,你見到他,態度和軟一點。”

趙行巒眼睛裏滿是躺在床上哀嚎的趙乾,也不知道有沒有聽見顧昌林的話。

顧昌林嘆了口氣,覺得今天晚上趙家不會安寧,便找了個借口,先離開了。

在陳寒和趙明爭執著最後一塊蛋糕是要巧克力味還是抹茶味的時候,房門的門鈴又被按響了。

趙明以為是先前點的餐來了,便起身去開門,結果他剛一開門就怔住了。

門外站著怒氣沖沖的趙行巒,趙行巒一見到他,上手就要給他一耳光。趙明機敏的反應了過來,退了兩步閃了過去,眼眸沈了一瞬,打趣道:“爸,你這麽晚來不睡覺嗎?”

趙行巒道:“睡什麽睡,你弟弟出事你不知道嗎?你還睡得著覺?”

趙明淡聲道:“我有弟弟嗎?我怎麽不知道。”

陳寒聽見了聲響,連忙走了出來。她一出門便見到了滿臉怒容的趙行巒,還有什麽不明白的。

她對趙明道:“我能關門嗎?”

趙明:“啊?”

陳寒道:“那就是能了。”

說罷,她根本不理趙行巒,擡手就嘭的關上了門。

趙行巒被關了個懵,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趙明反應過來後捂住嘴笑,他笑著笑著又有點兒想哭。

趙明慢慢蹲了下去,好一會兒對陳寒道:“師姐,我知道你在幫我出氣,但我家這事吧,怨不得別人。”

“況且我們也不能真的把他給惹急了,我們還要靠他來找那女人呢。”

趙明擡起了頭,對陳寒認真道:“我們去看看吧。”

陳寒:“……”

陳寒看向了東華。

東華慢條斯理的吃完了最後一勺蛋糕,拿過紙巾擦了擦嘴角。見陳寒和趙明都看了過來,開口說:“我沒意見。”

東華沒意見,那大家就打算去了。

陳寒又開了門,對剛反應過來氣得快要說不話的趙行巒道:“人在哪兒,我們去。”

趙行巒那口氣便卡在了嗓子裏,不上不下,只能重重對趙明哼了一聲,轉身帶路。

從酒店去到趙家不遠。

路上陳寒也沒有太顧及趙行巒的心情,問了下趙乾具體情況。

趙明也沒什麽顧忌的,他知道什麽就說什麽,諸如趙乾的母親原本是趙行巒的秘書,姓馮。而趙乾只比他小了兩歲,留在了趙行巒身邊,和趙明往日裏並不湊在一起。

踏進趙行巒真正的“家”的時候,趙明看了一眼這亮著柔光的房子,心平氣和道:“這還是我第一次來。”

眾人剛進了屋子,馮倩便匆匆走了出來,看著趙行巒急切道:“如何,了塵大師的師弟到了嗎?”

趙行巒安慰她:“到了,是這位陳先生。”

他將東華指給了馮倩,馮倩見到了東華,心便放了一半,她正要說兩句,陳寒便開口打斷了對方的話。

陳寒道:“不是很急嗎?先讓我們見見趙乾吧。”

趙行巒的心裏,這個兒子的分量還是很重的。他即刻領著陳寒他們去了趙乾的屋子。

趙乾的屋子一打開,陳寒等人就敏銳的嗅到了血腥氣。

在趙行巒眼裏幹凈整潔的屋子,在陳寒和趙明的眼裏,幾乎就是地獄的血池。

滿地都是血靈爬過時的血腳印和手印,幾乎就沒有幹凈的地方。哪怕這地方沒有旁的東西,就是寫血淋淋的痕跡,也足夠將人逼瘋了。

陳寒將視線投向了躺在床上一動不能動,卻在哀嚎抽搐的趙乾身上。他顯然已經沒有了自主的意識,眼睛翻白,身上也看不出半點的傷痕。只有蒼白的臉色和露出的胳膊上、藏在皮膚下的一道道像是蜘蛛絲一樣的裂痕。

陳寒掀開了他的被子,正欲把對方的衣服也掀開,卻被東華阻止了。

東華不知何時走了過來,替陳寒撕開了他身上的襯衣。

果然,他的胸口上遠比胳膊上更為可怖!摸上去皮膚仍是光滑平整的,但就在光滑平整的皮膚下血色的絲線起此彼伏,簡直是蜘蛛織成的一章巨大的網。

如果要以陳寒的視角來看,現在的趙乾幾乎都不能算是個人了。他毫無意識的躺在這裏,身體都被侵蝕地幾乎沒有餘地。與其說他是人,倒不如說他如今只是個培養皿。

馮倩哭道:“原本好好的,有天晚上放學回來突然就這樣了。也看了醫生,醫生說不是病,可能是精神問題。可哪有這種精神問題,小乾一貫很堅強的!”

趙明被哭的頭疼,他看不出更多的東西,便問陳寒:“師姐,什麽情況?光血腳印他身上不該有痕跡吧?”

陳寒默了一瞬,而後問趙明:“你這個弟弟,是不是很喜歡亂搞男女關系。”

趙明:“……”我怎麽知道!

趙明沒有反應,馮倩卻瘋了,她一口咬定:“你是哪裏來的野丫頭,不要滿口胡說!小乾是很乖的孩子!”

陳寒沒那麽多耐心,她走進滿是血痕的屋子,從屋子書桌上找了只記號筆,直接在趙乾床腳的四個角都劃了符咒。當她將符咒最後一筆畫完,屋裏的場景就像在一瞬間褪去了幕布。

馮倩見到了他兒子床上蹲著的東西,直接尖叫了一聲,翻身便昏了過去。趙行巒要好一點,他面色煞白扶著墻,但好歹沒有倒下。陳寒見他們實在受不了,便又劃了一筆,讓屋子恢覆了原狀。

可即使她劃下了那一筆,剛才看見的東西也沒那麽容易從腦海裏忘記。

趙乾的身邊蹲著個血淋淋的女人,她的半個身體都已經融進了趙乾的身體裏,即使這樣,也依然勾著手指,撕扯著他的皮肉,瘋狂地要進一步攪進他的身體裏去。

趙行巒嘴唇發抖,他過了好一會兒,才有勇氣問陳寒:“大師,我兒子身上的是什麽東西?”

陳寒道:“是血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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