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準備做什麽生意啊？”

“人參，來得路上偶然發現了一個山谷，東南坡上全是人參，只是因為地勢險地方偏，一直沒有被當地人發現。我想把那片買下來，雇些護衛看著，專供給附近幾個大醫藥商。”

夏文笑道：“護衛？”

夏遠洋也笑：“就是些江湖人士。”

夏文想了想，道：“買地的話，我的錢是不夠了。大概要多少？”

“怎麽也要幾千兩。”

夏文沈吟片刻，搖頭道：“我幫不上忙，你這生意一上來就鋪這麽大，靠譜嗎？”

夏遠洋道：“我心裏有數，只是你又不肯幫我，我跟你說那麽詳細做什麽？”

“怕我把你賣了啊？”夏文笑道，“你哪認識的江湖人士？不是殺人越貨那種吧？”

夏遠洋不吭聲，夏文的笑慢慢褪去，他板著臉盯著夏遠洋，無奈道：“我是管不了你，只是你做事，也別太過。就算你命硬不怕這些，就怕報應在你哥我的頭上？”

夏遠洋皺眉道：“好好的咒自己做什麽？”

夏文心想，誰樂意咒自己，這是切切實實發生過的事實好麽。

“犯法害人的事我們不能幹，不然我就不認你這個弟了。”夏文嚴肅道。

“知道，幹了也不會讓你知道的，更不會連累你的。”夏遠洋嘀咕道。

夏文扔了一個小包給夏遠洋，夏遠洋打開一看，兩張銀票和一堆碎銀子。

“就這些了，賠完了就沒了。”

“你不能說點好？烏鴉嘴！”夏遠洋撿出幾塊碎銀子扔回給夏文，“留著給你那寶貝外甥買糖糕吧！”

夏遠洋心裏惦記著他那人參谷，見夏文這裏榨不出錢了，便揮別哥哥出去闖蕩了。

夏遠洋前腳走，萬永梅後腳來了。

“韓玉姑娘去哪了？和你姐一起去海南了嗎？”

夏文遞給萬永梅一張手帕，讓他擦擦一腦門的汗。

“怎麽，你想娶啊？不怕家裏那事精兒了？”

萬永梅急了：“就是不娶，也得先贖出來啊！她人呢？還在牢裏，還是去教坊了？還是已經去海南了？”

“在教坊呢，你打算把人贖出來擱哪？我這可不行啊，我這都是大老爺們。”夏文道。

萬永梅想了想，道：“董少爺在後面嗎？”

夏文點點頭，萬永梅便急吼吼往後面走：“先放他那吧，他宅子多，都空著，太浪費了。”

年清在一旁皺皺眉，道：“這人靠譜嗎？”

“還行吧，不靠譜就讓韓玉休了他。”夏文打趣道。

年清唉了一聲，托著下巴支在櫃臺上，道：“也不知我爹娘走到哪了。”

萬永梅一陣風似的又出來了，看表情顯然是已經和董致談妥了。

“夏老板，你是娘家人，跟我走一趟，我一個人去，韓玉姑娘怕不點頭。”

“我才是正經娘家人，我去，頂十個舅舅。”年清揚聲道。

萬永梅這才看到他：“咦？年小少爺，你什麽時候來的？”

“他就住這，還什麽時候來的。”夏文翻了個白眼，把年清往後面推了推，“那種地方小孩子去什麽去，後面練字去，今天要寫十張紙，不然不許吃飯。”

“隨便誰，趕緊的趕緊的！”

萬永梅簡直恨不得扛起夏文往隔壁沖了，夏文被他那架勢嚇得抖了抖，小心翼翼從櫃臺後繞了出來：“我自己走，你不要推我。”

“我沒推你。”萬永梅道，一邊身體力行地用身體在催促夏文趕緊走。

幸好萬永梅在心儀的女子面前還知道保持風度，他就只負責付錢和微笑，旁的事都是秦楓、雲彩和夏文負責。韓玉沈默了會，點點頭，道：“我想從夏記出嫁。”

夏文道：“不了，清哥兒還在後面守孝呢。你嫁了人，就安心跟萬兄過日子，不用老惦記清哥兒，他還有我這個舅舅呢，夏記生意也不差，供得起他。”

萬永梅非常有眼色道：“年小少爺是不是該開蒙了？我認識一位很有學問的先生，開了一個習文館，目前只招了兩個學生，都和年小少爺差不多大呢。”

“哪位先生？哪兩個學生？”夏文替韓玉問道。

“衛家的衛綸先生，中過進士，曾在大儒莊先生名下待過幾年。收的兩個學生，一個是他的侄子，衛家的長孫衛嘉少爺，另一個就是太子妃的幼弟趙韻少爺。”

“清哥兒去，怕跟不上進度吧？”韓玉擔心道。年清如今已經是白身了，還是罪臣之後，衛先生會收嗎？

“衛先生收徒不看重出身，只看品行，他收這兩個學生也是機緣巧合。我帶年小少爺去給他考校考校，成不成的我卻不敢打包票了。”

“放心，成不成的我們都盛你的情，人也都是要嫁你的，只是不能讓你家裏那個欺負了去。”夏文道。

韓玉臉一紅，扭身出去了。秦楓抿嘴一笑：“又是衛家的，看來我們教坊和衛家還挺有緣呢。”

萬永梅和夏文不知所以，只是陪著笑了笑。雲彩瞥了秦楓一眼，冷哼了一聲。

另外兩個男人敏銳地感覺到了某些暗潮湧動，齊齊站了起來，找借口遁了。

萬永梅辦事利索得很，第二天就準備好了見面禮，拎著年清去了衛家。他對年清的學問倒是放心得很，也不自己提前考一考，夏文不得不猜測那是因為萬永梅自己的學問就不在，就是考也考不出什麽花來。

他在鋪子裏心不在焉地點著貨，擔心著年清到底能不能入這個什麽衛綸的眼。

萬永竹仿若幽魂一般冒出來，幽幽道：“我哥這兩天忙什麽呢？”

夏文嚇了一跳，道：“你怎麽跑來了？”

“再不來哥都要給拐跑了！他是不是新認了個弟，還親自帶著去請衛先生開蒙？”

夏文好笑道：“不是，只是你要多一個小嫂，他在討好你小嫂呢！”

夏文把來龍去脈講了一遍，萬永竹臉色好了點：“哦，原來倒黴的是我那事精兒大嫂，你放心，我不會說漏嘴的。”

夏文道：“你哥和衛先生很熟嗎？”

如果這事沒有九成把握，萬永梅不會提。

萬永竹想到什麽，笑道：“只要你外甥不是不可雕的朽木，衛先生這個徒弟就收定了。他生母是衛家小妾，當時病得要死了，需要的一味藥太昂貴，衛家舍不得買。正好我哥手裏有那味藥，便送給了衛先生救了他生母一命。本來他只指著這人情落在我頭上的，可惜我就是那不可雕的朽木，他覺得給我太浪費了，就一直扣在手裏，如今用來討好小嫂子了。”

夏文這才放了心，對萬永竹道：“你也是很聰明的，只是不走讀書這一經。”

萬永竹道：“讀書多累啊，供個讀書人出來比較輕松。你外甥他日進了朝廷，可別忘了我們兄弟啊！”

董致道：“你哥的人情，關你屁事，就知道到處蹭好處，有本事自己掙啊！”

萬永竹見到他老實許多，低著頭道：“董少爺說的是。”

“你不也在蹭你姐的好處嗎？”夏文不客氣道。

“覺得用不著我了，開始落井下石了？”董致白了夏文一眼，“你弟的束脩，你總不能也讓萬大梅出了吧？”

夏文每次聽到董致這麽喊那兄弟倆就想笑，忍了忍才道：“忘問大概是多少了，自然是要我出的。”

“每年兩百兩，紙墨筆硯另算，過年時還要備至少一百兩的年禮，買點老太太喜歡的就好，衛先生最孝順他生母了。”萬永竹道，見那兩人看著自己，不滿道，“對，我知道，很奇怪嗎？”

“不奇怪，只是有些吃驚，還以為你就關心吃喝玩樂呢！”董致和夏文異口同聲道。

半個時辰後，萬永梅帶著年清回來了，還沒進門就見弟弟撲了過來。

“哥，他們倆都欺負我，你不要和這倆壞人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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