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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章 林道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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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淩石破天驚的一嗓子叫出來,身後立刻跟上來氣急敗壞的一聲怒吼:“你少給我放屁!”

兩道聲音幾乎交纏在一起,卻一點都沒含糊,讓在場所有人都聽了個清清楚楚。怒斥的那人正是在葉清桓手下討了個沒趣的高壯修士,這會兒半條膀子纏著繃帶,橫眉立目地伸長了另一條完好的手臂,上前揪住左淩的脖領,像拎只小雞似的把他給拖了起來,這才躬身訕訕說道:“小輩胡說八道,老祖……和貴客別往心裏去。”

他雖口中說著“貴客”,但眼皮都沒往葉清桓與雁行的方向撩一下。

左紹元擺擺手,剛要說話,左淩卻又掙紮起來:“我沒有胡說八道!是我的朋友特地來告訴我的,城外真有大批妖獸過來了!”他扭過頭,急切道:“老祖,兩位真人!我說的都是真的!你們……求你們派人去看看哪!”

他是真不會說話,翻來覆去也不過是幾句毫無說服力的“是真的”“沒騙人”,一院子人都聽不下去了,就聽有個聲音緩緩道:“你的朋友,到底是哪門子的朋友?誰知道是什麽地方來的小丫頭,連個名號都不敢報,還說不是招搖撞騙的?”

這話聽起來嚴厲,語氣卻輕飄飄的,反倒更像是提點,左淩還沒有傻到家,聞言立刻恍然大悟,連忙大聲解釋:“對了!那位道友正是清玄宮門下,她說……她說她姓林,兩位真人應當也會認得,絕不是騙子!”

雁行簡直哭笑不得,他算是弄明白了,鬧了半天,原來這呆頭呆腦的傻小子連人家究竟叫什麽名字都不知道,不禁微微一哂,不動聲色地給葉清桓遞了個玩味的眼神。

——清玄宮下山游歷的弟子歷來皆記錄在冊,如今倒是有兩個姓林的,可惜都是男人,總不會是哪個男扮女裝結識了這傻小子吧!

左淩是個實心眼的,沒看出在場諸人大多在好整以暇地看他耍猴戲,仍急急忙忙地解說:“我、我的乾坤囊不小心掉在城外了,方才去找時恰好碰見了林道友,她說在山裏遇到妖獸襲人,援手之後又尾隨了一陣子,發現那些妖獸數量龐大,正是朝著咱們城裏來的,這才抄近路趕來示警!老祖,前輩們,事情緊迫,千萬要做好準備啊!”

一時沒人做聲,雁行實在不想再聽他四六不著地胡扯,便意興闌珊地拈起一只符鶴,嘴唇靜默地地動了動,把它放飛出去。

方才假意斥責解圍的那個金丹修士又輕飄飄嘆了口氣,走上前來,先向左紹元施了禮,又道:“在下左師,見過兩位同道。”而後沖左淩問道:“阿淩,你說的那位小道友是在何處目擊到妖獸躁動的?”

左淩不明所以地摸了摸腦袋,道:“我沒仔細問,離咱們這……許有七八十裏吧。”

左師便不甚讚同地搖搖頭:“你可知道,寧蒼城方圓百裏皆布有警戒法陣,若有妖獸異動,必定會觸發陣法,而如今各處禁制處皆未傳來警示,會不會是你那位朋友在開玩笑?”

左淩一楞,似乎也有些迷惑了,訥訥道:“可是,伯父……林道友她莫非……”

他滿腦袋熱血消退下去大半,這才瞧出周遭的人大多在用同情或嘲弄的目光看著自己,不由瑟縮了下,眼神也漸漸黯了下來,身後高壯修士覺出他沒了精神,擒在他肩上的手也跟著放松了些。

但不過片刻,左淩卻又詐屍了似的,不甘心地猛然揚起頭:“不對!不會的!”他堅定道:“她不會騙我的!請老祖與兩位前輩信我一回,莫要等來日追悔!”

他早過了被稱為少年的年紀,可目光之中卻還殘留著許多少年的純粹和執著,竟讓左師一時不知該如何回答了。

可如左師一般的只是少數,更多人則被左淩的悖逆狂言觸了逆鱗,抓著他的高壯修士最先喝道:“住口!還敢放厥詞!”

又有人冷笑:“‘追悔’?淩弟,你的修為不怎麽樣,口氣可不小啊!難道你那位來歷不明的朋友給你灌了什麽迷藥不成?”

那人是個年輕男人,邊說邊對身邊人擠眉弄眼,引起一番哄笑。

左淩滿臉通紅,連脖子上的青筋都繃出來了,咬牙急道:“不是!林姑……林道友不是那樣的人!她很厲害,肯定沒騙我!”

卻說不出如何厲害,又為何不會騙他,便愈發讓旁人的嘲弄肆無忌憚起來。

葉清桓皺了皺眉,雖然各家的家風不同,但能混亂成左家這樣的也少見,可見左紹元這瘋老頭幾百年裏就沒幹過什麽正事。他既見雁行已傳訊懷臻等人確認詳情了,便一刻也不想在這亂哄哄的地方多待,可正要拂袖而去,也不知道是怎麽回事,就在臨走前又回頭往人群多看了一眼。

這一眼正好迎上了左淩的目光——其中滿是祈求與堅持,好似還縈繞著一絲半縷的傷心委屈,活像個被主人遺棄的小狗。

葉清桓就忽然覺得胸口深處像是被滾燙的烙鐵燙了一下,心裏狠狠一縮,還沒反應過來,已鬼使神差地開口說道:“既然是清玄宮門下,我去見見她,親口問幾句話就知道了。”

他說完就楞住了,覺得自己簡直毫無道理。

左紹元雖然對晚輩爭執毫不關心,卻極為看重與故主相關的人和事,聞言連忙道:“十七公子,區區小事又何必勞煩……”

葉清桓眉心微鎖,愈發唾棄自己了,便暗嘆一聲,改口道:“帶她過來吧。”

左淩被眾人拿戲弄的目光淩遲了半天,看這架勢,連素日最維護他的大伯父都已放棄,本以為再怎麽說破嘴皮子也沒用了,卻沒想到峰回路轉,那位看起來最不好相處的含光真人居然相信了他的話,心底霎時一暖,慌忙應道:“哎!晚輩這就去請人進來!”

左家宅邸不小,這一去一回且需耗費些時候,雁行便傳音問道:“師弟,你是真信那傻小子說的話?”

見葉清桓不答話,他便又低語道:“近日獸潮將起,若說見到妖獸行蹤,確有可能,然而妖獸襲城這等聳人聽聞之事,未免太過罕見……”

“我也不知道真假。”葉清桓手指習慣性地撚動系在腕上的琉璃珠子,沈吟片刻,才慢慢地說,“只是看那小孩可憐罷了。”

雁行端著一副令外人退避三舍的冷臉,小聲奇道:“你也會覺得別人可憐?”

左紹元似乎有點疑惑他的表裏不一,卻沒敢問,只是把自己更往後縮了縮,仿佛還是多年前那個生怕打擾了主人興致的小仆似的。

葉清桓餘光瞥過去一眼,不予置評,波瀾不驚地說道:“他每句話都發自肺腑,卻沒人信他。”

滿懷真誠,卻被信賴親近之人懷疑拒絕,終至黯然絕望,又怎會不可憐?

葉清桓覺得自己可能真是死期將至了,這些年來脾氣越來越硬,心卻越來越軟。

遠遠有腳步傳來,雁行雖並不滿意這一解答,但還是按下了話頭,冷冰冰地望向院子門口。

可他滿面的冷漠只在下一刻便倏然碎裂!

跟在左淩身後的來人是個身量嬌小的年輕女子,外表看來最多不過十八/九年紀,素衣單髻,雖不施粉黛,卻眉目鮮明,而冷白如瓷的膚色又沖淡了這種過分的明艷,色澤淺淡的唇邊像是總噙著些許漫不經心的笑意似的,正偏頭和左淩說著什麽。

雁行心中一陣驚濤駭浪,下意識地望向葉清桓。

卻見他短促地抽了一口氣,好似讓人給釘在了原地般一動也不動,臉上最後一點血色在須臾之間盡數褪去,整個人仿佛化作了一具僵硬的石像。

雁行便無聲地嘆了口氣,一句“小禍害”梗在喉嚨裏,好半天才平平地說道:“承明師侄。”

來人似乎有些詫異,話語中止在一半處,驚訝地轉過頭來望向院中。

左淩也楞了下,隨即大喜道:“我就知道林道友沒騙我!”

“林道友”被傻小子當眾揭了老底,諸般剛剛浮現到心頭、尚未來得及理清的感慨全都被一語擊碎,臉色便十分好看起來,最終揉了揉眉心,壓下了快竄到喉頭的五味雜陳,四平八穩地跨過門檻,施禮道:“弟子承明,見過師尊、師伯。”

然後在左淩目瞪口呆的註視下,厚臉皮地說:“之前還真是騙你的,我其實姓姜,姜雲舒,也不是什麽清玄宮外門弟子。”

簡直是活生生地打臉。

可剛剛堅信“林道友”是在騙人的其他人也沒機會笑出來,便聽姜雲舒肅容道:“稟師尊、師伯、各位前輩,弟子追尋遷徙妖獸至寧蒼城外七十裏,意外失去其蹤跡,因妖獸數目眾多,中途幾次匯聚,似乎皆是向寧蒼城方向而來,故前來示警,希望城中早作綢繆,以免百姓受到驚擾。”

這話與左淩之前說的並沒有多少區別,可不知為何,單看姜雲舒素衣窄袖、姿容清凜——或者不如說活像個剛上任的白無常似的在人群中一戳,便生出了幾分沈穩可信的氣勢,莫名地讓人覺得不能將其所言之事輕忽置之。

但為首的三個人全都沒出聲,一個瘋瘋癲癲的全然不理事,一個像是中了定身咒,剩下的雁行與姜雲舒很是不對付,除非逼不得已,否則萬分不想與這小禍害說話,院中便詭異地靜下來了一瞬。

左師整整袍袖,輕言細語地笑道:“姜小友果然是後生可畏,日後必會青出於藍,可把我家的幾個孩子比下去了。”先給了個甜棗,這才回到正題,又問了一遍曾堵過左淩的那個疑問。

姜雲舒初來乍到,也不知護城陣法的詳細,聞言同樣微微一驚,但她不是左淩那實心眼的傻小子,立刻就不甚在意地笑道:“既如此,不外乎三種可能——要麽是我眼睛出了問題,要麽是那些妖獸有避開陣法警戒的辦法,又或者是護城陣法本身出了岔子,若是前者,自然皆大歡喜,但若是後者,晚輩只怕寧蒼城將要面對的危機猶甚於預料,更得及早準備才是。”

她滿不在乎地聳了聳肩,結束了危言聳聽:“其實要想判明究竟狀況如何,倒也簡單,派幾個人隨我去之前見到成群妖獸之處瞧一瞧就知道了。禦劍前去的話,七十裏須臾即刻往返,我看那些畜生爬得挺慢,一時半刻倒也跑不過來。”

左師目的達到,便輕輕一笑,退後不語了。

其他人面面相覷,人家把話說到了如此地步,他們也總不能就梗著脖子耍賴偷懶、連幾十裏路都不願意跑,轉眼便有一個結丹修士與兩個築基修士站了出來,表示願意同行。

姜雲舒唇角仍噙著漫不經心的笑意:“多謝啦,前輩、兩位道友請隨我……”

“且慢!”她沒說完,就聽見一道熟悉的聲音,腳步不由一頓,只聽葉清桓啞聲道,“不必其他人,我……與你一起去。”

姜雲舒有心想要回以一句“何敢驚動師尊法駕”,但話到嘴邊,又覺得不合時宜,便將這幾個字湮沒在了一抹敷衍的笑容裏,恭聲道:“勞煩師尊了。”

雁行神色微沈,十分不痛快地哼了一聲,卻仍舊攔住了想要跟上去的左紹元。

尋常雲駕雖不像民間謠傳那班穿梭如電,但通常也能日行千裏,如若日夜兼程地趕路,還能更快許多,往返七十裏實在花不了多長時間。

在葉清桓看來,這點距離實在太短了,他三番五次欲言又止,還沒想明白究竟應當如何開口,便已快到了目的地。

夜色漸深,許多景物細節都模糊在了黑暗之中,姜雲舒止住紫晶劍,在半空逡巡幾圈,又落下去仔細查看了一番,這才確定下來,指著身前一片扭曲幹枯的樹林說道:“師尊,此處便是弟子追蹤妖獸最後所到之處。”

樹林雖然幹枯,卻依舊枝幹交錯密布,十分阻礙視線,後面連著一片石質疏松的矮山,若是連白日裏都能在此處跟丟一大群妖獸,到了烏漆墨黑的夜晚,便更難發現它們的蹤跡了。

姜雲舒略微搜索了幾處,見難以找到線索,便不再耽擱時間,重新升起飛劍:“此處蹤跡難辨,還請師尊移步。”

她前行片刻,沒覺出身側有動靜,不禁訝然回頭瞧了一眼:“師尊有什麽發現麽?”

葉清桓仍木然地站在原地,擡頭望著半空的雲駕,他的眼睫纖長,垂下來遮住了寥寥幾絲從雲縫漏下的星光,讓人看不清他的眼神,便愈發顯得表情空白得近乎死氣沈沈,他默然一刻,才緩慢地搖了搖頭,也再度禦劍騰空。

姜雲舒無意探究他的異樣,直到行至不遠處一座荒村遺址,才又簡明扼要地說道:“弟子本是追蹤小股妖獸而來,卻未料期間妖獸數次匯聚,最終聚成一大群,最後一次匯集便是在此處,這一次集結之後,前行不過五六裏,就在方才的林間消失蹤跡。”

所以,如果那些畜生還能留下什麽新鮮的痕跡,最該尋找的地方,除了林中便是此地了。

可兩人在這坍塌了大半的小小荒村搜尋了好幾遍,竟然楞是一點異常也沒有發現——連草木都沒有不自然的倒伏或折斷,更別提靈力殘留了。

葉清桓也不由得壓下了浮動的心緒,慢慢走到據稱是妖獸行進路途的一條小路上,他在旁邊搖搖欲墜的籬笆上撚了一把,毫不意外地沾了滿手浮塵與蛛網,卻絲毫找不到曾被外力破壞過的痕跡,便凝視著指尖陷入了深思。

姜雲舒在旁覷見他眉頭深鎖,就覺得大約又要時運不濟了,發愁地暗嘆一聲,躬身道:“此事蹊蹺,弟子確實不知為何妖獸經過卻不留痕跡,只是事關重大,還望師尊三思,即便對弟子存疑,但為城中萬千百姓計,還是多加幾分警醒,以免措手不及。”

她語氣太過坦蕩,葉清桓正在沈思,最初時沒想明白她的意思,頓了一瞬才醒過味兒來,心臟霎時像是被誰重重捏了一把。

而姜雲舒已繼續說道:“不過,既然毫無證據,恐怕也不便興師動眾勞煩他人……不如這樣吧,最近幾日,弟子自己守在寧蒼城外,若有異狀,必定及時入城通稟,只盼到時師尊能請左氏門人行個方便,莫要多加阻攔。”

葉清桓霍然擡頭,望向距他丈許遠的人——他這才後知後覺地發現,分別十載有餘,她已經從個惶然的小姑娘長成了道心堅定的修者,再不需要靠著親近或者依賴什麽人才能活下去,即便是當年無比渴望卻又求而不得的信任,如今仿佛也不過只是她生命之中可有可無的點綴罷了。

他的胸口就止不住地發悶,卻又明白自己沒有立場阻攔,便下意識地將腕上垂下的琉璃珠更攥緊了些,視線從姜雲舒身上錯開,低聲道:“我知道了,既如此……”

他心緒不平,使得聲音也顯出了幾分艱澀,把短短的一句話拉長了好些,正在說到一半的時候,忽然目光一凝,沒頭沒尾地訝異道:“那是什麽?”

天頂的烏雲聚散不定,就在片刻之前,突兀地現出了一條窄窄的縫隙,月光從雲縫灑下來,不偏不倚地落在了不遠處一片高低各異的亂石上,將慘白的石塊映得纖毫分明。葉清桓正是在那些淺色的石頭上捕捉到了一丁點異常的閃光。

走近了才發現,那些大大小小的亂石居然是一處廟宇的廢墟,其中供奉的應當是古神女媧,細白的石頭被打磨得非常光滑,塑成了端莊而雍容的女神像。可惜此時,神像已碎成了許多塊,基座上歪歪斜斜地立著小半條還算完整的蛇尾,其他部分最多不過磚塊大小,全都混入了地上的碎石。

葉清桓來回走了幾步,似乎在搜尋什麽,隨後在離廢墟頂不遠處蹲下/身來。

周遭村落雖已荒廢多時,但房屋並未損毀,唯獨這座女媧廟卻像是被蝗蟲啃過似的亂七八糟,姜雲舒繞了小半圈之後也發覺了,房屋和神像碎裂的斷面皆十分尖銳簇新,其上沒有絲毫苔痕或是風沙剝蝕的痕跡,她便疑惑起來,又見葉清桓已對著地上的不知什麽東西發了好一會的怔,於是也走了過去,低聲問道:“師尊可是發現了什麽異常?”

葉清桓擡頭看了她一眼,又極快地垂下目光:“這東西有古怪。”

姜雲舒依言望去,見他所指的正是女媧神像破損的半個頭顱,悲憫而慈和的面容上裂痕遍布,像是即刻就要碎裂,而眼窩處微微反射著月光,幾乎像是一點晶瑩的淚水。

然而石像哪裏會有淚水!

姜雲舒詫異地伸出手去,想要用指尖蹭一點那神秘的液體。

葉清桓本來覺得她如今看起來很像那麽一回事了,沒想到做起事來居然還是莽莽撞撞,登時嚇了一跳,連忙攥住了她的手,脫口斥道:“你傻了?知道這是什麽就敢上手!”

話一出口,他自己先楞了,這才後知後覺地想起了今時已不同往日。

姜雲舒的動作也僵硬了一瞬,被攥住的手指不自覺地繃緊,她深吸了口氣,逼迫自己放松下來,垂首道:“師尊教訓得是。”

她盡量不動聲色地把手抽出來,從旁邊撿了一小塊瓦片,將那點黏糊糊的液體刮了下來,又覷了一眼葉清桓辨不清喜怒的表情,這才謹慎地把它湊到鼻端嗅了嗅。

那上面沒有任何味道,若不是質地粘稠,簡直就像是幾滴清水。

姜雲舒不放心,又手掐咒訣,將一絲細巧靈元纏於瓦片之上,佐以神識探查起來。

可還是沒有一點異常之處,既不見妖物邪性,也沒有毒物慣有的陰氣,就那麽平平常常地存在著,好似和它底下的薄瓦片沒有什麽區別。

姜雲舒忍不住開始疑心葉清桓是不是找錯地方了。

可就在此時,卻見他終於有了反應,先是慢慢握起了虛懸在身側的手,指尖在掌心一觸即放,就好像那裏有什麽東西燙得他不敢觸碰似的,隨後動作十分生硬地將手垂下,目光也從掌心扯開,幹巴巴地說道:“萬物有靈。”

姜雲舒呆了一呆才回過神來,突然意識到自己的心思居然又在不知不覺中全都放在了對方身上,頓時大為郁悶,深覺十年光陰全活到了狗身上去了。可接下來,她就反應過來葉清桓話中的含義了,不禁大驚,慌忙仔仔細細地將那幾滴粘液再次查驗了一番,心下隨之一沈:“這東西裏沒有絲毫靈力!”

她幾乎是難以置信地望向葉清桓——天地萬物皆由五行靈元凝成,怎會存在無靈之物?

作者有話要說:

漫長的一個多月的忙亂終於結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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