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她父母辦的出院手續。哎？她沒通知您嗎？”護士問。

“哦，哦。”楊凡下意識的回應著，心頭卻一陣迷茫。她到底去哪了？

突然得到曹琳芳離開的消息，楊凡著實被嚇到了。他第一個想到的就是她是不是要離開自己。然後才想到剛才護士說的，她的父母幫她辦的出院手續是什麽意思。

“她可能是和父母一起去收拾行李了。”楊凡對自己這樣說。曹琳芳的父母都沒有手機，楊凡把電話打到他們兩人住的賓館，得到的答覆卻是，他們兩個都已經退了房。

這下楊凡又慌了神。他莽撞的沖進主治醫生的辦公室，詢問他們離開的時間。得到的結果卻是，他們早上八點的時候就已經走了，離現在已經有兩個小時。雖然楊凡知道回南京大學之後肯定還能再見到曹琳芳，但是他不知道曹琳芳的這種行為這到底意味著什麽。

故意躲開自己？楊凡想了想，卻覺得不太可能。她沒有理由在自己病好了之後才與自己分開，如果要成全自己和陳芊芊，恐怕她早就有所表示了。楊凡感到有些茫然，他走出了醫院。看著大路上來來往往的汽車，卻不知道應該往什麽地方去。在北京的街頭漫無目的的走了十幾分鐘，他的手機響了起來。

“餵。”楊凡趕緊將手機放到耳邊。

“餵？楊凡？”電話裏傳出的是曹琳芳的聲音，她似乎很有些焦急。

“你跑到什麽地方去了？”楊凡幾乎是在吼叫。北京的街頭上行人眾多，大家都用奇怪的眼神看著楊凡。其中似乎還有幾個人把他認了出來，人們都在竊竊私語。不過楊凡並不在乎，他現在只想快點見到曹琳芳。

“我在北大。”曹琳芳繼續說著。

“北大？”楊凡感覺到事情有點不妙，“你去北大幹什麽？”

“陳芊芊不見了。”曹琳芳說完這句話又突然平靜下來。

“她怎麽又不見了。”楊凡搞不懂曹琳芳的葫蘆裏到底賣的是什麽藥。

“我以前每天都和她通電話的？”曹琳芳說著，“就是你不在病房裏的時候，其實我就是給她打電話。”

“恩。”楊凡其實早已經猜到了。

“不過今天早上我打電話給她的時候她突然不見了。”

“不見了？”楊凡也慌張起來，不過他努力掩飾著自己的情緒，“或許是出去找同學了。”

“她同學告訴我，昨天晚上她打了一個電話之後就出去了，然後整夜都沒回宿舍。”

“這……”楊凡完全失態了，他著急的不停的重覆著同樣的一句話，“怎麽會這樣，怎麽會這樣……”

“你還是喜歡她嗎？”曹琳芳帶著些幽怨的問道，“如果我現在要回南京，你跟不跟我回去？”

“我……”楊凡很尷尬，他試圖轉移話題，“現在陳芊芊不見了，我馬上到北大來，我們見了面再說，好不好？”

“不好，”一向很少對楊凡蠻橫無禮的曹琳芳突然強硬起來，“你就現在回答。”

楊凡思考了很久。他想過了各種回答，也想過對曹琳芳說“我跟你回去”，但是最終他還是不願意欺騙她。記得有一位偉人曾經說過，愛情的第一道裂紋產生於欺騙——這個偉人絕對不是楊凡那位虛構的妹妹。

“我想留下來找她。”楊凡說，“我不想騙你，但是丟下她不管我做不到。”

“我就知道。”曹琳芳似乎在笑。不過這卻更讓楊凡惴惴不安，他頭一次感覺到自己看不穿曹琳芳到底想幹些什麽。“來北大吧。我在大門外面裏等你。”說完這句，曹琳芳便掛上了電話。

楊凡立刻搭上了前往北大的公交車。一個小時之後，他出現在北大的校門外。

從車站走到北大的門口有一段距離。而在他走這段路的時候，遠遠的就已經看到了在大學的門外站著兩個他熟悉的身影。陳芊芊和曹琳芳，一人穿著紅色的裙子，一人穿著藍色的裙子，一起微笑著向走來的楊凡揮手。

“你回來了？”楊凡走到她們身邊的時候，略帶尷尬和詫異的問陳芊芊。

陳芊芊似乎比楊凡還要尷尬，她的臉幾乎和身上的衣服一樣紅，把頭低下，輕輕的點了兩次。

“你們怎麽遇上的？”楊凡幹脆改問曹琳芳。

“我們不是遇上的，而是她根本就沒走。”曹琳芳也說了實話。

“那你在電話裏不是……”楊凡一臉迷糊的樣子。

“別裝了。”曹琳芳笑著說，“你還能不明白麽？我們那是騙你的。”

楊凡不說話。他看著曹琳芳，臉上的尷尬慢慢的變成一種混雜著驚訝和呆滯兩種感情的奇怪表情。

“你到底明白沒有啊？”曹琳芳推了楊凡一把。

“明白什麽？”楊凡苦笑著，“就算我明白了，你父母怎麽辦？她父母怎麽辦？我父母又怎麽辦？我能明白麽？”

“現在不是戀愛自由了麽。”曹琳芳帶著點酸酸的味道說，“我都不反對了，你還推辭什麽？”

“我是喜歡她，也喜歡你。”楊凡臉上苦笑的味道越來越濃說，“那你說怎麽辦？”話說到這個份上，楊凡也不避諱了。不過他還是照顧到兩位女性的面子，聲音放的很小。

曹琳芳看了一眼一直把頭低下去，沒有擡起來的陳芊芊。無奈的笑著說：“還能怎麽辦？就當便宜你了唄。”

楊凡呆住了。

楊凡的大腦一直混亂著。他覺得，這兩個同樣優秀的女孩能有一個喜歡自己，這已經是天大的幸福了，至於同時擁有她們兩個，楊凡甚至想都沒敢想過。

曹琳芳和陳芊芊都期待的看著楊凡，似乎希望他說點什麽。但是楊凡的嘴唇蠕動了幾次，還是什麽聲音也沒能發出來。他需要更多的時間來消化這個匪夷所思的事實。

一直到離開的時候，楊凡也沒有對陳芊芊說一句話。同樣的，陳芊芊也一直低著頭，沒有對他說一個字。但是楊凡卻能夠感覺到陳芊芊對自己的那份真摯的感情，他卻很抱歉的覺得，自己沒有同樣單一的感情來回報她。

同時接受兩個女性的感覺反而讓楊凡覺得坐如針氈，被兩個女孩同時挽著兩邊胳膊的時候，楊凡覺得臉上有一團火在燃燒。他看旁邊的路人時，覺得他們的眼神裏似乎都有著對自己的好奇。雖然只向公交車站的方向走了幾步遠，但是楊凡卻覺得這幾步簡直可以與自己當初考了不及格的卷子拿回家時那最後一層樓梯相媲美。

楊凡突然站住了，他尷尬的笑著問道：“你們說，我同時喜歡兩個女孩子是不是很無恥。”

“那你說，我喜歡一個有女朋友的男孩子是不是也一樣？”陳芊芊終於說話了。

“算了吧，我怎麽感覺是在說我呢？”曹琳芳說，“楊凡先喜歡的是你。只不過我動作快了一步。”

她突然想起什麽似的對另外兩人說，“他們定了今天晚上的機票，午飯我說好了和他們一起吃的。那我先走一步。楊凡你定機票了嗎？”

“定了。”楊凡說道。他昨天晚上就已經去售票處買了四張上午十點三十分的北京到南京的機票。

“把機票給我吧，我去幫你退掉。”曹琳芳邊說著，邊笑著對陳芊芊擠擠眼睛。

看到楊凡沒有動作，她幹脆自己動手從楊凡的口袋裏掏出了機票，然後順著楊凡來的時候那條路搭上公共汽車走了。

剩下兩個人的時候，氣氛不但沒有好轉，反而顯得更加沈悶起來。兩人轉身向北大的校園裏走了回去，陳芊芊挽著楊凡的胳膊，但是卻都悶著頭向前走。

進了北大，還沒走兩步，裏面的學生就將楊凡認了出來——那次在北大募捐的活動看到楊凡的人不少。

“能給我簽個名嗎？”突然有兩個學生各拿著一本《黑科技時代》的第二冊上來索要簽名。楊凡這才擡起頭對他們笑笑，接過筆寫上了自己的筆名。

“哈哈，你是陳芊芊吧？”那兩個學生又向陳芊芊問道。

“恩，我是。”陳芊芊也笑了笑。

“你也給我們簽個名吧。”他們把書和筆塞到陳芊芊手裏，“簽在他名字的右邊。”

陳芊芊沒有推辭，在他們要求的地方寫上了自己的名字。然後，兩個學生千恩萬謝的走了。

“簽名的感覺怎麽樣？”楊凡突然笑著問了一句。

“沒什麽感覺。”陳芊芊說，“你呢？”

“我早就習慣了。第一次簽的時候還挺激動的。”楊凡笑著說，“看來你比我適合做名人，寵辱不驚啊。”

“是麽？”陳芊芊反問。

“是。”楊凡笑著說。

在北大的那一段小插曲之後，兩人又一起吃了一頓沈默的午餐。面對面坐著的兩人，都喜歡著對方，也知道對方同樣喜歡著自己，但此時此刻，無論是楊凡還是陳芊芊，心中都似乎有著千言萬語，但直到午餐結束，兩人還是什麽都沒說。

“陳芊芊，我要走了。”在地鐵站，楊凡終於憋出一句話來。

“楊凡！”陳芊芊忽然一把抓起楊凡的手，一雙美麗的淚眼瞧著他，“回去後別忘了我。”

“不會的。我保證！”楊凡在陳芊芊的唇上輕輕吻了一下，終於狠下心腸，進了站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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