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術持續了8小時，醫生捏了一把汗，告訴卓諾典，手術較為成功，已經脫離生命危險。

李律師醒來又是8小時之後，卓諾典和廉航忐忑不安的模樣終於有些緩解，臉色疲倦。

廉航把煙頭掐滅，煙灰缸上刺滿了煙頭，他對李律師說：“好些了嗎？”

李律師緩緩斜豎起拇指，說：“你們信不信，一個人為了殺另一個人等了幾十年？”

廉航與卓諾典都不明白這句話的意思。李律師閉著眼睛，露出一絲慘白的微笑，說：“找時間去挖了劉永門前的墓碑。”

病房之外，廉航對卓諾典說：“我記得劉永門前豎了一塊石頭，怎麽是墓碑？”

卓諾典想了想，回答：“劉永養的愛犬好像很在乎門前的石碑。”

廉航打了個哈欠：“愛犬只是動物。”

卓諾典說：“警犬也是動物。”

廉航認真地看了卓諾典一眼，皺著眉頭。

卓諾典燃起一根煙，說：“可能我要離職了，沒心思。”

廉航問：“你不是很想當律師嗎？”

卓諾典說：“我有一件事去做，必須去。”

廉航松了一口氣，說：“也好。希望你不要像李律師一樣，像個普通律師就好。”

卓諾典問：“難道他很特殊嗎？”

“他現在躺在醫院。”廉航回答。

卓諾典說：“柳姓病人發病，手裏一塊玻璃，沒人敢去阻止一個也沒有，他自己做了對的事情。”

廉航說：“對不對不重要，命重要。”

卓諾典反駁：“要是每個人都把自己的命看得太重要，那麽更多人會沒命。”

廉航點了點頭，徹底明白了，說：“你跟他一樣。”

劉永家的石碑前，廉航和卓諾典在未取得其家人同意的情況下動土，很快，他們挖到了三副狗的骨骼。

卓諾典在每副骨骼椎骨處都找到了多處劃傷。

每副骨骼的都戴著一張木牌，正面都刻著“哈士奇”三個字，字體比較卡通，反面分別刻了三串數字：1990～1995，1995～2001，2001～2006

廉航並不明白意思，卓諾典對他說：“我將墜入黑暗，無法看見自我，燃燒被壓抑的獸性，唾棄神聖之地。”

廉航猛然記起，這是第一封信，他說：“為什麽你念第一封信內容？”

卓諾典說：“那天我和老師去劉永家時，劉永的愛犬哈士奇沿著墓碑在我們眼前轉了一圈，我們在談話的時候，劉永的愛犬打翻了我們送來的禮。”

“什麽禮？”廉航問。

“茅臺，酒來的，”卓諾典說，“因為愛犬知主人酗酒後的樣子。那天我喝了一點酒，它死活不肯讓我進去。”

廉航才明白，劉永至少殺了一只愛犬，他感覺有些難以理解，問：“劉永殺人，跟黑禮盒是哪種聯系？”

卓諾典回答：“黑禮盒把酒給了劉永。”

這時，小吳打了電話來。

廉航從郭直偉家取出的照片上面的數字被查出是QQ，密碼破解後，登錄了郵箱，廉航在郵箱中找到了一段視頻。

這一段監控視頻記錄了觸目驚心的4分鐘，一名男子在便利店買了一瓶橙汁，見到老板娘櫃裏的現金就持刀搶劫，砍死了老板娘和另一個試圖阻止的男子，並取走了裝著監控錄像的內存卡。

這個案子就是18年前發生的一起命案，由於錄像、指紋被抹去，當時淩晨2點，目擊者只有一個7歲的男孩，他躲在店裏不敢作聲，命案至今未破。

錄像中，搶劫的男子體征與郭直偉闖福星醫院殺掉的清潔工極為相似。

廉航調出了18年前該命案的卷宗，得知該男孩的名字叫做郭直偉，被殺掉的正是他父母。

另外，QQ郵箱內含有被殺掉的清潔工人的身份等詳細信息。

廉航嘴上不禁念起第三封信的內容：“倘若仇恨被賦予使命，使命必須以智慧與無畏達成。”

傷口尚未完全愈合，李律師出院去拜訪劉永家。“我想問一下，以前劉永養過狗嗎？”與劉父獨聊的第一個問題開門見山。

劉父嘴張得很大，支支吾吾地笑著說：“他很喜歡養狗，以前養過幾只，後來狗莫名其妙死了。”

“狗是怎麽死的？”

劉父有些困惑，為什麽李律師會問這種問題，他回答：“不知道，估計是不好養。”

“您覺得劉永是個怎樣的人？”李律師能看出劉父的語話有所保留。

談到劉永的為人，劉父繃緊的情緒一下子緩了過去，轉而變成帶著炫耀色彩的笑容，他回答：“他是個很乖的孩子，從小到大成績都很好，以前別人放寒暑假都去玩了，他都呆在家裏看書，掌握下學期的知識點。”

這跟李律師認識的劉永完全不一樣，李律師問：“劉永很喜歡打籃球，沒去打？”

劉父說：“打籃球有什麽前途，個子那麽矮，學習才有前途。

記得一次他去打籃球，我用釘子紮破他的籃球，還打了他一頓，他就學得很乖，從此以後整天呆在房間，很少說話了，也基本上沒有外出，成績一直往上爬，一旦落了名次我就找他問話。

畢業以後，他從老家搬去這裏住了，工作是我安排給他的，上班時間一天11小時，只有單休，相應能賺的也很多，我多年的心血總算沒白費。

而你，作為律師兼他的好友，他的前途就全靠你了。”

劉父說的時候，臉上的榮耀至高無上，仿佛發明了一臺精湛完美而日夜不停運作的機器，而談及劉永的“前途”時，就好像自己養的一只待宰肥豬突然被抓進了監獄，劉父的神情像是折了本的難過。

他絲毫沒有覺悟，長久被壓抑的性格容易使人性扭曲、得病，在劉永陷入醉酒狀況之時完全爆發起來，把一直陪伴在身邊的愛犬當作發洩工具，一只一只殘殺。

李律師憤怒中帶著恐懼站了起來，後退了一小步，哭著說：“我認識的劉永被你們變成了私有財產，變成了一個怪物，連狗都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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