廉航遞了手帕給黃小忠擦血，扶他坐下來，問：“去看醫生？”

黃小忠閉著眼，搖了搖頭，說：“給我一杯水。”

廉航給了他一瓶脈動，氣氛緩了一下，才指著屍體，開口問：“這是你的……”

黃小忠說：“我跟他沒有血緣關系。”

“啥意思？”廉航一頭霧水。

黃小忠說：“我喊他大哥，大哥全名郭直偉，是咱們村的一戶人家，我們從小玩到大。”

廉航問：“他父母老婆呢？”

黃小忠回答：“沒這樣的東西，他家只有他。”

“父母去世了？”

黃小忠回答：“應該是，他沒提過。”

廉航再遞了一張手帕過去，看見黃小忠手裏那張已經沾了許多血。他說：“你考慮過來認領遺體會遇到哪種情況嗎？”

黃小忠搖了搖頭：“不考慮。以前我家田種紅薯，總有幾個調皮蛋來偷，我去攔，然後被欺負了，大哥總是替我出手。”

廉航客氣地說了句：“看樣子，你大哥不錯啊。”

黃小忠說：“他7歲的時間當童工，都是一步一步走來的，活得很不容易。”

廉航和他的屬下小吳載著黃小忠來到郭直偉家，村口停放一輛消防車，遠遠能望見某處橙紅色火花帶煙冒出。

黃小忠目瞪眼呆，說：“我走的時候，大哥的房子還好好的。”

根據目擊者證言，前二十分鐘，一輛黑色捷達停在現在消防車停的位置，幾名男子拿著鐵棍、長刀去往村口移步。

鄰居也聽到郭直偉家砸東西的聲音，聲音持續十分鐘才著起火，闖入者洩憤意圖明顯。

廉航對黃小忠說：“剛剛揍你的那誰，是他幹的，還揚言也把你給燒了。”

“為什麽大哥去殺了個不認識的人呢？”黃小忠自言自語。

廉航脫下披衣靠近水槍，披衣濕了後他蓋身上，火勢尚未減弱，不顧消防員阻攔，廉航闖入了火海。

他相信房內可找見郭直偉殺害清潔工的動機，如果房子燒了，只有灰燼。

被消防員擡出來時，廉航已經奄奄一息，消防員憤怒地對黃小忠說：“就一個房子，我們本來不用救人。這傻子想幹啥！”

見到廉航燒焦的衣服和皮膚黏在一起，流出不成樣的膿血，黃小忠擦了眼淚，對消防員說：“對不起，我沒有阻止。”

廉航即使昏迷，手中緊緊抓著一張照片，醫生為了檢查傷口，試著掰開他的手，但沒成。

醒來的時候，李律師在旁邊，對他說：“你怎麽還沒死啊。”

廉航扭了一下脖子，皮膚燒傷疼痛感遍布全身，他說：“原來你是這樣探病的？”

李律師說：“上次我住院你不也問我死了沒有。”

廉航大笑，李律師也跟著笑了起來，門口的護士恰恰聽了兩人的對話，她一臉難以理解的神情，然而對於廉航和李律師來說絕對是開得起的玩笑，李律師知道廉航挺了過去。

廉航的笑聲漸漸消失，臉容顯一絲悲恨，他問：“我的照片呢，醫生拿走了嗎？”

李律師拿出被燒掉一角的照片，說：“你冒死拿的這是？”

廉航回答：“郭直偉闖進福星醫院殺人的原因。”

李律師再次低頭看了照片，說：“可是照片黑乎乎的，你相信它有用？”

廉航說：“我跨進去找了很久，看到這張照片，郭直偉用刀尖把它釘在飯桌中間，旁邊其餘的照片已燒光了。”

李律師嘆了一口氣：“萬一沒用，你這一趟豈不是白跑了？”

“沒關系，”廉航閉著眼睛說，“假如我能趕上，易冰就不會在火裏燒死，被火燒傷原來這麽痛，她是好榜樣。”

聽到“易冰”這個名字，李律師頓時變了臉色，他昨晚發現三封羊皮紙信上的字跡與易冰筆記本的字跡極為相似，偏偏在這一刻他又開不了口告訴廉航。

“你對這些案子是怎麽看的？”

廉航想了許久才回答：“三封信、三個案子之間不確定存在關系，何況何小琪只是失蹤了。”

李律師試探性問：“難道連你也相信這些是模仿了8年前被媒體稱為‘以獸之名’的案子？”

“以獸之名案裏面還有許多個問號。”廉航說。

李律師站了起來，神色認真，問：“例如？”

廉航說：“豬亥預告信寫了卓珊會自殺，但屍體呢？一直未尋到呀。”

李律師說：“既然沒找到那麽你有沒想過，卓珊根本不存在？”

廉航看著李律師，說：“卓珊我見過，後來不見了。天知道怎麽回事。”

這時，一名護士敲了敲門，對李律師說：“付主任想見您。”

付主任見到李律師，馬上摒棄手頭上的工作，單獨來到走廊一角，他對李律師說：“您還記得黃曉鋒嗎？”

“當然，他是我當事人劉永的病友。”

付主任說：“我搶救黃曉鋒的時候，黃曉鋒說了句奇怪的話，他說人不能是劉永殺的。”

李律師問：“還有誰聽見了？”

付主任回答：“還有一個輪班護士。”

“黃曉鋒當時意識清楚嗎？”

付主任回答：“這句話是黃曉鋒用手摘掉了氧氣罩之後說的，雖嘴唇蒼白，但眼光有力。”

他再去求證於那位輪班護士，輪班護士的回答與付主任幾乎相同。

李律師內心閃著希望的微光，希望的背後卻是一覽無盡的恐懼——究竟福星醫院發生了什麽？

他默默許下決心，追查一系列兇殺案背後的真相，為劉永洗白。

本站無廣告，永久域名（danmei.twking.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