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擇飛面向張恪宇，問：“保姆的屍體有找到嗎？”

“那具焦屍一直放在趙雨家一樓大廳，DNA對比出那人就是他家保姆。”

張恪宇想帶諾典勘察現場，但他真不知該從哪開始查起，沒等他開口，卓諾典提出先去會一會趙雨。

趙雨已經68歲，頭發像海浪一樣白，蓬亂，即使一直被懷疑謀殺了保姆，但他向公安機關述說的案發情況從現場的取證得到證實————警方的確找到了那輛車，並從車裏掉落的零件彎曲方向推斷出炸彈的大概位置在車底下。

按一般思路，警方推斷炸彈是自制的，根據爆破殘留物得知炸彈成份，而從趙雨家中的物品尚未檢測到類似的化學用品。

卓諾典走進審訊室很友好和趙雨握手，諾典的交流能力無需質疑，一下子跟趙雨聊到了他過去“風華正茂”的時候，一下子又回到了半個月前，和他交流像追一部穿越劇一下子停不下。

趙雨在審訊室時表情和動作都很自然，他說：“我幾次差點被人暗殺，反而覺得呆在拘留所裏安全多了，警察問我什麽答什麽，老了在家也很孤獨啊。”

“你沒有一個兒女嗎？”卓諾典很好奇。

這時，趙雨沒有了笑容，眼裏透支出疲倦，他說：“那一年我送他上學，老師認出我，暗地裏教育他長大後千萬千萬別學我，現在我連過年都見不到他。”

“那你婚姻情況如何？”

趙雨眼中的失落瞬間轉變成怒火，他緊緊握著拳頭：“23年前，1994年3月25日，我妻子被人毒死，下毒手的人至今逍遙法外。”

卓諾典沒有感到多大意外，趙雨以往事業註定於法律邊緣鋌而走險，出了事不能找警方幫忙，所以突發事故越來越多，轉而成了常事。

恩怨糾結至今，總有一天誰也得償還過去種下的因，趙雨給諾典的感覺是看得很開，而諾典請求趙雨把過去有意無意得罪過的人名單給列出來。

諾典開始詢問趙雨家保姆被誤殺那天的情況。

趙雨說：“那天正好中午12點，我肚子出了問題，在廁所待了十來分鐘，出來時踩到地上的玻璃碎片，擡頭一看車子燒變了形，一股股黑煙從車裏飄出升到幾米高。我腦裏一片空白，都不知自己幹了什麽————當時太陽毒辣，見公園那邊沒有人，我去垃圾堆撿麻袋把屍體裝起來弄回家。”

“那你為什麽不報警？”

“報警？噗！我沒那習慣，而且警察肯定會抓我把柄。”

兩人正聊得開心時，張恪宇來到審訊室，目不轉睛望著諾典，告訴他梁升茹的手機數據已恢覆，手機裏隱藏了一條可疑的短信，發送時間正是趙雨上廁所的時間，中午12點。

短信內容是：！巴口厶土，M3

“這是不是亂碼，有沒搞錯？”張恪宇皺著眉頭。

卓諾典很興奮：“這是最簡單的文字游戲，漢語多有意思！”

“你看出什麽了？”

卓諾典聳了聳肩，神情卻很自信：“三架車下出現的‘死神之手’是否真為巧合？我還不確定。”

張恪宇見卓諾典上次調查紅角笛案也是這張自信的臉孔，心中有底了，於是趁著天色還早邀諾典去調查無名屍，他曾調查過失蹤人口，卻無一人完全符合無名屍身上的特征。

馬擇飛很討厭屍臭，而這具無名屍已擺了近20天，他刻意找借口留在外面等。

諾典倒想起上次他們一起調查屍體，馬擇飛露出那副厭惡表情，好像屍體還能立起來掐斷他的命似的。

無名留了長胡子，平頭發型，鼻毛粗長似乎未曾修理過，乍看下像個流浪漢，但身體並不臟，從取證袋粗看他的衣物，這些雖然只是地攤貨卻很端正，沒有破舊的地方。

從屍體口中發出的杏仁味可知他死於氰化物中毒，面對一具無名屍時，諾典總會先拿起他的手。

大致判別一個人的職業，許多時候可以結合這個人身體上的細微特征進行推斷，一項職業難以離開一雙手。

很快，卓諾典從無名屍的指甲縫中找到了許少灰色泥，觸摸下，這雙手比常人顯得更粗糙，接著他又註意到此人全身皮膚黝黑，像那些經常在太陽底下工作的工人。

卓諾典圈起無名的手指，面向張恪宇，問：“指甲下的泥垢鑒定了嗎？”

張恪宇點點頭說：“成份近似於我們建房子所需用的混合泥土。對了！我們還在他的住所找到了兩大袋現金，一袋5萬，另一袋整整30萬，用了兩個大小不一的皮箱包裹，從兩皮箱外側和內側的金屬框上都找到了死者的指紋，除此外，並無其他有價值的指紋。”

“皮箱品牌？”

“兩個都是路易?威登，簡稱LV，出了名的奢侈品，死者身份似乎與這個品牌不太匹配。”

卓諾典用食指輕揉太陽穴，說：“皮箱外側和內側的金屬框上都找到了死者的指紋，說明死者生前知道這筆錢的存在，金錢是物值代表，用於代替物質交換物質，死者生前有他人需要的東西，他人才用金錢與他交易。這是一種可能，另一種，錢是死者生前搶劫或偷騙或借過來的。”

張恪宇說：“你的思路跟我們一樣，如此巨額的數目被搶劫或偷騙，要是錢是合法的，失主很可能報警了，我們也查了，一直沒有接到這類案。”

卓諾典身子正向張恪宇，表情嚴肅，說：“按常理來看，我借錢給你，我還非得分了兩次都裝在如此名貴的LV皮包上？是不是我這個人很看得起你？討好，交換————我腦中這兩個關鍵詞特別發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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