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漸沈，回廊之上單單只是傳來些許細微的風聲。

房間裏倒是燈火通明，一個男子，頭發毛躁，單單穿著一條黑色長褲，精赤著上身，顯出一身勻稱的肌肉線條。

雖然看起來多有荒蠻之相，但是這男子的眉目之間倒也多是儒雅俊逸，似乎也還可以一看。

桌前。

一個穿著素白睡裙的女子，模樣也精致俏麗，眼角的一顆紅痣更顯幾分俏皮可人。

“想要嘗嘗嗎？”

汝蔓莉手中端著那杯綠油油的茶水，看著程煥，淡淡的說著一句。

程煥扯了扯嘴角，有些尷尬的笑了笑，開口說道。

“汝妙音是我妻子，你這麽做不太合適吧？”

話語之間，程煥雖然不願意給汝妙音戴上這麽高的帽子，但是眼下程煥中了銀魚血之毒，渾身真元凝滯不聚，只能搭上這門親戚了。

程煥這話倒也不是隨口而來。

剛才翻找這屋子裏的物件的時候，程煥正好在化妝臺的抽屜裏翻到那個可以千裏傳音的小海螺。

雖然這小海螺主要作用是千裏傳音，但是也有留存聲音的功用。

傳言之中，這種海螺之中，似乎是留下了海中妖族的祝福，所以好似天生就鐫刻了符篆一樣，能夠留存聲音。

程煥剛才也只是隱約的聽到幾句小聲的呢喃，心裏其實也沒有什麽底。

但是眼見著這汝蔓莉端著一杯綠油油的東西過來，程煥到底還是忍不住開口說了一句。

汝蔓莉聞言，看了程煥一眼，只不過手上的動作也不見遲緩，徑直就將手中的湯藥遞到了程煥身前，隨口說道。

“如果你搶她過來，還能叫她妻子，那你程煥也算是一個人物了。”

程煥聞言，端著這杯綠油油的湯藥一時還真是手裏一抖，一時還真是不知道該不該喝下去。

汝蔓莉似乎知道程煥的心思，淡淡的說道。

“我是汝妙音的妹妹。”

程煥聽到這裏，心裏微微一定。

“看來是猜對了，那海螺之中的幾聲呢喃似乎就是兩姐妹在說些什麽。”

一念閃過，程煥將手中綠油油的湯藥全部喝了下去，入口之間有些酸腥，但是也沒有什麽特別的感覺。

甚至元體之中的建木青芒還是沒有什麽動靜。

程煥仔細的感受了一會兒，忍不住擡起頭看了看汝蔓莉，開口問道。

“這不是解那種小銀魚之毒的藥？”

汝蔓莉聞言，白了程煥一眼，隨手擺弄著化妝臺上被程煥翻亂的物件，淡淡的說道。

“你似乎腦子不太靈光，我什麽時候告訴你，我會給你解毒的？”

程煥聞言微微楞了一下，看了看汝蔓莉，下意識的說道。

“你不是汝妙音的妹妹嗎？”

汝蔓莉臉上也不見什麽情緒，自顧自的擺弄著桌上的物件，淡淡的說道。

“我是汝妙音的妹妹，但是我沒說過我和她關系很好。否則單就你強迫她七天七夜這件事，我們都可以好好算算賬了。”

程煥聞言，這才意識到什麽，卻是微微皺了皺眉頭，看著汝蔓莉，開口說道。

“你的讀心之術這麽厲害？”

汝蔓莉隨手拿起一顆小貝殼，簡單的觀賞了一番，也沒有回頭看程煥一眼，淡淡的說道。

“不是我特意要看你的心思，而是程先生你太自以為是，一遍一遍的在心裏自鳴得意而已。”

程煥聽到這話，微微皺了皺眉頭，一時卻也不知該如何應聲。

汝蔓莉倒是起了性子，隨手將手中的小貝殼放回了抽屜裏，淡淡的說道。

“這世間怎會有你這樣的無恥之人呢？”

聞言聞言，微微皺了皺眉頭，也沒有繼續和汝蔓莉說這些舊事，轉過話題道。

“汝妙音被困在月牙泉不知千百年，你怎麽會出現在這禦獸山莊之中？”

汝蔓莉聞言，卻是回頭皺著眉頭看了程煥一眼，也不見什麽動作，不聞什麽言語，程煥的肚子卻是突然一陣刺痛。

隱約之間，似乎有萬蟲噬咬一般，不過瞬息就讓程煥汗如雨下，面色蒼白，差點兒昏死過去。

“你不是喜歡威脅別人嗎？如今感覺如何？”

汝蔓莉隨口說著一句，卻是又從抽屜裏翻找出一只風幹的小海馬。

程煥只感覺胸腹絞痛難忍，一時卻是忍不住皺著眉頭說道。

“你到底想要做什麽？”

汝蔓莉聞言，也不見轉身，程煥又是感覺胸腹之間一陣絞痛，竟然支撐不住，一下子倒在了地上。

“咚~”

一聲悶響，程煥一下子摔倒在地上，隱約之間似乎還撞到了腦袋。

只不過眼下這摔傷，在這肚子裏的絞痛面前，根本不值一提。

程煥只感覺此刻肚子裏好像是無數的活物不斷的翻滾攪動，撕扯著臟器，一時之間卻是萬分難耐。

汝蔓莉見著程煥摔倒在地上，也沒有攙扶一般的意思，自顧自的又翻找了些小魚小蝦，淡淡的說道。

“你要是覺得疼的話，可以試著在地上打滾沒有什麽效果，但是也算是讓我能有些樂子。”

程煥初聽這話，還忍不住想要打個滾，一聽到話尾，卻是強忍著也不動彈。

額前的冷汗一起，程煥感覺好像是褪去了這一身皮囊一般，差點兒疼死過去。

汝蔓莉似乎也沒有在意程煥的動靜，自顧自的又開始搗騰起來，隨口說道。

“這兒我還能調些湯藥給你，你今晚也可以好好享受了。”

一聽這話，饒是程煥已經快疼得昏死過去，一時也忍不住顫聲道。

“為什麽？”

汝蔓莉聞言，手中的動作一緩，歪著腦袋似乎是想了一陣子，卻也隨口說道。

“圖個樂子吧，這不是你的心思嗎？美貌女子，不就是你程煥的一個樂子嗎？”

程煥微微皺了皺眉頭，強忍著胸腹的疼痛，開口問道。

“你說這裏不是禦獸山莊，真正的禦獸山莊在哪兒？”

汝蔓莉聞言，回頭看了看程煥，眼眸之中也看不出什麽情緒，只不過話語之間卻也不乏冷厲之色。

“現在是你的享受時間，能不能專心點兒？”

程煥看著汝蔓莉的眉眼，一時還真是忍不住輕嘆了一口氣，卻是索性直接躺在了地上，大大的喘著氣，隨口說道。

“你想為汝妙音報仇是吧？來吧，我受著，別把我弄死就行。我還有些未盡之事。”

汝蔓莉本來還搗弄著那些小魚小蝦，聽著程煥的話，卻是忍不住微微皺了皺眉頭，淡淡的說道。

“多行不義，現在這些不是為了汝妙音，也是你必須得受著的。”

程煥聞言，嘴角微微一揚，卻是朗聲大笑了起來。

汝蔓莉微微皺了皺眉頭，隨手將手中的奇怪的小魚扔進杯子裏，真元一起，卻是簡單的煉制成了一杯紫色的湯藥。

端著這杯紫色的湯藥，汝蔓莉就這麽走到了程煥身前，也沒有將這湯藥給程煥喝下去，單單只是徑直倒在了程煥身上。

紫色的湯藥好似濃稠的油脂一般，也不像是尋常的茶水一般清澈，落在程煥身上竟然直接冒起了一團黑煙。

一時之間，程煥身上竟然好似滾燙的熱油上去一般，瞬息就皮開肉綻，滿目血色。

汝蔓莉臉上也不見什麽情緒，似乎沒有見著程煥身上的傷口一般。

撕心裂肺的痛程之間，程煥的笑聲也斷斷續續，到了最後終於還是氣息奄奄，只剩下喘氣的力氣了。

汝蔓莉見此，反倒是隨意的踹了踹程煥的肩膀，淡淡的說道。

“還笑嗎？我還能調整出幾味湯藥，你也試試。可千萬別直接死了，那就很掃興了。”

程煥聞言，迷糊著眼睛看著汝蔓莉，顫聲道。

“你姐姐知道你這麽對我嗎？”

汝蔓莉本來還面色淡漠的轉身，一聽這話，卻是轉過身，一腳照著程煥的腦袋踹了過去。

“咚~”

一聲悶響之間，程煥卻是暈死過去。

房間裏，單單只剩下了面色鐵青的汝蔓莉。

蒼茫之間，突然出現了些許光亮。

迷糊著眼睛，程煥看著眼前的人，倒是絲毫不顯驚訝。

光影之間，那個人一襲羽衣如舊，道冠高束，羽衣無風自揚，飄逸非常。

程煥一時也沒有開口，程帆也沒有應聲。

程帆就這麽伸著手，似乎在感受著這蒼茫空間之中的光亮一般。

程煥就這麽看著程帆良久，終於還是忍不住開口說道。

“沒什麽想對我說的嗎？”

程帆看著這一方虛無的空間，目光深邃而難辨其心。

沈默良久，程帆似乎終於緩過神來似的，淡淡的說道。

“你沒有什麽要問的嗎？”

程煥聞言，嘴角微微一揚，隨意的笑了笑，看了看四周說道。

“你我算是相熟多年嗎？”

“算。”

程帆淡淡的說著一句，話語之間似乎也簡單幾分。

程煥聞言，點了點頭，到底是沒有言語什麽。

雖然汝蔓莉擺明了是為汝妙音出氣，其實程煥也沒必要受著這些苦。

但是心念之間，程煥突然很想試一試這個可能。

“每次瀕死之際，總是會暴起的建木青芒，到底為何而起呢？”

一念閃過，程煥想到了程帆，倒也真就這麽慷慨赴死。

結果可以說是樂事，但是隱約卻也算得上酸程。

程煥在南疆之外的黑色荒原之中，打開了百丈青銅大門，獲得了兩界相通的無盡靈氣，甚至一步踏足仙人之境。

但是師晴身死，程煥也魔心入體，難說安生。

在藥王山的那段時間，程煥和體內的程帆相遇，但是程帆並沒有告訴程煥挽回師晴的方法。

聽到碧泉溪野的桑栗所言，程煥才算是隱約感覺到了什麽。

而今這汝蔓莉的撒氣，對於程煥也算是一個驗證吧。

“能幫我解開那小銀魚的毒嗎？”

程煥隨口說著一句，臉上也不見什麽情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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