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我幫你保密的話, 那你欠我一個人情。”

林渺看著謝琰回覆的這條消息, 心裏總算是舒了一口氣，立刻打字回覆道：“好的好的，謝謝你。”

欠人情什麽的, 林渺覺得也就是謝琰隨口一說開玩笑的，謝琰這樣的人, 怎麽可能有什麽需要林渺幫忙的地方。

卻沒想到謝琰忽然又回了一條：“明天有空的話，幫我照顧我的狗。”

謝琰的狗, 林渺想起第一次見到謝琰的時候他牽著的那條白胖白胖的博美了。

聊天記錄上面他剛寫下的“好的好的”，斷絕了林渺的後路。

其實林渺也能直接說自己明天沒空，但是他又覺得自己滿臉宅氣, 這話對謝琰來說恐怕沒有什麽說服力, 幹脆嘆了一口氣回覆謝琰：“可以。”

謝琰那邊一時卻沒有回覆了。

一直等林渺回到家裏面，晚上洗漱完躺在床上準備主動問問謝琰到底是怎麽照顧，謝琰的消息就過來了。

“那明天早上九點鐘左右你到我家來, 辛苦你了。”

隨後一條就是謝琰發過來的地址。

林渺啪嗒把手機蓋在被面上, 也說不清楚自己是個什麽心情。

第二天他幾乎是掐著表到了謝琰那邊，按著密碼鎖開了門，原本想到的是家裏只有謝琰的狗，卻沒料到一開門先看見的反而是謝琰坐在沙發上背對自己的後腦勺。

林渺原本還算放松的心情忽然就給人吊了起來，他都來不及反應, 謝琰已經聞聲轉頭看過來。

窗戶那邊有晨光斜照進來, 謝琰在這樣溫和的光線裏面，他過於俊逸的臉龐卻顯得融不太進背景光裏。

“早上好。”謝琰放下手裏的平板, 站了起來。

他不站起來還好，一站起來更讓林渺心裏緊張了。

“我還以為你去上班了。”林渺維持住鎮定，換上了一雙明顯簇新的客用拖鞋，剛邁出腳步，一團白絨絨的胖球閃電一樣撲到了他的腳邊，嚇了林渺一跳。

是那只小博美巧克力，尾巴搖得歡實，正興奮地在林渺腿邊聞來聞去，看上去是個很溫順熱情的性格。

“本來要去的，”謝琰說，“不過有部分工作內容臨時取消了。”

林渺猶豫片刻，問謝琰：“那我還要留下嗎？”

“當然，”謝琰走到開放廚房的冰箱前，“你就當作是我邀請你過來做客，陪巧克力也陪我。”

這話說的。

林渺並不覺得謝琰會缺朋友，他進屋也就是餘光掃視一圈，就感覺屋裏布置得很溫馨又簡單，謝琰看上去也自律而成功。

對比出傷害，林渺腦殼痛。

謝琰已經打開冰箱轉頭問他：“牛奶果汁礦泉水，或者熱茶咖啡，你想喝什麽？”

這個時候的謝琰給了一種在綠皮火車上的乘務員的感覺，瓜子花生礦泉水。

他心裏想笑，臉上卻沒露，指尖撚了撚便往裏面走了兩步說：“礦泉水吧。”

謝琰從冰箱裏拿了一瓶遞給他。

謝琰回頭又看冰箱，冰箱裏面是滿滿當當的：“中午你想吃什麽，外賣的話可以嗎？家裏的阿姨中午不會過來。”

林渺看見冰箱裏面的菜，猶豫了一下說：“其實我可以做飯。”

他並不特別喜歡吃外賣，自己在外面的時候也都是會做飯的。

謝琰倒並不驚訝，轉頭看了林渺一眼，便點頭同意：“好，那就辛苦你了。”

巧克力這會兒已經歇下了前面興奮的情緒，只屁顛屁顛跟在林渺的腳後跟旁。

謝琰繞過料理臺走回沙發邊上先邀請林渺坐下，跟著自己也重新坐了下來。

“巧克力今年三歲，是我在國外的時候就開始養的。”

林渺點點頭，坐下時巧克力不知怎麽又高興起來，前腿扒拉到林渺的腿上。林渺不覺得有什麽，謝琰卻皺起眉來，開口說：“chocolate，sit.”

巧克力就像是被觸碰到了什麽開關，一下就正經坐了下來。林渺睜大眼睛看著它，眼睛裏面又有點笑意，覺得實在好玩。

“笑什麽？”謝琰問他。

林渺稍微有些不好意思地說：“沒什麽，就是想到也許巧克力懂得英文比我都多。”

謝琰也跟著笑了起來。謝琰一貫能聊天，三兩句講起來就消解了林渺的不自在，且把話題自然地轉到了林渺身上。

謝琰對於林渺來說關系剛好，不遠不近，很多話反而沒那麽拘束，說也就說了。

“怎麽不在本市發展，這裏的工作機會更多吧？”

林渺摸了摸巧克力的腦袋，跟著回答道：“專業對口的產業在那邊比較多，就定在那邊了。”

林渺也不好說在家裏總是被他媽念叨，幹脆離得遠一點這事兒。

“是你喜歡的工作嗎？”

林渺遲疑片刻，還是搖了搖頭說：“當時選專業的時候就是家裏人推薦的，談不上喜歡不喜歡。”

謝琰說：“別人想要你做什麽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自己想要做什麽。”

這說到了林渺的沮喪處，他不是沒有想過做點自己喜歡的事情，可是又覺得自己可能做不太好。

謝琰似乎看出他的心緒，問道：“你有什麽喜歡做的事情嗎？”

林渺擡眸，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笑：“其實我喜歡做飯。”

他現在努力上班攢錢，也不像是他同事朋友那樣想著買房買車娶老婆，他攢錢是想開個小飯館。這點林渺沒和他家裏人說過，因為清楚說了以後也沒有什麽用，他媽會念叨他大學畢業當廚子雲雲。

林渺雖然不像林森畢業於國內一流的名牌大學，但好歹也是所不錯大學畢業的，要辭掉工作開飯館這種事情，家裏人多半不會同意。

謝琰聞言點頭，說道：“喜歡做飯的話，開餐廳也不錯，你自己有什麽打算嗎？”

他神色認真，沒半點不把林渺的愛好當作閑事的樣子，更沒有什麽反對。

林渺有些高興起來，他幾乎沒和別人聊過這個事兒，此時難得找到一個願意聽又願意和他討論的人，竟也有些滔滔不絕起來。從自己擅長的菜色說到平時的練習，甚至連餐廳的選址和引流都討論到了。

謝琰沒有半點不耐，林渺願意說他就聽著，適時插上一兩句給林渺一些點撥，直接說到了十點半左右，林渺喝了口水看看時間，起身已經是胸有成竹：“我先去做飯。”

頭一回有人這麽認真聽他的想法，而且覺得他的想法是可行的，林渺心裏漲著一股興奮，臉上精神奕奕。

謝琰笑著說：“那好，剛好幫你品菜。”

謝琰今天讓林渺過來，本身是想看看他多乖，林渺一口答應下來讓謝琰越發覺得他性子軟和。只是這會兒交流下來才發現，林渺的確是性格很溫和，看上去乖軟，可實際上就像是他自己偷跑出去下飯館的事兒一樣，表面的順從並不代表他內心完全如此。

林渺看上去老實無趣，連林森提過林渺的一兩句都差不多是這個意思。但謝琰卻覺得林渺的家裏人並不了解他，甚至一定程度壓抑了他。林渺心裏其實完全有朝氣蓬勃又積極向上的一面，只是和環境脫離不開，將這些閃光點掩蓋了而已。

謝琰沒經歷過多少與父母的親子時光，也許很小的時候有，他也都忘了。不過在國外的時候，負責照顧他的那位女士與他關系很親近，很懂得給謝琰鼓勵與關愛。幾乎現在謝琰親善的一面都是從那位女士身上學到的。

謝琰垂眸看向腳邊的巧克力，巧克力也偷偷看他一眼，模樣說不出多乖，謝琰忽然覺得林渺和巧克力也挺像的。

假乖的慫包。

他看向廚房那邊的林渺，他做飯動作真的很熟練，面上自信飛揚，和他進屋時候的局促簡直像是兩個人。想起林渺在家裏的表現，即便是在家人面前他都似乎少有這樣的神色，這又讓謝琰覺得像是單獨見到了林渺的另外一面，直想揉揉林渺腦袋誇他一句真乖。

林渺很快做了飯，準備好餐桌時又有些緊張。等謝琰入座，林渺就盯著他拿起筷子夾菜。一直等謝琰將菜送進嘴裏又吞咽下去，林渺都沒動筷子，而是盯著謝琰，等待他的評價。

謝琰將所有的菜都吃過一口，然後放下筷子對林渺說：“我覺得，”

林渺忐忑地嗯了一聲。

“也許你今年就可以開餐廳了，選址最好就在我家旁邊，方便我訂外賣。”謝琰沒做什麽詳細點評，卻讓林渺高興得臉色發紅。

“真的嗎？”

“真的。”謝琰說，“難道你自己覺得不好吃嗎？”

“我是覺得挺好吃的，不過，”林渺話沒說完，被謝琰打斷了。

“你應該更有自信一些，你也完全可以更自信一些，多相信自己的判斷，我認為你很棒。”

這可以說是讚美。

林渺心裏像燒了一把火，要是有尾巴，尾巴估計已經翹到天上了。

“第一次有人這麽誇我。”林渺抿了抿唇，又忍不住笑起來，看著對面的謝琰，覺得謝琰簡直像在發光。

謝琰睜了睜眼，很意外的樣子：“這完全不合理，”他說，“有眼無珠，是不是有這麽一個詞來著？”

林渺點點頭。

謝琰便正經地告訴林渺：“那麽不誇你的人就是有眼無珠。”

他輕松幾句，林渺的心就飛起來了，充盈著高興與滿足，話也一下多了起來。

林渺太好看透又太好撩撥了，謝琰見人無數，但林渺這樣的簡單的人反而見得少，心裏竟難得生出一股真心的溫柔來。

謝琰的指尖摩挲著杯壁，盯著林渺的臉，忽然想起另一個四字詞。

來日方長。

作者有話要說：現代番外就到這裏了。明天更古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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