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塊藍黑色的玉扳指在桑離的掌間不斷滾動著。然而桑離愁容滿面，似乎為什麽事情苦惱著。

“扣扣”，門外傳來幾聲敲門聲打斷了桑離的思路。桑離皺眉，語氣中帶著不滿，“我不是說了不要打擾我嗎？”

門外侍女立馬跪在地上道：“大人，我知道。可，門外有車夫把三石水送來了。”

桑離眼睛一亮，一改滿面愁容，甚至喜上眉梢，利索地套上玉扳指，提腿徑直往門外走去，“在哪呢？快快，快拿上來。”

被安放在隔間的秋月只感到奇怪。為何桑離會對這些水情有獨鐘？難道說海妖的修煉功法必須要外部水源？也不對啊，桑離可以修煉海妖的玉魄？前思後想總覺得桑離不太簡單，即使答應要幫助周正廉的秋月一直沒敢大動周折。

但有一點不出秋月所料，桑離的確是用水來修煉的，並且靶子還是秋月。

當那一桶桶清水放在秋月面前時，秋月有種不好的預感。

“竟然之前活得好好的，那麽希望之後還能活得好好的。”桑離詭異地笑了笑。雙手合掌，玉扳指波光閃動。這一次的秋月隱約能見到桑離丹田處有些許黑色光芒，光芒直沖四肢經脈，眨眼間便運行了幾周天。

兩手一推，一團藍黑色的光球打在一罐水中，沒有濺出水花，取而代之是濺出五條似龍非龍的水物，頭頭張牙舞爪，仿佛就是衍生出的五頭活物。齊齊發出似龍的吼叫聲，破空向秋月襲來。

新的攻擊方式將秋月身上束縛的黑水統統打散，藍黑色的光沖擊著紅光，竟發出類似金屬碰撞的聲音。秋月面對如此，也不得不運氣化體，提高自身防禦能力。

不愧是升級版的攻擊，能把七翎的鳳凰護體紅光削弱。然在兩種力量碰撞的時候，秋月很明顯感到不對，那股丹田內的黑氣，絕對不屬於海蛟！

玫紅色的眼睛瞇起，徹底收起玩玩的心思。秋月輕輕振翅飛出五條爬蟲的包圍圈，側身落在桑離的頭頂，還未等桑離反應過來便一爪子按在他腦門上。嘴巴輕起，吐出人語，“告訴我，你身上還有什麽東西。”

桑離竟沒想到那小小火獸竟然能口吐人言，頓時慌了，下意識從腰際中取出畫好的定身符猛地拍到腦門上，嘴裏還喊道：“孽畜，哪裏跑！”

秋月像是推開小孩子的手一樣，拍走那符，按在桑離腦門上的爪子輕輕用力。不一會兒，桑離額頭上就見了血，絲絲縷縷鮮血順著秋月爪尖溢出。“我再問你一次，你身上還有什麽東西？”秋月的耐心有限。她有些害怕桑離體內的那東西，如果真是她想得那樣，就必須就地解決這個人了。

“休想讓我把黑龍王交出去！”桑離也意識到危險，然一想到所有榮華很可能會因此結束，他放棄繳械，而是咬牙切齒道。

聽到黑龍王這個名詞，秋月皺皺眉頭。好吧，她錯了，她不應該逼問他的。連蛟和龍都分不清的人，還指望他能說出他身體裏有什麽東西？

覺察到秋月爪子力道松懈了，桑離趕忙又掏出“雷電”符啪的一下貼在秋月身上。秋月剛想說這東西對自己沒用時，門外傳來敲門聲。玫紅色眼珠一轉，被桑離發現還好說，若是被其他人，甚至是官府人員發現那就有些糟糕了。

想著，秋月身影一閃，化作一道紅光逃到天花板的隔間裏。

“哈！果然還是雷電符有效。”見秋月灰溜溜地離開，桑離欣喜若狂。不過那只鳥到底什麽來頭，連自己用黑龍王力量最強一擊轉頭。桑離轉頭，便見一侍女站在門口。“你來做什麽？”

“大人，剛剛周大人說想見您。”

——

“周正廉，你找我有何事？”桑離表現得有點不耐煩。

周正廉作作揖，便道：“方才聽外頭說三石水到了，不知神使何時開始求雨。我好向陛下稟報此事。”必須盡快回到朝廷，才有可能同那位高人裏應外合，抨擊桑離！

“哦？”桑離吹吹山羊胡子，道：“這麽說，你想回去？”

周正廉點點頭。

誰知桑離微微一笑，“可以啊，不過……你必須給我戴上這個……”

周正廉一聽，沒明白桑離指什麽。卻見桑離兩手迅速結印，一團藍黑色的球頓時被打進周正廉的胸膛，一股惡心感瞬間將周正廉吞沒。

“嘔！神使……這是什麽！”周正廉兩手緊握心臟處。就在那一瞬間，感覺自己的心臟被什麽東西掐住似的。難道桑離想要殺人滅口嗎？

桑離料到周正廉會有這樣的反應，他負手而立道：“若你說了不該說的話，剛剛打入你身體的黑水能瞬間摧毀你可憐的心臟。記住了，千萬不要多嘴……”那鮮紅色的眼睛上下打量周正廉，仿佛要把周正廉薄弱的身軀穿透。

周正廉咬唇，他怎麽忘了桑離還有這一茬。

然，真正的忠良臣子會為此退卻嗎？

——

“陛下，臣周正廉來遲了！”一個身影跌跌撞撞地跪在龍椅面前。不顧滿朝文武，眼中只有龍椅上黃袍男子。

“桑離神使明日便將舉行降雨大典，屆時便可以降下傾盆雨水！”

玉濺榮喜上眉梢，仰天大笑，“太好了，朕等這場雨等太久了。”

武臣中的車耿濤皺皺眉，以往所有關於桑離的消息都是他首發的。如今被周正廉說出，怎麽有種不好的預感？

“陛下，臣還有一事……”周正廉低頭，牙關狠狠咬著痛到發紫的嘴唇，“此時臣不得不冒死一說。”

“何事？”玉濺榮笑容一僵。

車耿濤上前，瞪了周正廉一眼，道：“竟然對於周大臣如此危險，那麽此事就不要說了。”

完全不理會車耿濤的言辭，周正廉握拳忍受住腐骨之痛，“之前所派去修建儲水設施的人飽受饑餓，死的死殘的殘，並且還有某些狗臣刨削其糧餉，那裏活脫脫成為人間地獄。大大制約儲水工程修設，並且懈怠勞動力……”

“荒謬！”車耿濤怒目圓睜，手指跪在地上的人高聲呵斥道：“周正廉再這樣胡言亂語，你便是欺君之罪！怎麽可能會出現人間地獄的情況，在座其他大臣有誰見過嗎？有誰？”說著，車耿濤眼神如刀，狠狠地掃視四周。

周正廉沒有回頭，因為他料到沒有人會出聲。果不其然，其他文武全保持低頭沈默。恐怕就算是看到了，也不敢同連皇上也惹不起的車耿濤叫板吧。

玉濺榮見此景，就算他想下令治罪也不好說。玉濺榮只能含糊道：“周正廉，你可知你說了什麽？”

“知……臣所說的話句句屬實……”話還沒說完，周正廉身子一頓，一口黑血吐了出來，黑色血跡染臟了大殿。然後整個人跪著癱在地板上，面色蒼白，但眼中神情依舊堅定，“臣敢以生命擔保！”

玉濺榮徹底被嚇著了，“周正廉你……”

眼前的事物黑了，周正廉幾乎能聽到自己心臟碎裂的聲音。在徹底失去意識前，周正廉用最後的力氣吼道：“希望陛下嚴懲罪臣，給予天下人更好的生活！”

“咚！”一個挺拔的身影徹底倒在黑色的血泊中。

——

周正廉生命垂危之時的言論，最後並沒有得到什麽。玉濺榮也沒有實施具體措施，反倒是車耿濤對周正廉產生了殺心。值得高興的事，周正廉這一滴露水落入深不見底的大海，難得產生了些許波瀾。朝廷之上跟著車耿濤反駁皇上的聲音小了些，有些人退出隊伍，保持中立。但依舊沒有人敢同車耿濤叫板。

而原本應該在說完這些話後被捏爆心臟的周正廉竟然第二天奇跡般地出現在祭臺旁，並且完好無損，哪裏見到昨日狼狽的模樣。這讓知曉周正廉必死無疑的車耿濤以為見了鬼，一大早見到周正廉還嚇得一身冷汗。

祈雨祭臺，是整個皇城為了桑離特地修設的一個超大型祭臺，九九八十一級臺階，階階皆用上好的大理石打造，大大小小金色蓮花星羅棋布，發出柔和的光。臺底為八卦圖陣，棱角分明，寫上乾、震、坎、艮、坤、巽、離、兌等三畫符字。圓臺四方用鐵水刻畫出四靈圖騰，四圖騰皆用蠟水畫出四條長線匯聚於祭臺正中一點。而這一點上坐立著一高三尺的九龍青銅像，條條口含寶珠，張牙舞爪，怒目圓睜。

每到祈雨大典，祭臺下會圍上上萬人，目睹神使通靈求雨的現場，渴望能沾沾靈氣。現今還有一炷香的時間到良辰吉日，祭臺前早已被堵得水洩不通，到處都是人聲鼎沸。

坐立於觀景臺內的眾大臣靜靜等待祈雨開始，而其中有一人緊張得大汗淋漓。周正廉兩手握拳，望著再過不久會出現神使的方向，還是很緊張。根據那位高人說，他會搞亂此次神使的求雨活動，自己要借機徹底粉碎百姓們對桑離的迷信。

嘶……要是失敗了，那可怎麽辦？

不管了，事情竟然到了這樣的地步，為了天下人更好的生活，孤註一擲吧！

“咚咚！”隨著兩聲驚天鼓鳴，在場上萬人鴉雀無聲。只見不知何時出現的黃袍男子，左手持鵝黃色符紙，帶藍黑色扳指的右手抓著一把長劍，正一步步走上九九臺階。

男子每一舉動仿佛被蒙上面紗。明明身形暴露在眾目睽睽之下，然而人們總覺得他步子走得很慢，一步一步看似慢條斯理，但事實上卻是一眨眼便上了十幾級臺階。那男子分明身著鮮艷黃袍，但人們總覺得這顏色有些壓抑。

三個呼吸的時間，桑離便走上八十一級臺階，他臉不紅心不跳，仿佛他在三個呼吸前就站立於此。提刀的手一翻，金屬長劍瞬間被黑光覆蓋，桑離劍尖點地，在四靈圖騰邊緣圍繞三圈。隨後，青龍、白虎、玄武、朱雀齊齊發出青、白、黑、紅的光芒。

臺下所有平民百姓都看呆了，有些直接虔誠地跪拜在地上，低頭不敢直視神明的溝通。

“臨兵鬥者皆陣列前行，急急如律令，雨來！”桑離立於九龍青銅像旁，劍指蒼天，大聲喊出九字真言。隨後，藍黑扳指發動，沖天的藍黑色光芒瞬間凝成一團烏雲籠罩在帝都上方。

剎那間，黑暗將萬物吞噬，狂風大作，電閃雷鳴。祭臺下所有平民百姓皆跪伏在地，虔誠地祈禱著，靜候甘霖的降落。

－－－－－－題外話－－－－－－

是我的錯覺嗎？感覺大家不太喜歡宮鬥內容，這幾天點擊量上升少了很多。都是在準備開學的事兒？

有人投票嗎？還沒有人投票嗎？你們別這樣，我對於書結局很迷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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