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曉蓮，你這個臭女人！你竟然把本鳳凰扔在船上！你知不知道有多少人把我的肖像掛在祠堂！你……你竟然把我扔了。還扔了一晚上！”秋月瞪大眼珠子，整只鳥差點把眼珠子瞪到唐曉蓮臉上，甚至想張著嘴對那張絕世的臉狠狠一啄，以解自己心頭之恨。

“冷靜冷靜，這不，還是撿回來了？”唐曉蓮語氣一弱，畢竟理虧，把人家忘了一晚上。

“撿！你竟然還給我用撿？你把我當什麽了？”現在秋月就差扯著唐曉蓮的衣領對她吼。

“是鳳凰。”

“你知道我是鳳凰還這樣對我！”

馬車外的箬竹一如既往地聽見車內的吵鬧聲，正想進去問問，但想想之前小姐說的，還是不要重蹈覆轍了。

——

隨著一聲馬鳴，馬車停了下來，想必是到唐府了。

唐曉蓮掀起簾子，殘月已高掛天空。

“我告訴你，我是鳳凰！鳳凰！”此時的秋月還在對唐曉蓮強調著。

“是是是，鳳凰。”唐曉蓮內心煩得要死，恨不得把這只鳥拉出去餵狗。

“鳳凰大人，到唐府了，您是不是要落架啊？”唐曉蓮這句話幾乎是從牙縫裏擠出來的。

秋月一聽，立刻翹起自己四條鳳翎，高傲地像只孔雀一樣站在唐曉蓮肩膀上，“這還差不多。”那麽多天，終於有件是順心的了。

唐曉蓮扶著箬竹下了馬車，秋月則站在她肩膀上，高傲地不想看人。

一絲嗖嗖的冷意襲向秋月，秋月嚇得直打哆嗦，僵硬地一回頭，便見黑夜中一雙眼睛冷冷地盯著她，仿佛盯著個殺父仇人。

不知為何，秋月從那雙眼睛裏面讀出了嫉妒。嫉妒？

秋月振動翅膀，看了看唐曉蓮，又看了看自己，腦子裏突然想起一句詩：“驚詫驚詫，鳥躲葉下。雀影於肩，與嬌天涯。”

嗯？！

自己現在不就是嬌人肩上的鳥雀嗎？

難道說……那雙眼睛是許墨文？

感受到許墨文殺鳥的目光，叫囂的秋月頓時蔫了。 ——次日

酷暑還是籠罩著這片天地，一大早，暑氣就爬上胸口，箬竹連著在唐曉蓮房間裏放了不少冰塊才解決這一難題。原以為唐大小姐可能因酷暑難耐而睡不安穩，誰知早起的她面色紅潤，精神飽滿。這讓昨晚熱的呱呱叫的秋月好不眼紅。

唐曉蓮仿佛心情特別好，起床後就到廳裏沏了壺碧螺春，靜靜享受著初日的寧靜。不過依秋月看來，這唐曉蓮時時出神地看向窗外，八成是想著昨天的美男。

嘖嘖，這唐小姐是被父母逼得開了情竅，竟然那麽……算了，本鳳凰作為高貴的神獸，不跟這些凡人一路。

想著，秋月異常傲嬌地挺挺胸脯，無聲地說著自己的身份。

這時門外有一小廝走了近來，說有一名叫許墨文的書生想見小姐。

聽到許墨文的名字，唐曉蓮眉頭一皺，她蓋好茶蓋，道：“讓他進來。”

不一會兒，在眾人的視野中，一個瘦小的人影漸漸走了過來。戴著洗得褪色的書生帽，穿著沾有黃泥的布鞋，身著衣服也普普通通，袖裏塞著一把紙扇。比之前唐曉蓮見到的，唯一改變是袖口的墨跡洗凈了。

人走了過來，擡頭見唐曉蓮正坐著，便臉色一紅，頭又不爭氣地低了下去。這看得唐曉蓮幾分不喜。

“許公子這次來所謂何事？”禮數還是要的，唐曉蓮輕輕放下茶杯，友善地看著低頭的許墨文，示意箬竹給許墨文弄個位子。

但許墨文仿佛沒有坐下的意思，還是站得遠遠的，離唐曉蓮一丈遠的位置，紅著臉說道：“自上次與唐小姐見面以來，小姐便不再與小生有書信來往。小生怕是那時無知冒犯了小姐，此次來是向小姐賠禮。上次小生真有無禮之處，還請唐小姐見諒。”許墨文標準地拱拱手，從袖中掏出個精致的禮盒。

唐曉蓮暗自驚奇，這禮盒的精美程度不像是許墨文這等窮書生會買的，想必這份禮物許墨文用了很大功夫。想著，看著許墨文的眼神多了幾分柔和。不管眼前的人有多麽不符合心中夫君形象，可他實打實是自己的初戀啊……

唐曉蓮在許墨文期待的目光下，收下了這個禮盒。玉指在上面輕輕摩挲，猜測著許墨文的禮物。

“謝唐小姐收下小生的心意，小生告辭。”那窮書生許墨文像是接受不了唐府的大排場，臉紅得像蝦子一樣，灰溜溜地走了。這看得唐曉蓮又是皺眉頭。

不過身旁的箬竹倒是對禮盒充滿了好奇，她伸長脖子試圖想知道這窮書生能送小姐什麽。秋月也伸了個鳥頭過去。

在眾人好奇的目光下，唐曉蓮輕輕打開了盒子。

這……

該怎麽說好呢？包裝很高檔不錯，為何盒子裏面會有個爛果片？難道內有玄機？

唐曉蓮拿起那被刀劃得不像樣的白色果片，裏裏外外翻看盒子，竟沒發現第二物！

然後兩人一鳥目光全部聚焦在那白果片上。所以說這就是許墨文的禮物。眾人不敢相信地眨眨眼睛。

唐曉蓮仔細地觀察果片，發現這竟是市場上難得一見的象牙果！象牙果因果肉如象牙般乳白，質地像象牙般滑嫩，故此得名。

翻過果片，竟背後藏有一張紙條，上面寫著：“玉佩”是小生的拙品，還請小姐莫要嫌棄。

這竟然是玉佩！

唐曉蓮不敢相信，她將果片舉高高，又放在自己眼前，好一會兒才發現果片上胡亂的刻紋竟有一絲絲調理，兩三分紋路的樣子。唐曉蓮猛抽嘴角，沒見過這麽拙劣的“玉佩”。

“小姐，許公子也是機靈人，以他的狀況肯定送不了小姐什麽玉鐲金釵。象牙果雖說不凡，但也只是相比其他蔬果更加貴罷了，與珠寶雲泥之別。可能這一盒禮物最貴的還是禮盒。所以想以果代玉刻玉佩。方法真是妙，只不過這雕刻手法……”作為丫鬟的箬竹也看不進許墨文的“玉佩”。

看著自己手裏名為玉佩的東西，唐曉蓮想到了另一件物品。她從自己的袖子裏拿出另一個精致的盒子，輕輕打開。箬竹一看，這不正是昨日的鴛鴦玉嗎？

鴛鴦玉和象牙果放在一起，這視覺差未免也太大了吧。那勉強還能看出幾條花紋的象牙果放在栩栩如生的鴛鴦前，幾乎如同一塊廢料。唐曉蓮都不想看下去了。

“箬竹，把這象牙果放到一邊去吧。”箬竹點點頭，表示讚成。

“這許公子在我心裏形象已經毀得不成樣了。”唐曉蓮搖搖頭，不禁為自己當初如此癡情而嘆息。雖說樸實的男人好，可是許墨文這種樣子，她真興不起與他相戀一場的心思。想想玉公子那氣度與模樣，唐曉蓮又一次目光呆滯，出了神。

箬竹也是嘆息道：“這一個唐小姐，一個蓮姑娘。就稱呼都能看出小姐您更傾向誰。”

“話說小姐，這幾年來對許公子的感情就這麽斷了？”箬竹見小姐這幅模樣，不禁八卦道。

唐曉蓮深吸一口氣，找了個舒服的坐姿，望向許墨文離去的方向，“雖說窮書生我可能不會接受。但真正讓我幻滅的還是許墨文對我的態度。”

“不夠恭敬，失了禮數？”箬竹側頭疑惑了。小姐平時要求沒那麽嚴啊。

唐曉蓮搖搖頭，“不是。是他從來不敢正視我。與其說是愛慕，還不如說他怕我。”

“怕小姐？難道他認為小姐還會吃了他不成？”這麽說箬竹就更不明白了。

“準確來說他怕得是唐家。他的‘怕’說白了是作為窮人面對富人的卑微。他真的喜歡我。又因為我是唐府小姐而他是窮苦書生而感到自卑。”唐曉蓮又擡起茶杯道，“若我真同他在一起，真的會幸福嗎？”她問箬竹，又是問自己。

“相反，玉公子可就不一樣了。雖說認識不久，但為人正直。我能感受到他對我的關心。”說著，唐曉蓮摸著鴛鴦玉，仿佛摸著玉公子俊美的臉容。少女心泛濫了。

箬竹點點頭，收拾好象牙果，往後院走去。

在全過程中，秋月呆楞在原地。是的，她剛剛感受到另一條鳳翎的氣息！

——

待箬竹真正離開後，秋月拖著腳鏈爬到唐曉蓮身上，“唐曉蓮，把你那玉佩給我看一下。”

唐曉蓮疑惑地看著紅鳥，但還是把鴛鴦玉遞了過去，“難道說你要找這個？”

秋月沒有回答唐曉蓮，如果說自己知道要找什麽東西還需要那麽多事？不要說月光石，就連自己鳳翎現在化作什麽模樣都不知。

秋月翻弄著鴛鴦玉，竟感受不到微弱的鳳翎氣息。秋月搖搖頭，不是這個。

唐曉蓮見狀，只好伸出手收回玉佩。

“另一只手？”秋月跳到唐曉蓮另一只手去看。象牙果片剛剛被箬竹拿走了，現在就看能否在接觸象牙果的那只手找到氣息。

唐曉蓮皺皺眉頭，伸出另一只手，任由秋月翻弄。

但秋月還是找不到。

這下秋月變得迷糊了。不對啊，剛剛明明感受到自己鳳翎存在的，兩個玉佩痕跡都找過了，為什麽沒有？難道說剛剛鳳翎從唐府上方飛過？

想著。秋月擡頭，望著唐府精美的房梁，若她腳下沒有鐵球的話，她現在一定飛上天空來個地毯式搜索。

“怎麽？找不到。”唐曉蓮問道。

秋月不做聲，自己拖著腳鏈走到別處，思考著鳳翎有可能出現的地方。丟下唐曉蓮一個人在大廳裏。

見別無他人，唐曉蓮低頭，又摸著手裏的鴛鴦玉，出了神。 ——

“哐啷，哐啷”，走廊裏全是鐵鏈拖地的聲音，小紅雀獨自一鳥走著，邊思考邊望向窗外。

“也許還有一種可能，鳳翎在許墨文身上！”想到這裏，秋月認為這假設可能性非常大。但又想想許墨文那憋屈的性格，想讓他來唐府或是唐曉蓮去他那，完全不可能。那就只好……

那麽問題來了，本鳳凰要怎麽出去呢？

秋月為難地看著比自己高幾倍的窗戶，還有腳下重得連媽都不認的鐵球。正門是不可能的，窗戶也不能想，難道要我鉆狗洞？

尋思著便來到後院。此刻的後院空無一人，鮮花開得燦爛，蝴蝶飛得歡快。好一幅美景。然而秋月的目光則集中在墻角寸草不生的狗洞上。

秋月僵硬地走過去，註視著狗洞。

墻外是一片天地，可以逃脫那臭女人的管束。然而……我是鳳凰啊！哪有鳳凰鉆狗洞的！

秋月咬牙瞪著狗洞。決定了！

——片刻之後

一只灰撲撲的小紅鳥沾著不少爛泥，拖著腳鏈狼狽地從狗洞裏滾了出來。

秋月趕忙扭頭看見鳳翎沾了些泥巴，緊張地想用翅膀把它擦幹凈，卻見翅膀上都是土灰，頓時楞在原地。

好臟啊……

不行，我要忍耐，我要淡定。

強忍著不適，秋月拍拍屁股站了起來。望見前方人來人往的街道，秋月突然發現一個很重要的事情。現在的自己腳上還拴著腳鏈，飛不起來，又不能當眾開口說話。一點保命手段都沒有，拖著四條漂亮尾羽出來，簡直是羊入虎口。

“噠，噠”，是人的腳步聲，有人過來了。秋月兩眼一翻，打算倒地撞死。

那人一眼就發現了地上的小紅鳥，蹲下來發出一聲質疑，道“怎麽會在這？”

秋月一聽，微微張開眼，便見那套洗得發白的衣服和滾落在地上的廉價紙扇，隨後那熟悉的人影引入眼簾。

竟然是許墨文！

－－－－－－題外話－－－－－－

各位，跟你們講。這真的是我第一次寫言情。現在對言情最深的認識還是從歌詞裏面找到的。不知道你們看得怎麽樣。反正我個人覺得唐曉蓮和秦禦華的感情很假。反倒是這些得不到配對的人感情寫得很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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