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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三章 君子之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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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月崖,離冰羅賽峰約有七八裏地,是個並不起眼的地方,到處都是茂密的原始森林,遠處不時傳來一陣陣尖銳的野獸嗥叫聲,讓人是毛骨悚然。就在這人跡罕至的地方,此時出現了十幾條人影,個個面色凝重,圍坐在一顆高聳入雲的參天大樹下,似乎正在焦急地討論著什麽。

“少族長,你不要著急,米神醫武功蓋世,在江湖之中可以算得上是頂尖高手之一了,就憑董木薩的那些手下,要想圍住他,恐怕是不大可能的事。”方臘看出了薩木沙的焦慮,出言勸慰道。

“但願如此。”薩木沙也不是一個少不經事的魯莽小夥子,知道事已至此,如今之計還是先考慮眼前的事情吧,至於米亞樓的安危,那只能聽天由命了。

“少族長,我有一事想了解清楚,希望你能實話告訴我。”方臘緊盯著薩木沙,很鄭重地問道。

“不知道方英雄想了解什麽?”

“少族長,你現在手下有多少靠得住的人馬?”方臘問道。

聽聞此言,薩木沙先是長嘆了一口氣,然後略帶無奈地說道:“當初跟隨我的忠實部下著實有不少人,但這半年多來,董老賊心狠手辣,對不順從他的人進行了大規模的清洗,或殺或逐,到現在,還繼續跟隨我的不過三十多人而已。”

“那這些人現在都在哪裏?”

“按照原來的計劃,他們此刻都應該在老鷹洞集結,等我們在婚禮上發難的時候,他們便乘亂殺出,一舉奠定勝局。”

“少族長,我看還是派人趕快通知他們一下,讓他們速速前來此處,以免遭到董老賊的毒手。”方臘說道。這句話提醒了薩木沙,他忙扭頭吩咐道:“兀虎,你快點去老鷹洞,通知那邊的兄弟趕緊過來。”兀虎應了一聲,便匆匆地離去了。

在眾人焦急的等待中,一個時辰過去了,兀虎帶著數十名大漢回來了;兩個時辰過去了,天色已經漸漸地黑了下來,米亞樓的身影並沒有出現;三個時辰過去了,一輪明月升上了天空,米亞樓的身影依然沒有出現。

薩木沙看著四周漆黑一片的樹木,心神不寧地嘆了口氣,自言自語道:“米神醫啊米神醫,你現在究竟在哪裏?你現在究竟怎麽樣了?”話音未落,一道人影倏地如閃電般向此處射來,待來到近處,方才停穩了身形。眾人看得分明,此人正是他們等了很久的米亞樓,不過現在這位怒山族神醫的模樣可有點狼狽,原本整齊的頭發現在淩亂地散落開來,滿臉的疲倦和困乏,身上的一襲黑布長袍已是破爛不堪,上面沾滿了一道道的血跡,也不知道是他自己的,還是敵人的。

“米神醫,你可終於回來了。”薩木沙第一個站了起來,迎上前欣喜地說道。

“少族長,現在情況危急,此地並不安全,我們速速離開此地再說。”米亞樓來不及向眾人解釋,萬分焦急地說道。這話一出,薩木沙、方臘兩人頓時意識到事態的嚴重性,忙召集起自己的手下,跟著米亞樓一起動身前行。

山路是異常的難行,好在今夜月光還算皎潔,前方的道路還依稀可以看清,只見一群人在米亞樓的率領之下,專挑偏僻的地方而行,哪裏沒有人就往哪裏鉆。直到第二天拂曉時分,大隊人馬才停下腳步,在一個幹涸的小河旁歇息下來。

“米神醫,究竟發生了什麽事情?”薩木沙已經憋了半天了,這時終於忍不住問道。

“少族長,我實在是低估了董老賊的實力。昨天我費盡九牛二虎之力,方才殺出老賊布下的包圍圈。老賊對我是緊追不舍,帶領大隊人馬緊跟其後,我好不容易才擺脫了他們的跟蹤,但以老賊的手段,不用過多長時間,他定會再次找到我們的,方圓百裏之內都不是安全之地了。”米亞樓說這話的時候,一臉的淡然,但其中的艱險,誰都能體會到一二。

米亞樓扭頭面向方臘,接著說道:“方十三,我單獨找你有點事,不知是否方便。”方臘點了點頭,起身跟在米亞樓身後。兩人來到一處僻靜地方,米亞樓首先開口道:“方十三,大家都是明白人,我就打開天窗說亮話了。我本來想倚重你和你手下的力量,一舉擊殺董老賊,幫助薩木沙登上族長的寶座。做為回報條件,事成之後,我自會醫治你身上的傷勢。”說到這裏,米亞樓頓了一頓,仔細觀察著方臘的表情。

方臘並沒有接茬,看著面前這個精明的老頭,靜靜地等待他的下文。米亞樓見方臘沒有說話,便繼續說道:“不過現在情況有變。今天的事情,想必你也看到了,董老賊是早已有防備,而且手下眾多,如今光依靠我們的力量,已經是很難擊敗他了。再說這次突圍而出,我也受了極重的內傷,恐怕要好好調養幾年光景後才能康覆。方十三,這段時間來我一直在觀察你,發現你為人不錯,是個可以信賴的人,因此我有個小小的請求,不知道你願不願意答應?”

“米神醫,有什麽事情需要我幫忙,還請明示。”

“現在董老賊正在四處搜捕我和薩木沙的行蹤,南疆對我等而言,已經不是安全之地了。我準備前往南海諸島隱居幾年,一方面尋找幫手,一方面醫治內傷;至於薩木沙,我想讓他跟著你一起闖蕩江湖,我相信幾年之後,有了你的鼎力支持,再回到南疆的他,一定有實力擊敗董老賊的。”

“這樣做,我有什麽好處?”方臘身為一幫之主,這種問題自然要問個清楚,沒有利益的事,誰都不會願意接手的。

米亞樓淡淡一笑,伸手探入懷中,掏出一本顏色暗黃的冊子,拿在手中,緩緩說道:“方十三,我手中這本便是怒山族的不傳之密――盤王開天醫術,只要你答應我的請求,我們原先的約定依然有效。我會將這本盤王開天醫術中的相關內容傳授給你,你勤加修煉一段時間之後,身上的內傷自可痊愈。”

方臘並沒有立即答應,而是暗自思量道:想來想去,這事對自己、對青竹幫都不算壞事,看薩木沙的模樣,也不是個紈絝子弟,反而可以說是個年輕有為的好小夥子,再加上他還有一幫忠心耿耿的手下,青竹幫多了這股力量,不亞於如虎添翼啊!

想到這裏,方臘點頭道:“既然米神醫這麽信任我,那我就答應此事。但我還是有一點疑惑,米神醫你為什麽這麽相信我?”

米亞樓微微一笑道:“因為我瞧你順眼。你們漢人不是有句成語――君子一言,駟馬難追嗎?方十三,我看你應該算是個君子,這事只要你答應下來,我相信你一定不會反悔的。”說完這話,米亞樓將那本暗黃色的冊子塞回懷中,又拿出一個小包,遞給了方臘,“這裏面有兩顆藥丸;還有盤王開天醫術中記載的一種運氣心法,你看後自然便會明白。只要你服下藥丸後,勤加修煉,不出兩個月,我保你恢覆如常。”

方臘強壓住內心的激動,接過了小包。雖然外人沒有看出來,但方臘清醒地意識到,自己的雙手一直在不停地顫抖。終於有希望恢覆武功了,這種驚喜和激動是任何人都無法克制住的。米亞樓拍了拍方臘的肩膀,語重心長地說道:“方十三,我就將薩木沙托付給你了,怒山族的未來就在你的手中了。”

“米神醫,你放心好了,我一定會好好照顧薩木沙的,也會幫助他重新殺回南疆的。”方臘正色回應道。此前,方臘對這個老頭並沒有什麽好感,之所以答應幫他,也不過是雙方互相利用的結果而已;不過經過這幾天的相處,方臘對米亞樓的印象大為改觀,老頭先是在竹樓中挺身而出,阻殺了董木薩的大隊人馬,而將從地道中逃脫的機會讓給了其他人等;現在又對自己信任有加,在自己答應幫助薩木沙後,爽快地將族中的不傳之密傳授給了自己,並沒有再三刁難。就沖著這份信任,方臘已經是暗自下定決心:無論如何,一定要幫助薩木沙登上怒山族族長的寶座。

兩人達成共識之後,那邊米亞樓去找薩木沙,將今後的安排告訴他;這邊,方臘則將一幹兄弟召集在一起,將方才的事情和盤托出。眾人自然是喜出望外,尤其是蘇若彤,再也無法控制住內心的喜悅,也不顧在場其他人的異樣眼光,撲上去就抱住了方臘,差點失聲痛哭起來,害得方臘是一臉的尷尬,但又不能推開蘇若彤,只得輕輕拍打著她的後背,低聲安慰道:“若彤,不要哭了,不要哭了,這麽多兄弟都看著呢,被他們看到你這副模樣,那可就不好了。”

“我才不管呢,他們愛看就看。不過,這事你們誰也不準說出去,否則我決饒不了他!”最後一句話,蘇若彤是沖著在一旁竊笑的方楷等人說得,嚇得幾個小夥子忙收斂起笑容,一本正經地點頭道:“嫂子,你放心好了,我們絕對不會亂說的。”

這一聲嫂子的稱呼,頓時讓蘇若彤的小臉紅透了半邊,她噌得一下子就竄到了方楷的面前,伸手就欲揪他的耳朵,嚇得方楷不停地求饒道:“不敢了,不敢了。”看著方楷那裝出來的可憐樣,蘇若彤下手也不是,不下手也不是,最後撲哧一下,自己先樂了出來。

鬧過之後,就該辦正事了。那邊米亞樓已經將下一步的打算告訴了薩木沙,薩木沙一向對米亞樓是言聽計從,並沒有表示反對;至於跟隨他的那幫手下,眼下自然也沒有辦法再回維西谷了,只得跟隨薩木沙,一起加入到了方臘的隊伍之中。

這些事情辦妥之後,方臘和米亞樓約定,三年後的八月初一再在這裏碰面,到時商定如何對付董木薩。該說的都說了,接下來就該分手了,江湖兒女沒有那麽多的繁文縟節,一聲珍重之後,米亞樓獨自一人向東而行,入南海隱居;而方臘則率領大隊人馬向北而行。離開江南已經快半年多時間了,也該回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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