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縣東城門的一塊布告欄，一個文士正在那宣讀著布告欄上的消息。布告欄前，圍著許許多多的百姓，翹首以盼地望著那文士，那文士也聚精會神地看著布告欄，仔細理解欄中的內容。

約摸半柱香後，文士松了口氣，轉身對期盼已久的百姓微微一笑:“大夥，經過田縣令的不斷努力爭取，司徒公和尚書令陳長文已經批準，在漆縣立學，以後，漆縣的孩子們都可以習字啦。”

圍觀的百姓聽完，都紛紛歡呼起來，不少人更是喜極而涕，大呼司徒公萬歲。

那文士也是非常高興，他也是漆縣本地人，朝廷能如此愛護百姓讓他這個窮苦士子感到了再興強盛的希望，不過布告欄上還有一些內容需要說出來，他雙手需擡，示意圍觀的人群不要喧鬧。

文士先是咳嗽幾聲，郎了一下嗓子後，盡量讓自己的聲音變大些:“大夥們，這上面還有一件事需要說。”

人群聽說還有事，一個個聚精會神，安靜下來，生怕聽漏了一個字，對於他們的表現，文士感覺非常良好。“上面還說了，介於城中屋舍已經飽和，無法再建學堂，所以只能在外城興建，同時征辟民夫，每日不僅管吃，還有五十文錢的…額，工資。”

這下百姓們又都沸騰了，不僅管吃的，還有錢可以拿，這麽好的事必須得參加啊。

城南的李一刀，是個屠戶的，他賣的豬肉，一刀下去，斷然不會缺斤少兩，在漆縣很有名，此時他站出來，對著文士笑瞇瞇地說:“先生，敢問官府需要豬肉嗎？我李一刀可以半價出售。”

文士咧嘴一笑，不過這畢竟是好事，便接著說:“一刀大哥的豬肉倒是放心，只不過官府自有想法，這個在下並不清楚。”

這時，田增帶著兩個文吏走了過來，爽朗一笑:“一刀兄，你這生意可是要虧本的啊。”

“縣尊來了。”

“縣尊，在下店中有上好的木材，也可以半價出售。”城中的王木匠也趁機向田增進言。

“縣尊，我魏家倒是沒什麽東西，雖然魏家比不上大家族，但願意捐獻五十金，為興建學堂出力。”這是城中願意接納朝廷政策的一些小世家。

田增拉著文士的手，又朝人群不急不緩地說:“大夥的心意我田某心領了，不過此次朝廷有調撥錢糧過來，目前已入庫房，而願意出力的，不如自己或介紹一些體力好的漢子，幫忙動土。”頓了頓，又對著文士說:“季臨兄，你心無旁騖，不願為官，可是如今漆縣學堂不日就要建成，朝廷並沒有委派老師過來，不如你就屈就，教教孩子們吧。”

人群聽田增這麽說，也紛紛叫好起來。“是啊，張先生，您有大才，不如就答應了吧。”

“是啊，季臨先生，孩子們可都喜歡你了。”

看著大夥這麽激動，張到沈浮已久的心終於有了一點松動，他本在河北某縣做縣令，可是官場黑暗，身心受盡折磨，憤然辭官，隱居家鄉，如今自己家鄉的百姓都這麽看好自己了，自己怎麽能辜負他們的一番好意呢。

張到最終還是答應了，由官府聘用，出任為漆縣學堂第一任的校長兼教師。而學堂也計劃在兩個月內建成，爭取明年開春就讓孩子們入學。

普及文化是陳湛一直致力的事，一個民族想要強大，關鍵在於人民，而識字懂得禮儀就是基礎，基礎打好了，才能建造高樓大廈不是？

不過普及文化的難度可不低，如今正在普及到每個縣，光是經費，就已經在拖累國庫，更何況這些都是沒有任何利益的，百姓的生活有了保障才會想著更好的生活，如果生活沒有保障，他們會拿出錢糧供自家孩子讀書嗎？連飯都吃不上了。

轄下六成的縣已經普及，朝廷也正在努力當中，這些剛入學的孩子，幾年後，就能充實到各行各業，而且，必定比他們的父輩，祖輩更加聰慧。百姓是基礎，他們過好了，國家才能征兵，才有賦稅，國家才能強盛。

安平五年春，剛過完新年的袁術因為縱欲過度，病倒了，奄奄一息，向陳湛寫信封，希望能從陳湛轄下借道，投奔河北的袁紹。

前來送信的是袁術的嫡子袁耀，以及長史楊弘。司徒府，陳湛高坐主位，一手撫著胡須，一手拿著信封。

“叔父，我父親已然病入膏肓，不久於人世，只望能遠離兵災之地，得享剩下的時日。”袁耀聲淚俱下，哭訴著他父親如今的慘狀，楊弘坐在袁耀下面，也是一臉愁容。

這，陳湛雙眼一閃，借道是沒有問題，不過要如何借，要怎麽借，你要僅僅帶著家眷借還是說要帶著幾千人馬借，這才是問題的關鍵。

這年頭，恰逢亂世，諸侯之間爾虞我詐太多了，萬一我把路借給你，你趁機偷襲我轄下領地，那我豈不是吃了啞巴虧？好心還辦了壞事。

“哎，公路兄也算是豪傑，若是不借，恐怕這老朋友要笑話我小氣，只是，賢侄啊，你回宛城，告訴你父親，就說河東山清水秀，適合養病，且河東也有不少名醫，定能讓你父親痊愈，嗯，就這樣說吧，對。”

這。。袁耀淚眼婆娑，楊弘也面露難色，他們本以為陳湛要麽不答應，要麽就答應，沒想到還能這麽繞，確實讓他們始料不及，楊弘起身行禮，然後神色苦惱地說:“使君好意，在下代袁公心領，然而袁公希望能在最後的時光與家人團聚，望使君海涵啊。”

陳湛笑了笑，郭嘉也笑了，家人團聚，這句話未免有點欺人太甚了吧，袁家兄弟不合，天下皆知，還團聚？你怎麽不從曹操的領地過去？

“這樣吧，不如你去告訴公路，就說讓他帶著家眷來洛陽，我再親自送他去並州。”

結局自然是楊弘要回去跟袁術說說看，楊弘心寒不已，這次袁術是真的病了啊，無奈袁術在諸侯之間的名聲不太好，就連陳湛這個實力強大的都不敢冒險。

宛城，袁術躺在床上，面色憔悴，一臉生無可戀。“呵呵，他陳伯約倒是謹慎，耀兒，扶我起來，我們去洛陽。”大病一場的袁術蒼老了許多，然而他終究是個諸侯，腦袋還沒糊塗，也知道陳湛在擔心什麽，至於什麽名利，權利，這些都不重要了，時至今日，他才發現，他根本不是爭霸天下的料，當年處處唯唯諾諾的曹孟德都能把自己打成殘廢，更何況比自己更有才華的袁紹和陳湛了。

“父親。。”袁耀雖然是個浪蕩公子，但是他也是個孝順的孩子，看著自己的父親如此憔悴，心如刀絞。

“耀兒，去，跟閻主薄和紀將軍說，讓他們鎮守宛城，我們一家去司隸，用宛城換你們的平安，我不相信陳伯約會連你們這些孩子都殺。”袁術說完，袁耀和一旁的楊弘大驚，這怎麽聽著像遺囑啊。

次日，袁術留下閻象和紀靈鎮守宛城，帶著家小投奔洛陽，陳湛親自出洛陽十裏外迎接。

“伯約。。”勉強騎在馬上的袁術微微氣喘地叫著趕過來的陳湛。

“公路兄，什麽都別說了，快，隨我進城吧。”看著袁術的模樣，陳湛不由感覺一陣感慨，昔日的英雄，今日落難如斯，令人汗顏。

過幾日後，陳湛派趙雲跟著袁耀去宛城，接收宛城，閻象和紀靈投降，閻象擔任南陽太守，趙雲任督軍，紀靈招回朝廷，暫時編入陳清帳下。袁術被封為縣侯，帶著妻妾於河東養病，袁耀遷為侍郎。

宛城被陳湛不費吹灰之力拿下，令劉表大驚，連忙往新野增兵，不過趙雲得到的命令就是敵不犯我，我不犯敵的命令，所以安心的駐紮在南陽北部，一時間倒是相安無事。閻象任南陽太守後，得到了朝廷要頒布的政策，本來心如死灰的心情也好了一點，一心一意地幹起了太守的職責，全力提升境內百姓的生活。

安平五年四月，袁紹在陳湛的默許下，派高幹出任並州刺史，除了被陳湛拿在手中的兩郡外，占領了並州，袁紹對陳湛頓時頗有好感，同時，自信心膨脹，和曹操的爭鬥也加劇，曹操占三州之地，分別是徐州，兗州和豫州，地處中原，而袁紹則占據冀青幽並四州，實力大漲，儼然成為實力最強大的諸侯，袁紹想要擴張，只能南下，曹操想要擴張，也只能北上，孫堅占據揚州全境後，休養生息，揚州在張纮和張昭的治理下，也是日益強盛，固若金湯。而劉表守家還是很有能力的。

所以，袁曹的鬥爭加劇，尤其在劉備這個攪屎棍的攪和下，袁紹更加對曹操不滿，派出信使，意思是你打不過我的，不如把徐州交出來吧，曹操自然不會同意，哈哈大笑的對信使說，你回去告訴袁紹，要戰便戰，哪那麽多廢話。袁紹大怒，往黎陽增兵，袁曹大戰正式拉開帷幕。

曹操的謀士戲志才早已病逝，便問荀彧，你認不認識智謀超群的人才，荀彧本想推薦郭嘉，又想到郭嘉好像被陳湛叫走了，於是又想推薦程昱，結果曹操派人興沖沖地到程昱的老家一看，程昱連房子都不要了，直接帶著家眷早就在陳湛帳下當司徒府的援曹了，這下曹操樂了，自己轄地的人才都跑到陳湛那去當官，讓曹操深深忌憚，好在荀彧人脈廣，又推薦了毛玠，滿寵等人傑，曹操才大致有了方向。

毛玠和滿寵初生牛犢不怕虎，別人要降，他們偏要戰，戰袁紹，就算戰不過，也要打，把袁紹的勢頭擋住了，袁紹就一蹶不振了。

荀彧提醒他們身邊還有個陳湛，毛玠對陳湛的映像不是很好，陳湛打壓士族是徹底的，不留餘地，那就要血流成河，在他看來，陳湛就算一時有成就，也不會高到哪去，不過陳湛的實力擺在那，不能忽視，所以就提議跟陳湛聯合，一起打袁紹。雖然這個想法不現實，但總得試一下不是？

陳湛自然不會去打袁紹，他要的是坐山觀虎鬥。理所當然的，袁紹自然也派出使者過來。

“使君，大將軍的意思就是這樣，只要使君不出戰，待大將軍打敗曹賊後，將豫州讓給使君。”袁紹派出的使者是郭圖，郭圖長相清秀，個子挺高，三寸長須附和著這張臉，讓人看起來就覺得這人是個正人君子。

郭嘉淡然一笑:“貴部能否打敗曹兗州還兩說，就先別急著承諾啦。”

郭圖並沒有理會郭嘉話裏的意思，而是問郭嘉:“閣下應該就是大名鼎鼎的鬼才郭奉孝吧，在下有個疑問，為何閣下是潁川人，卻委身投河東！？”郭圖這麽說就激怒了在坐的其他人了，你身為使者，卻當著陳湛的面這麽說，這句話明面上是說郭嘉有眼無珠，可帶著的不也把陳湛說進去了嗎？更深層的，把他們也說進去了。

陳湛淡然一笑，誰說袁紹帳下沒有人才的，這就是個人才。“呵呵，貴使就不要挖我的墻角了，奉孝自然來河東自然是有他的道理的，如若不然，當初為何選的不是本初兄？”

陳湛說完，大廳裏的文武才微微笑了，程昱更是撫須長笑:“在下聽聞閣下亦是潁川人，為何也要屈身河北呢？”

“自然是袁公雄才大略，雖身領四州之地，卻謙遜有禮，帳下更是謀臣如林，猛將如雨，區區曹阿瞞，不足為慮。”郭圖想也沒想地就對袁紹一頓大讚，讚的陳湛君臣眼睛都瞇起來了，就是大笑好像不合禮儀。

憋會片刻，陳湛揮了揮手，“你去告訴本初兄，就說朝廷希望諸侯之間能平和安定，莫要爭鋒相對，信以免百姓遭難，朝廷無意河北中原，請本初兄盡管放心。”

郭圖走了，曹操的謀士滿寵來了，同樣是希望陳湛能出兵一起對付袁紹，不過曹操許諾的就有點多了，打敗袁紹後，曹操要冀州青州，幽州和並州讓給陳湛。

“諸位，你們說是本初兄的條件好呢，還是孟德兄的條件比較誘人呢？”當著滿寵的面，陳湛爽朗一笑，對著坐在下面的幾個謀士說道。

滿寵驚詫的同時，也是有點難堪，這家君臣還真是奇葩。“敢問明公，袁本初許諾的是何條件？”

郭嘉接上話題，“袁公許諾，我軍只要不插手，待他打敗曹公後，把豫州讓給我軍。”

滿寵連忙搖頭，“明公莫非不知那北平的公孫伯圭？”

是啊，公孫瓚，是條漢子，也是條狗，被袁紹打得憋屈在易京，不敢再踏出一步，英雄狗熊，一步之差，袁術都比他強多了。

“好了，還是和本初兄同樣的話，朝廷無意征戰，你們兩家的矛盾還是緩解吧，戰亂苦的是百姓，爭來爭去有什麽意思。”一句無厘頭的話，把被陳湛君臣誑得晃晃悠悠的滿寵打發回了濮陽。

曹操和袁紹得知結果後，都是一樣的反應，這只狡猾的狐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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