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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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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安之想起陸宰相的態度,搖了搖頭,“陸相態度冷淡,早先還時常邀我過府,如今我連見他一面也難。”

高琦又問:“那陸三姑娘呢,她有沒有對你另眼相看的意思?”

“我確實見過陸三姑娘兩次,但是在人多的場合,我們只是互相見過禮,連話也沒有說上幾句。”袁安之老實地說。

高琦道:“女生外向,陸三姑娘今年也有十八歲了,正是思春的年紀,也許她對你有幾分心思也未必。”

袁安之眼睛一亮,是啊,若是陸姑娘執意要嫁他,就是陸相與夫人也不好阻止,再說他只是時運不濟,等下次殿試,他肯定能夠高中,絕對少不了陸姑娘的鳳冠霞帔。只是陸姑娘居於深閨,就算出門也帶著家人,他想見她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這事兒高琦就愛莫能助了,他把身上的幾貫錢都留給了袁安之,告辭離開。

袁安之原本是清高之人,只是人窮氣短,加之他自小父親過世,靠著寡母養大,家底實在單薄,再加上李驥家宴上受的刺激,心思慢慢開始想偏了。

書童看著他唉聲嘆氣,勸道:“公子何必憂愁,依著公子的人品,還擔心沒有人賞識,這京裏也不止陸相一家,還有很多的達官貴人。”

袁安之的皮相好,才識不錯,在家鄉時就有人賞識,書童就是一戶鄉紳贈給他的,還給了他入京赴考的盤纏。

袁安之嘆氣,“這些達官貴人都不是好相與的,我落榜後,除了袁賢兄,根本就沒有人理會,人情冷暖,我如今已嘗盡了。”

書童眼珠子一轉,獻計道:“就生不如就熟,小的覺得高公子說的有理,您不如從陸府著手。京城的這些大家閨秀們喜愛冶游,初一十五還去相國寺燒香,運氣好的話,您可以找個機會見見陸姑娘。”

袁安之也沒有別的辦法了,只能死馬當活馬醫,給了書童兩貫錢,讓書童去打探。書童得了錢,喜滋滋去辦事了,還給袁安之捎了一本《調光經》回來。

此書專門教男子怎麽追求女子,“冷笑徉言,裝癡倚醉。屈身下氣,俯就承迎。”

別看名字裏帶著經字,但這可不是一本正經的書。袁安之視若瑰寶,把《調光經》背的滾瓜亂熟,只恨沒有早讀這書。

……

原本看好進士女婿泡湯了,王夫人急得快上火,女兒家韶華易逝,總不能再等三年吧。她帶著陸士儀外出交際,參加夫人們的集會,倒真有幾家夫人們有意,但她們的兒子都只靠著蔭恩做著不入流的小官,王夫人根本看不上,陸觀更是說:“這些蔭恩子弟憑著父輩的權勢,貪圖享樂,好逸惡勞,如何配得上儀兒?而且這幾家人家裏子孫多,日後家產也分不到多少,只能全憑著媳婦的嫁妝過活,遲早會坐吃山空。”

陸士儀跟著王夫人會了幾天客,就堅決不肯去了。正好翰林學士府的許姑娘下帖子請陸士儀過府賞花。她稟明了王夫人,帶著青桃去了許府。

許惠迎著她進去,說:“我家花圃的牡丹花開了,故而設個牡丹宴,請眾位姐妹們過來賞玩。周婉姐姐已經來了。”

陸士儀問道:“還有哪幾家的姐妹?”

許惠回道:“我本家的兩個妹妹,還有就是我父親的同僚李家妹妹。”然後她附在陸士儀耳邊輕聲說,“張喬也來了,她那個性子,我根本不想請她,但是我母親與她母親有幾分交情,非讓我也把張喬請出來散散心。”

兩人說著話就進了後院。陽光明媚,照在人身上暖和極了。許家在牡丹花圃前面的空地上置了一桌席面。瓜果點心飲品擺滿了桌子,先來的幾個姑娘們穿著薄春衫,鵝黃柳綠,煞是好看。

互相見過禮後,眾人或是坐著聊天吃東西,或者攜手走進花圃看那開得極盛的牡丹花,李姑娘與許惠的三妹、張喬湊在一起投壺,許三姑娘投中了,歡呼躍雀,一時之間眾人都湊上去觀看,年輕的姑娘們歡聲笑語。周婉指著園中的牡丹花,笑道:“你瞧,有了更好玩的,這花兒也無人賞了。”

許惠笑道:“我們共有七人,不如來比一比,每人十支箭,看誰投中的箭多,最後一名,我們大家一起罰她,怎麽樣?”

眾人一致表示同意。周婉最年長,由她開始,她動作生疏,堪堪投了五支箭進去,自嘲道:“看來這最後一名大概就是我了。”

陸士儀笑道:“那我得好好想想怎麽罰你!”

許惠起哄道:“周姐姐的帕子繡的好,讓她送我們一條親手繡的帕子。”

李姑娘與許二娘,許三娘拍手叫好!

周婉拍拍她們的肩膀,“你們幾個都還沒有投,就惦記著我的帕子了,該輪到下一個了。”

許惠投進了七支箭,陸士儀投中八支,李姑娘投中八支,許家二娘投中十支,三娘投中六支,拍拍胸口,“幸好!”

張喬最後一個投,前三支都投中了,第四支開始屢次投不中,神色焦急起來,就越發沒有準頭了,最後她只投進了三支箭。

李姑娘笑道:“阿喬是最後一名,該罰,我們罰她做什麽呢,也讓她給我們一人做一塊帕子?”

“不要,”許三娘立刻就否定了,“阿喬女工又不好,繡的東西太難看,我才不要呢,她能把鴛鴦繡成鴨子,哈哈。”

許惠沖著許三娘使眼色讓她不要說下去,許三娘是家中幼女,自小嬌慣,沒註意道姐姐的暗示,大大咧咧都給說出來。

陸士儀心裏暗笑,去看張喬的表情,只見她沈著一張俏面,突然用手捂住臉,跑開了,她的侍女連忙跟上去。許惠瞪了妹妹一眼,許三娘嘟嘴,“我又沒錯,不過是開開玩笑罷了,她這麽小心眼,還哭了,以後誰還跟她玩!”

許惠是東道,她讓二妹招待客人,自己跟著張喬去了,過了一炷香的時辰才回來,抱怨道:“張喬現在我母親的房裏,我母親正在勸她呢,真是祖宗,摸不得,動不得,為了她,我們也玩的不盡心。”

李姑娘心直口快,問道:“張喬往日行事,眼睛長在頭頂上,一副趾高氣昂的樣子,今日太奇怪了,話說的也少,看著悶悶的。”

陸士儀也覺得很奇怪,上次她與張喬鬧了那一場,本以為就算張喬不主動找茬,也不會給她好臉色看,沒想到今日的張喬完全不在狀態,心不在焉。她說道:“張大人看中了榜眼郎,想召為貴婿,張喬最近不是應該人逢喜事精神爽嗎?”

許惠左右看了看,低聲道:“事到如今,我就跟你們說了吧,反正再過幾日,你們應該都能知道。張喬的伯父確實看中了榜眼宋淮,請我父親做媒,然後把宋淮請到家中,想要招他為侄女婿,結果宋淮拒絕了。你們想想,張喬平時多傲氣的一個人啊,居然有人看不上她,顏面都丟了。”

許三娘冷哼一聲,“要我說宋淮還是有骨氣的,不然娶了張喬準得日日受她的閑氣!”

陸士儀也挺佩服宋淮的,道:“就是皇上也沒有強迫人成婚的道理,宋淮拒絕張家也不算是什麽大事。”

“你有所不知,張喬早已經把自己當成未來榜眼夫人看了,現在煮熟的鴨子飛了,她能不惱羞成怒嘛!”

許惠沖著陸士儀笑,意有所指地說道:“京中達官貴人不少,沒了張家,還有別家,宋淮估計還是人人都搶的香饃饃。士儀,袁舉子沒了,還有宋榜眼呀。”

“別,”陸士儀擺擺手,笑道:“我可不想同宋榜眼扯上什麽關系,你要是看上了讓許伯父去替你說親去。”

許惠道:“還是算了吧,我父親愛惜顏面,要是被個初出茅廬的小子駁了求親,他會氣壞的!”

因著張喬鬧了一場,眾人不好久待,紛紛告辭。陸士儀上了自家馬車,青桃探頭探腦,道:“小姐,我怎麽覺得好像有人在跟著我們。”然後她又搖搖頭,“不可能,這大庭廣眾,誰敢跟著我們陸家的馬車,一定是我眼睛花了。”

陸士儀讓她問問車夫,車夫搖頭,說什麽都沒有看見。於是,兩人都以為青桃眼花了。

青桃的左眼不停的跳動,她揉了好幾下才停止跳動。當天晚上,青桃的兄弟來了陸府,讓門房傳話,說是青桃老娘病了,想接青桃回去住幾日。

王夫人體恤下人,便同意了。青桃擔憂老娘,只得辭了陸士儀回家住上幾日,臨行前,囑咐紅蕊了很多話,讓她好好侍奉小姐。紅蕊不耐煩道:“青桃姐,我們都是何嬸調~教出來,你會的我也會。”她早就看不慣青桃獨得小姐喜歡,一心想著趁這個機會,在小姐面前好好露臉,把青桃給擠下去。

青桃正色道:“你這是什麽態度?小姐是嬌女,侍奉她需要萬分謹慎,你若是不願意,我現在去回了夫人去。”

紅蕊軟下來,“青桃姐,我知道了,肯定會用心侍奉小姐的。”

青桃又給她說了一些小姐平日的習慣,然後讓紅蕊帶好小丫頭們。紅蕊點頭乖乖答應下來。

袁安之正愁著找不到機會接近陸士儀,後見陸士儀出門都帶著紅蕊,心裏大喜,機會終於來了。

大梁對女子的約束並不嚴,陸士儀也不是那種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閨秀,她時常與閨中密友相約,或者去兩位姐姐家,偶爾陸觀興致來了,還會帶著王夫人母女夜游,在茶坊吃茶,日子過得有趣。

紅蕊不是總跟在小姐身邊,有時候小姐與密友敘話,她便出來逛逛,袁安之帶著書童在街上閑逛,遇到了紅蕊。紅蕊在府中見過袁安之,對這位舉子十分欽佩。袁安之略施《調光經》上的小計,就把紅蕊迷得神魂顛倒,只恨不得為他做任何事情。

袁安之哄道:“你這樣的嬌俏小娘子,合該被人放在懷中珍愛,他日我中舉後,必定迎你做二房。”

紅蕊的身份,原本就不指望做正室,能做袁安之的二房就是她心中所願了。可想想未來,她又有些犯愁,她的賣身契在陸家,陸家要是不放人,她也不能給袁郎做二房呀。

袁安之繼續說道:“當初陸相本打算把三小姐許配給我,只是……唉,不然咱們的問題都迎刃而解了。”

一般小姐出嫁,陪嫁的丫環通常都會給姑爺做妾室。紅蕊眼睛一亮,道:“袁郎何不去求娶我家三小姐?”

作者有話要說:  袁安之與紅蕊合謀要演一出崔鶯鶯待月西廂記了!

冷笑徉言,裝癡倚醉。屈身下氣,俯就承迎。出自調光經,古代把妹指南。古代女子中了招,只怕反而會被男子說輕浮,繼而輕易拋棄她,就像元稹對待崔鶯鶯那樣。

大家晚安,明天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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