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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章 女兒心思⑨(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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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人啊, 殺人了!”

昏迷的小丫鬟醒來便望見一片血腥, 哭喊著奪門而出。

趙府前院被驚動, 頃刻間全府戒嚴起來, 府邸內外被圍得密不透風, 一撥又一撥護院提著燈籠四處查詢,只要這刺客未離府就一定能把他翻出來。

蘇袖月隱匿在草叢中,身上的男衫已換下,變作了趙府侍女服, 只是未料到那小丫頭醒得那樣快, 險先壞了自己的事, 轉念一想,即便不是她,門外的護衛久久不見那李大人出來, 也會心生戒備。自己想出去, 亦不是那般容易。

趁著兩撥護院交替的空當, 蘇袖月縱身飛躍到樹上, 她安裝好藏在袖中的折疊箭弩, 剎那間,射出的銀線就越過重檐, 用勾爪鎖在了臨街對面府邸的房頂上。

輕輕一扯, 就可離開。

卻在這時, 長廊拐角處快速走來一群人影,蘇袖月眸光一凝,楞神之際已錯過了最佳時機。她翻身隱於樹幹後, 帶起了輕微響動。

“誰在那裏?!”趙徹當即喝道,父親的生辰宴出了人命,他這個做兒子兼攬下今日府內事物想好好表現的少公子,若給不出一個交待...今夜定顏面盡失。

“只怕是什麽野貓野狗吧。”令人驚艷的聲音淡淡傳來,趙徹望向身旁的青衣少年,微怔: “慕容朔,你...”一向不是最謹慎的嘛。

“趙兄,那刺客定不會這般愚蠢。”少年漾起淺笑,眼尾餘光卻掃向樹後,不動聲色地拖延時間。

那樣利落的一擊致命,是熟悉的...她的殺人手法。

“你說的是有道理。”趙徹頷首同意,卻仍提起燈籠向樹後走去。寧可抓住,不可放過。

燈籠透亮的光線越來越近,微微刺到蘇袖月的眼睛,她擡手遮擋,想伺機擒住趙徹為質,卻在下一刻,整個身子忽然一轉被抵到樹幹上,她錯愕間擡眸,一個微涼柔軟的吻就印在了唇上。

很快,趙徹所提燈籠的光線就全部照了過來,他看清後楞了楞,隨即嘲諷道: “裴世子,看來王府裏的婢女已經滿足不了你了...”堂堂小王爺,還要到我這趙府偷香竊玉。

“呵。”裴恪放開了扣住蘇袖月的雙手,不著痕跡地將她擋在身後。

他笑意輕佻,連眼尾都染上一絲桃花色,“趙公子,你這樣窺視,也太...”變態了吧。

趙徹冷哼一聲,他當這裴恪有多厲害,不過也是個好色之徒,拍了拍慕容朔的肩,只道: “我們走。”

他領著護衛繼續向前搜查,沒有註意身後同伴微變的神色。

“好。”慕容朔提步跟上,深深望了暗影裏的人一眼,他藏在袖中握著暗器的手,撚得更緊了。

塵埃落定,裴恪斂去輕浮笑意,望了眼隨趙徹離去的慕容朔,若沒有自己插科打諢,這人只怕早就出手了...罷了,今日就先放過你。他瞇了瞇眸子,轉身回望——

“啪”地一聲,迎面而來一個巴掌,霎時讓少年僵在原地。

蘇袖月收回手,狠狠擦了擦唇角。

“餵!你這人怎麽這樣?”少年又氣又惱,他不過一時無聊躺在樹頂上看星星,偶然得見偷偷摸摸的他,好心解個圍,自己沒有嫌棄他是個男人,他倒好,反過來還打他?什麽人嘛。

“蘇袖月,你自己男扮女裝,鬼鬼祟祟,還有理了?”他雙手環抱胸前,一臉嫌棄: “扮也不知道扮像點——”

少年睨了她胸口一眼,“切,還是我吃虧。”說罷,舔了舔唇角,狠狠一拳砸在粗大樹幹上。

操!老子的初吻...

特麽的,給了個男人。

風清涼,頭頂的星星很亮。

裴恪揉了揉被打得發紅的臉頰,望向蘇袖月,只覺得她的眼睛也格外的亮,像最珍貴的寶石。他眨了眨長睫,

這個吻,沒有那麽糟糕。

甚至,帶著淡淡的甜。

“蘇袖月,留在我身邊,讓我來保護你。”他忽然彎腰,與她面對面,倔強地握住她的手放在自己心口,“你相信我嗎?”

“小王爺,我很早就說過了,你的兄弟,我高攀不起。”蘇袖月偏眸望向遠方,想甩開手,卻為那赤誠的心跳而動容,一個人若能待你如斯,那拒絕的話都小心翼翼不敢變得殘忍,她生怕因為自己傷了那顆無所畏懼的真心,折損了他愛人的能力。

推己及人,剛剛經受過的蘇袖月,不希望裴恪和她一樣。

“沒關系。”少年眉目輕揚,隱隱可見清高桀驁,“不做兄弟,做我謀士,同樣留在我身邊。好嗎?”他上挑的丹鳳眸眨了眨,貴氣不經意流露,這個少年,除去待人那份真誠,也終究是逐鹿天下的人選之一。

“好!三個條件。”蘇袖月伸出掌心,“若答應,我隨你走。”

裴恪輕擡下巴,示意她說。

“一、不得幹涉我私事。二、認你為主,互相信任。三、若有那一日,別忘了初心。”

“可以。”少年利落擊掌,這三件,對現在的裴恪不難。只是他不知,人總是會變的。

裴府這幾日熱鬧非凡,酒樓的大廚來了一批又一批,成衣鋪的裁縫也來了一批又一批,年輕的小王爺若想對一個人好,也能出乎所有裴衛的意料做到事無巨細。

這一點,是裴王爺也意外的,自己親手養大的兒子這樣反常,他看蘇袖月的眼光不由帶了些異色,哪怕疼到骨髓的兒子屢屢解釋是為回報麓山書院蘇袖月的救命之恩,閱人無數的裴王爺也留了個心眼。

沒過幾日,裴恪的院落就送來了好幾位各具特色的美人,都是嫩得能掐出水的年紀,連蘇袖月看著都覺得喜歡。生機勃勃又善解人意的女孩子,這是她永遠不可能成為的,她的路,只有一條,荊棘遍布,無法回頭。

抱劍斜靠在院落中的大槐樹上,她斜睨著一撥一撥美人被送入裴恪房中,輕數: “一,二...”

“滾!”這一次,快了一秒。她輕笑,望著推門而出一臉怒容的少年,轉著手中劍打趣道: “爺,不合口味?”那你要求可真夠高的,這來來回回幾日,大家閨秀有,小家碧玉也有,清新的妖艷的,各款各型,面面俱到,且都是上上等相貌,這也不滿意,你讓找不到媳婦,普通人家的男兒處於何地啊?

“笑什麽?你給我下來!”那怒氣沖沖的少年隨手解開腰間玉佩扔來,蘇袖月見狀挑了挑眉梢,一個利落旋身避過後手握玉佩穩穩落定: “怎麽?戳到痛處了。”

“是!又怎麽樣?”裴恪走近,義正言辭道: “蘇袖月,你身為我的謀士,不替主上解憂,反過來看我笑話...”

“別。”蘇袖月打斷,“我只是看看,沒笑。”她揉了揉眼睛,“其實我不明白你氣什麽?那些姑娘雖比不上你好看,可也確實不錯了。”

“你懂什麽!”裴恪眸光微閃,負手背後,狠狠用腳踢上了房門。

得,自己認的這位小祖宗還不能說,蘇袖月無奈一笑,朝裏喚道: “爺,您的玉佩。”她轉了轉手中一環套一環,在風中可以旋轉的月色玉佩,心想: 這般獨居匠心,定然精致尊貴,遂對裏面喊道: “要不,我給您送進來?”行嗎?小祖宗。

“你走開。”隱隱較真的少年音軟了下來,只說: “我不要了。”......“那送我了?”蘇袖月故意玩笑,卻沒想到裏面的少年真的隨即道: “喜歡就拿去。”

這話蘇袖月卻沒法接了,說不喜歡,她直覺自己選的小祖宗會更加生氣,說拿去,她直覺小祖宗的爹不會放過她,畢竟手上這東西,一看就珍貴不凡。

“要不?小的先替您收著。”她話落,不再哄這“嬌生慣養”的世子爺,去了後山空地,如往常般吹響頸間骨哨,待數十名死士落定後,繼續訓練。

用兵一時,養兵千時,蘇袖月毫不敢放松,興許不久後,他們便會卷入戰場,這天下形勢一觸即變,唯有時刻做好準備。

任何人的性命,都不是兒戲。

遠在千裏之外,一眾浩浩蕩蕩兵士圍著的宮中馬車也正待起行,裴六裴七打馬車前,靜候吩咐。

一只指尖泛著蒼白的手掀開轎簾,等了許久,終於放下,“走罷。”

“是。”車轍聲漸漸響起,沈悶地壓在人心頭。

謝辭言取出袖中用金絲續接起的鳳血玉鐲,清透的眸底漾過一抹痛色,今晨諜部來報,兵部李大人被刺殺,他先前便有此打算,且只告訴過她一人。

打開昔日那兩份深紅錦盒,慕容朔和景儀送來的賀年禮物他本想給她自己來拆,只是私心地延緩了讓她拆開的時間,卻沒想到,一時錯,步步錯。她終究不會再回來了。

景儀盒子中送來的透明白玉小瓶更加讓謝辭言堅信——他與她徹底再無可能,除去每月解藥的聯系,他其實和慕容朔何嘗不是一樣?除了拉她到機關算盡裏再沒有留住她的其他手段。

而她的師兄,新任為千絕宮宮主,從今往後在每月所需的解藥上足以關照她,離了他謝辭言,她一樣可以過得很好。

他該慶幸的。

可他又分明察覺到內心深處的一絲不甘,謝辭言以為,自己真的是如世人以為那樣風光霽月的人,可事實上,今晨收到那份諜報,他提前了三日後的回京行程。

只有他自己知道,是為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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