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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認床癥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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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園,趙慎再次問了一句, “此事千真萬確?”

心腹上前一步, 垂眸道:“回公子,這次是真的采花賊, 昨夜的受害者是城北廖家的嫡女,再有小半年就該出閣了,小的還打聽到, 那姑娘今晨撞了墻自盡了。”

“這采花賊實在大膽, 還在廖府留下了紙箋,說是下一戶便是咱們侯府!”另有一男子上前道。

趙慎清郁的面色微滯,神色不明,他摸索著左手拇指上的白玉扳指,指關節隱約泛白, 像是大力所為, “我知道了。”

此時,一陣急促的馬蹄聲在巷子口傳開。

定北侯府的守門小廝一見來人是曹治, 忙上前相迎,“曹大人, 裏頭請, 三位公子今個兒都在府上。”

曹治身邊只帶了兩名錦衣衛, 這二人留在侯府大門外, 並沒有跟進去。

一來, 錦衣衛踏足一定沒有什麽好事,二來, 曹治此舉多半是想告知趙家,他此行算是以個人身份。

不多時,趙夔,趙翼與趙慎都去了廳堂見曹治。

此番朝廷官員家中的女兒被采花賊淩.辱,而後又自盡而死,這讓皇帝勃然大怒,已命錦衣衛全力偵辦此事。

曹治神色凝重,從袖中取出了一張極為普通的手箋,“三位公子,你們看,那賊人說必在三日之內‘拜訪’趙家的姑娘,此事非同小可,我已搜羅證據,可直接證明此人就是多年前在江湖上興風作浪的浪蕩子-花無艷。”

錦衣衛辦事素來雷霆,曹治既然已經確定了對方的身份,那麽多半是錯不了的。

趙夔長吸了一口氣,“沒記錯的話,花無艷是白.蓮.教的人,這廝詭計多端,擅用迷藥,但凡被他挑中的女子,至今無一人能逃脫,簡直人神共憤!”

趙翼接了話,“若是尋常小毛賊,豈敢覬覦我趙家!此人擅用毒,行蹤詭譎,這才是難以防備的地方,不過,白蓮教的人有這麽大膽子?

朱浩天人未置,聲先到,“白蓮教多番與朝廷抗衡,花無艷明顯是針對朝廷命官家中的姑娘而來,此事恐怕不止采花賊的風花雪月那麽簡單了。”

他挺著胸脯,老氣橫秋,但即便如此,臉上的稚氣難掩。

曹治與趙夔,趙翼俱是神色凝重,趙慎的眼底也閃過一絲異色。

趙夔不能忍,“哼!我趙家的姑娘也是他那樣的毛賊敢覬覦的!本世子倒要看看他有多大的能耐!”

曹治除卻帶了消息過來,還令將一枚銀針取了出來,“這是在被害者屋內發現的,經仵作鑒定,已確認此物沾染劇毒,但毒不至死,不過只要被碰觸血肉,當場會喪失知覺,沒有數個時辰根本無法動彈,至於究竟是什麽毒,我已命人在查。”

趙慎此時終於開口,“不管花無艷有何手段,這三日侯府俱要加強戒備,小五還小,她且由我顧著,老三和蕭姑娘那裏,就需要大哥二哥重點監護了。”

這話聽上去別無異樣。

趙寧的確歲數還小,按理說這三之內,最危險的人莫過於趙淑婉與蕭家的姑娘了。

但趙翼心細,他發現趙慎每次都是將小五劃到他的‘管轄’範圍之內。

或許這只是一個巧合………

趙夔認為言之有理,“敵在暗,我在明,眼下之計,以守為主,以攻為輔才是上策。既然如此,那緝拿花無艷一事就勞煩曹大人了。”

趙夔抱拳一禮,曹治當即回以一禮,“世子爺嚴重了,這本是我分內之事,聖上也尤為重視,那今日就到此為止,我且速速回北鎮撫司,還望幾位從今晚開始嚴守侯府。”

趙夔與趙翼齊齊起身相送。

朱浩天認為此事與他也有相當大的關系,“本小王不會遇事不管,這件事我管定了,別說是‘花無艷’,‘花很艷’也休想在本小王眼皮子底下作祟!”

朱浩天一番豪情壯志之後,卻見廳堂內諸人已然離開,他頓覺無人懂他,心神孤寂,“餵!那我負責哪位姑娘的安危?”

堂屋內除卻朱浩天,幾位公子和曹治俱已走遠,屋內侍立的丫頭一個個抿唇偷笑。

朱浩天:“………”

一時間,闔府上下鬧得人心惶惶,當屬趙淑婉最是誠惶誠恐,吵著要將侯爺找回來主持大局。

她來找趙夔時,趙夔正忙著部署,“胡鬧!父親那些年都不在府上,你還不是我照拂大的?你放心,有大哥在,花無艷不會傷你半分,快回去歇著!小五和蕭姑娘怎就沒像你這樣,你是趙家的姑娘,該有點趙家姑娘的樣子!”

趙夔連連擺手,催促趙淑婉回避,這兩天下來,趙淑婉明顯消瘦了不少,但殺傷力依舊很強大,揚著嗓子道:“大哥!采花賊分明就是沖著我來的,她二人當然不怕!”

哪裏來的自信?!

趙夔舒了一口氣,吩咐了趙淑婉身後的婆子和丫鬟,“還不快把三姑娘帶回去!沒我的允許,誰也不準將她放出來。”

侯爺不在府上時,世子爺有著絕對的話語權,眾丫鬟婆子立即照辦,又將趙淑婉扶了回去。

趙淑婉委屈之至,卻不論兄長們的態度甚是氣人,單是朱明辰就讓她微微心寒,她出了這麽大的事,表哥怎就不來看看她?

難道他就不擔心自己?

趙淑婉回去之後,又是一番胡鬧,不過趙家的公子太清楚她的脾氣,越是不搭理她,她才能安靜的越快。

她就是典型的給點雨水就泛濫的人,無視她才是最好的法子。

待一切布置妥當,趙夔將兩個弟弟又叫了過來,“老三那裏是重點,老二帶半成護院去護著老三。蕭姑娘院裏也不可掉以輕心,至於小五就交給老四了。實在不行的話,老四這幾天就將小五接到桃園住兩日,老四那裏後面環山,前面也無退路,那賊人若要侵犯,那便是有來無回。”

到了這個關鍵時候,趙家人自然是將姑娘們的安危放在首位。再者桃園甚廣,另外收拾一間屋子出來還是很方便的。

侯府的人手都集中在趙淑婉和蕭姑娘身邊,趙寧最好的去處便是跟著趙慎。

趙翼沒有異議,趙慎也點頭,“好。”似乎應的很幹脆。

今日又逢每隔三日晨昏定省的日子,趙老太君也極為關註此事,命趙夔,趙翼,和趙慎務必要護好三位姑娘。

朱浩天自告奮勇要守夜三日,定要親手捉拿花無艷。

“本小王在鎮海衛身經百戰,這次一定竭力為侯府解除憂患。”他壯志淩雲。

趙老太君飲了幾口兒媳配制的花茶,對三位孫兒甚是信任,老人家只是和善一笑,算是對朱浩天精神上的鼓勵。

趙夔,趙翼與趙慎俱沒有說話,幾位被保護的姑娘更是沈默。

朱浩天一下子又冷了場,“………”

逼.仄.仄的發誓,這次一定要幹出一番大事出來。花無艷,他‘勢在必得’!更不能讓趙老二小瞧了他!

傍晚十分,闔府上下已經開始緊張布置起來,從今日開始的三天之內,采花賊都有可能會出沒,府上的丫鬟小廝也俱陷入神經緊繃之狀。

離開葵閣時,蕭寧明顯神色慌張,她拉著趙寧說了好一會話,已經有些語無倫次,“趙妹妹,你不必害怕,你還小,歹人大約不會針對你,倒是我與淑婉………”

她低垂眼眸,又悄悄看了一眼趙翼,她的安危由趙翼帶人相護,少女的臉頰上染上一層可疑的淺紅。

趙寧上輩子歲然不曾對任何男子動過心,也不懂這世上的‘情’字究竟為何物,但她也瞧出來蕭寧似乎有些中意二哥。

其實,他二人都是性子極好的人,真要是能成一對,倒是一件好事。

春竹在一側提醒了一句,“姑娘,四公子在下面等著了,您快些跟四公子去桃園吧,這一會就該天黑了。”

趙寧與蕭姑娘作別,各自安慰了兩句。

然,小姑娘家膽子終歸是小,廖家小姐前日還被.辱自盡了,別說是蕭寧了,趙淑婉這風風火火的性子也嚇的夠嗆。

趙寧還是原先的小模樣,安安靜靜的,很是鎮定,她沒想到趙慎會在小竹林一側等著她。

真希望早日抓住采花賊,要在桃園住上三日………這對如今的趙寧而言,絕對是個挑戰。

好在桃園足夠大,她的寢房還不至於離著趙慎太近,畢竟她也不小了,男女終歸有別的。

趙寧正思忖著,在走到趙慎身側時,他似乎猜到了她的所思所想,“既然要防備采花賊,你肯定要離我近些。”

趙寧身子一顫,感覺到了絲絲涼意,但還是點頭如搗蒜,“我知道的,四哥!”

所以,那日胸口有紅痣的‘采花賊’和近日重新出現的采花賊………不是同一人?

趙寧有些懵,諸多事都是知其一不知其二。

兩人並排走在前面,身後是被餘暉拉長的人影,隨著步子往前,兩道淺影逐漸交織在了一處,趙慎微微側目看了一眼,他笑了。

只是,這笑意消逝的太快,趙寧不曾察覺。

桃園的果子已經盡數被下人收了,聽說是要做成蜜餞的,她完全想象不出來趙慎在外面還開了………蜜餞鋪子!

那可都是姑娘家和孩子常吃的消遣玩意兒。

趙寧沒法將甜蜜蜜的東西和趙慎聯系在一塊。

“你這三日就住在我隔壁,現在府上兵力都集中在老三和蕭姑娘那邊,誰讓你還小呢?采花賊或許看不上你,你便就在我身邊待著吧。”

趙慎將人領入月洞門,入眼是三間廂房的庭院,另有抱廈一間,裏面修葺的極為別致,還有引了清泉進來。

“哦。”她配合著應了一聲。

趙寧之前來桃園,只是在外面的亭臺見了趙慎,她還是頭一次入了正院。

“啪嗒”一聲水響,那清泉中竟還養了幾條錦鯉,四哥這裏簡直是世外桃源,無半分奢華奢貴的塵世氣息,卻是處處彰顯脫俗清逸。

趙寧難免心中起了一層漣漪。

趙慎才多大?

怎就朝著隱士高人的方向奔去了………

總覺得他看的太透,洞察一切,但隱約之中透露出來的野心又是常人無法阻擋的致命.誘.惑。

“進去吧,若有需要,與下人說一聲即可。不過………”他嗓音倏然之間低了幾分,隱有鼓惑人的嫌疑,“你也可以留在外面稍坐片刻。”

院中擺了棋局,趙寧甚怕她四哥會拉著她下棋,還是回屋待著吧。

趙寧回絕的十分緩和,且客道,她說,“四哥,你今日也乏了,還是早些歇息了,我便不打擾你了。”

小姑娘言罷,眨了眨眼,提著裙擺就往屋內走,途中還瞄了幾眼池子裏的錦鯉。

趙慎不急不緩,此時天色將黑未黑,正當賞這一園景致的時候。

隨從悄步靠近,“四公子,世子爺和二公子那邊也已經準備就緒,侯府外另有錦衣衛埋伏,五姑娘到底年幼,那賊人無論如何也想不到五姑娘會在您身邊,想來今晚咱們這裏應該會太平,您昨夜一宿未睡,是否先歇下?”

隨從也沒有料到事情會這麽巧,但所謂無巧不成書,京城剛有采花賊的‘假消息’傳出,白蓮教的花無艷便出沒了,說明此人早就在京城潛伏已久,或許對侯府的也有所了解,否則怎敢揚言要采了趙家的姑娘?!

趙慎喜歡這樣的黃昏,仿佛蟄伏在夜色之中的困獸不久便會掙脫出籠,他未言一語,捏了一把魚食撒入池中,這才轉身入屋。

這廂,趙寧聽到了隔壁的聲響,隨著門扇一開一合的聲音,她便知四哥也打算歇下了。

這個時辰還早,尋常的時候,趙寧偶會跟趙淑婉幾人打一會葉子牌。

屋子收拾的一塵不染,內室還點了清淡的薄荷香,在這樣的殘暑著實能夠讓人心神安定。

“姑娘,奴婢伺候您沐浴,您早些睡下,四公子這裏是極安全的。”春竹笑道。

是麽?

趙寧其實並不懼什麽白蓮教的采花賊,她猜對方要下手的對象肯定是趙淑婉,不過有大哥親自相護,趙淑婉應該無恙。

但願這三天能快些熬過去。

說來也怪,來了侯府之後,趙寧原先認床的毛病也消失了。她記得剛去肖家的時候,是整夜的無法入睡。但今日即便在四哥這裏,她一挨著被褥,沒一會就睡到九霄雲外去了。

此日一早醒來時,晨光已經透過窗欞照了進來,趙寧一看就知道時辰不早了。

春竹和夏雪端了清水過來給她凈臉,“姑娘,昨個兒府上一切太平,賊人尚未出現。”

第一晚,侯府的防備肯定是最嚴謹的,那賊人估摸著在等待著時機。

趙寧問了一句,“四哥現在在作什麽?”晚上容易渡過,大白天的,她總不能一直在屋子裏憋著,要是出去了,難免會遇會趙慎。

春竹與夏雪對視了一眼,“姑娘,四公子已經在外面西花廳用早飯呢,您快些洗漱好,也過去用飯吧,四公子已經等了您好些時候了。”

趙寧微怔,她怎能讓四哥等著!

“怎麽也不叫我起來?”趙寧火速穿衣。

春竹解釋道:“四公子交代過,讓奴婢們莫要吵著您歇息。”

感覺到了四哥的濃濃‘關愛’,趙寧沒有半分輕松,反而是激靈了一下。

她記得上輩子,有一連中三元的奇才,備受新帝器重,從翰林院到三品大員的位置上只用了五年之久,卻不想這人不聲不響的被年輕的帝王給砍殺了。

趙寧看的一楞一楞,到了後來才知道那人不過是帝王用來對付朝中逆臣的棋子。

所有人都以為他將扶搖直上,誰會料到最得帝王寵信的一個人,最後會摔的最慘。

趙寧不敢半分怠慢了,洗漱好後,春竹還特意在她發髻上插了一直綴花簪子,卻被趙寧制止了,“這幾日府上鬧采花賊,我豈能打扮的花枝招展?”

春竹原本是好心,聞此言,頓覺慚愧,“奴婢該死,姑娘您莫要生氣。”

春竹和夏雪二人著實古怪,趙寧心中已經有了盤算,但她暫時不敢追究下去,她又拿什麽追究呢?怕是一點風吹草動就被幾位兄長知道了吧?

趙寧沒有責罰春竹,她很快就去了西花廳,就見趙慎依舊一襲素白錦袍,墨發上用的是淺碧色的玉扣,與他的周身上下的氣度十分相符。

趙寧走了過去,喊了一聲,“四哥,早啊。”她笑了笑,眼神單純無害。

她知道,趙慎一向不喜歡心機城府的人。

趙慎修長的手朝著她招了招,像對待一只寵愛的小玩意兒,“過來,吃飯。”

趙寧照做,待靠近之後就兀自落座,石案上鋪著青綢桌布,上面擺著幾樣時令的小菜,還有松瓤卷酥,牛乳菱粉香糕和藕粉桂花糖糕各一小蝶,賣相十分精致,宛若雕刻而成。

趙寧都有些舍不得下口。

喝了幾口清粥,周圍異常的安靜,趙寧都能清晰的聽到自己咀嚼的聲音,但趙慎吃飯卻無聲無息,她真是納悶了,無奈之際,趙寧無話找話,“四哥,是不是再過兩日就安全了?”

趙慎吃著清粥,眸色微斂,淡淡道:“急什麽,你不想留下多住幾日?”

趙寧有點恍恍然不知所措,她應該說想多住幾日?還是據實說話?

她一個姑娘家,豈能在兄長院中留宿多日?

若非是情況特殊,這種事萬萬不可發生的。

本是孟浪之極的話,但出自趙慎之口,卻沒有絲毫的猥.瑣.之意,他的眼神和嗓音極具蠱惑性,讓趙寧以為,她在桃園住上幾日是理所當然之事。

這讓趙寧該如何作答?

迅速思忖一番,在趙慎似有若無的盯視之中,她昧著良心道:“四哥這裏是極好的,我就是有些認床。”

趙慎的聲音毫無波瀾的傳了過來,“是麽?那你還睡到日曬三桿?”

趙寧:“………”

她頓然領悟,和洞察千秋的帝王耍心眼,那是多麽的愚蠢。

作者有話要說:

趙寧:還剩兩日,繼續堅持,勝利就在前方。

趙慎:乖,這只是一個開始。

趙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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