伸手取出發束。兩束發系在一起，一個是她熟悉的明黃色，而另一個剪裁處還用桃紅色的絲帶系著，子昭身邊只有她可以用正紅色，而可以用桃紅色這樣只低一階的，便是妌焉。

思及此，子顏的臉色蒼白不已，“噗！”口中的鮮血噴薄而出。轉瞬之間，子顏已經暈倒在書案上。

一瞬間的漆黑，其舞便已從夢境中蘇醒。分不清是誰昏迷，但荷包邊的發束是那麽記憶尤甚。

子昭和其他女人的結發，卻要用她繡的荷包保存。

難怪，子顏會那麽悲慟……

愛情是否就是這樣？看似最為真摯、動人心弦，甚至所有人都賦予它最美麗的色彩，用最華美的篇章去演繹它。可它卻是最脆弱的存在，經不起風吹雨打、歲月侵蝕。

也或許這一切，只是她的錯覺？子顏和子昭的愛情，並未觸礁，那些不過是層層迷霧下的障眼法？

那麽，何殤到底是怎麽想的呢？他眼中的愛情究竟是什麽？他喜歡著誰？

星期一的淩晨總是過得飛快，當人還沈迷夢境之時，便已是起床的時刻。盼這一天早上的每一分鐘都似一小時般漫長，那就可以繼續瞇一會兒。又好似多那麽幾分鐘，便可以睡飽。

其舞自然也不能免俗，她不過是賴床大軍中最忠實的一員。所以當她整裝待發時，已經只剩下坐公車的一個小時。好在上班上學點，發車相對多，她在公車站也不過是等候三、兩分鐘的功夫而已。

很快就上了通向東單方向的電車，車上人不是很多。零零散散的還有些許座位，其舞正要邁步到車中間的空座處。

“其舞！”

女孩子的聲音頗為喜悅，讓其舞下意識的看向聲音處。不過幾步的距離，那是莫釋開心的在座位上招手。

快步過去，隨即反應過來，“你今天怎麽也坐西口的公車了？”

“東口的車總不來啊！”莫釋正說話間，就看見車子在東四路口停下了，再往前一看，抑郁的抱怨道：“哎！真是的，又是紅燈。”

見莫釋頗為不爽的表情，其舞莞爾的勾唇，想了想，開解道：“我跟你講，一般情況下，只要你出門遇到第一個紅燈，以後的每一個路口，你都將看見紅燈。”頓了頓，繼續：“所以啊，你就別抑郁，沒必要。”

“嗯，我也是怕遲到。”

“今天，”其舞下意識的看看手上的表，“哎，我是起晚了。算了，要不一會快晚了的話，咱就緊跑幾步吧？”

“好。”莫釋展顏讚同，轉而便想到了什麽一般，“對了，我跟你講，那天我和他們逛了逛街。不過都不記得逛了什麽，因為我是坐車到的約定地點，他們都是騎車……”

見莫釋眉頭再次驟起，其舞好奇追問：“那後來呢？”

“我，”面色似乎頗為羞澀，眼神卻飽含喜悅，“柯曼和張奕非他們慫恿何殤騎車載我，於是我就坐在了他自行車前面的橫梁那裏。”

“……”一瞬間，其舞就怔楞住了，五味雜陳，卻說不出味道。

莫釋似乎也不在意其舞沒有回應，自顧自的繼續講述：“我就在他懷裏，都不好意思擡頭，只能看著地面，所以就知道一路上的速度很慢很慢。”

“那樣子，確實尷尬。”除此之外，其舞並不知道還能回應什麽。

莫釋看了其舞一眼，“嗯，結果那天回到家，晚上睡覺，我就夢見何殤跟我表白了。在一個有很多同學的地方，很浪漫。”

“……”相對無言，其舞怔怔的看向公車的前進方向，“咱們到站了。”

莫釋跟在其舞的身後，“你說何殤是不是喜歡我？因為前陣子，他總是騎車陪我回奶奶家，總是看我到奶奶家附近才騎車離開。”

“不知道。”腦子混混沌沌、步伐慌慌張張、耳邊的聲音也是斷斷續續，其舞以為就要遲到了，所以只能拉著莫釋急促的前行。

“後來……”

就在晨光中奔跑，鼻尖的空氣微寒，如此陽光的情景。其舞卻不自覺的感到可笑，子顏是子昭名正言順的身邊人，何殤曾在眾人面前與她談笑風生。

可結果呢？

子顏不過是保護那個第三者的棋子，為他開疆辟土、保家衛國，替她承受陰謀、暗算。何殤喜歡的是莫釋，卻把她當小醜一樣戲耍？

真好笑啊！

為什麽要牽扯上她這個局外人？為什麽要讓她充當他們愛情裏的觀眾。為什麽要先招惹她後？才告訴她：我喜歡別人？

憑什麽要在她的生活裏載歌載舞、耀武揚威？第一次，其舞無法強顏歡笑、沒有理由淚眼朦朧。這種感覺真不好受，好像植物人不知道什麽是喜什麽是悲。

“嘿~”何殤率先沖進教室，“兄弟們，我今天還就給你們表演一段舞蹈，讓我的美人兒也見識一下。”

“切……”一片噓聲四起，“哥兒們，行不行啊！”

“就是，別把牛皮吹大發咯！”

右手食指帥氣的一揚起，嘴角誇張的邪笑起來，“爺，今天就讓你們大開眼界！”

幾個音符從隨身聽裏滑出，何殤右腳腳跟擡起，腳趾著地，讓左腳處於右腳的左前方，重心落在右腳。左腳整個兒著地向後滑行，一邊胯骨向前以保證上半身相對靜止。

一段距離後，重心快速轉移，轉換舞步。

“何殤，你這自學的不錯啊！”

聽到稱讚的話，何殤莞爾一笑，看了看講臺下莫釋和其舞的一邊，才慢悠悠的說：“那是！要不是為了她，你們想看都沒門！”

“呦！”趙巖咧嘴笑罵：“烽火戲諸侯啊！你。”

“那你應該把候字去掉，才對。”

驟然聽到這話，趙巖反應了一下，隨即惱火道：“你這廝絕對欠修理，兄弟們給我扁！”

其舞並不清楚何殤跳的這一舞，是送給誰的。不清楚邁克爾·傑克遜的這一舞表達的是什麽。不過，時間總會給出答案的，她又何必著急呢？

哪怕在深夜裏絞盡腦汁的思索，其舞也沒有一絲頭緒。記得何殤每次的暧昧語句，記得張奕非的霸道宣戰，更記得莫釋可有可無的分享愛情。

不知道接下來的劇情將會是怎樣，窗外的啼哭聲跌宕起伏，好似在嘲弄其舞的智商。

分不清窗外到底是否有嬰孩的啼哭，看不清外面是否有靈魂在徘徊。樹蔭遮擋了大半夜色的光亮，其舞就那麽看著想著。

夜色中，枝葉中的黑暗和枝葉外的光明，似乎逐漸在搖擺。其舞不由認真的盯住黑暗的枝葉處，才確定並沒有搖晃。

視線轉移，夜色在逐漸漂白。遠處的荒地處，橫七豎八的躺著、跪著、趴著很多人。偏只有一人是站立著，一動不動。

迫於好奇心的驅使，其舞緩步飄過去。那人右手握著的劍插在土地上，左手的掌心握著很多東西，鮮血順著手腕、手掌一滴滴的滑下，最後砸入泥土中。

因為是從背後過來，看不清容貌，其舞便趕忙轉到那人的面前。也不知道是不是看見了其舞，這女子手掌忽然就松了開來。

“啪嗒。”下意識的看向掉到地上的物件兒，那是荷包和玉佩？這兩樣東西讓其舞突然意識到了什麽，看向女子——子顏？

她？死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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