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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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三磕了一個響頭，站起身，圍著墳墓走了一圈，最終鉆進了墳頭旁邊的草叢不見了。
王剛小心翼翼地退後，隱藏在一棵大樹後的草叢裏，雖然離得稍微遠些，好在絕對安全。他讓身子盡量舒服地靠著樹，瞇著眼睛靜靜地聽著墳墓那邊的動靜。
午夜的深山，蕭瑟但絕不寂靜，王剛仔細辨認著每一種平時難以聽見的聲音的來源，濾去山間特有的風吹草動，老三那邊寂靜無聲。
老三躺在草叢裏，閉著眼睛，他從未想過自己會膽大到在深山裏陪著墳墓度過一天的時間，可他現在雲淡風輕就像睡在自己的家裏，也許心死了，就不再怕了。
天剛蒙蒙亮的時候，外邊傳來了動靜，老三撥開草叢，隱在樹後想外觀看，四個小夥子每人扛著一個麻袋爬上山來，他們在老太太墳前放下麻袋，擦著汗點燃一支煙默默地抽完，然後開始解開麻袋扣子，從裏邊拿出一摞摞冥幣，一個小夥子蹲在地上，拔去雜草整理出一小片空地，點燃冥幣，一邊燒著一邊嘀咕：大姨，我哥在外邊發財了，好歹沒忘了你，前幾天寄錢給我，讓我兌了你那邊的錢燒給你，這些年委屈你了，別再舍不得吃喝了，在那邊隨便花，我哥說等過段時間不忙了，再回來看你。
小夥子再無聲息，四個人圍成一圈，默默地燒紙，不時用樹枝點撥著燒得不旺的火堆。
這場沒什麽感情的祭祀活動因為冥幣的數量太多而整整持續了兩個小時，最終燒完後，說話的那個小夥子檢查了灰燼，邊解腰帶邊說：大姨把錢都收好了吧，現在封山育林，我也得小心為上啊。你老太太要是泉下有知，也要體諒啊。
小夥子一泡尿將淡灰色的灰燼澆成橫流的黑水，四個人拿著空麻袋轉身離去。
老三翻身躺在草叢裏，閉上眼睛，繼續睡著。
王剛整理下自己的衣服想跟著四個男人離去，然後打聽出關於老二行蹤的只言片語。他看到老三那邊毫無動靜，猶豫了一下，嘆了口氣，繼續潛伏。
時間轉到中午，王剛簡單吃了東西，他躺在草叢裏閉上眼睛休息。
如此的煎熬，直到晚上十點，老三終於按捺不住，他爬出藏身之地，蹲在老太太墳前，說：媽，我是你兒子的兄弟，你好好認認，我和他在一起的時間比你和他在一起的時間都多，我還管他叫二哥，我們就和親兄弟一樣，就是想問明白些事，我相信二哥是一時糊塗才做了錯事，我真不想害他，話說明了，我們還是好兄弟，你泉下有知，一定要保佑他回來呀！我這給你磕一個。
老三跪在地上磕了個頭，就又轉身離去，隱在草叢裏。
王剛有些啼笑皆非，他覺得老三實在一根筋，傻得可以了，老二托人回來燒了紙，人子之心已盡，真不知道他還在這深山裏折騰個什麽勁，他都懷疑是老三早已知道了有人在監視他，故意折磨他。
王剛簡單整理了背包，準備下山，忽然停住手，他聽見遠處有人上山的動靜，他俯下身，轉頭看著，一個黑影扛著一把鐵鍁小心翼翼地爬上山來。
那黑影謹慎地走到墳前，扔下鐵鍁跪下說：媽，兒子來了，想我了吧，十多年沒見了，兒子先給你磕個頭。
老二身子拱起，把頭深深埋在地上，很久，他擡起頭：有壞人欺負兒子，不過兒子聰明，今兒一早就藏在山下了，除了看見那四個傻小子上山給你送了趟錢，沒見別人來過。看來是兒子想多了。媽，這太偏了，過幾天兒子給你搬個新家。
老三悄悄從藏身處站起往前走了幾步，老二猛擡頭看見老三，悶哼一聲，爬起身跳進路邊的草叢，轉身就跑。
老三大喊著：二哥，我是老三。二哥我沒忘了媽的生日，來看她了。二哥，我腿腳不好，追不上你，不用那麽急著跑。
老二止住狂奔的腳步，順勢倒在草叢裏。
老三情緒激動著走到墳前，喊著：二哥，我們是二十多年的兄弟了，難道你連見見我都不敢嗎？我知道你帶著錢跑了，可我不在乎，我也不缺錢，我知道你是一時糊塗才做了那事，你想想二十年的兄弟情義，你說放就能放得下嗎？
老二爬起身，小心地向後退著。
老三嘶吼一聲：二哥，老二，你再不出來，別怪我了。老三一腳踹向墓碑，墓碑紋絲未動，自己卻摔倒在地上，老三號哭起來，他爬了幾下，用肩膀使勁撞向墓碑，發出一聲聲悶響。不一會，墓碑傾斜在地上，他站起身，解開腰帶，一泡尿灑在墓碑上，老三咬著牙喊著：老二，你媽可在我的手上，現在讓她喝點尿。你再不出來，我扒了她的墳，劈了她的棺材。
老二止住逃走的腳步，他咬咬牙，一步步走出來。他看了眼倒在地上濕漉漉的墓碑，又望了望涕淚橫流的老三，勃然大怒：你幹什麽？
老三哭著說：你跑什麽？
我搶劫殺人，有人從草叢裏突然蹦出來，我幹嘛不跑。
那不是我嗎，二哥！
誰知道你出沒出賣我？
老三拍著胸脯說：你以為誰都像你一樣，出賣兄弟嗎？
老二嘆口氣問：大哥在哪？
老三答：我不知道。
老二怒氣再次被引燃：大哥在哪你都不知道，你聽誰說我出賣兄弟的！
老三說：韓陽！
老二指著老三罵道：你個兔崽子，你信仇人都不信我了，是嗎？我和大哥鋌而走險要為咱們博個舒舒服服的後半生，錢我拿到了，但是在接頭地點沒有找到大哥大嫂，我想他們一定栽在了韓陽的手上，以大哥大嫂的脾氣，是斷然不會說出我的下落的。一想到那，我就逃走了。想著過段時間風聲過了，再潛回去打聽他們的下落。
老二目光淒然說：你就是頭腦簡單，韓陽編排那些不利於我的謠言說給你聽，難道你不知道是為了什麽嗎？他是想借助與你找到我。
老三恍然大悟，狠狠地扇了自己一個巴掌，然後左顧右看，一臉緊張地說：他們不會派人跟蹤我吧？
老二苦笑著看了眼老三說：當然會，也許草叢裏就有人呢！
老三一個機靈，雙眼來回地在周遭的樹叢裏搜尋，嘴裏說：我雖然沒有想到這些，但是從事了多年的犯罪分子職業，有些基本素養還是有的，我最不喜歡被人暗中窺視，所以這次格外的小心，即便是有人跟蹤，也早被我甩掉了，應該沒有什麽大問題。
老二冷冷的說：當然沒有什麽大問題了，為了找到我，真不知道你在這裏躲了幾天了，也整難為你了。如果真的有人暗中隨你而來，也早該現身了。
老三長出一口氣，望著老二：二哥，這也不能久留，我們還是馬上走吧！
老二低頭看了眼傾斜的墓碑，說：就這麽走了？你把墓碑給我扶起來舔幹凈，再恭恭敬敬地給我媽磕三個響頭，咱們還是兄弟，如若不然，你走你的陽關道，我過我的獨木橋。
老三嘿嘿笑著說：二哥，我錯了，你媽就是我媽，這不應該的嗎!
老三貓腰將石碑扶正，又跪在地上用衣服袖子使勁揩著摻著尿液的泥土，嘴裏嘀咕著：媽，你別怪我，我傻乎乎的，不懂規矩，不計後果，對不住了。
老三跪著退後幾步說：兒子給你磕頭賠罪了！說完，莽莽撞撞地磕了起來。
老二看著跪在身邊磕頭的老三，嘴角流露出一絲微笑，他攥著鐵鍬的手緩緩用力，直至青筋突出。他默默數著一，二，三，三個頭磕完，老三剛剛準備起身時，老二悶吼一聲，一鐵鍬拍在了老三的頭上，老三身子晃了一晃，回頭一臉茫然地看著老二，他左手擡起，試圖摸摸自己的頭，面對著露出陰狠表情手握鐵鍬的老二，他似乎還不明白發生了什麽。
老二對已被打蒙的老三得意一笑，顯然這一下收到了預期的效果，他揮動鐵鍬狂吼著一下下打在老三的頭上，他看到老三的頭逐漸變成了一個血疙瘩，有血不斷從那個大疙瘩中湧出來，流過那仍然跪著的身體。
老二一下一下地拍打著和自己相依為命半輩子的兄弟，嘴裏嘀咕著說：多虧帶把鐵鍬上來，否則就棘手了。
當老二看到老三的身子最終撲到在自己的面前，他如釋重負地把鐵鍬扔在一邊，面對著母親的墳說：這個兔崽子打擾了您，我替你給他收拾了，多虧了您老保佑，這鍬本來是給你添墳用的，現在沾上了血腥，不吉利，改天吧，咱直接遷墳。
他低頭圍著老三轉了一圈，確認老三絕沒有醒過來的可能了。他點燃一支煙，狠狠地吸了幾口，望望周遭，樹影搖動，似乎每一顆花草樹木之後都隱藏著一個食人的惡魔，他不禁打了一個冷戰，看了眼地下已經難以稱之為人的老三，自嘲道：今兒晚上，我就是這山裏最大的鬼，怕個鳥！
☆、袁茵跌跌撞撞地回到屋裏，撞翻了一張椅子，李蔚從夢中驚醒，
王剛就隱藏在不遠的樹叢之後，趁著月色目睹了一切，他心裏直有些發毛，他曾有兩次試圖沖出去，阻止一些事情。第一次是在老三輕信了老二的話之後，他想說出一切，並且要老三小心，可他害怕兩兄弟聯手，自己會吃虧，第二次是在老二痛下殺手之際，他想以最快的速度沖過去救那個粗魯癡傻的漢子一命，可他看著老二如山中的惡鬼，還是怕了。那完全是一個惡魔，隱藏在肉體凡胎之中，下殺手於不備之際。
老二吸完了煙，拎著鐵鍬走進老三隱藏的那片草叢，他看見一個身體壓成的一小片空地，一個背包，地上還散落著一個礦泉水瓶子，兩個面包的包裝袋。他開始用鍬挖坑。邊挖邊說：老三啊，這塊風水寶地可是你自己選的。二哥就晚上就讓你入土。
王剛輕輕後退幾步，伏在地上，撥通了韓陽的電話：老板，老二被老三殺了，荒郊野外。
韓陽小聲地支吾一聲，探頭看看身邊熟睡的張倩，輕輕下床，走出臥室。他想起袁茵說的話，輕輕嘆了口氣。
目睹了一場犯罪，王剛心情激蕩，忽然生出一絲替天行道的草莽之情。
王剛小聲重覆說：是荒郊野外，我在暗處，如果出手，我有能力殺了他！你看怎麽辦？
韓陽說：你不要與他正面接觸，那是個瘋子，還是報警吧，我們沒有什麽說不清的。我馬上安排人過去。
老二掘好了坑，拽著老三的腳把屍體拖進坑裏，翻出老三背包裏的錢，把背包扔進坑裏，又清理了血漬，最後一鍬一鍬把坑填平，老二仔細檢查了一遍現場，確認毫無紕漏。心中的一塊大石終於落地，心情平覆之後突然生出一絲惻隱之心，他看著黃草叢中的那一小片空地，忽然想起一些往事，他努力地搖搖頭，強迫自己不要想，對著土裏的老三說：兄弟，我想要一個全新的生活，和過去完全不同的，像是第二次出生那種。我有錢了，可以過得很好的。你為什麽要來打擾我呢？這都是你自作自受的。可不能賴我。
老二重新挖了一個小坑，把鐵鍬埋了進去，轉身向山下而去，走到山腳下，突然從樹叢裏沖出幾個警察，老二大罵一聲轉身就往山上跑，沒跑幾步，赫然看見山上走下一個人影，手裏拿著一把鐵鍬，一瘸一拐地向他走來，他驚恐大叫一聲，摔倒在地，被從後邊趕上的警察緊緊按在了地上。
老二仍然仰著頭看著山上下來的人，當他確認那不是自己的錯覺之後，他的眼神像是兩道劇毒的毒液，他大聲對著那個陌生而又鎮定的男人說：我做鬼也不會放過你的。你等著，你等著。
老二最終被判處死刑，D市的公安人員及韓陽的律師接回王剛已經是一個月之後的事情了。王剛回到D市，才知道，自己當初無心的一步棋惹下了大禍，以至於在得到了韓陽的巨額傭金之後仍不能開懷一笑。
高明遠一直躲在家裏，他不敢聯系莫雅，更不敢聯系袁茵，他知道，無論是誰，都在離自己越來越遠，那距離來自於命運，在他的下半生，將在這惱人的泥潭裏掙紮不休。
他打電話給自己公司最得力的助手小王，他囑咐小王代為管理公司，暫時維持生計。
韓陽花大價錢為袁茵請了一個保姆，是剛從醫學院畢業的學生，叫李蔚，李蔚陪著袁茵住在那間簡陋的小房子裏，兩人成了好朋友。李蔚得知袁茵離家出走的真實情況後氣得跺著腳說：姐，你太傻了，讓一個小三登門欺負，你還真就走了。這不正合了那對狗男女的意了嗎？你得和他們鬥爭到底啊！
袁茵坐在椅子上看著這個活潑直率的姑娘，心裏想著，袁菲也該這麽大了吧，如果是袁菲站在我的面前，那該有多好啊。嘴上回答說李蔚的話：我和我丈夫經歷過很多事情，他不是無情無義的人，那樣的爭鬥會讓所有人轉入不冷靜的狀態，可能會做出更多錯誤的選擇。
李蔚仍氣憤難平：姐，你就是太好欺負了，男人變心還不是分分鐘的事。何況過了這麽久都沒有聯系你，搞不好人家倆人正合計著怎麽讓你凈身出戶呢！你現在就兩條路，一是回家，想辦法讓你的老公回到你身邊，要不趕緊離婚分家產，別等人家的壞水發酵成功，你弄得人財兩空啊。
袁茵有點累了，淡淡地說：我相信我老公，就算分開了，也不會虧待我的，我更相信，我們的一切都是誤會造成的，等孩子出生了，他就會明白一切的。
至於那個女人，袁茵想起第一次見到莫雅的情形，她在心裏醞釀了良久對莫雅的恨，最終洩氣地說：我竟然恨不起來。那女孩怎麽看怎麽不像一個能夠勾引人的人。
李蔚看出了袁茵的煩亂，於是轉換話題：真羨慕你，有那麽好的一個藍顏知己，體貼善良又有錢。
袁茵沒有聽清楚李蔚的話，自從她離家之後就一直想著要不要回去看看，可她也真怕自己風塵仆仆地回到家，打開門看到高明遠而莫雅兩個人已經開開心心地過起了日子。她其實一直在等高明遠的電話，從離開的那一刻，可是時間越久，高明遠越杳無音訊，仿佛一切都結束了般。她從最初對高明遠的埋怨逐漸轉換成恨，直至現在，有些麻木陌生，沈澱在痛苦裏。
李蔚的話似是起了作用，袁茵打電話給公司的小王，小王在一片嘈雜聲中接聽了電話：老板娘，你和老板什麽時候回來主持大局啊。家人怎麽了？
袁茵說：我在老家養胎，暫時不管公司的事情。
小王說：公司還湊合，就是你也不管了，老板也不管了，有些事情玩不轉啊。
袁茵問：老板多久沒上班了？
小王說：起初還偶爾來轉轉，前幾天打電話給我要我全權負責公司的所有事務，要我維持穩定就好，我也不知道出了什麽事。給他打電話也不接，知道您有了孩子，又不敢給你打電話打擾。
袁茵說：沒關系，你能行的。我會叫他盡量早點上班。
當夜，袁茵失眠，她悄悄起身拿著電話到院子裏，轉了幾圈，終於下定決心打電話給高明遠。
高明遠蜷縮在地板上，在一地的酒瓶裏盯著熟悉的電話號碼，他甚至覺得自己不配接到這個來電。接通電話那一刻，兩人都沈默著，聽著彼此的呼吸，四行熱淚流過兩張臉，迅速隱沒在各自的黑夜裏。
高明遠說：你還好嗎？
袁茵說：我還好，孩子也很好！
袁茵問：這孩子，是誰的？你知道嗎？
高明遠說：是我的，是我們的孩子。對不起！
袁茵低低嘆了口氣說：如果這是你的真心話，那麽，我原諒你！
高明遠哽咽著說：不，我不可原諒！
高明遠掛斷了電話，他開始放聲大哭，在自己的家裏，他的哭聲孤獨如荒原上落單的狼的哀嚎。
人，可以活在欺騙裏嗎？面對自己的愛人，面對餘生，面對自己的良心，人可以活在欺騙裏嗎？把莫雅徹底忘掉，把袁茵日夜思念的妹妹藏匿在心底的陰影裏，可以嗎？
袁茵跌跌撞撞地回到屋裏，撞翻了一張椅子，李蔚從夢中驚醒，她看到淡泊從容的袁茵惶恐孤獨地站在床前，搖搖欲墜。
二毛穿上借來的西裝，對著鏡子照了照，滿意地咧嘴一笑。自語道：這麽一穿，還真他媽的挺端莊。
自從在飯店裏聽到老王的一番話後，二毛突覺茅塞頓開。他回家後躲在被窩裏想了三天，終於想出了一個既定事實。他愛莫雅。
一想到愛這個字，他就有點面紅耳赤，同時也感覺自己很偉岸。
他發覺自己之前對莫雅的所作所為實在是太流氓了。這只因自己不懂得什麽是愛，現在他懂了，所以他覺得自己有必要找莫雅好好談談了。
二毛走進藍夢酒吧，徑直向吧臺邊的莫雅走去，他甚至有點紳士風度地輕輕拉出莫雅身邊的椅子，規規矩矩地坐了上去，說話前竟然還先咳了一下，這大概都是愛的功勞吧，或者這都是那套並不合身的西裝的功勞。他說：莫雅，我想和你談談。
莫雅最近正煩惱著，她看出高明遠對於他妻子的愛遠勝於自己。她正試圖用酒理出些頭緒。聽到有人說話，一擡頭就看到了人模狗樣的二毛。
莫雅說：你還敢來呀？
二毛說：我憑什麽不敢來？你真以為我怕那個小白臉啊！
莫雅喝了一杯酒說：你真以為我指望他給我撐腰呢？我從來就沒怕過你，只是生意人混口飯吃，不想和你這種人一般見識而已。
二毛去抓莫雅的手，他想著把莫雅拉到自己懷裏來，手在空中靜止了一會，然後心有不甘地縮回來。
莫雅饒有興趣地看著二毛的一舉一動，感到莫名其妙。
二毛平覆著情緒，暗想有愛就得壓抑壓抑，有愛的人真他媽的是衣冠禽獸。
二毛說：那個小白臉有什麽好，你知道嗎？他有老婆的，有老婆的人還在外邊勾搭女人，這種男人靠得住嗎？
莫雅沒言語，繼續喝她的酒。
二毛覺得莫雅聽懂了他的話，他很激動，繼續說：他的錢呀車呀房呀什麽的都是他岳父的，他在家怕他老婆跟小鬼怕閻王爺似的。沒有他老婆，他什麽也不是。他就是個吃軟飯的。
莫雅的臉有些漲紅，卻不是酒精的作用。
☆、二毛冷冷地說：我得讓你看清楚他到底值不值得你愛呀。我也想
二毛覺得今天的莫雅順從多了，他舔了舔嘴唇，一只手輕輕搭在莫雅的肩膀上說：他就是在玩弄你。
莫雅撥開二毛的手，一杯酒潑在二毛的臉上。嘴唇哆嗦著罵道：滾！
二毛一面擦著臉上的酒一面說：你他媽聽不懂好賴話嗎？我不都是為了你好嗎？
莫雅聲嘶力竭地喊：滾！引得酒吧裏的人紛紛側目。
二毛覺得自己受了莫大的委屈，他指著莫雅說：你個小娘們，給臉不要是吧！你等著。
莫雅看著二毛氣呼呼地離開，她癱軟在椅子上，身子伏在吧臺上，埋上了頭。
酒吧打烊後，莫雅一個人坐在黑暗裏，一杯接一杯地喝酒，經過二毛的一鬧，她清楚只有宿醉才可能讓她睡上幾個小時。
酒吧的門悄無聲息地開了，二毛悄悄走進來，一步步接近莫雅，莫雅聽到身後傳來細微的腳步聲，她沒有回頭，抓住酒杯的手卻有些顫抖，在這淩晨裏，除了同樣會難以入睡的高明遠會在自己的思念裏出現，還會有誰呢？
你來了？莫雅問。
二毛微微一怔，滿身的肥肉也跟著顫了一顫，他頓了一下，繼續向前走。
莫雅很想轉過身去，用自己的靈魂去抱緊那個日思夜想的靈魂，但是過，很她想，她有必要矜持一下，以一個同樣需要尊嚴的身份。
二毛走到了莫雅的身後，他看到莫雅柔弱的雙肩在微微顫抖，她渴望的是那個男人的擁抱吧。二毛有些憤恨，有些憐惜，有些自卑的慌亂。
莫雅在等，她希望那個男人可以快點，她已經快要憋不住，眼淚已經充盈了眼眶。
二毛終於狠下心來，摟住莫雅的脖子，用一方浸著□□的手帕捂住了莫雅的嘴。那手帕是新買的，並且仔細地揉搓過，很幹凈。那是一方幹凈的愛。二毛覺得陷入在愛情裏，越流氓就越詩人。
莫雅幾乎沒有掙紮，就暈倒在二毛的懷裏。
二毛坐在椅子上，把莫雅放在自己的腿上，他一手摟著莫雅，一手端起莫雅的酒杯一飲而盡。那場景，讓二毛覺得愛情真的降臨了。
二毛抱著莫雅走出酒吧，他把莫雅塞進自己面包車的後座，從莫雅的上衣兜裏翻出莫雅的手機和鑰匙，脫下自己的外套蓋在莫雅的身上，他鎖好店門，用莫雅的手機給莫琳發了一條短信：我出去旅游散心，店裏你多費心了。隨後關機，發動了汽車。
莫雅醒來時天已經亮了，她有些恍惚，很久才明白自己被人綁架了，她躺在一張還算幹凈的床上，雙手向後被反綁著，綁的雖然松垮垮卻難以掙脫，床前的椅子上，二毛靜靜地坐著。
莫雅看看綁縛自己的繩子，用力地掙了一下，她洩氣了，沒想到自己竟然虛弱到這樣的地步，她開始大喊救命。
二毛似乎很不情願地拿起手邊的膠帶，他爬上床說：這是我老家的民房，最近的鄰居在一百米外，是一個耳背的老頭子，你如果確定要喊，我只好封了你的嘴，雖然我也不想這麽做。
莫雅停下了喊叫，說：二毛，你這是犯罪知道嗎？
二毛說：你見過這麽溫柔的綁匪嗎？我愛你，接你過來，就是想-----培養培養感情。
莫雅有些啼笑皆非，她強壓內心的恐懼，開始小心地周旋。
莫雅說：不是綁架就好，我不喊了，你也別封我嘴了，感情不都是用嘴溝通的嗎。
二毛盯著莫雅的臉，感動得鼻子發酸。
二毛把躺著的莫雅扶起來，你餓了吧，我去給你拿吃的。
在二毛去廚房的當口，莫雅想著下床逃走，可她覺得自己實在沒有辦法跑贏一個經常在被追打和追打別人的過程裏瘋跑的男人，索性放棄了。
二毛端著粥碗坐在莫雅的身邊，舀了一勺粥遞到莫雅的唇邊。
莫雅說：松開我的手，我自己來。
二毛搖頭：我想這一天已經不是一天兩天了，以前那幫兄弟在場，我只能以江湖的那一套泡你，現在不同了，只有我們兩個人，我會以一個愛你的男人的身份追求你。
莫雅面露痛苦之色，說：可是我的手很疼，松開我吧，你見過這樣捆著談那些的？
二毛猶豫了一下說：你乖乖吃完，我就松開你。
莫雅無奈，暗暗罵了一句，這個混蛋，隨即小心翼翼地張開嘴。
二毛看著莫雅咽下自己餵的第一口粥，嘿嘿地笑了。
那粥遠沒有莫雅想象的那麽難喝，莫雅緊皺的眉頭微微舒展，感覺自己似乎回覆了些體力，便毫不猶豫地再次張嘴。
二毛一邊餵著莫雅一邊說：我父母死得早，沒人管教，我從小就做壞事，可都是為了填飽肚子的小偷小摸，長大了也想找個正經事做做，可是已經習慣了那樣的生活。我可以保證的，我大毛病沒犯過，和高明遠相比，我保證我比他是幹凈的。那些有倆臭錢的人，背地裏見不得人的勾當不少幹，更惡心人。
莫雅覺得應該緩和一下氣氛，說不定今天的事可以和平解決。她說：我父母也死得早，我自己一個人在外邊混日子，你的苦我知道。
二毛有點受寵若驚了，這是莫雅唯一一次向他坦露心扉吧。他她把看著嬌弱無依的樣子，呼吸開始急促。
莫雅看到了二毛的變化，臉色沈下來，把臉轉向一邊，冷冷地說：我吃飽了。
二毛舉著勺追著莫雅的嘴說：再吃一點。
莫雅狠狠瞪了二毛一眼。
二毛幹咳一聲，把粥碗放在一旁的桌子上。
沈默，二毛覺得應該做些什麽，像戀愛中的情侶。可他實在不懂戀愛，不懂一個固執的女人的心。
二毛想起那個新認識的老王，他忽然覺得老王是個騙子，他的想法太簡單了，和一個女人談戀愛談何容易，人家壓根就不想給你一個談的機會。
二毛忽然低低吼了一聲，把身邊的莫雅摁倒在床上，他看著身下被捆綁著的不停扭動的身軀，口幹舌燥。
莫雅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恐懼，她開始掙紮大叫，她看到二毛漲紅的臉越發猙獰，她聽到二毛發出野獸般的低吼。
莫雅一面躲閃著二毛不斷侵犯的嘴和手一面說：聽說過嚼舌頭可以死人嗎？如果你在這樣，你什麽也不可能得到，而且我會讓你變成殺人犯。
二毛把埋在莫雅脖頸的臉移開，他看著驚慌的莫雅說：為了你，就算死了也值了。
莫雅說：就算你下了十八層地獄，也不是為了我。因為你現在在害我。
不要緊的，反正要下地獄，我總該先得到你。
你得到的也許僅僅是我的屍體，如果你介意的話。
二毛看著莫雅的臉，那張臉上淚痕依舊，然後也看不到恐懼，那是一種冷漠的決絕。
二毛覺得這個女人在威脅他，以愛的名義，而他無措了。
莫雅說：二毛哥，你想要女人，我給你錢，很多很多錢就是很多很多女人，你為什麽專和我過不去呢？高明遠不要我，我唯有死，別的男人如果要了我，我也唯有死。
莫雅哽咽著說：你愛我，我知道是真的，但我唯有心領了。
二毛忽然慌亂了，他怔怔的看著莫雅，唯一一次的沒有了肉體的沖動，他想，他許是真的愛上了她，他為她的傷心而傷心了。
二毛覺得自己的眼眶潮濕了，覺得這個女人太傻了，覺得自己被這個世界拋棄了，但令他欣慰的是，他覺得這個女人並沒有拒絕他，只是受高明遠的荼毒太深了。
二毛翻身下床，點著一支煙慢慢吸著，一支煙吸完，他面色如常，對躺在床上的莫雅說：我給你和高明遠一個機會，也算我仁至義盡了，如果那個小子經受不起考驗，我也絕不會讓你死的。因為你是我的妹妹。不管你覺得我配還是不配，我都會把你當成我的好妹妹的。
二毛轉身離開，莫雅躺在床上恣意地哭了起來。
昏昏沈沈地度過了白天，二毛規規矩矩地餵了莫雅兩頓飯，期間始終一言不發，莫雅覺得這沈默有些莫名其妙，想要說些什麽，又怕激發出二毛的神經質，話到嘴邊生生忍住。
晚上十點，二毛從外屋走進了，開始給莫雅解開繩索，莫雅忍不住問：你放我走了？
二毛點頭：我又不打算真的殺了你，就這麽留下去，留住你的人也留不住你的心，只會浪費我的米飯。
莫雅強笑了一下，覺得二毛這人居然還會講笑話，真的不可思議。
二毛說：我和你去見高明遠，不管結果如何，我都會放了你。今晚上你回家睡個好覺，以後少喝酒多吃飯。
莫雅覺得鼻子有點酸酸的：哥，找他幹什麽？
二毛冷冷地說：我得讓你看清楚他到底值不值得你愛呀。我也想弄明白，我究竟是栽在一個什麽貨色的手裏了。
☆、張倩擡頭說：我被韓陽甩了，你的好日子也到頭了，你太貪心了
莫雅覺得口氣不對，剛剛能活動手抓住二毛：哥，你又要幹什麽？
二毛抽出手，蹲在地上為莫雅穿鞋系鞋帶：咱們打個賭，是我贏還是你贏，一會你就明白了。
二毛把莫雅拉到地上說：好好活動一下，綁了這麽久，麻了吧？
莫雅盯著二毛說：你可別胡來啊。
二毛搖搖頭說：我很清醒，今晚上我們三個人做一個了斷，以後永無瓜葛，你難道不想嗎？
莫雅低首不語，真的能做個永無瓜葛的了斷嗎？她想。
二毛摟著莫雅的腰走出家門，莫雅沒有拒絕。
村頭是一間廢棄的化工廠，二毛帶著莫雅走到工廠二樓，在管道縱橫間的一小片空地上站住，二毛摸索著打開了一盞照明燈，從懷裏掏出一捆繩子，他指著旁邊一根從一樓延伸上來的管道說：還要委屈你一會。
莫雅有些恐懼，她有種不祥的預感，周圍銹跡斑斑的鋼鐵無情而冰冷，讓人聯想到鋼刀和囚籠：哥，求你了，這世上那有什麽了斷？
二毛不再言語，把莫雅綁在管道上，隨即用膠帶封住了莫雅的嘴。
二毛坐在地上，點燃一支煙說：看著這個連個鬼影都沒有的工廠是我的工作，我工作還是挺盡心盡力的，你看我都半個月沒來了，一根鐵絲都沒丟過。呵呵。
二毛看了一眼莫雅：今天一整天，我都在想，一天天無所事事地活了這麽久，還舔著臉繼續活著，究竟有什麽意義。
莫雅用力掙紮了一下，繩子綁得很緊，她心裏默念著：高明遠，你不要來了，這是一個瘋子。
她僅僅地盯著二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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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剛小心翼翼地退後，隱藏在一棵大樹後的草叢裏，雖然離得稍微遠些，好在絕對安全。他讓身子盡量舒服地靠著樹，瞇著眼睛靜靜地聽著墳墓那邊的動靜。
午夜的深山，蕭瑟但絕不寂靜，王剛仔細辨認著每一種平時難以聽見的聲音的來源，濾去山間特有的風吹草動，老三那邊寂靜無聲。
老三躺在草叢裏，閉著眼睛，他從未想過自己會膽大到在深山裏陪著墳墓度過一天的時間，可他現在雲淡風輕就像睡在自己的家裏，也許心死了，就不再怕了。
天剛蒙蒙亮的時候，外邊傳來了動靜，老三撥開草叢，隱在樹後想外觀看，四個小夥子每人扛著一個麻袋爬上山來，他們在老太太墳前放下麻袋，擦著汗點燃一支煙默默地抽完，然後開始解開麻袋扣子，從裏邊拿出一摞摞冥幣，一個小夥子蹲在地上，拔去雜草整理出一小片空地，點燃冥幣，一邊燒著一邊嘀咕：大姨，我哥在外邊發財了，好歹沒忘了你，前幾天寄錢給我，讓我兌了你那邊的錢燒給你，這些年委屈你了，別再舍不得吃喝了，在那邊隨便花，我哥說等過段時間不忙了，再回來看你。
小夥子再無聲息，四個人圍成一圈，默默地燒紙，不時用樹枝點撥著燒得不旺的火堆。
這場沒什麽感情的祭祀活動因為冥幣的數量太多而整整持續了兩個小時，最終燒完後，說話的那個小夥子檢查了灰燼，邊解腰帶邊說：大姨把錢都收好了吧，現在封山育林，我也得小心為上啊。你老太太要是泉下有知，也要體諒啊。
小夥子一泡尿將淡灰色的灰燼澆成橫流的黑水，四個人拿著空麻袋轉身離去。
老三翻身躺在草叢裏，閉上眼睛，繼續睡著。
王剛整理下自己的衣服想跟著四個男人離去，然後打聽出關於老二行蹤的只言片語。他看到老三那邊毫無動靜，猶豫了一下，嘆了口氣，繼續潛伏。
時間轉到中午，王剛簡單吃了東西，他躺在草叢裏閉上眼睛休息。
如此的煎熬，直到晚上十點，老三終於按捺不住，他爬出藏身之地，蹲在老太太墳前，說：媽，我是你兒子的兄弟，你好好認認，我和他在一起的時間比你和他在一起的時間都多，我還管他叫二哥，我們就和親兄弟一樣，就是想問明白些事，我相信二哥是一時糊塗才做了錯事，我真不想害他，話說明了，我們還是好兄弟，你泉下有知，一定要保佑他回來呀！我這給你磕一個。
老三跪在地上磕了個頭，就又轉身離去，隱在草叢裏。
王剛有些啼笑皆非，他覺得老三實在一根筋，傻得可以了，老二托人回來燒了紙，人子之心已盡，真不知道他還在這深山裏折騰個什麽勁，他都懷疑是老三早已知道了有人在監視他，故意折磨他。
王剛簡單整理了背包，準備下山，忽然停住手，他聽見遠處有人上山的動靜，他俯下身，轉頭看著，一個黑影扛著一把鐵鍁小心翼翼地爬上山來。
那黑影謹慎地走到墳前，扔下鐵鍁跪下說：媽，兒子來了，想我了吧，十多年沒見了，兒子先給你磕個頭。
老二身子拱起，把頭深深埋在地上，很久，他擡起頭：有壞人欺負兒子，不過兒子聰明，今兒一早就藏在山下了，除了看見那四個傻小子上山給你送了趟錢，沒見別人來過。看來是兒子想多了。媽，這太偏了，過幾天兒子給你搬個新家。
老三悄悄從藏身處站起往前走了幾步，老二猛擡頭看見老三，悶哼一聲，爬起身跳進路邊的草叢，轉身就跑。
老三大喊著：二哥，我是老三。二哥我沒忘了媽的生日，來看她了。二哥，我腿腳不好，追不上你，不用那麽急著跑。
老二止住狂奔的腳步，順勢倒在草叢裏。
老三情緒激動著走到墳前，喊著：二哥，我們是二十多年的兄弟了，難道你連見見我都不敢嗎？我知道你帶著錢跑了，可我不在乎，我也不缺錢，我知道你是一時糊塗才做了那事，你想想二十年的兄弟情義，你說放就能放得下嗎？
老二爬起身，小心地向後退著。
老三嘶吼一聲：二哥，老二，你再不出來，別怪我了。老三一腳踹向墓碑，墓碑紋絲未動，自己卻摔倒在地上，老三號哭起來，他爬了幾下，用肩膀使勁撞向墓碑，發出一聲聲悶響。不一會，墓碑傾斜在地上，他站起身，解開腰帶，一泡尿灑在墓碑上，老三咬著牙喊著：老二，你媽可在我的手上，現在讓她喝點尿。你再不出來，我扒了她的墳，劈了她的棺材。
老二止住逃走的腳步，他咬咬牙，一步步走出來。他看了眼倒在地上濕漉漉的墓碑，又望了望涕淚橫流的老三，勃然大怒：你幹什麽？
老三哭著說：你跑什麽？
我搶劫殺人，有人從草叢裏突然蹦出來，我幹嘛不跑。
那不是我嗎，二哥！
誰知道你出沒出賣我？
老三拍著胸脯說：你以為誰都像你一樣，出賣兄弟嗎？
老二嘆口氣問：大哥在哪？
老三答：我不知道。
老二怒氣再次被引燃：大哥在哪你都不知道，你聽誰說我出賣兄弟的！
老三說：韓陽！
老二指著老三罵道：你個兔崽子，你信仇人都不信我了，是嗎？我和大哥鋌而走險要為咱們博個舒舒服服的後半生，錢我拿到了，但是在接頭地點沒有找到大哥大嫂，我想他們一定栽在了韓陽的手上，以大哥大嫂的脾氣，是斷然不會說出我的下落的。一想到那，我就逃走了。想著過段時間風聲過了，再潛回去打聽他們的下落。
老二目光淒然說：你就是頭腦簡單，韓陽編排那些不利於我的謠言說給你聽，難道你不知道是為了什麽嗎？他是想借助與你找到我。
老三恍然大悟，狠狠地扇了自己一個巴掌，然後左顧右看，一臉緊張地說：他們不會派人跟蹤我吧？
老二苦笑著看了眼老三說：當然會，也許草叢裏就有人呢！
老三一個機靈，雙眼來回地在周遭的樹叢裏搜尋，嘴裏說：我雖然沒有想到這些，但是從事了多年的犯罪分子職業，有些基本素養還是有的，我最不喜歡被人暗中窺視，所以這次格外的小心，即便是有人跟蹤，也早被我甩掉了，應該沒有什麽大問題。
老二冷冷的說：當然沒有什麽大問題了，為了找到我，真不知道你在這裏躲了幾天了，也整難為你了。如果真的有人暗中隨你而來，也早該現身了。
老三長出一口氣，望著老二：二哥，這也不能久留，我們還是馬上走吧！
老二低頭看了眼傾斜的墓碑，說：就這麽走了？你把墓碑給我扶起來舔幹凈，再恭恭敬敬地給我媽磕三個響頭，咱們還是兄弟，如若不然，你走你的陽關道，我過我的獨木橋。
老三嘿嘿笑著說：二哥，我錯了，你媽就是我媽，這不應該的嗎!
老三貓腰將石碑扶正，又跪在地上用衣服袖子使勁揩著摻著尿液的泥土，嘴裏嘀咕著：媽，你別怪我，我傻乎乎的，不懂規矩，不計後果，對不住了。
老三跪著退後幾步說：兒子給你磕頭賠罪了！說完，莽莽撞撞地磕了起來。
老二看著跪在身邊磕頭的老三，嘴角流露出一絲微笑，他攥著鐵鍬的手緩緩用力，直至青筋突出。他默默數著一，二，三，三個頭磕完，老三剛剛準備起身時，老二悶吼一聲，一鐵鍬拍在了老三的頭上，老三身子晃了一晃，回頭一臉茫然地看著老二，他左手擡起，試圖摸摸自己的頭，面對著露出陰狠表情手握鐵鍬的老二，他似乎還不明白發生了什麽。
老二對已被打蒙的老三得意一笑，顯然這一下收到了預期的效果，他揮動鐵鍬狂吼著一下下打在老三的頭上，他看到老三的頭逐漸變成了一個血疙瘩，有血不斷從那個大疙瘩中湧出來，流過那仍然跪著的身體。
老二一下一下地拍打著和自己相依為命半輩子的兄弟，嘴裏嘀咕著說：多虧帶把鐵鍬上來，否則就棘手了。
當老二看到老三的身子最終撲到在自己的面前，他如釋重負地把鐵鍬扔在一邊，面對著母親的墳說：這個兔崽子打擾了您，我替你給他收拾了，多虧了您老保佑，這鍬本來是給你添墳用的，現在沾上了血腥，不吉利，改天吧，咱直接遷墳。
他低頭圍著老三轉了一圈，確認老三絕沒有醒過來的可能了。他點燃一支煙，狠狠地吸了幾口，望望周遭，樹影搖動，似乎每一顆花草樹木之後都隱藏著一個食人的惡魔，他不禁打了一個冷戰，看了眼地下已經難以稱之為人的老三，自嘲道：今兒晚上，我就是這山裏最大的鬼，怕個鳥！
☆、袁茵跌跌撞撞地回到屋裏，撞翻了一張椅子，李蔚從夢中驚醒，
王剛就隱藏在不遠的樹叢之後，趁著月色目睹了一切，他心裏直有些發毛，他曾有兩次試圖沖出去，阻止一些事情。第一次是在老三輕信了老二的話之後，他想說出一切，並且要老三小心，可他害怕兩兄弟聯手，自己會吃虧，第二次是在老二痛下殺手之際，他想以最快的速度沖過去救那個粗魯癡傻的漢子一命，可他看著老二如山中的惡鬼，還是怕了。那完全是一個惡魔，隱藏在肉體凡胎之中，下殺手於不備之際。
老二吸完了煙，拎著鐵鍬走進老三隱藏的那片草叢，他看見一個身體壓成的一小片空地，一個背包，地上還散落著一個礦泉水瓶子，兩個面包的包裝袋。他開始用鍬挖坑。邊挖邊說：老三啊，這塊風水寶地可是你自己選的。二哥就晚上就讓你入土。
王剛輕輕後退幾步，伏在地上，撥通了韓陽的電話：老板，老二被老三殺了，荒郊野外。
韓陽小聲地支吾一聲，探頭看看身邊熟睡的張倩，輕輕下床，走出臥室。他想起袁茵說的話，輕輕嘆了口氣。
目睹了一場犯罪，王剛心情激蕩，忽然生出一絲替天行道的草莽之情。
王剛小聲重覆說：是荒郊野外，我在暗處，如果出手，我有能力殺了他！你看怎麽辦？
韓陽說：你不要與他正面接觸，那是個瘋子，還是報警吧，我們沒有什麽說不清的。我馬上安排人過去。
老二掘好了坑，拽著老三的腳把屍體拖進坑裏，翻出老三背包裏的錢，把背包扔進坑裏，又清理了血漬，最後一鍬一鍬把坑填平，老二仔細檢查了一遍現場，確認毫無紕漏。心中的一塊大石終於落地，心情平覆之後突然生出一絲惻隱之心，他看著黃草叢中的那一小片空地，忽然想起一些往事，他努力地搖搖頭，強迫自己不要想，對著土裏的老三說：兄弟，我想要一個全新的生活，和過去完全不同的，像是第二次出生那種。我有錢了，可以過得很好的。你為什麽要來打擾我呢？這都是你自作自受的。可不能賴我。
老二重新挖了一個小坑，把鐵鍬埋了進去，轉身向山下而去，走到山腳下，突然從樹叢裏沖出幾個警察，老二大罵一聲轉身就往山上跑，沒跑幾步，赫然看見山上走下一個人影，手裏拿著一把鐵鍬，一瘸一拐地向他走來，他驚恐大叫一聲，摔倒在地，被從後邊趕上的警察緊緊按在了地上。
老二仍然仰著頭看著山上下來的人，當他確認那不是自己的錯覺之後，他的眼神像是兩道劇毒的毒液，他大聲對著那個陌生而又鎮定的男人說：我做鬼也不會放過你的。你等著，你等著。
老二最終被判處死刑，D市的公安人員及韓陽的律師接回王剛已經是一個月之後的事情了。王剛回到D市，才知道，自己當初無心的一步棋惹下了大禍，以至於在得到了韓陽的巨額傭金之後仍不能開懷一笑。
高明遠一直躲在家裏，他不敢聯系莫雅，更不敢聯系袁茵，他知道，無論是誰，都在離自己越來越遠，那距離來自於命運，在他的下半生，將在這惱人的泥潭裏掙紮不休。
他打電話給自己公司最得力的助手小王，他囑咐小王代為管理公司，暫時維持生計。
韓陽花大價錢為袁茵請了一個保姆，是剛從醫學院畢業的學生，叫李蔚，李蔚陪著袁茵住在那間簡陋的小房子裏，兩人成了好朋友。李蔚得知袁茵離家出走的真實情況後氣得跺著腳說：姐，你太傻了，讓一個小三登門欺負，你還真就走了。這不正合了那對狗男女的意了嗎？你得和他們鬥爭到底啊！
袁茵坐在椅子上看著這個活潑直率的姑娘，心裏想著，袁菲也該這麽大了吧，如果是袁菲站在我的面前，那該有多好啊。嘴上回答說李蔚的話：我和我丈夫經歷過很多事情，他不是無情無義的人，那樣的爭鬥會讓所有人轉入不冷靜的狀態，可能會做出更多錯誤的選擇。
李蔚仍氣憤難平：姐，你就是太好欺負了，男人變心還不是分分鐘的事。何況過了這麽久都沒有聯系你，搞不好人家倆人正合計著怎麽讓你凈身出戶呢！你現在就兩條路，一是回家，想辦法讓你的老公回到你身邊，要不趕緊離婚分家產，別等人家的壞水發酵成功，你弄得人財兩空啊。
袁茵有點累了，淡淡地說：我相信我老公，就算分開了，也不會虧待我的，我更相信，我們的一切都是誤會造成的，等孩子出生了，他就會明白一切的。
至於那個女人，袁茵想起第一次見到莫雅的情形，她在心裏醞釀了良久對莫雅的恨，最終洩氣地說：我竟然恨不起來。那女孩怎麽看怎麽不像一個能夠勾引人的人。
李蔚看出了袁茵的煩亂，於是轉換話題：真羨慕你，有那麽好的一個藍顏知己，體貼善良又有錢。
袁茵沒有聽清楚李蔚的話，自從她離家之後就一直想著要不要回去看看，可她也真怕自己風塵仆仆地回到家，打開門看到高明遠而莫雅兩個人已經開開心心地過起了日子。她其實一直在等高明遠的電話，從離開的那一刻，可是時間越久，高明遠越杳無音訊，仿佛一切都結束了般。她從最初對高明遠的埋怨逐漸轉換成恨，直至現在，有些麻木陌生，沈澱在痛苦裏。
李蔚的話似是起了作用，袁茵打電話給公司的小王，小王在一片嘈雜聲中接聽了電話：老板娘，你和老板什麽時候回來主持大局啊。家人怎麽了？
袁茵說：我在老家養胎，暫時不管公司的事情。
小王說：公司還湊合，就是你也不管了，老板也不管了，有些事情玩不轉啊。
袁茵問：老板多久沒上班了？
小王說：起初還偶爾來轉轉，前幾天打電話給我要我全權負責公司的所有事務，要我維持穩定就好，我也不知道出了什麽事。給他打電話也不接，知道您有了孩子，又不敢給你打電話打擾。
袁茵說：沒關系，你能行的。我會叫他盡量早點上班。
當夜，袁茵失眠，她悄悄起身拿著電話到院子裏，轉了幾圈，終於下定決心打電話給高明遠。
高明遠蜷縮在地板上，在一地的酒瓶裏盯著熟悉的電話號碼，他甚至覺得自己不配接到這個來電。接通電話那一刻，兩人都沈默著，聽著彼此的呼吸，四行熱淚流過兩張臉，迅速隱沒在各自的黑夜裏。
高明遠說：你還好嗎？
袁茵說：我還好，孩子也很好！
袁茵問：這孩子，是誰的？你知道嗎？
高明遠說：是我的，是我們的孩子。對不起！
袁茵低低嘆了口氣說：如果這是你的真心話，那麽，我原諒你！
高明遠哽咽著說：不，我不可原諒！
高明遠掛斷了電話，他開始放聲大哭，在自己的家裏，他的哭聲孤獨如荒原上落單的狼的哀嚎。
人，可以活在欺騙裏嗎？面對自己的愛人，面對餘生，面對自己的良心，人可以活在欺騙裏嗎？把莫雅徹底忘掉，把袁茵日夜思念的妹妹藏匿在心底的陰影裏，可以嗎？
袁茵跌跌撞撞地回到屋裏，撞翻了一張椅子，李蔚從夢中驚醒，她看到淡泊從容的袁茵惶恐孤獨地站在床前，搖搖欲墜。
二毛穿上借來的西裝，對著鏡子照了照，滿意地咧嘴一笑。自語道：這麽一穿，還真他媽的挺端莊。
自從在飯店裏聽到老王的一番話後，二毛突覺茅塞頓開。他回家後躲在被窩裏想了三天，終於想出了一個既定事實。他愛莫雅。
一想到愛這個字，他就有點面紅耳赤，同時也感覺自己很偉岸。
他發覺自己之前對莫雅的所作所為實在是太流氓了。這只因自己不懂得什麽是愛，現在他懂了，所以他覺得自己有必要找莫雅好好談談了。
二毛走進藍夢酒吧，徑直向吧臺邊的莫雅走去，他甚至有點紳士風度地輕輕拉出莫雅身邊的椅子，規規矩矩地坐了上去，說話前竟然還先咳了一下，這大概都是愛的功勞吧，或者這都是那套並不合身的西裝的功勞。他說：莫雅，我想和你談談。
莫雅最近正煩惱著，她看出高明遠對於他妻子的愛遠勝於自己。她正試圖用酒理出些頭緒。聽到有人說話，一擡頭就看到了人模狗樣的二毛。
莫雅說：你還敢來呀？
二毛說：我憑什麽不敢來？你真以為我怕那個小白臉啊！
莫雅喝了一杯酒說：你真以為我指望他給我撐腰呢？我從來就沒怕過你，只是生意人混口飯吃，不想和你這種人一般見識而已。
二毛去抓莫雅的手，他想著把莫雅拉到自己懷裏來，手在空中靜止了一會，然後心有不甘地縮回來。
莫雅饒有興趣地看著二毛的一舉一動，感到莫名其妙。
二毛平覆著情緒，暗想有愛就得壓抑壓抑，有愛的人真他媽的是衣冠禽獸。
二毛說：那個小白臉有什麽好，你知道嗎？他有老婆的，有老婆的人還在外邊勾搭女人，這種男人靠得住嗎？
莫雅沒言語，繼續喝她的酒。
二毛覺得莫雅聽懂了他的話，他很激動，繼續說：他的錢呀車呀房呀什麽的都是他岳父的，他在家怕他老婆跟小鬼怕閻王爺似的。沒有他老婆，他什麽也不是。他就是個吃軟飯的。
莫雅的臉有些漲紅，卻不是酒精的作用。
☆、二毛冷冷地說：我得讓你看清楚他到底值不值得你愛呀。我也想
二毛覺得今天的莫雅順從多了，他舔了舔嘴唇，一只手輕輕搭在莫雅的肩膀上說：他就是在玩弄你。
莫雅撥開二毛的手，一杯酒潑在二毛的臉上。嘴唇哆嗦著罵道：滾！
二毛一面擦著臉上的酒一面說：你他媽聽不懂好賴話嗎？我不都是為了你好嗎？
莫雅聲嘶力竭地喊：滾！引得酒吧裏的人紛紛側目。
二毛覺得自己受了莫大的委屈，他指著莫雅說：你個小娘們，給臉不要是吧！你等著。
莫雅看著二毛氣呼呼地離開，她癱軟在椅子上，身子伏在吧臺上，埋上了頭。
酒吧打烊後，莫雅一個人坐在黑暗裏，一杯接一杯地喝酒，經過二毛的一鬧，她清楚只有宿醉才可能讓她睡上幾個小時。
酒吧的門悄無聲息地開了，二毛悄悄走進來，一步步接近莫雅，莫雅聽到身後傳來細微的腳步聲，她沒有回頭，抓住酒杯的手卻有些顫抖，在這淩晨裏，除了同樣會難以入睡的高明遠會在自己的思念裏出現，還會有誰呢？
你來了？莫雅問。
二毛微微一怔，滿身的肥肉也跟著顫了一顫，他頓了一下，繼續向前走。
莫雅很想轉過身去，用自己的靈魂去抱緊那個日思夜想的靈魂，但是過，很她想，她有必要矜持一下，以一個同樣需要尊嚴的身份。
二毛走到了莫雅的身後，他看到莫雅柔弱的雙肩在微微顫抖，她渴望的是那個男人的擁抱吧。二毛有些憤恨，有些憐惜，有些自卑的慌亂。
莫雅在等，她希望那個男人可以快點，她已經快要憋不住，眼淚已經充盈了眼眶。
二毛終於狠下心來，摟住莫雅的脖子，用一方浸著□□的手帕捂住了莫雅的嘴。那手帕是新買的，並且仔細地揉搓過，很幹凈。那是一方幹凈的愛。二毛覺得陷入在愛情裏，越流氓就越詩人。
莫雅幾乎沒有掙紮，就暈倒在二毛的懷裏。
二毛坐在椅子上，把莫雅放在自己的腿上，他一手摟著莫雅，一手端起莫雅的酒杯一飲而盡。那場景，讓二毛覺得愛情真的降臨了。
二毛抱著莫雅走出酒吧，他把莫雅塞進自己面包車的後座，從莫雅的上衣兜裏翻出莫雅的手機和鑰匙，脫下自己的外套蓋在莫雅的身上，他鎖好店門，用莫雅的手機給莫琳發了一條短信：我出去旅游散心，店裏你多費心了。隨後關機，發動了汽車。
莫雅醒來時天已經亮了，她有些恍惚，很久才明白自己被人綁架了，她躺在一張還算幹凈的床上，雙手向後被反綁著，綁的雖然松垮垮卻難以掙脫，床前的椅子上，二毛靜靜地坐著。
莫雅看看綁縛自己的繩子，用力地掙了一下，她洩氣了，沒想到自己竟然虛弱到這樣的地步，她開始大喊救命。
二毛似乎很不情願地拿起手邊的膠帶，他爬上床說：這是我老家的民房，最近的鄰居在一百米外，是一個耳背的老頭子，你如果確定要喊，我只好封了你的嘴，雖然我也不想這麽做。
莫雅停下了喊叫，說：二毛，你這是犯罪知道嗎？
二毛說：你見過這麽溫柔的綁匪嗎？我愛你，接你過來，就是想-----培養培養感情。
莫雅有些啼笑皆非，她強壓內心的恐懼，開始小心地周旋。
莫雅說：不是綁架就好，我不喊了，你也別封我嘴了，感情不都是用嘴溝通的嗎。
二毛盯著莫雅的臉，感動得鼻子發酸。
二毛把躺著的莫雅扶起來，你餓了吧，我去給你拿吃的。
在二毛去廚房的當口，莫雅想著下床逃走，可她覺得自己實在沒有辦法跑贏一個經常在被追打和追打別人的過程裏瘋跑的男人，索性放棄了。
二毛端著粥碗坐在莫雅的身邊，舀了一勺粥遞到莫雅的唇邊。
莫雅說：松開我的手，我自己來。
二毛搖頭：我想這一天已經不是一天兩天了，以前那幫兄弟在場，我只能以江湖的那一套泡你，現在不同了，只有我們兩個人，我會以一個愛你的男人的身份追求你。
莫雅面露痛苦之色，說：可是我的手很疼，松開我吧，你見過這樣捆著談那些的？
二毛猶豫了一下說：你乖乖吃完，我就松開你。
莫雅無奈，暗暗罵了一句，這個混蛋，隨即小心翼翼地張開嘴。
二毛看著莫雅咽下自己餵的第一口粥，嘿嘿地笑了。
那粥遠沒有莫雅想象的那麽難喝，莫雅緊皺的眉頭微微舒展，感覺自己似乎回覆了些體力，便毫不猶豫地再次張嘴。
二毛一邊餵著莫雅一邊說：我父母死得早，沒人管教，我從小就做壞事，可都是為了填飽肚子的小偷小摸，長大了也想找個正經事做做，可是已經習慣了那樣的生活。我可以保證的，我大毛病沒犯過，和高明遠相比，我保證我比他是幹凈的。那些有倆臭錢的人，背地裏見不得人的勾當不少幹，更惡心人。
莫雅覺得應該緩和一下氣氛，說不定今天的事可以和平解決。她說：我父母也死得早，我自己一個人在外邊混日子，你的苦我知道。
二毛有點受寵若驚了，這是莫雅唯一一次向他坦露心扉吧。他她把看著嬌弱無依的樣子，呼吸開始急促。
莫雅看到了二毛的變化，臉色沈下來，把臉轉向一邊，冷冷地說：我吃飽了。
二毛舉著勺追著莫雅的嘴說：再吃一點。
莫雅狠狠瞪了二毛一眼。
二毛幹咳一聲，把粥碗放在一旁的桌子上。
沈默，二毛覺得應該做些什麽，像戀愛中的情侶。可他實在不懂戀愛，不懂一個固執的女人的心。
二毛想起那個新認識的老王，他忽然覺得老王是個騙子，他的想法太簡單了，和一個女人談戀愛談何容易，人家壓根就不想給你一個談的機會。
二毛忽然低低吼了一聲，把身邊的莫雅摁倒在床上，他看著身下被捆綁著的不停扭動的身軀，口幹舌燥。
莫雅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恐懼，她開始掙紮大叫，她看到二毛漲紅的臉越發猙獰，她聽到二毛發出野獸般的低吼。
莫雅一面躲閃著二毛不斷侵犯的嘴和手一面說：聽說過嚼舌頭可以死人嗎？如果你在這樣，你什麽也不可能得到，而且我會讓你變成殺人犯。
二毛把埋在莫雅脖頸的臉移開，他看著驚慌的莫雅說：為了你，就算死了也值了。
莫雅說：就算你下了十八層地獄，也不是為了我。因為你現在在害我。
不要緊的，反正要下地獄，我總該先得到你。
你得到的也許僅僅是我的屍體，如果你介意的話。
二毛看著莫雅的臉，那張臉上淚痕依舊，然後也看不到恐懼，那是一種冷漠的決絕。
二毛覺得這個女人在威脅他，以愛的名義，而他無措了。
莫雅說：二毛哥，你想要女人，我給你錢，很多很多錢就是很多很多女人，你為什麽專和我過不去呢？高明遠不要我，我唯有死，別的男人如果要了我，我也唯有死。
莫雅哽咽著說：你愛我，我知道是真的，但我唯有心領了。
二毛忽然慌亂了，他怔怔的看著莫雅，唯一一次的沒有了肉體的沖動，他想，他許是真的愛上了她，他為她的傷心而傷心了。
二毛覺得自己的眼眶潮濕了，覺得這個女人太傻了，覺得自己被這個世界拋棄了，但令他欣慰的是，他覺得這個女人並沒有拒絕他，只是受高明遠的荼毒太深了。
二毛翻身下床，點著一支煙慢慢吸著，一支煙吸完，他面色如常，對躺在床上的莫雅說：我給你和高明遠一個機會，也算我仁至義盡了，如果那個小子經受不起考驗，我也絕不會讓你死的。因為你是我的妹妹。不管你覺得我配還是不配，我都會把你當成我的好妹妹的。
二毛轉身離開，莫雅躺在床上恣意地哭了起來。
昏昏沈沈地度過了白天，二毛規規矩矩地餵了莫雅兩頓飯，期間始終一言不發，莫雅覺得這沈默有些莫名其妙，想要說些什麽，又怕激發出二毛的神經質，話到嘴邊生生忍住。
晚上十點，二毛從外屋走進了，開始給莫雅解開繩索，莫雅忍不住問：你放我走了？
二毛點頭：我又不打算真的殺了你，就這麽留下去，留住你的人也留不住你的心，只會浪費我的米飯。
莫雅強笑了一下，覺得二毛這人居然還會講笑話，真的不可思議。
二毛說：我和你去見高明遠，不管結果如何，我都會放了你。今晚上你回家睡個好覺，以後少喝酒多吃飯。
莫雅覺得鼻子有點酸酸的：哥，找他幹什麽？
二毛冷冷地說：我得讓你看清楚他到底值不值得你愛呀。我也想弄明白，我究竟是栽在一個什麽貨色的手裏了。
☆、張倩擡頭說：我被韓陽甩了，你的好日子也到頭了，你太貪心了
莫雅覺得口氣不對，剛剛能活動手抓住二毛：哥，你又要幹什麽？
二毛抽出手，蹲在地上為莫雅穿鞋系鞋帶：咱們打個賭，是我贏還是你贏，一會你就明白了。
二毛把莫雅拉到地上說：好好活動一下，綁了這麽久，麻了吧？
莫雅盯著二毛說：你可別胡來啊。
二毛搖搖頭說：我很清醒，今晚上我們三個人做一個了斷，以後永無瓜葛，你難道不想嗎？
莫雅低首不語，真的能做個永無瓜葛的了斷嗎？她想。
二毛摟著莫雅的腰走出家門，莫雅沒有拒絕。
村頭是一間廢棄的化工廠，二毛帶著莫雅走到工廠二樓，在管道縱橫間的一小片空地上站住，二毛摸索著打開了一盞照明燈，從懷裏掏出一捆繩子，他指著旁邊一根從一樓延伸上來的管道說：還要委屈你一會。
莫雅有些恐懼，她有種不祥的預感，周圍銹跡斑斑的鋼鐵無情而冰冷，讓人聯想到鋼刀和囚籠：哥，求你了，這世上那有什麽了斷？
二毛不再言語，把莫雅綁在管道上，隨即用膠帶封住了莫雅的嘴。
二毛坐在地上，點燃一支煙說：看著這個連個鬼影都沒有的工廠是我的工作，我工作還是挺盡心盡力的，你看我都半個月沒來了，一根鐵絲都沒丟過。呵呵。
二毛看了一眼莫雅：今天一整天，我都在想，一天天無所事事地活了這麽久，還舔著臉繼續活著，究竟有什麽意義。
莫雅用力掙紮了一下，繩子綁得很緊，她心裏默念著：高明遠，你不要來了，這是一個瘋子。
她僅僅地盯著二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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