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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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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望二毛能夠讀懂她的表情,我什麽都可以給你,我可以和你一起下地獄,只要你放過高明遠。

樓下傳來腳步聲,二毛彈飛煙蒂,從身後的管道下摸出兩把刀來,他走到莫雅的身邊,默默盯著樓梯。

高明遠是傍晚接到二毛的電話的,二毛說是個男人就出來談談吧,為了莫雅。

高明遠走出了七天未踏出的房門。

高明遠看到莫雅和二毛,他勉力地搖了搖頭,試圖讓自己從痛苦的深淵裏爬回到地面。

已經有些日子沒見高明遠了,他實在是瘦得厲害,胡子上了,頭發也好久沒有打理了,衣服也臟兮兮的,你來幹什麽呢?

二毛一甩手,一把刀扔在了高明遠的腳邊,發出幾聲脆響,二毛說:談談吧,明遠!

高明遠說:放了莫雅,我和你談!

二毛玩弄著手裏的刀,說:我沒文化,談話談不過你,把刀撿起來,咱們用刀談。

高明遠撿起刀,看著莫雅,莫雅漲紅了臉,涕淚橫流,高明遠心裏一陣刺痛:想和我打一架是吧,放了她,我同意了。

二毛搖搖頭:你怎麽這個要死不活的樣子,之前的囂張哪去了,本來還想和你好好玩玩,現在完全沒了興趣。

二毛啐了一口,繼續說:簡單至極,你如果愛她就照自己心口來一刀,不愛馬上滾蛋,我保證不會傷害她一分一毫。

高明遠像是聽不明白二毛的話,反覆嘀咕著,我愛她嗎?真的愛她嗎?

他的手一松,刀子掉落到地上,高明遠默默轉身。

二毛像是預料到了一樣,不屑地笑著。

莫雅閉上眼,她覺得自己應該止住眼淚了,他終究是愛著自己的妻子,走吧,那樣你才是安全的。

高明遠走了兩步又想起了什麽似得轉回身說:我要把她帶走!

二毛說:你不愛她,從今往後,你走你的陽關道,她過她的獨木橋,兩不相幹,為什麽要帶她走啊。

高明遠說:她不應該和畜生在一起!

二毛攥住手裏的刀:少他媽的廢話,要麽自己走,要麽在自己的胸口來一刀。

高明遠撿起刀子,緩緩向前走了幾步,他盯著莫雅的臉,那朵歷經傷害依舊嬌艷的花,莫雅莫雅,袁菲袁菲。

莫雅看著高明遠緩緩靠近,她心裏大喊著:傻瓜,快走啊,他答應過我,是不會傷害我的。

二毛把手裏的刀抵在莫雅的脖子上:別走了,退回去吧。

高明遠站住,看著莫雅,想著袁菲,突然思念起自己的妻子。

二毛說:你愛她,我也愛她,小姑娘年紀小不懂事分不出什麽是真愛,什麽是虛情假意,我今天要教她認清這個世界,你不想走,就照著自己的胸口來一刀吧,我會放了她的,不要以為我只會占便宜呀,你死了,我抵命,你傷了,我坐牢。很公平。

面前的莫雅要極力擺脫束縛,那樣絕望的表情讓高明遠心痛,被囚困的又何止莫雅一人,高明遠的眼睛模糊了,他看到了莫雅和袁茵同樣受困於魔鬼之手,兩個人在自己的面前備受煎熬,當兩個人的影子合二為一時,高明遠終於明白,那最該被詛咒的惡魔就是自己。他大吼一聲,一翻手把刀子狠狠地釘在了自己的胸前,他低頭,看到有血自胸前湧出,他微微笑了笑,那是惡魔的血,那是傷害了兩個可愛女人的毒液,快快流幹吧,從此,無傷無害。

二毛終於明白,陷入愛情中的男女都是傻得冒煙的,他們不會趨吉避兇,就像撲火的飛蛾。莫雅是,高明遠是,而他,也是。唯一不同的是,自己是多餘而可笑的。他一廂情願的認為自己的愛是世界上唯一真摯的,真摯得獨一無二,現在,他終於可悲的發現,自己連一個憐憫的眼神都不會得到。

二毛嘆了口氣,割開捆綁莫雅的繩索,莫雅甫一掙脫就狠狠地推了二毛一下,二毛猝不及防倒退幾步,後腦磕在墻上。二毛舉起了手裏的刀,看著莫雅懷抱著高明遠,正試圖捂住汩汩流出的血液,二毛看到莫雅渾身顫抖,仿佛她的生命正在那顫抖中流失殆盡。

二毛知道自己完了,他想那個酒店邂逅的老王真是自己命中的災星,愛情實在是不能只靠勇氣的。殺死兩個人然後亡命天涯,他苦笑著搖頭,當今社會,哪裏是天涯?他撥通了報警電話:名揚化工廠,二樓,發生了奇怪的案子,叫上救護車,來得早,人也許有救-----

莫雅的手緊緊摁著高明遠的傷口,但血仍然從她的指縫裏無情溢出,她不敢拔出嵌在愛人身上的那把刀,她怕拔出了,愛人的身體就會像被放了氣的氣球一樣,瞬間幹癟下去,瞬間了無生機。她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恐懼,而她並不害怕,她知道,如果愛人死了,自己一定會隨他而去,不管上天入地還是煙消雲散。

高明遠靜待著死神的降臨,他忽然有些不舍,想起袁茵,還有那肚子裏的孩子,他確信那是自己的骨肉,他確信自己的妻子。而他必須要解脫,要付出生命的代價。如果這一切,只是個夢,夢醒後,就看到喜滋滋的袁茵對他說,我懷孕了!那,該有多好。

張倩最近的情緒很差,她本期待著從韓陽的表情中看到自己計劃成功的蛛絲馬跡,然而韓陽似乎心情很好,這讓她惴惴不安。在某天,她偷偷跑到了袁茵的出租房,她看到袁茵腆著大肚子在院子的陽光下踱步。那肚子鮮明而碩大,仿佛承載了滿滿的快要溢出的幸福。張倩想到那肚子裏即將降生出一個妖孽,那妖孽會奪走自己和韓冰的一切,那妖孽竟是自己的丈夫和其他女人愛請的結晶。她恨得目眥欲裂。

入冬以來的第一場雪,虛張聲勢的飄飄灑灑,落在地上化成骯臟的泥水。沒有帶來一絲冷意,而張倩的寒冬已提前來臨。她走進張誠的辦公室,坐在這個名義上的叔叔面前,一臉愁容:請你幫個忙。

張誠對張倩的來訪頗為意外,更過時候是自己去求張倩幫忙,如今翻轉過來,張誠有些糊塗,同時感到事情或許棘手:韓家幕後的女當家,丈夫在商界呼風喚雨,公公在道上黑白通吃,哪會有什麽問題是需要求人才能解決的啊,別和叔叔開玩笑了。

張倩看著面帶忠厚的胖子,她忽然想起當年這個男人對自己的所謂提攜,這是她多年來無數次從夢中驚醒的不堪經歷。現在,她強迫自己想著每一個情節,想到這個男人在自己的身上揮汗如雨。或許,那才是真實的自己吧。她說:我們是一根繩上的螞蚱,一榮俱榮,一損俱損,這是當年你說的吧。雖然經過這麽些年,我相信你絕不會忘記的,因為我用實際行動踐行了這句話,想想,這些年,有了我的幫助,你賺了多少?

張誠咧嘴笑了,一臉憨厚:我們可是實實在在的親戚呀!

張倩想起第一次見到張誠時,他也這樣笑來著,像極了少年時只求付出不計回報的隔壁哥哥的笑容,讓人心裏踏實。毫無疑問,現在人們的欺騙方式提高了不少。她稍稍不安,自己不該來招惹這段本該被洪水沖得一幹二凈被烈火燒得片甲不留的過往的,可又有什麽辦法呢,面對當下的危機四伏,這也許是唯一的辦法。在一個生死攸關的秘密裏加入另一個生死攸關,讓他們合二為一,總好過每天伴隨著兩個截然不同的噩夢睡去來得踏實。她咬咬牙說:一個女人懷孕了,幫我打掉她的孩子。

張誠眉毛抖了抖說:你該去找產科醫生。

張倩說:你不覺得在她的肚子上狠狠來上一腳會更簡單有效嗎?

張誠靠在椅背上,閉著眼睛說:在我最窮兇極惡的年紀裏,我也沒幹過這麽缺德的事兒,何況現在老了,我得為自己積點陰德。

張倩不理張誠的拒絕,繼續說:知道那個可惡的孕婦是誰嗎?韓陽當年的未婚妻,我至多算是那個女人的備胎,現在從韓陽的角度來說,我連個備胎都算不上,人家兩個是真愛,我不過是鳩占鵲巢,一塊絆腳石。

張誠忽地睜大眼睛問:韓陽已經向你說明了?

張倩搖搖頭:沒有,他還是一如既往地扮演著好老公的角色,可是他在外面養著那個女人,我越來越看不透他了。可我不能被動地等到他們發難的那一天!

張誠點燃一支煙說:韓家的門不是那麽好進的,那個女人錯失了當年的良機,你放心吧,你的叔叔多少還有些面子,韓東不會同意讓一個當年攪得他們家雞飛狗跳的女人叫他爸爸的。

張倩的眼裏流下了幾滴眼淚:韓東最近身體不好,韓陽已經漸漸掌握了韓家的大權,用不了多久,家裏說話算數的,就只有韓陽了,我不想被掃地出門,不想再也看不見我的孩子了,不想我含辛茹苦養大的孩子在繼母面前忍氣吞聲。

張倩擡頭說:我被韓陽甩了,你的好日子也到頭了,你太貪心了,如果韓陽不是顧忌我的面子,早就終止你們的合作了。

☆、張誠站起來,繞過辦公桌,走到張倩的身後,伸手為張倩擦拭著

張誠站起來,繞過辦公桌,走到張倩的身後,伸手為張倩擦拭著眼淚,張倩靠在張誠的懷裏,張誠猶豫良久,最終說:我就跟你冒次險。誰讓我是愛你的呢。

韓陽敲開袁茵家的門,開門的是李蔚,她一邊嚼著飯一邊轉身對飯桌邊的袁茵含糊不清地說:姐,哥來了!

袁茵站起身,看到韓陽正搬起個箱子往裏走,說:天冷了,買了個電暖氣。

李蔚伸手幫忙,韓陽說:一邊去,小看你哥了。

韓陽把箱子搬進臥室,打開包裝,通上電試了試,然後拍拍手,說:熱得挺快。

他看了眼李蔚說:小時候,幼兒園的阿姨沒教育你嗎?敲門就開,沒有生活常識,這個月工資扣五塊。

李蔚似乎對這個老板並不懼怕,回嘴說:這門沒有貓眼,我不得先打開才能看見是誰嗎!明兒,換個門來。

韓陽皺眉說:怎麽跟老板說話呢!

李蔚低頭改口說:我錯了,老板,我的錯誤是五塊錢彌補不了的,至少要七塊錢,你扣我十塊吧,剩下三塊別找了。替我成立個小兔乖乖基金會。

袁茵說:別鬧了,謝謝你了,韓陽。

韓陽看著袁茵說:小事,最近感覺還好,再有倆月就生了,可得多註意啊。

袁茵點點頭嗯了一聲。

韓陽看了眼桌上的飯菜,說:那我走了。

袁茵說:再見。

韓陽轉身向門外走去。

李蔚說:哥,吃了飯再走吧。

韓陽迅速回頭,看了眼桌上的飯菜,又看了眼袁茵。

袁茵無奈地笑了下,對李蔚說:天都黑了,太晚了,你哥的家人都在等他吃飯呢。

韓陽尷尬地咳了一下說:我們家人都挺忙的,很少在一起吃飯,晚飯我一般都是飯局,在哪趕上了,就在哪吃一口。

李蔚充滿遺憾地說:可惜你今天趕上的是頓家常飯菜,不是飯局,你快點走吧,找個飯局去,別晚了,人家局散了。

韓陽索性走回飯桌前,辦了張凳子,大咧咧地坐在那:李蔚,給我盛飯,今天老板要考核考核你,看看你做飯的水平怎麽樣。

李蔚吐了下舌頭,盛了碗飯放在韓陽的面前。

韓陽說:你們也別站著了,我很親民的,都坐下一起吃吧。

張誠家,張誠和張倩對面而坐,張倩面露憂色:那幾個人可靠嗎?

張誠答:放心吧,這點事要是幹不好,就別再道上混了。那幾個小子是生面孔,我從外地找來的。

張誠隔著餐桌拉住張倩的手:為女人辦事,我向來是不遺餘力的。何況是你。

有人敲門,李蔚放下碗筷看著韓陽笑。

韓陽煞有介事地起身,走進臥室,小心翼翼地拉開了窗簾一角,東張西望一番,袁茵和李蔚開心地看著韓陽的表演,韓陽一臉凝重地走到外間屋門邊,問道:誰呀?

外邊人答:剛剛道口有人被殺了,警察排查。

稍等啊,我這家裏人都睡下了,等穿上衣服。

韓陽把中指放在唇上,向袁茵和李蔚做了一個噤聲的手勢。然後他一邊在門邊的竈臺前拿了一個盆,把調料袋裏的東西一樣一樣地倒進盆裏,一邊拿出手機撥通了一個號碼,低低的聲音說:李局長,有一夥人想要我命,在楊屯村55號,叫你附近的兄弟馬上過來,救命,快!

袁茵和李蔚看著韓陽把整袋的辣椒面,胡椒粉,和鹽統統倒進盆裏,屋裏頓時彌漫了一股嗆人的味道,兩人對視一眼,李蔚問:哥,是在開玩笑嘛?

袁茵看著韓陽微微顫抖的身體,面色凝重地搖搖頭。

韓陽把一壺開水倒進盆裏,從菜板邊上拿出兩把刀,一把遞給袁茵,說:外邊六個人,院門被關上了,左右鄰居家門前有兩個,咱們門前四個,我恍惚看到其中一個人手裏拿著棍棒,你躲好,我不會讓他們進來的。

又把另一把刀遞給李蔚:一定是沖著我來的,不會傷害你們的。

李蔚顫抖著接過刀,她覺得自己快要喘不過氣來,袁茵拍拍她的肩膀說:不是沖你的,你會沒事的。

李蔚心裏忽然升起了一點力量,她說:別以為我只會用刀做菜,我可是學醫的。

門外,老二趴在老大的耳邊問:不是說沒有男人嗎?

老大木然地盯著門說:一起對付。老板有錢。

老二伸手指了指窗。

老大搖頭,指了指門鎖,老三從袖子裏抽出一個鉤子,擠到門前,輕巧地插入門鎖,隨著咯咯兩聲輕響,老三回頭向老大無聲地笑了一下,老三猛然一開門,一盆開水潑了出來,他隨即感到臉上火辣辣地疼,老三雙手捂臉,大叫:有埋伏,哎呦我的眼睛,是他媽的燒開的硫酸嗎?

與此同時,門被人從裏邊狠狠關上,屋裏傳出了女人的高聲呼救。

老大大喊窗戶,老二和老四直奔臥室的兩扇窗戶奔去,剛到窗口,玻璃碎片突然四散迸飛,兩人的臉上都嵌入了三兩枚玻璃碎片。

老二看到窗前一個衣冠楚楚的男人手裏舉著折凳望著他。

老大大喊:老五老六,幫忙。

在鄰居家門前的老五老六直奔招呼而去。

老大揪起老三的臉,聞著刺鼻的辣味,惡狠狠地說:是他媽辣椒水,你不是閉著眼睛就能把門打開嗎?給我繼續開。

老三閉著眼睛支支吾吾地說:好好,我試試,我試試。

老大甩開老三,直奔窗邊。

老三趴在地上,摸索著剛剛扔掉的□□。

老大看到一個斯斯文文的男人站在窗邊,微微笑著。

老大說:讓我進去!

韓陽索性站到床上,左右揮舞了下折凳,居高臨下地說:這樣,力度會大些。

老二和老四拿著棒球棍,飛身躍上窗臺,還沒站穩。韓陽一左一右兩下,折凳的邊緣打在兩人的頭上,頓時血流如註,韓陽一腳一個,將兩人踹下窗臺。姿勢幹凈利落,他好整以暇地摸了摸頭發說:真為你們感到疼痛。

老大目光銳利如刀:你滾不滾開。

韓陽正色道:你們不是為我而來,我就更不能滾開了。談談吧,我有錢。

老大搖頭:如果是五分鐘前,或許可以談。

他從懷裏掏出一把槍,直指韓陽:現在,只能用它談了。

張誠抱著張倩,狂熱地吻著張倩,張倩閉著眼睛,激烈地回應著。她為自己的魅力感到自豪,這頭活生生的豬也算是見過世面的,可在她面前,依舊無法矜持一點。她想,這場景,也許同樣出現在舊情覆燃的韓陽和袁茵身上。她有些酸澀。繼而呼吸急促,迫不及待地解開張誠的腰帶。

張誠百忙之中唔唔地說:一會有兩個驚喜等著你,一是你的絆腳石滾蛋了,二是你會體會到一個比幾年前更加生龍活虎的男人。

張倩低呼一聲,千嬌百媚。

老大未想到今天會落到掏槍的地步,這槍是他不久前用□□改裝的,從未見光,今天本打算在事成之後的慶功宴上讓兄弟們開開眼界的,沒想到提前登場。

老大舉著槍說:三------

韓陽舉著折凳目不轉睛地盯著正視圖沖上來的老五和老六。他知道,自己決不能蹲下,一瞬間的疏忽,兩個人就可能沖進屋子。

老大知道事情決不能再拖延下去了,他果斷地開槍,鋼珠打進韓陽的左肋。

老五和老六一聲歡呼沖上窗臺,緊接著兩人的額頭中招,一左一右被踹下窗臺,兩人看到有血自對手的肋下淌出,而那個對手微笑地看著他們,依舊高舉著折凳對他們說:和時間賽跑吧,朋友們,看看是我先倒下,還是警察先到。

老大自知遇到了瘋子,他再次開槍,扳機卻卡住了,一點點時間的沈默,老大撇了槍,自腰上抽出一把刀,大喊:他不行了,咱們輪番上。

老三終於打開了門,他躲在門後,打開了門,大喊一聲:大哥。

老大慌忙從窗口,撤回到門口。

☆、與此同時,韓陽也跳下床,沖到外間屋。他看到袁茵坐在角落的

與此同時,韓陽也跳下床,沖到外間屋。他看到袁茵坐在角落的凳子上,面前是一個煤氣罐,她一手已經擰開了開關,另一只手裏握著打火機,李蔚站在她身邊,兩手握著兩把菜刀,屋裏已有淡淡的煤氣味。

此時的張倩正享受著張誠帶來的第二個驚喜,她似乎愛上了這具如公豬的身體,那是種被□□的快感,她在這快感中瘋狂地嘶叫著,等待著張誠的電話響起,她將在那一刻心滿意足。

她的面前如夢如幻地出現了悲傷的韓陽,欲死的袁茵,一小灘血粼粼的爛肉。

韓陽沖到袁茵的身邊,摟住袁茵,袁茵沖著韓陽和李蔚微微笑了笑:對不起,連累你了。

袁茵說:兄弟們,為我來的,是嗎?

要我命,是要付出代價的。來了,就都別走了。

老大後退一步,捂著嘴說:把肚子裏的孩子打掉,大家都平安。你們夫妻可以再生一個。

袁茵點點頭:我猜到了。

她看了眼韓陽和李蔚說:放了他們倆,我買一送一。

韓陽握著袁茵肩膀的手加重了力量,有兩行淚從眼角流出:別婆婆媽媽。

老大搖搖頭,示意兄弟們退出房間,他最後退出,掏出了打火機,喊道:既然想死,送你們一程。

老二攔住了老大:大哥,我們接了個打胎大夫的活,你要滅人滿門,這代價太大了,是要判死刑的。

老大推開老二,打著火機,悲哀的發現,一次性打火機只有在手上才能保持不滅。

老四說:大哥,冷靜,別玩火,那玩意炸了,咱們都得完蛋。

老大把火機扔掉,一臉頹然:跑吧。

幾個人跑出大門,迎面幾個警察跑來。

張誠的電話終於響了,張誠氣喘籲籲地放緩了動作,接聽了電話。

老大對著電話說:張胖子,你他媽擺了我一道,屋裏有個瘋子,不怕槍的男人,我的四個兄弟被抓了,現在好像全世界的警察都在抓我,你趕緊把錢打給我,對了,原來的十倍,我要是被抓住了,你就攤大事了。說完,老大掛死了電話。

張誠翻身倒在床上,目光渙散:完了,完了!

他虛弱地瞄了一眼呆住的張倩說:他們大概遇到韓陽了,沒得手,而且輸得很慘。

張倩起身,拿起自己的電話打給韓陽。

電話那面一個陌生的聲音說:我是市人民醫院的,你是傷者的朋友是嗎?傷者病情危重,肋部中槍,煤氣中毒。趕緊聯系他們的家屬過來。

張倩跌跌撞撞地跑出屋門,一股寒意襲來,她才意識到自己沒穿衣服,眼淚從眼中汩汩落下。

袁茵被噩夢驚醒,她睜開眼,看到韓陽坐在床上,滿頭大汗地喘著粗氣。

韓陽看到袁茵醒來,柔和地問:親愛的,做噩夢了。

你怎麽知道的。袁茵起身,把枕頭倚在後腰上。

你剛才大喊大叫的,整棟樓的人都聽見了。

袁茵問:你呢?

我在你之前就已經醒了,同樣也是做了個夢。

你夢到了什麽?

沒什麽?你呢?

也沒什麽?

沈默,彼此的呼吸被墻上哢哢走過的時間切割得支離破碎。

你對我並不是一見鐘情,我是知道的。我恰好走過你們的宿舍門口,當時你正在向你的室友吹噓你的泡妞本事,於是你的那位室友就指著我和你打了個賭是嗎?別否認。你那位舍友的女朋友告訴我的。

韓陽說:那有什麽要緊的,愛情是需要美化的。你自己想想,這些年我對你不好嗎?每天中午下課鈴聲一響,我就得奔命似的往食堂跑打你愛吃的菜,我端著兩個餐盤在人群中擠進擠出,像個耍雜技的小醜。你像個老太後似的姍姍來遲端坐在餐桌前,我像個伺候主子的太監似的把飯菜呈上去,你還邊吃邊評論:就算愛吃也不能天天吃啊,總得換個口味,營養多不均衡啊。你知道嗎?那個時候我一天胃口都沒有,只想把飯菜扣到你的頭上。是我的修養救了你。

你還好意思說?我沒幫你洗衣服嗎?你的衣服可真臟,我有時候都覺得你是在跟我作對才刻意把衣服弄得那麽臟的。更可氣的是那一次,你把舍友的內褲也拿來給我洗,你向他們收錢,把我當成洗衣機我也就認了,可我是你女朋友啊,你那樣做不讓人笑話嗎?

一陣沈默,韓陽口氣緩和下來:畢業的時候,你是不是想和我分手了?我是不是放棄了很好的去打城市發展的機會而堅持和你在一起的?

你要明白,為了你和我的愛情,我付出了很多的。

別胡說了,你在意發展的機會嗎?別人發展一輩子也趕不上你爸留給你的十分之一吧。還好意思提發展?

空氣也變得尷尬起來,午夜仿佛恐怖得總要葬送點什麽。

我愛你。

我也愛你。

我剛才做了個很不好的夢,所以心情不好,請你原諒我。

我也是。所以現在還很後怕。

其實我是夢到了我們的將來,我們沒有在一起。雖然我們都很努力地向對方靠近,可總是有無形的力量使我們的愛情蒙塵。

別胡思亂想了,放松一點,明天我們就可以見到我的爸爸媽媽了。他們都是很好相處的人,雖然夢裏不是這樣的。

你也夢到了是嗎?我們都遇到了其他的人,有了另外的生活。

夢都是反的。

可是那夢真得就像真的發生過。

如果未來真的如夢中的情景,我們還會在一起嗎?

我不知道。

如果明天我們就分開,有些事情是不是就不會發生了。

我不知道。

你舍得嗎?

不!

如果那個賭約不曾發生,是不是一切都會美好些。

現在,和你,就已經很美好了。

未來呢?

只要是美好的,又何必非要在一起呢?

韓陽從昏迷中醒來已經是三天之後的事情了,他稍稍睜開眼睛,有陽光從窗外灑進來,身體溫暖舒適,眼睛刺痛不已。他想起與袁茵的交談,若有若無,仿似在另一個時空之外,又仿似剛剛發生。他悵然若失,分不清是現實還是夢境,他動了一下,胸口的疼痛襲來,他短促地叫了一聲。隨即,他聽到了更大的一聲驚叫。

韓陽循聲望去,看到崔雅嫻正紅著眼睛望著她。

我的兒子啊,你可算活過來了。你都已經昏迷了三天三夜了,你要在不醒來,你的媽媽都打算去閻王爺那邊找你了。

韓陽苦笑一下,問:我爸呢?

去公司了,剛剛走。

張倩和孩子呢?

崔雅嫻說:去幼兒園了。

韓陽說:媽,其實我什麽都猜到了,你也沒必要瞞我,長痛不如短痛。

崔雅嫻扶起掙紮起身的韓陽說:你遲早是要知道的,我相信我兒子是最棒的,一個女人而已。

韓陽說:這事是她幹的,對嗎?

崔雅嫻點頭說:襲擊你的那些人當天晚上就全被抓了,連夜審訊,帶出了張誠,警察在天亮後去了張誠家,發現張誠已經死了,死因初步判定是服用了過多的提高性功能的藥,加上情緒激動猝死。

崔雅嫻小心翼翼地看著韓陽,韓陽面色平靜地聽著。崔雅嫻繼續說:警察調取了張誠家門前的監控視頻,張倩於你遇襲前兩個小時進入了張家,在你遇襲後不到半個小時從他的家裏匆匆跑出。警察隨即在醫院帶走了她。

韓陽面色通紅,開始劇烈咳嗽起來,眼淚和鼻涕霎時間流在扭曲的臉上。

崔雅嫻輕輕拍打著韓陽的後背,急得落下眼淚:一個女人而已,何必呢?天下的好女人一抓一大把。

韓陽好不容易止住了咳嗽,不無戲謔地說:韓氏集團的兒媳婦和自己的叔叔搞暧昧,這事估計要在這個城市火上一段時間了。媽,對不起。

崔雅嫻嘆氣說:哪裏是什麽叔叔侄女的,出事後,你父親請人調查了,張誠有個哥哥早死了不假,卻沒有這個侄女的。張誠擺了我們一道,張倩估計也不是什麽好路數,算我瞎了眼,還把她當成親女兒看。好在,我給韓冰做了親子鑒定,韓冰確實你是的兒子。要不然,我非掐死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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