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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八十九章:大夢初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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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玉衡覺得自己只睡了片刻,然而醒來時看見的卻是九尊石雕。

那種泥土顏色的石雕。

“你們這是?”沈玉衡揉了揉自己的頭,迷茫的看著已經站成了石雕的幾個兇獸。

幾個兇獸抖了抖身上的灰塵,頓時地上就落了厚厚的一層灰,那幾個石雕也都露出了本來的模樣。

“王上您醒了。”九兇獸恭敬的對她行禮。

“我睡了多久?”沈玉衡皺了皺眉頭,從床上坐了起來,她本想小憩一會,只是看如今的模樣,似乎不是小憩了一會而已。

九兇獸對視了一眼,不約而同的恭敬的低下了頭。

“您睡了十一年了。”回答的是負屃。

沈玉衡的動作頓時一頓。

好嘛,她以為也就睡了一刻鐘罷了,結果如今睡了十一年,怪不得這九個兇獸都成了石雕了。

“那如今外面怎麽樣了?”

“算了算了,我自己出去看看。”沈玉衡猛地站了起來,制止了欲張嘴的負屃。

負屃只好把到嘴邊的話咽了下去,換上了一副更加恭敬的表情。

“你們就不用跟著我了。”沈玉衡從神座上下來,朝著神殿外面走去。

幾個兇獸對視了一眼,都恭敬的站在原地,沒有一個人敢動一下的。

沈玉衡一出神殿,就楞了片刻,本來應當是一片平原的神跡之地,如今卻是被冰雪覆蓋了,蒼白的雪色從神跡之地一直蔓延到遠方,將這天地之間都鋪上了一層茫茫的白雪。

“所以,這又是怎麽回事?”沈玉衡扶額,轉頭看著身後的幾個兇獸。

按照常理來說,神跡之地是不受四季變化影響的,怎麽如今變成了冰封萬裏的模樣?

看這冰雪,定然不是一天兩天能夠形成的,沈玉衡大致估算了一下,這冰雪怎麽也要十幾年方可積成這個模樣。

難道自從她睡著了,這雪就一直沒停過不成?

“回王上,自從您睡時神跡之地便開始下雪,如今已有十一年。”

這次回話的不是負屃,沈玉衡瞥了他一眼,發現自己如今還不能夠把九個兇獸的臉對上名字,便只是點了點頭,示意自己知道了。

如今的雪還沒有停,鵝毛大雪紛飛,沈玉衡的面容在雪色之中都有些模糊,遠處連綿的山脈亦然被這飛雪給覆蓋。

沈玉衡伸出手,任由那雪花落在自己的掌心,最後很快的就被她掌心的溫熱融化,只剩下一片濕潤冰涼的觸感。

“你覺不覺得,王上好像忽然之間變的溫柔了起來啊?”神殿裏頭的鴟吻戳了戳自己身邊的人,嘀咕道。

“好像在想什麽人一般……”

“慎言。”負屃皺了皺眉頭,一扇子敲在那兩個嘀嘀咕咕的兇獸頭上。

兩個兇獸頓時閉了嘴,不敢多說一句話了。

沈玉衡的掌心燃起一簇火苗,瞬間就把那點冷意給驅散了,她攏了攏衣襟,身影很快隱進了風雪之中。

雪啊……每次落雪,她都無可抑制的想起那個人,或許是時間真的過去了太久了,那些刻骨的記憶也已經漸漸的淡去了。

無論是愛,還是恨,到如今剩下的都只是那淡淡的印痕罷了。

“唔,或許真的是年紀大了吧。”沈玉衡嘀咕了一聲,雪花落在她的眉間,將她的眉峰都染成一片素白。

若非年紀大了,怎麽會忽然回憶起那些少年的時光呢?

她搖了搖頭,笑自己忽然之間變的這樣小女人起來。

那些事過去了就是過去了,哪怕是以後想起來,怕是也只剩嘴角的一抹唏噓了吧?

風花雪月,不過是個成語。

那些苦澀甘甜,也大多是說給不相幹的人聽。

那些悲歡離合,最後也只是落得個付與說書人的下場而已。

***

“你當真決定了?”一身素衣的男人皺著眉頭看著自己對面的白發人。

那白發之人一張風華絕代的容顏都被鬥篷蓋住,只露出一個尖尖的下巴。

“我想回去。”白發人點了點頭,聲音宛若天籟。

“你若是想走,我也攔不住你,只是這穿越兩界要耗費的能量可是極其巨大的,你還真的要走嗎?”素衣男人憂傷的看著白發人。

他為情所困多年,對於雪千重的心思頗為感同身受。

只是雪千重好歹還有個盼頭,他卻是什麽也沒有了。

從他落入這裏的時候,就註定他一生一世都要留在這裏,沒有任何離開的可能了。

秦艽的手指動了動,不知道沈玉衡找沒找到她,也不知道沈玉衡把沒把那封信送給她呢?

“我想到那個有她的世界,而不是在這裏等到死。”雪千重扯了扯鬥篷,徹底的把自己整個人都裹進了鬥篷之中,不露出一點的容顏。

秦艽聳了聳肩,人嘛,總得瘋那麽幾次。

“不過如今你倆對立的理由都沒了,你為何不肯挽回呢?”

雪千重頓了半晌,詭異的沈默忽然之間蔓延開來。

秦艽看著他,似乎想要從他的嘴裏聽到什麽回答,可是雪千重最後還是沒有給他任何回答,只是攏了攏鬥篷,轉身出了門。

還能夠挽回什麽呢?他做出了那樣的事之後,便沒有想過有一天還能夠挽回。

沈玉衡縱然心腸好,可是卻也絕對無法忍受那樣的折辱,他已經徹徹底底的將她的驕傲摧毀,如今怎麽可能還讓她對他敞開心扉呢?

雪千重自認是了解那個女子的,他知道她看上去頗為溫和,然而卻是最堅定不過的。

她外柔內剛,很多事情,決定了便不會回頭。

這樣的認知讓雪千重覺得悲哀卻也慶幸。

悲哀的是自己再也無法靠近她的身邊,慶幸的是在未來的時光裏,她也許再也不會有一個能夠傾心以待的人。

雪千重攏了攏自己的鬥篷,那瘦削的身影愈發顯得孤寂起來。

她還會遇見很多人,身邊也許會有親朋相伴,而他卻只能夠踽踽獨行,在這浩渺的天地之中,沒有一個人能夠和他同行,亦然沒有一個人能夠給他光明。

“風裏希……”

“沈玉衡……”

他念著那兩個名字,舌頭和上顎的碰撞讓他的舌尖都跟著顫栗起來。

他曾經仰望她的身影,將這愛意放在心底,也曾經執起她的手,譜寫一段鴛鴦調,可是到最後,卻仍舊只剩他一人。

從最開始就是錯的,到最後,自然也是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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