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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九十章:十一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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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玉衡以為神跡之地的變化並不會多大,可是在看見如今的神跡之地之後,她發現自己錯的很離譜。

昔日離神跡之地有十萬八千裏的幽靈宮如今卻也被納入了神跡之地的範圍,沈玉衡遠遠的就看見幽靈宮那巍峨高聳的宮闕,在那一片雪色掩蓋之中愈發顯得迷離起來。

此時她忽然有些後悔沒帶著那幾個兇獸出來了,最起碼若是他們跟著,如今還能替她解惑。

“不如先去看看幽聽雪吧。”她嘀咕了一句,朝著那宮闕的方向走了過去。

如今的神跡之地已然不再是這樣的名字,而是被那些人們稱之為迷離冰川。

常年不化的冰雪讓人們對這片綿延的山脈充滿了敬畏,而那時不時出現的,幾乎可以稱之為神跡的一切讓這片冰原成了所有人心中的聖地。

他們虔誠的叩拜著那些被他們奉若神明的人,年年為神明獻上祭品,祈禱著下一年的風調雨順。

“卿歌呢?”六醜黑著臉看著面前瑟瑟發抖的侍女。

他努力平覆了半天情緒,卻也沒能夠壓下心裏那些怒氣,不過是十年而已,這些侍女倒是愈發的囂張了起來了!

“跑,跑了。”侍女瑟瑟發抖的看著六醜,眼圈已經紅了一片,卻終究是不敢落淚,只敢拿餘光瞥著六醜的衣擺,希望能夠從他動作的變化推斷出六醜如今到底生氣到了什麽地步。

六醜的臉頓時更黑了。

十一年間,幽靈宮下頭的土地漸漸的發生轉移,等到他們徹底反應過來時,卻已經成了這迷離冰川的一部分,本就幾乎是一座孤島的幽靈宮,如今被隔絕的愈發徹底了。

可是偏偏有人就是不肯安分。

六醜的眸中帶出幾分陰狠之色,那樣狠戾的表情讓大著膽子擡頭的侍女瞬間又驚懼的低下了頭。

不敢再擡頭一分。

平素一直溫潤如同清風的男子如今忽然動了怒,這樣巨大的反差足以讓她們感到一陣又一陣的驚恐。

不怒則已,怒則是雷霆萬鈞之勢。

“若是抓不回來卿歌,你們”六醜的目光驟然一寒。

“都得死。”

男子的衣擺一顫,那渾身冷汗的侍女跌坐在地,整張面龐都被汗水爬滿,雙眼之中一片驚恐之色,眼底甚至浮著幾抹怨恨。

六醜的身影已然不見,只是那句近似於威脅的話卻仍舊在她的耳邊環繞,她的身體抖了抖,縱然生了一顆七巧玲瓏心,如今卻也沒處發力,竟是囁嚅著半天也說不出一句話來。

卿歌啊卿歌,這幽靈宮莫非不好嗎?你為何非要來帶累我們呢?

玲瓏握緊了雙拳,眸中帶出的忿恨讓她那張漂亮的臉蛋都扭曲了起來。

***

滿天飛雪,身形單薄的少女抱著懷中的包袱,一路在雪中踉蹌而行,仿佛身後有什麽豺狼虎豹在追趕著她一般。

然而她的身後,除了那連綿不斷的雪色,能見到的也只有那被雪色襯的隱隱約約的仙樓宮闕。

卿歌驚慌的回頭看了一眼,那仙樓宮闕的模樣還是能夠映在她的瞳孔之中,她腳下的步伐頓時加快了一些。

一想到自己看見的那些東西,卿歌咬了咬牙,把懷中的包袱抱的更緊了。

什麽幽靈宮,什麽公主,通通都是騙人的!

她的眼中隱隱看見那在雪中前行的身影,卿歌的瞳孔頓時一縮,步伐驀然頓住。

竟然這麽快就追了上來嗎?

她死死抱著懷中的包袱,雪花掛在她的眼睫上,頃刻間就給她的睫毛掛了一層白霜。

絕對不能夠把這東西交出去!卿歌扭頭就朝著另一個方向跑去。

只是再怎麽跑,卻也比不得那在雪中閑庭信步之人的速度快,那人的身影已經漸漸逼近,卿歌的心頭頓時一陣寒涼。

哪怕風雪灌進衣領,卻也比不得如今心頭的涼意。

她一步一步的後退,然而那人卻離她越來越近,卿歌緊緊抱著包袱,手中還握著一柄匕首。

金屬質地的匕首上帶著的涼意讓她愈發的清醒起來。

雪中的身影已經徹底進了她的視線之中。

一襲紫色長裙,在雪地上帶出一道長長的印痕,她撐一紙傘,素手芊芊,那纖細的手腕上掛著個翠綠色的鐲子,讓她的手腕愈發顯得欺霜賽雪。

雍容華貴,高不可攀。

卿歌見到這道身影,所能夠唯一想到的,便是這樣的詞匯。

“卿歌?”沈玉衡走的近了,皺著眉看著那一只鞋子都跑丟了的少女。

或許已經不能夠稱她為少女了。

眼前的人比沈玉衡上次見她時滄桑了許多,她的眼角已經有了細小的紋路,那被凍成紫色的嘴唇讓她整個人看著都頗為可怖,而那凍的通紅的玉足也不若少女時期那般的細膩。

仿佛一夕之間便老了。

卿歌連連後退了兩步,警惕的看著沈玉衡。

沈玉衡從攸寧變回沈玉衡時,她並不在場,四女也不至於沒事特意去告訴她,故而她並不知道沈玉衡就是攸寧公子。

只是看見沈玉衡那張容顏,難免覺得有些眼熟罷了。

“天寒地凍,你怎麽……”沈玉衡話出口了一半,卻瞥見卿歌那警惕的眼神,頓時明白自己如今已不是攸寧,對於卿歌來說,自己只是個陌生人罷了。

只是卿歌如今不是應該在幽靈宮之中嗎?為何會這樣狼狽的出現在這雪地裏?

“天冷,披上吧。”從乾坤袋裏掏出一件裘衣把卿歌裹了個結實,沈玉衡將傘撐在卿歌頭頂,自然的說道。

卿歌看見沈玉衡自如的從乾坤袋之中拿東西,頓時眼睛都直了,上下牙碰撞在一起,那已經幾乎被凍成冰的牙差點在此刻崩碎。

為什麽她還能夠用儲物袋!

不過裘衣確實溫暖,卿歌只覺得寒氣在此刻被隔絕,被凍的麻木的皮膚在此刻漸漸的恢覆了知覺。

然而她的警惕卻依然沒有減上一分。

她不是沒見過沈玉衡,當年六醜提出瞞天過海之計時,她便在一邊服侍。

而眼前之人到底有多麽強大……

卿歌眼睫上的白霜已經融化,變成水珠掛在她的睫毛上。

她如今已是凡人,再怎麽跑,難道還能夠跑出這人的魔爪?

她知自己如今已是上天入地皆無門路,也只能夠裹緊了裘衣,替自己汲取一些難能可貴的溫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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