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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八橫海郡柴進留賓 景陽岡武松打虎(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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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千諾看著那漢子。

柴進指著道:“這人是清河縣人氏。姓武,名松,排行第二。已在此間一年了。”

宋江道:“江湖上多聞說武二郎名字,不期今日卻在這裏相會。多幸!多幸!”

柴進道:“偶然豪傑相聚,實是難得。就請同做一席說話。”

宋江大喜,攜住武松的手,一同到後堂席上,便喚宋清與武松相見。

柴進便邀武松坐地。

宋江連忙讓他一同在上面坐。武松那裏肯坐。

謙了半晌,武松坐了第三位。

柴進教再整杯盤,來勸四人痛飲。

宋江在燈下看了武松這表人物,心中歡喜,便問武松道:“二郎因何在此?”

武松答道:“小弟在清河縣,因酒後醉了,與本處機密相爭,一時間怒起,只一拳打得那廝昏沈,小弟只道他死了,因此,一逕地逃來投奔大官人處來躲災避難。今已一年有餘。後來打聽得那廝卻不曾死,救得活了。今欲正要回鄉去尋哥哥,不想染患瘧疾,不能夠動身回去。卻才正發寒冷,在那廊下向火,被兄長踩了鍁柄;吃了那一驚,驚出一身冷汗,敢怕病到好了。”

安千諾笑了幾聲。

武松看向她問:“不知足下大名?”

安千諾道:“在下林沖。”

當夜飲至三更。

酒罷,宋江就留武松在西軒下做一處安歇。

次日起來,柴進安排席面,殺羊宰豬,管待宋江。

過了數日,宋江取出些銀兩與武松做衣裳。

柴進知道,那裏肯要他壞錢;自取出一箱段匹綢絹,門下自有針工,便教做三人的稱體衣裳。

柴進因何不喜武松?

原來武松初來投奔柴進時,也一般接納管待;次後在莊上,但吃醉了酒,性氣剛,莊客有些管顧不到處,他便要下拳打他們;因此,滿莊裏莊客沒一個道他好。

眾人只是嫌他,都去柴進面前,告訴他許多不是處。

柴進雖然不趕他,只是相待得他慢了。

卻得宋江每日帶挈他一處,飲酒相陪,武松的前病都不發了。

相伴宋江住了十數日,武松思鄉,要回清河縣看望哥哥。

安千諾心一抽,想到了潘金蓮和西門慶那對狗男女,不由得擔憂地望向武松。

柴進、宋江兩個都留他再住幾時。

武松道:“小弟因哥哥多時不通信息,只得要去望他。”

宋江道:“實是二郎要去,不敢苦留。如若得閑時,再來相會幾時。”

武松相謝了宋江。

柴進取出些金銀送與武松。

武松謝道:“實是多多相擾了大官人!”

武松縛了包裹,拴了哨棒要行,柴進又治酒食送路。

武松穿了一領新衲紅繡襖,戴著個白範陽氈笠兒,背上包裹,提了哨棒,相辭了便行。

宋江道:“賢弟少等一等。”

回到自己房內,取了些銀兩,趕出到莊門前來,說道:“我送兄弟一程。”

宋江和兄弟宋清兩個和安千諾等武松辭了柴大官人,宋江也道:“大官人,暫別了便來。”

四個離了柴進東莊,行了五七裏路,武松作別道:“尊兄,遠了,請回。柴大官人必然專望。”

宋江道:“何妨再送幾步。”

路上說些閑話,不覺又過了三二裏。

武松挽住宋江手道:“尊兄不必遠送。嘗言道:‘送君千裏,終須一別。’”

宋江指著道:“容我再行幾步。兀那官道上有個小酒店,我們吃三鍾了作別。”

四個來到酒店裏,宋江上首坐了;武松倚了哨棒,下席坐了;宋清橫頭坐定;安千諾也坐在邊上。

便叫酒保打酒來,且買些盤饌果品菜蔬之類,都搬來擺在桌上。

四人飲了幾杯,看看紅日半西,武松便道:“天色將晚;哥哥不棄武二時,就此受武二四拜,拜為義兄。”

宋江大喜。

武松納頭拜了四拜。

宋江叫宋清身邊取出一錠十兩銀子送與武松。

武松那裏肯受,說道:“哥哥客中自用盤費。”

宋江道:“賢弟,不必多慮。你若推卻,我便不認你做兄弟。”

武松只得拜受了,收放纏袋裏。

宋江取些碎銀子還了酒錢,武松拿了哨棒,四個出酒店前來作別。

武松墮淚拜辭了自去。

“且慢!灑家也正閑,不如一同前去。”安千諾趕上武松。

宋江和宋清立在酒店門前,望兩人不見了方才轉身回來。

行不到五裏路頭,只見柴大官人騎著馬,背後牽著兩匹空馬來接。

“林沖呢?”

“他同武松一起走了。”

“也罷,一路上是個伴。”

幾人一同上馬回莊上來。

下了馬,請入後堂飲酒。

宋江弟兄兩個自此只在柴大官人莊上。

武松和安千諾自與宋江分別之後,當晚投客店歇了。

次日早,起來打火吃了飯,還了房錢,拴束包裹,提了哨棒,便走上路。

武松道:“江湖上只聞說及時雨宋公明,果然不虛!結識得這般弟兄,也不枉了!”

安千諾點頭,卻不知在想什麽。

武松二人在路上行了幾日,來到陽谷限地面。

此去離縣治還遠。

當日晌午時分,他們走得肚中饑渴望見前面有一個酒店,挑著一面招旗在門前,上頭寫著五個字道:“三碗不過岡”。

安千諾馬上扭頭看向武松,心想,要開始了…

武松入到裏面坐下,把哨棒倚了,叫道:“主人家,快把酒來吃。”

安千諾也便跟進去。

只見店主人把三只碗,一雙箸,一碟熱菜,放在武松面前,滿滿篩一碗酒來。

安千諾道:“我不吃,你好生吃著。”

武松拿起碗一飲而盡,叫道:“這酒好生有氣力!主人家,有飽肚的,買些吃酒。”

酒家道:“只有熟牛肉。”

武松道:“好的切二三斤來吃酒。”

店家去裏面切出二斤熟牛肉,做一大盤子,將來放在武松面前;隨即再篩一碗酒。

武松吃了道:“好酒!”

又篩下一碗。

恰好吃了三碗酒,再也不來篩。

武松敲著桌子,叫道:“主人家,怎的不來篩酒?”

酒家道:“客官,要肉便添來。”

武松道:“我也要酒,也再切些肉來。”

酒家道:“肉便切來添與客官吃,酒卻不添了。”

武松道:“卻又作怪!”

便問主人家道:“你如何不肯賣酒與我吃?”

酒家道:“客官,你須見我門前招旗上面明明寫道:‘三碗不過岡’。”

武松道:“怎地喚作‘三碗不過岡’?”

酒家道:“俺家的酒雖是村酒,卻比老酒的滋味;但凡客人,來我店中吃了三碗的,便醉了,過不得前面的山岡去:因此喚作‘三碗不過岡’。若是過往客人到此,只吃三碗,便不再問。”

安千諾看向武松,武松笑道:“原來恁地;我卻吃了三碗,如何不醉?”

酒家道:“我這酒,叫做‘透瓶香’;又喚作‘出門倒’:初入口時,醇濃好吃,少刻時便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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