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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四十一章一輩子一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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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於戒律堂首座長老的道十三歌,也就是出鞘曲,秦悲歌沒有受到太大的影響,反而是炎蛇,漸漸無法自拔。

最開始的時候,炎蛇每天都會提起很多名字。

符澤、閆守正、白士涵、符富貴、甚至偶爾還會提起周栓。

每當提起一個名字的時候,炎蛇都會講述關於和他們在一起的經歷,會笑,笑的也很開心。

秦悲歌知道,這是因為炎蛇意識到他受到了影響,所以本能的做出反抗。

可是到最近,炎蛇慢慢的,不再提起那些名字,甚至不再提起任何關於世俗之間的事情。

炎蛇看向秦悲歌,臉上,帶著一絲向往的笑容。

“龍師兄,有朝一日,道十三歌,會不會,也有我炎蛇的故事?”

秦悲歌張了張口,卻什麽都說不出。

他和炎蛇不同,因為他沒有被道十三歌所影響。

甚至戒律堂首座每日來的時候,他的心底,或多或少,都會產生一絲覆雜的情感。

用符澤的話來說,戒律堂首座長老,宛若一個。。。小醜一般。

秦悲歌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沒有被道十三歌影響。

或許,是因為自己的道心早已不覆存在,也或許,是因為自己早已勘破了心魔。

尤其是最近,每當戒律堂首座前來試圖讓兩個人灌輸“生為炎黃人,斬千妖,死為炎黃峰魂,道恒承”這個觀念時,秦悲歌總會沒來由感到厭惡。

人,總得活著,怎麽活,是自己的事。

為別人而活,那你是欠下的。

為自己而活,那是應該的。

這些話,是符澤最早見到他的時候對他說過。

那個時候,秦悲歌不理解。

現在,懂了。

上山日夜學藝,下山雙手染血。

一個人,到底有多麽的可悲,連殺了人,都沒有人知道。

這樣的人,還活著幹什麽。

沒有人知道,沒有人在乎,沒有人關心,沒有人愛。

炎黃峰從小就教導過他們,沒日沒夜的灌輸他們。

山下的世俗人,無知,幼稚,如同螻蟻一般忙碌奔波,死後,一捧黃土,無聲,無息。

可是既然世俗之人無知且幼稚又如同螻蟻一般,炎黃峰子弟為什麽要前仆後繼的為了這些人而犧牲和奉獻並且在所不辭?

誰,死後又不是一捧黃土。

至少,世俗之人,死後,有人悼念,有人淚目。

可是他們炎黃峰子弟呢,死後又有什麽?

道十三歌中的一招一式嗎?

見到秦悲歌不說話,炎蛇淡然一笑:“龍師兄,師弟我已入初窺天地之境,窺天,窺地,窺你,窺己,掌門師尊說的不錯,山下的過往,如同浮雲一般不值一曬,何須糾結那過眼的雲煙,我,已經想好了,從此以後,久居山門,一心勘道。”

秦悲歌默默嘆了口氣:“真的,不想下山了嗎?”

此時他的心裏,感到了一種沒來由的恐懼。

炎黃峰先輩們,遵守著最古老的教條,然後傳承下去,漸漸的,傳承下來的東西,沒了情,沒了愛,更沒了是非和黑白,有的,只有一切以山門為主。

先輩們錯了嗎?

他們沒錯,他們只是為了傳承。

掌門師尊錯了嗎。

也沒錯,至少炎黃峰上上下下數千人,都不認為他錯。

可實際上呢,掌門師尊斬情斷念,然後讓十二大弟子斬情斷念,十二大弟子,在讓外門弟子斬情斷念,最終,一代代,全都變成了沒有骨肉的“炎黃峰弟子”!

秦悲歌想起了符富貴,也更理解為什麽他不讓符澤和炎黃峰有任何交集。

他也想起了符澤,也更理解,為什麽他不讓符小小回到炎黃峰山門。

進了炎黃峰,那和入了魔有什麽區別?

可惜,炎蛇是最早看破的人。

到了現在,反而是自己看破,而蛇師弟,卻再次陷了進去。

聽見秦悲歌詢問他是否還願意下山,炎蛇無動於衷:“若是掌門師尊有令。”

“蛇師弟,你。。。”秦悲歌沈默了半晌,最終咬了咬牙道:“你真的不知道嗎,掌門師尊和諸多長老,只是把你當做一把劍,一把可以染血的利劍,你就甘願如此?難道你不知道,每一代內門弟子之蛇,哪個不是身負血海之輩,最終,無一不是。。。”

秦悲歌沒有說下去,縱觀炎黃峰傳承至今,每一代內門弟子的“炎蛇”,就沒一個能夠善終的。

別說帶蛇的弟子,就是其他弟子又能好到哪裏去。

人心是最大的妖魔,妖魔除不盡,炎黃峰就永遠存在,他們這些人,就要前仆後繼的去死。

“蛇又何妨,至於利劍?呵!”炎蛇傲然一笑:“殺一人救百人,為何心有不甘?”

聲音沙啞的秦悲歌,喃喃道:“難道在山下這麽久你還沒有明白嗎,這個世界,不是非黑即白的,如那鍍金嬰屍,如那羅德,如那些被歪門邪道所強行留在世間的冤死之魂,他們或許也是身不由己,也是被人利用的啊,難道他們也該死?”

“一路哭何如一家哭!”炎蛇冷冷的看著秦悲歌:“掌門師尊,不會錯的,門內諸多長老,也不會錯的,炎黃峰,更不會錯的!”

“炎蛇,你不想念符澤嗎?”

“符澤?”炎蛇表情有些猙獰:“若不是他,我豈會久久無法勘破心魔窺得大道,他,該死!”

“你父親。。閆守正呢?”

“我父親?我炎蛇,無父無母,若不是炎黃峰山門收留我,我早已魂飛魄散了。”

“那白士涵呢,符老呢,世俗之間,你真的無牽無掛了嗎。”

炎蛇冷冷的看向秦悲歌:“秦龍,你到底要說什麽,難道,你見我破道想要亂我道心嗎?”

秦悲歌微微搖了搖頭。

“破道,呵,你是,入了魔,而不自知,可笑!”

炎蛇冷哼一聲,轉過了身,望著四米多高刀刻斧鑿的石壁,雙眼火熱。

石壁上面,三千多個名字。

這些名字的主人,屍骨無存,無一例外!

他們或許沒有被道十三歌所記錄,可是依舊為了他們心中的“蒼生”而死。

死後,墓碑都沒有,只有一個名字,被刻在了石壁之上。

這一夜,師兄弟二人,心思各異,再也沒有過溝通。

第二天一大早,一個人影鬼鬼祟祟的跑近了洞裏。

“虎師弟?”秦悲歌有些詫異的看了一眼寅虎。

算算日期,寅虎的確是到日子該回山門了,而接替他留在帝都負責居中調度的,應該是子鼠。

內外門十二大弟子地位超然,倒是可以隨意來悔悟崖的。

他和炎蛇被關在悔悟崖後,其他在山門內的弟子的確過來看過幾次,只不過寅虎不同。

按理來說,這種時候寅虎不應該來看他們的,畢竟秦悲歌曾拜托寅虎照顧黃仲媛保證他的安全。

鬼鬼祟祟的寅虎,確定了洞外沒人尾隨,這才從懷裏拿出了一張皺皺巴巴的宣紙和盒子。

寅虎將宣紙交給了秦悲歌,面帶苦笑。

打開宣紙,秦悲歌深深的吸了口氣,隨後,笑了。

宣紙上是一首詩,漂亮的篆體,筆法瘦勁挺拔又帶著幾分秀氣和俊美。

秋來君遠去,冬至思君憂、望春盼君歸,伴夏念君康,日覆日,年覆年,餘生,致死無悔。

擡起了頭,秦悲歌微笑著問道:“她,還好嗎?”

“現在挺好的。”寅虎說一句話就得回頭看兩眼,深怕有人尾隨似的。

“現在挺好,何意?”

“回山門之前老鼠和我說了,戒律堂首座長老告訴他,到了帝都後看看黃仲媛是否有身孕,若是沒有的話,對待黃家一切如舊。”

秦悲歌眉毛一挑:“若是有呢?”

寅虎吞咽了一口口水,沒敢開口。

秦悲歌低吼一聲:“老匹夫,該死!”

一聲輕哼打斷了二人,角落裏的炎蛇慢慢轉過了身:“秦龍,你心已入魔,不配為我師兄,可笑。”

寅虎一頭霧水,看向秦悲歌:“蛇哥這是怎麽了?”

“道,十三歌!”

“道十三歌?!”寅虎面色微微一動,神情覆雜。

望著炎蛇一臉不屑的樣子,寅虎的心裏,有點堵得慌。

他不喜歡炎蛇此時的樣子。

不是憔悴,而是雙眼之中的冷意。

以前的時候,炎蛇對他也是惡聲惡氣的,可是卻不像是現在這樣,一副巨人千裏之外的模樣。

走了過去,寅虎坐在了炎蛇對面,將剛剛拿出的盒子遞了過去。

“這是何物?”炎蛇微微掃了一眼。

“白士涵給黃仲媛的,黃仲媛又托我帶過來的。”

“拿開,從此以後,我和世俗之間再無瓜葛。”炎蛇別過了頭,一副我意已決的樣子。

寅虎不輕不重的哼了一聲,將盒子拆開後,把裏面的東西扔到了炎蛇的面前。

一旁的秦悲歌面帶困惑,因為盒子裏的東西,居然是一只電子煙。

“我回來之前,見了兩個姑娘一面,兩個人,至始至終都在笑著。”

“黃仲媛說,她可以等,等秦龍師兄自己想通了,就會回去找她。”

“白士涵說,她不傷心,因為她的蛇哥哥答應過她,從此以後都會保護她,所以肯定會回去找她的。”

“還有符澤,符澤這家夥,去國外了,臨走之前找到我,讓我告訴你們。”

“符澤說,他這一輩子,就準備幹一件事了,那就是把你們。。。把你們這兩個不省心的家夥帶回凡間,只要他不死,就一直幹這一件事,他要是不小心掛了,唯一的心願,就是希望你們回到世俗,過你們。。。想要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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