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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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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看林嬌嬌一身粗布麻衣,乍一看跟個乞丐似的,從小到大都是別人她就是被伺候的那一個。

這次逃出來也是因為憋了三年,想著身上的銀兩吃吃喝喝用完就回去。結果,二師姐不同意又遇上顧淩白。

妓院裏的那具屍體,顧淩白完全不當回事,招呼都沒跟妓院老板打一聲。

關於顧淩白的身份,林嬌嬌就知道他非富即貴。因為三年前她在他府上的一個月,吃喝用度可以說是極好。

殺人不用償命還如此淡定,原來是官家人。

跟著顧淩白從妓院大門口出來,門口停了輛寬大的馬車。

顧影先他們一步打開車門,想來是做馬車回去。林嬌嬌擡腳要上馬車,顧影拽下她道:“你一個侍女,公子還沒上車你怎能先上車?”

林嬌嬌自小雖不是被師兄師姐們捧著,萬事師兄姐們都以她為先。

坐個馬車而已,前後有什麽區別?講究真多。

林嬌嬌白了他一眼道:“我先上去,萬一車裏有刺客,正好可以為公子擋一刀。”話還沒說完,推開顧影鉆進馬車。

車裏自然是沒有刺客的,而且車內與車外完全是兩個模樣。車外簡樸,車內奢靡。純白色羊毛毯子鋪在車板上,看不見一絲雜質。車中間還放著茶幾,上面放著一套茶具,幾本書,玉做的棋盤和玉石所做的棋子,看著價值不菲。茶幾下還有幾罐零嘴,松子,蜜餞……

絲綢緞面小薄被,鋪在坐位上,可臥可坐,說是馬車更像個能移動的小房間。

林嬌嬌在車內喊道:“公子,沒有刺客,你可以上來啦。”

誰都知道沒有刺客,偏偏這黑丫頭,還故意說出來,擺明了就要來氣他們的。

顧影不岔低聲道:“公子,這喬喬太不知輕重,哪裏有侍女的模樣,對您連敬語都不用。”

顧淩白問道:“聲音是不是一模一樣?”

顧影又是搖頭又是嘆氣把顧淩白扶上車,順便又刮了林嬌嬌好幾眼。

林嬌嬌就不明白顧影對她怎麽這麽大仇怨,當年可喜歡她了,對她可以說是鞍前馬後,很是殷勤。

可能是自己現在的樣貌大變樣,是個醜姑娘他態度才大變樣。

師父果然說的沒錯,世人都看皮囊,長的好看的人,一般都會被人溫柔以待。

她現在醜啊醜,林嬌嬌又拿出小鏡子照,就是皮膚黑點,眼晴小小,鼻子塌點,跟她原本的樣貌沒法比。普通了些,也算不得醜吧。

林嬌嬌正照著,顧淩白上了馬車,看她又在照鏡子目光自然地就落在她手上的小鏡子上,過了會問道:“喬喬的這面鏡子是哪裏來的?”

顧淩白一上來,林嬌嬌就感覺到一股無形的壓力。林嬌嬌覺得是因為他的衣服,他以前穿白衣,或者淡色衣裳。

黑色的給人一種黑沈沈的壓力感。

這讓她不舒服。

“我哥給我的。”是五師兄給她的,不就是她哥。

顧淩白坐在她對面,眼微瞇似笑非笑道:“喬喬姑娘的這面鏡子,做工精細,雕花漂亮,一看就是出自名家之手。”

笑起來也不好看,跟個閻王似的,好像別人欠他幾萬兩銀子。還是他以前好看,清貴溫和跟個仙人似的。

三年變化怎麽就這麽大的了?恨起人來也是從骨子裏恨的。

哎……

物是人非啊~

林嬌嬌在心裏感嘆人生的滄海桑田,同時還不忘回答顧淩白。

“我哥特別會賺錢,這種小東西他那邊多了去。你喜歡?等我玩夠了,你放我走,我去找我哥,拿來幾百個送你。”

顧淩白冷聲問:“既是家中有錢,怎的穿成這樣?莫不是偷的吧?”

林嬌嬌照鏡子的動作頓住,悲憫地看著他道:“顧淩白你不能以貌取人。”接著扒開自己的對襟衣衫露出裏衣。

突然扒衣服,顧淩白厲聲喝道:“怎的還想爬床?!”拔劍直指林嬌嬌喉嚨,“知道妓院裏的人為什麽死嗎?因為她仗著有幾分姿色,想爬床,我就成全她,讓她永遠也起不來。”

相對於冰涼泛著寒光的劍尖,顧淩白的話更讓人生寒。

他對她恨之入骨,與她長的像的人都殺啊……

拿鏡子照照壓壓驚。

一身殺氣的顧淩白就這麽楞生生地看著劍尖上的人,泰然自若的照鏡子。

照照照鏡子。

拳頭打在棉花上,殺氣成暖氣。

顧淩白就這麽猶豫了片刻,就見著林嬌嬌已經脫掉了外面的衣服,接著又再脫。

顧淩白手腕轉動,欲要刺出,這時,對面傳來林嬌嬌的天籟之音:“我是有錢人。”

有錢人?有錢人和脫衣服有什麽關系?

顧淩白都要被她弄糊塗,只見她拍胸脯後又抖弄身上的衣衫,粉白相間的紗質絲綢對襟衫裙,衣服材質和款式都屬上品,非普通人家能有的。

顧淩白收回劍,目光落在她臉上:“既是有錢人,怎會跑到妓院?”

臉不是自己的臉,她又不想爬床,林嬌嬌覺得顧淩白沒有殺自己的理由。

沒人會無緣無故殺人的,林嬌嬌自然就不那麽怕他,解釋道:“我在家排行七,是家中最小的一個。他們說我太小,總喜歡把我關在家裏,我逃出來的噠。”

顧淩白還是盯著她的臉看。

林嬌嬌多少也明白點,她這張臉不像個有錢人,可是誰又規定有錢人一定要長的好看?

林嬌嬌摸摸臉道:“龍生九子,個個不同,我是我們家最醜的。”

顧淩白眼神淩厲,是半分不信她的話,可又看不出什麽破綻,或者說眼前的這個人處處都是破綻,所謂的破綻就算不得破綻。

顧淩白閉上眼,在林嬌嬌眼中他這是認同了她的話,心中歡喜,也不那麽拘緊。抓了把茶幾下的松子就開始嗑,她對松子情有獨鐘,出門必帶的零食。

小松子餵到嘴裏嗑得‘滋滋’響,靜謐的空間只剩下她嗑松子的聲音,馬車悠悠噠噠的往前。

“顧淩白,顧淩白,你看這梅花紅不紅,好漂亮,你幫我摘幾支,我要插在花瓶裏。”

淡淡的清香,夾雜香甜還有一絲奶香味。

“嬌……”

“顧淩白!”

美夢驟然被打斷,顧淩白從夢中驚醒,睜開眼看見的不是絕世的容顏,而是普通不能再普通的臉孔。

“顧淩白,顧淩白,你看這桃花紅不紅,好漂亮,我讓顧影幫我摘了幾支,我要插在車窗上。”

顧淩白神色一窒,劍光閃動,劍身從林嬌嬌頭上劃過,冷聲道:“誰教你說的這些話?”狹長的雙眼寒氣盡現,誓要把林嬌嬌刮下一層皮。

林嬌嬌梳的雙平髻,頭上兩個小包包再披著頭發。顧淩白一劍斬掉了她一邊的發髻,發絲淩散地往下掉,落在她手持的挑花上,披上了一層黑色。

林嬌嬌木訥地拽了下左邊的頭發,扒拉下好幾根。看著落下的青絲,林嬌嬌又楞了會,忽然把手上的桃花扔到顧淩白臉上。

“你削我頭發做什麽?身體發夫,受之父母,不敢毀傷,孝之始也。你不知道嗎?我好心給你摘桃花,你削我頭發,你是不是有病?”

差點吃上一顆桃花的顧淩白楞住,僅一會氣得臉頰通紅,冷聲道:“你一個侍女,莫說削你幾根頭發,砍了你的頭也沒人敢訓我一句。”

林嬌嬌心裏一虛,又拿出小鏡子照照壓壓驚,沒有人會無緣無故殺人的,顧淩白更不會。

不怕!只是這半邊頭發被削去一半,真的好醜。林嬌嬌對著鏡子擺弄左邊頭發,短了一大截,醜到不忍直視。

林嬌嬌敢緊拿出梳子,紮了個小辮子,纏成了一個小揪揪。與右邊的比起來差距還是有,勉強能看吧。

師父說:幹大事的不要拘泥於小節。

她就不跟他計較了,顯得自己多小氣。

林嬌嬌越看越覺得自己紮的小辮子特好看,一邊拿著小鏡子照,一邊蹦蹦跳跳地再去讓顧影摘桃花。

顧淩白了?還提劍指著馬車門口,林嬌嬌剛剛站的位置。

一地桃花,滿室的清香,目光落在劍尖上的黑發絲上,再到白色地毯上一地的黑發絲,顧淩白眸色暗下。

“公子,您醒啦。”顧影站在車窗口道:“公子,您入睡向來都難,木喬喬說您睡著時,我還不信。公子,睡得可好?”

顧淩白淡淡道:“還好。”目光越過顧影頭頂,落在遠處摘桃花的林嬌嬌身上,眸色一緊道:“以後別為難她。”

顧影道:“她甚是可疑,還是除掉的好。”

顧淩白:“真可疑,留在身邊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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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嬌嬌皮嬌肉嫩,摘桃花這事她都幹不了,桃花的枝會割傷她的皮。顧淩白睡著後,她借由要讓他好好睡,讓顧影停車。沒想到顧影就看了眼熟悉的顧淩白就答應停車。

下了車,看到路上的桃花,想要摘又怕弄傷手,求了顧影半天,他才給她摘了三兩根。結果她一氣之下扔到了顧淩白臉上。

顧影和顧淩白說話回來,顧影對她的態度有所轉變,讓他摘桃花,他拿劍就砍了四五根。

也不知道他跟顧淩白說了什麽?

林嬌嬌也不去多想,想多了也沒用,打又不打過人家,逃暫時也逃不了。

林嬌嬌拿著桃花再次回車上,毛毯上的桃花還有削下的發絲,已經清理幹凈。

林嬌嬌一只腳踏進車門,瞟見顧淩白右手邊的配劍,他一身黑衣,肅殺之氣就在他衣絲間不經意地往外冒。

林嬌嬌拿出小鏡子照照壓壓驚。隨後鉆進車裏,不怕被他殺掉,但還是有那麽點怕他發脾氣。

馬車有兩面窗,她把桃花分成兩份,一邊一束插在兩側。茶幾下的松子已經被她吃完,書也沒什麽好看的,她索性躺下閉上眼。

這一躺便睡著,一覺醒來就到了京城。

是顧影喊醒她的,態度一點也不好,非得說她不配做侍女,公子沒睡她怎麽能睡的?還能睡得跟個死豬似的。

林嬌嬌迷迷瞪瞪的,掀掉身上的小被子。

咦?自己睡前沒有蓋的吧?

“發什麽楞?還不快下來!”

顧影呵斥,這麽一打岔,林嬌嬌就忘了想這事,看看四周不見顧淩白的身影,問道:“顧淩白了?”

顧影怒道:“你一個侍女,怎能直呼公子的名諱?不想活了?”

林嬌嬌回瞪他:“我師……”說到這改口道:“我爹說我能直呼天下人的名諱。”

林嬌嬌沒有高高在上意思,落在顧影耳朵裏,那就是她覺得自己身份高貴。

穿的好也是個平民,弄得自己像公主似的。

顧影怎麽看她都不順眼,顧淩白交待他的話就拋到腦後。

侍女是吧,侍女就該去侍女該去的地方。

直接把人扔到侍女所住的房間,也沒特意交待要人照顧她,只道是新來的。

然後就這樣走人,顧淩白那邊,想想公子過幾天就會把她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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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正的大通鋪,林嬌嬌第一次見,一張長床靠在墻邊,上面鋪著五床被子。靠床上坐著三人,穿著統一的青白色衣衫,三人都說不上漂亮,但勝在皮膚白。

林嬌嬌這個黑得能掉渣的黑度,就顯得格格不入。

幾人對了會眼,林嬌嬌開口問道:“我睡哪兒啊?”

她一開口,其它三人都是一驚,聲音太好聽,她的長相可是一點也配不上。

其中個子稍矮的上前,拉上她的手道:“睡我邊上,這裏。”指著最邊上的位置。

小姑娘應該是十四五歲,五官說不上漂亮,但是一對眉毛生得特別好看,彎似柳葉,眉角處還帶著幾根雜毛,沒有修過,生來就有一對漂亮的眉毛。

說話也是輕聲輕語,林嬌嬌很喜歡她。

有了她的搭理,很快林嬌嬌就熟悉了這裏的環境。

小姑娘叫小青,其它兩個,個高的叫小荷,另一個稍胖點的叫小玉。

小荷和小玉對林嬌嬌就不是那麽友好,對她是愛搭不理的,兩人坐在一側說話。

面對不願搭理自己的人,林嬌嬌全當沒看見。這時肚子餓得‘咕咕’叫,便問小青有沒有吃的。

小青拿出一個饅頭塞給她:“只有這個,這個時候找不到吃的。”

林嬌嬌小時候雖和師父在外顛波了些日子。但是吃穿用度上師父從來不會少她,而且都是極好的。

饅頭,還是涼的。

林嬌嬌皺眉問道:“有沒有湯啊?”

她這一舉動引來小荷和小玉的嘲笑:“哎呀,也不看看自己長得有多黑?有饅頭吃就不錯了,還想要湯。”

林嬌嬌心想:這和黑有什麽關系?

沒有就是沒有,說這麽多廢話做什麽?

放平時她就懟回去,可現在她餓著,不跟這些人一般見識,見桌子上有茶壺,倒了杯白開水,饅頭吃不下就喝口水。

吃了四五口就咽不下去。

又幹又渣,還沒有菜,如同嚼木渣,平時四師兄一頓飯吃十個饅頭不加菜是怎麽做到的?

林嬌嬌拿著剩下的大半個饅頭發楞。

她想吃肉,紅燒肉,大排肉,沒肉鮮熱的青菜和白米飯也是可以的。

這不是人過的日子,林嬌嬌扔下饅頭要去找顧淩白理論或者走人,她身上還有錢,還能浪個幾天,浪完就去找五師兄。

體驗人間疾苦什麽的,白癡才會幹的事。

林嬌嬌拍拍屁股就往門口去,沒想,小青拉住她:“喬喬是要出去嗎?”

林嬌嬌楞了半會,啊,是在跟她說話,她現在叫‘喬喬’。

“嗯。”

她現在長相平凡,雙眼雖有神,但這回反應慢了好幾拍,給人感覺鈍的很,相對應的就是傻。

小青拉住她道:“晚上沒事別出去,王爺不喜歡下人們晚上亂跑,別看外面平平靜靜的,巡邏的人很多,搞不好誤把你當成刺客,直接就……”後面的話,她說不出口,一雙不大的眼晴滿是膽怯。

林嬌嬌道:“我不亂跑,我去找顧淩白。”

小青臉色一白道:“可不能直呼王爺的名諱是要殺頭的。”

林嬌嬌:顧影也說過,她都喊了一路,顧淩白也沒把她怎麽的,誇大其詞。

還沒來得及解釋,門口走進一人,聲音嬌柔道:“王爺今天心情不錯,哎呀賞了我些東西。”

小荷和小玉趕忙迎上前諂媚道:“瓶兒姐姐,您回來啦,快坐,快坐。”兩人推她坐在椅子上,小荷按肩膀,小玉錘腿。

瓶兒從袋子裏掏出一把珠子,放在桌子上道:“王爺賞的,漂亮吧,你們挑幾個玩。”

林嬌嬌定晴一看,琉璃珠成色不大好,五師兄說這種玩意只能給小孩子當彈珠玩,值不得幾個錢。

顧淩白什麽時候這麽小氣了?以前拿給她玩的珠子她帶走了一顆,後來因為不能見他,看著他送的東西就傷心。隨手就給扔了,五師兄撿了去,還問她有沒有?值多少錢她是不曉得,看五師兄雙眼發亮,定是很值錢。

當時顧淩白拿珠子給她玩時怎麽說的?

她想不起來說了什麽話,好像就很隨意的扔給她玩的。

小荷,小玉還有小青一人一顆領去,個個歡喜的藏起。

王瓶兒拿起一顆珠子道:“王爺說這珠子就跟我的眼晴一樣漂亮,所以賞我了。”

她這麽說林嬌嬌才註意到她的眼晴,杏眼圓溜溜的,秋水無塵,確實漂亮。

杏眼微轉,目帶秋波,幾分嬌嗔道:“怎的?你不喜歡?”

林嬌嬌能說這玩意不值錢嗎?

當然是不能說,這點眼力見她還是有的,笑道:“我沒地方放,就不拿了。”

王瓶兒是她們四人中最得顧淩白喜歡的,平日裏其它三個都是捧著她,突然來個不知趣的鄉下丫頭,黑得能掉渣。

眾所周知王爺喜歡皮膚白的侍女,她又沒有一處長的漂亮,王瓶兒就不把林嬌嬌放在眼裏,收起珠子道:“妹妹不喜歡就算了。”

次日,清晨,林嬌嬌起床還沒穿好鞋子,小荷就抱著一包臟衣服塞給她。

“這些衣服全都洗幹凈。”

林嬌嬌從小到大沒洗過衣服,不是她不願意洗,而是她皮嬌肉嫩,衣服還沒搓完,她的手就起紅疹,再洗皮就要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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