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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驚訝。”葉苒這種堅強獨立的性格跟溫柔的子翰哥在一起似乎也不錯。
午餐時分蘇慧琴叫女兒下樓，在門外敲了半天，聽見葉希帶著哭腔喊道，“我不吃，不吃！”
蘇慧琴心下奇怪，轉動把手，走進屋見葉希蒙著頭，不由笑道，“多大的人了，睡覺還捂著呢。”拉下被子，看到葉希側過身，柔聲問道：“這是怎麽了？和瑾航鬧別扭了？”
葉希不答話，過了會兒才悶聲道，“子翰哥跟葉苒在一起了。”
“什麽？”蘇慧琴心頭一驚，快步走到床的另一側，“小希，你說清楚，究竟是怎麽回事？”
“就是他們兩個在交往的意思！”葉希坐起來，把剛才看到的事情說了一遍，“聽明白了嗎？”
蘇慧琴楞住，回過神來，急聲問道，“那你和陸子翰是怎麽回事？你們兩個青梅竹馬，他喜歡的人不是你嗎？”
“我怎麽知道？”葉希不敢向母親提及她在國外跟人表白被陸子翰撞見的事，只是煩躁道，“他現在跟葉苒在一起了，關我什麽事？”
“關你什麽事？”蘇慧琴抓住女兒的肩膀，嚴聲道，“小希，你究竟知不知道事情的嚴重性？葉苒風頭正盛，你爺爺已經讓她管理葉氏，就算你畢業後想進入盛天，那裏還會有你的立足之地嗎？”又繼續道，“陸子翰是你最好的依靠，他為人謙和，性情溫柔，對你又是一心一意，現在你連他都失去了，你以後要怎麽辦？這些你都想過沒有？”
葉希心中一團亂麻，“那我能怎麽辦？他們已經在一起了。”
“小希，上次葉苒進入盛天你說過同樣的話。”蘇慧琴看著女兒茫然的雙眼，“趁他們現在的關系還不穩定，去把陸子翰爭取回來，不然你肯定會後悔。”蘇慧琴不知道女兒的事，想當然的認為葉苒和陸子翰不過來往頻繁了些，兩人關系估計還不牢固，當熱，對於陸子翰的移情別戀她也很是納悶。
葉希摟著母親，惶聲道，“媽，我真的不知道怎麽辦了。”
“別擔心，有媽媽在。”蘇慧琴輕輕地拍著女兒的背，安撫道，“現在去梳洗打扮，下樓跟大家一起吃午飯。”
午餐時，蘇慧琴暗地打量著葉苒和陸子翰，兩人都是一派淡然的樣子，要不是女兒說，還真看不出來這兩個人正在交往。
葉希胃口不好，午飯沒吃多少，葉老太太問起，只能硬著頭皮裝沒事，這頓飯吃得無比郁悶。
初六葉苒去看母親，孫建勇也在，吃飯間說起讓她安排工作的事，葉苒當時未作聲，等母親送自己下樓時才問道：“孫叔叔一直沒找到工作麽？”
許佳茹嘆了口氣，“有工作機會的，他覺得不合適就沒去。”看了看女兒，又道，“你不用為他的事操心，他的話聽聽也就算了。”
葉苒照實道，“母親，這件事我可能幫不上忙。”單不說她才進盛天不久，裏裏外外不少人盯著，再者，孫建勇身份尷尬，葉家絕對不能容忍他進入葉氏企業，她不能也不會徇私。
孫建勇見老婆回來，急忙催問：“怎麽樣？她答應了嗎？”
許佳茹搖了搖頭，忍不住說道，“你就不該開這個口，她會為葉家工作還不是因為咱們。”
孫建勇氣急敗壞道，“就算這樣，順道幫自家人安排份工作怎麽了？”想了下，又咄咄逼人道，“她看不起我是吧？”
“你想哪兒去了？”許佳茹柔聲勸道，“小苒買了這麽多補品來，還不是希望你能養好身體，她之前也總是問起你的身體狀況。”頓了頓，又道，“她也是給別人打工，又才進公司沒多久，哪會是她一個人說了算，這事真不能怪她。”
孫建勇瞅了眼桌上那堆補品，聽著老婆的勸解，慢慢消了點兒氣，“那你說怎麽辦？我不去小區當保安，丟人現眼。”
許佳茹低聲道，“你不是想和朋友一起開個物流公司麽，這個想法就很不錯啊。”
“說得輕巧，哪兒來錢開公司啊？”孫建勇梗著脖子想了一會兒，忽然道，“既然你女兒不肯幫我安排工作，那找她借點錢總該沒問題吧？”
許佳茹額角直跳，靜默許久，終於道，“別去找小苒了，我把店面抵押，應該能貸些錢出來。”
“那也行。”孫建勇心情大好，“我這就找老江商量去。”
許佳茹暗舒了口氣，小苒在葉家的生活也不輕松，她不能再去添麻煩了。
☆、第 66 章
新年的尾巴還沒完，葉苒便帶著團隊投入到緊張的工作中去了。
聽完財務部匯報，葉苒心中大概有數。盛天內部可調度資產約有五十億，年前制定的方案可以全部實施，今年的主要工作是要把各項計劃落實，完成基本布局。
後面幾個月葉苒東奔西走，這周好不容易有點時間，便約了陸子翰共進晚餐。
上菜之前，葉苒遞過去一個紙袋，“哪，生日禮物。”
陸子翰打開看了，是對精致的袖扣，不由玩笑道，“謝謝，下次生日你能陪我一起過的話，禮物就不計較了。”
葉苒愧疚道，“不好意思，當時實在趕不回來。”陸子翰生日那天她在外出差，只打了個電話，前段時間她生日，陸子翰也是費心籌劃了好久，結果又因為工作給耽擱了。
“沒關系。”陸子翰朝她道，“作為一個體貼的男朋友，我表示理解。”
葉苒笑道，“嗯，你是最稱職的男朋友了。”看了眼街道兩旁金黃的樹葉，不禁感慨道，“時間過得真快，轉眼就又到了開學的時候了。”
陸子翰想起兩人初見的情形，繼而笑道，“第一次見面你可讓我大吃一驚，還有第二次，說來真是湊巧。”
“快別說了。”葉苒簡直要捂臉，“我的黑歷史都被你給撞見了，我還在想自己怎麽那麽倒黴呢。”
陸子翰倒是很開心，“我卻覺得很慶幸。”
兩人相視一笑，葉苒又認真道，“以後生日我都盡量陪你一起過。”
陸子翰微微頷首，“也不用這麽較真，有你在就好。”
吃過飯又看了場電影，兩人這才戀戀不舍地分開。
“葉總，您手機已經響了好幾次。”葉苒剛回到辦公室，助理送資料進來時就提醒道。
葉苒拿過手機看了下，三通電話都是母親打的，便撥了回去，那頭許佳茹很快接起來，沈默了了會兒才道，“小苒，奶茶店要被銀行拿去拍賣了。”
“怎麽會走到這一步？”葉苒皺眉問，奶茶店抵押時母親跟她說過，葉苒當時還挺支持的，但令她意外的是，孫建勇的物流公司才開了半年多吧，怎麽就到了連銀行利息都還不起的地步？
許佳茹低聲解釋道，“跟他合夥的那個人卷款跑了，其中有不少客戶的預付款，奶茶店拍賣後可以把錢還給人家，還有其他債務也能一並清償。”
這種情況一時半會兒鐵定找不到人，只能認栽。葉苒默默合計了下自己的存款，進入盛天後她沒時間再做投資，工資也沒多少，暫時又沒做出什麽成績，分紅是斷不可能的，手頭暫時也就只剩父親給的那點錢了。
“我手裏還有三十萬，您先拿去應急，剩下的我可以再想辦法。”葉苒不想奶茶店就這麽關門，那是母親改變生活的希望。
許佳茹心灰意冷，“小苒，不用了，經過這件事你孫叔也能學到些教訓，以後讓他找份踏實的工作，安心過日子吧。 ”
“可是您……”葉苒還沒說完，許佳茹又低聲道，“我很抱歉，沒能守住這個店子。”怪她自己沒用，浪費了女兒的一片苦心。
聽她已有了決定，葉苒也不再勸，只是道，“店鋪本來就是給您的，您想怎麽處置就怎麽處置。”暫且先將店面拍賣救急吧，以後再找機會把店鋪開起來吧，葉苒知道母親是真的用心在做糕點。
掛了電話，許佳茹擦拭著明黃色的臺面，淚水滴落在塑封的甜品單上，飛濺開來。這間小店她傾註了全部的心血與希望，最後還是什麽都沒能留住。
回到死氣沈沈的家，孫建勇湊上來問道，“怎麽樣？到底什麽時候能拿到錢？那幾個要債的一直在小區門口就等著堵我呢。”說完又罵咧咧道，“媽的，老江這孫子太不是東西，虧老子以前經常請他喝酒，他這次真他媽把老子坑得實在。”
“店鋪已經申請拍賣了，過幾天就能拿到錢。”許佳茹按著發痛的額角，頹然道，“原來那個老江只是你的酒友，一個酒桌上認識的人你就敢跟他一起開公司，孫建勇，你以後長點心吧。”
孫建勇聽到有錢後便放下心來，敷衍地應了句，又給老婆端了杯水，討好道，“我算想明白了，我可能真不是做生意的料，你就再跟小苒說說，讓她想想辦法給我安排份好工作吧。”
許佳茹聽得額角直跳，看向孫建勇，一字一句道，“我不會再為了你去求人了，尤其是小苒。”
“就你他媽的有骨氣！”孫建勇霍然起身，怒罵道，“你不去是吧？行，那老子就不工作了，整天在家歇著老子更高興。”
“你……”許佳茹氣得雙眼發黑，“你怎麽變成了這個樣子？”
孫建勇冷笑一句，“老子本來就這樣，你現在後悔也晚了。”
許佳茹只覺身心俱疲，是她先將就了婚姻，現在的一切不過是自作孽。
☆、第 67 章
葉希畢業後進了自家公司，她一個大小姐自然不必從基層做起，外加蘇慧琴維護，葉盛斌也清楚自己女兒斤兩，便安排了個人事部經理的位置給她，聽上去光鮮亮麗，也不用整天出去奔波。
剛開始葉希對自己的職位很滿意，可一段時間後就發現這個職位壓根兒就接觸不到公司的核心事項，這天便撅著嘴回去了。
一家人吃過晚飯，葉希對著葉盛斌抱怨，“爸，我不喜歡現在的工作，您給我換個職位行嗎？”
葉盛斌看向小女兒，笑問：“你想去哪個部門？”
葉希托著下巴思考了一會兒，道，“財務部。”搖著葉盛斌的手臂，“您讓我去做財務部的經理好不好？”
“口氣真不小。”葉盛斌示意女兒坐好，正色道，“你真想學點東西？”
葉希忙不失疊地點頭。
葉盛斌沈吟片刻，道，“那就從基層做起，不斷學習，積累經驗，一步步往上走。”
葉希楞了下神，又聽父親道，“在下面雖然辛苦些，卻能學到不少東西，對你以後參與管理大有幫助。”
聽到丈夫有意培養小希接班，蘇慧琴連連使眼色，葉希自然不傻，馬上對父親道，“我願意從基層做起。”
“好，那我明天就安排。”葉盛斌頓覺女兒懂事不少，如果能把小希培養成小苒那樣，那葉家的產業便能放心交給小希了。
葉盛斌初衷很美好，奈何事事不能盡如人意。
臨睡前葉希照例跟陸子翰發了條信息，得到回覆便關了手機，她聽從母親建議，打算重新贏回陸子翰的好感，而且母親交待了不能急，得慢慢來。
陸子翰只簡短回覆了句“晚安”，對於葉希突如其來的親近，他雖然不解，卻也不會置之不理，畢竟從小一起長大，就當多了個妹妹吧。
十一黃金周，葉苒終於抽出時間陪陸子翰清閑兩天，假期最後一天，她打算去看看母親。
奶茶店拍賣後母親去了家公司做會計，聽說孫建勇也找份工作，兩人沒有因為生意失利而產生矛盾，葉苒多少安心了點。
到了地方，門閘處剛好有人出來，葉苒便跟著進去了。出了電梯，到了門口，葉苒正要敲門，卻聽屋內傳來物體碰撞的聲響，中間似乎夾雜著若有若無的低泣。
葉苒心頭微震，敲門聲也跟著急切起來。
“誰啊？”裏面傳來孫建勇的喝問。
葉苒答了一句，屋內又一陣悉悉索索的動靜，好幾分鐘後母親才來開了門。
葉苒進了屋，瞧見母親微微泛紅的眼眶，空氣中還殘存著尚未完全消散的酒精味，這孫建勇剛才難道是在發酒瘋？她皺了皺眉，冷聲道，“看來孫叔恢覆得不錯，我還擔心那次事故會讓您對酒精這個東西產生陰影呢。”
孫建勇尷尬地笑笑，“我就隨便喝點，以後註意，註意，你坐，趕緊坐。”又催許佳茹道，“還楞著幹什麽，趕緊去給小苒洗點水果啊。”
許佳茹強笑著走開，她確實需要平覆下心情。
孫建勇坐到葉苒對面，又問，“小苒啊，聽你媽說你可厲害了，現在公司都歸你管了吧？”
葉苒幾乎能猜到他接下來的話，淡淡地道，“哪裏，我只是給人打工的。”
孫建勇只當聽不出她的話外音，腆著臉殷切道，“你看，你媽媽現在吧也很辛苦，我如果能有份好工作她也能輕松點，你說是不是？”見葉苒沈默，又繼續道，“你看我這身體也不太好，你能不能幫忙安排下？”
眼前這張拼命擠出笑容的嘴臉讓人沒由來的不舒服，想到母親的難處，葉苒心中一片苦澀，這是母親的家庭，她應當接納。她不能袖手旁觀，但讓她因此違背原則卻也做不到，葉苒默嘆了口氣，緩緩道，“孫叔叔，工作的事情我真幫不上忙，實在抱歉。”
孫建勇臉色兀地陰沈下去，葉苒很快拿出張卡，“這張卡裏有點錢，您可以和我母親拿去租間店面做點小生意，這樣也能自在些。”
孫建勇一聽有錢立時心花怒放，見葉苒又很快寫下串數字，眼瞅著就要交到他手中時，被許佳茹連帶手中的銀行卡一把奪過去，孫建勇不好即刻發作，眼睜睜地看著老婆對葉苒道，“小苒，你都幫了我們那麽多，這些錢我們不能要。”
葉苒看向母親，“我看您挺喜歡做糕點的啊，可以拿著這些錢重新開個茶點店。”見母親不做聲，又笑道，“這些錢就當是我借您的，您以後再還我就成。”
“小苒說得對，”孫建勇看向許假茹，壓低聲音道，“等咱們以後賺錢了再還她就行了。”
丈夫的眼神又狠又冷，許佳茹驀地一驚，下意識就要答應下來，卻在對上女兒關切的眼神時恢覆理智，盡力扯出一抹笑容，按下女兒手中的卡片，“這件事先容我想想，等真要用錢我再找你。”
葉苒只好道，“那您考慮好了就跟我說。”
許佳茹鎮定地點頭，留葉苒吃過午飯，送走女兒後果然就對上了孫建勇毒蛇一般的眼神。
等電梯時同樓層的一個老太太推著嬰兒車過來，葉苒幫忙按住電梯，進去後，老太太瞅了她好幾眼，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
葉苒朝她笑笑，“您下樓散步呀？”
老太太點點頭，半天終於道，“你是對面老孫家的閨女？”
她說的應該是孫建勇，葉苒微微頷首，老太太滿臉擔憂，“你可要勸勸你爸爸，讓他別再喝酒打人了，脾氣怎麽那麽爆喲！”
葉苒腦中一片混沌，“打人？他打誰了？”
“還能打誰，他媳婦唄。”老太太唏噓道，“大半夜的，她媳婦被他打得躲都沒地兒躲，鄰居勸他也不聽，你是他閨女，趕緊勸勸他吧，把人打跑了以後再找媳婦可就難嘍。”
葉苒不住後退兩步靠上電梯壁，過了會兒才低聲問，“您說的這些是什麽時候的事？”
老太太想了想，道，“有兩三個星期了吧，一喝酒就打人，動靜還很大，我小孫子都被他吵醒過，我兒子找他理論他也不聽，你是沒看到啊，他媳婦身上的傷……”
老太太出了電梯仍在跟她絮叨細節，葉苒聽得心驚肉跳，老太太推著車轉了個彎兒，許久沒見她吭聲，回頭見她臉色發白，於是問道，“你怎麽了？沒事吧？”
葉苒搖搖頭，半天也沒擠出一點笑，朝老人家低聲道，“謝謝您了，我剛落了點東西，您先走吧。”
老太太推著車子離開，葉苒轉過身，疾步往回走去。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
鹽屢 1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第 68 章
再次回到樓上，擡手要敲門時，葉苒頓住了。
這麽莽撞地殺回來質問並不能解決問題，首先要弄清楚真相，還有……葉苒閉了閉眼，還有母親的想法。為什麽母親一直默默承受？為什麽母親今天強忍淚水也不願告訴她？是否意味著母親對這段婚姻仍懷有期待？
屋內孫建勇一手拽住老婆衣領，高高擡起的另一只手正要落下時被電話鈴聲打斷了。
孫建勇暫時放開許佳茹，瞅了瞅手機，又看了眼自己老婆，接電話時語氣盡可能的正常，“小苒啊，怎麽了？”
許佳茹心驚膽戰地等他講完電話，孫建勇走過來惡狠狠地盯著她，“葉苒說要帶你去看個店面，不管什麽情況，先答應下來，把錢拿到手明白嗎？”
見許佳茹顫抖著點頭，孫建勇略略滿意，示意她去洗臉。
葉苒掛了電話，在外面等了幾分鐘，這才敲了敲門，進來後對孫建勇和母親道，“店面是朋友給介紹的，之前是家水果店，我也是剛接到對方電話，說今晚有空，就跟人家約了晚上八點。”頓了下朝母親道，“咱們先過去看看，那邊離這兒有點遠，完事後您就在我那兒住一晚吧。”看向孫建勇又道，“晚飯您就自己解決下？”
孫建勇搖搖手，忙跟著道，“沒事，我隨便對付下就行。”
葉苒微微點頭，拉著母親走到臥室，“您去收拾套換洗的衣服吧。”說完，轉身去跟孫建勇交談了。
許佳茹楞神片刻，女兒去而覆返，剛才的態度又過於客套，難道是發現了什麽？許佳茹頭皮發麻，想到陰狠的丈夫，鬼使神差地聽了葉苒的話。
等母親收拾好東西，葉苒起身對孫建勇道，“那我們走了。”
孫建勇笑呵呵地送她們出門。
一路上葉苒安靜地開車，許佳茹想打破沈寂，張了張口不知從何說起。
回到住處，葉苒給母親倒了杯水，良久才低聲問，“您身上的傷要去看醫生嗎？”
“你……”許佳茹錯愕地看著她，垂下眼去，“你都知道了？”
葉苒起身拿了藥箱過來，“您先去洗澡吧，一會兒上點藥。”
許佳茹緩緩起身，洗澡時一直想著該怎麽向葉苒解釋。出了浴室坐到女兒身邊時無意識地向後瑟縮了下，葉苒拉過她的手臂，衣袖下好幾處皮膚腫得老高，痕跡深淺不一，她取了點藥膏出來，動作盡量輕柔，心疼道，“您怎麽也不告訴我？”
許佳茹強笑道，“他只是喝醉了，以前不這樣的。”
葉苒不做聲，幫她把手臂上的傷擦好藥，又問，“其它地方呢？”
許佳茹忙道，“剩下的我自己來就好。”
葉苒默嘆了口氣，看向母親，“您接下來打算怎麽辦？”
許佳茹茫然道，“我不知道。”
“您有沒有考慮過離婚？”葉苒輕聲開口。
離婚？這兩個字如平地驚雷，許佳茹驚慌失措，看向女兒，喃喃地重覆，“離婚？”
“對，離婚。”葉苒望著母親，定定地道，“家暴一旦開始，絕對不會輕易結束。論力氣，您打不過他，論狠心，您比不過他，您只會是受害者，只有離開才能解脫。”
“不，不會的，他會變好的。”許佳茹搖著頭，抓住葉苒的手，“他只是因為受到的打擊太大，等他想明白就會變回來的。”
一個人如果受點挫折就變得游手好閑，殘暴狠厲，那麽這個人本身便不值得托付。葉苒按住母親，讓她冷靜下來，“如果他一輩子都改不了呢？您打算在這樣的暴力下生活一輩子嗎？”
許佳茹回想起孫建勇反覆落下的皮帶，心有餘悸，可她已經沒了退路，“我不能離婚，我不能再失敗一次。”
葉苒握住母親的手，溫聲道，“您不要怕，離婚並沒有想象中那麽可怕。結束後您不用再擔驚受怕，還能重新開始自己的生活。”
許佳茹閉上眼長長嘆了口氣，“小苒，你讓我再想想吧。”這幾年下來，孫建勇儼然已成了她最重要的依靠，她不想就這麽放棄。
“好。”葉苒低低應了一句，“您就先在我這兒住幾天吧，我去和他說。”
許佳茹松了口氣，至少暫時不用面對那個陌生的丈夫了。
下午五點，葉苒忙完手頭工作，看了眼時間，撥通了周蔓的電話。
周蔓的聲音很快傳來，“葉苒啊，你今天不忙了啊？”
“剛結束。”葉苒答了一句，又問道，“今晚有空嗎？等下見個面吧，我有事找你。”
周蔓爽快道，“那就我們學校對面那家火鍋店吧。”
葉苒收拾了下東西，開車往A大去。周蔓大三下半年開始刻苦，昏天黑地的一年後考上了A大的研究生，葉苒對她也是刮目相看，這個死黨當時可是犧牲了全部的游戲時間呢。
按周蔓的指示找到地兒，看著偌大的包間，葉苒不禁笑了，“就咱們兩個用不著這麽大的房間吧。”
“好歹也是有身份的人了，你註意點隱私行麽？”周蔓嘖了一聲，又道，“咱們現在多久才見一回呀，我可不希望再被人打擾。”
之前兩人有次一起吃飯趕巧碰上了工作圈的人，那一通寒暄，搞得葉苒和周蔓都很不自在。
“說得在理。”葉苒坐下，將母親的事情大概說了一遍，看向好友，“你有什麽建議？”
周蔓震驚過後，先把姓孫的臭罵一通，這才冷靜下來，“婚內家暴可以起訴離婚，阿姨的情況，驗傷取證不會有什麽難度，主要看她肯不肯起訴那姓孫的了。”
葉苒皺眉道，“我母親似乎不太想離婚，或者說，不太敢離婚。”
周蔓想到許佳茹的經歷，倒也能理解，於是道，“孫建勇會產生家暴這種行為，很可能是之前車禍所受打擊過大，有點創傷後遺癥，心理上呢又比較自卑，於是就通過這種暴力途徑來發洩給身邊人。”說到這裏，周蔓不免嘆了口氣，“這種人雖然可憐，卻也極其可恨。”
葉苒聽完，思忖片刻道，“這麽說該送他去做心理治療。”
“可以試試。”周蔓點頭，但還是提前給好友打了預防針，“很多情況下心理治療並不一定能起到作用，而且，糾正過程中施暴者可能會繼續自己的行為，阿姨要付出極大的耐心，忍受極大的痛苦。”
葉苒喝了口水，片刻後才緩緩道，“你認識這方面的人嗎？”
“心理醫生嗎？”周蔓想了下，道，“我導師應該認識，他的圈子廣，我回去幫你問問。”
葉苒點頭，吃完飯去周蔓學校取車時，猶豫片刻還是道，“這方面比較專業的律師也順道幫我留意下。”
周蔓明白她這是做最壞的打算，答應下來，又道，“其實，葉家的律師團隊應該不差。”當初姓孫的車禍那麽大的事情能夠順利解決，葉家的律師團隊功不可沒。
葉苒淡淡地道，“這件事不太適合讓他們知道。”
“我又犯蠢了。”周蔓拍了拍自己的腦袋，不免暗嘆還是好友想得周到。
☆、第 69 章
許佳茹在女兒那兒住了兩天便回家了，只告訴丈夫店主臨時變卦，暫時找不到借口再向葉苒要錢。
孫建勇聽完雖然不大高興，可也怕逼得太急惹葉苒生疑，於是埋怨幾句就出門喝酒了。
許佳茹跟女兒通過電話讓她安心，稍稍松了口氣，後又擔心起來，孫建勇要是喝醉了到頭就睡還好，要是不盡興，半夜怕又不得安生。
葉苒把手機放到床頭櫃上，心頭一陣煩悶，惡習難改，母親執意回去免不得要再受委屈，她這次妥協究竟對不對？想到母親身上的那些傷，葉苒輾轉良久，天光微亮才昏昏沈沈地睡過去。
早會上，葉苒有點走神，直到近旁有人叫了她一聲，這才回過神道，“這次會談我就不去了，你們先去探探對方底細。”又對其他人交待道，“這輪談判由賀洲負責，中途有任何情況隨時向我報告。”
“好的，葉總。”近旁的男人答應下來，雖然奇怪她臨時改變計劃，但由自己獨當一面卻是個很好的鍛煉機會。
回到辦公室，剛喝了口咖啡，桌上電話便響了起來。
助理小心翼翼地道，“蘇董剛才過來找您。”
葉苒說句知道了，隨後放下話機，默嘆了口氣。這位蘇董事對她有意見也不是一天兩天了，更何況這次葉苒還駁回了他的議題。
十分鐘後，蘇董事繃著臉進來找她算賬。
葉苒淡笑著招呼，“蘇董，請坐。”
“財務那兒說我的提議被葉總壓下了，這是什麽意思？”蘇董事不屑跟她客套，厲聲質問。
葉苒平靜地解釋，“花費六百萬去聘用一個技術人員，我認為不合理。”
蘇董事壓著火氣道，“那葉總花幾十個億去投資一個沒前景的行業就很合理了嗎？”又擡了擡下巴冷嘲道，“我要請的是技術顧問，龍遠健次是精密機械制造方面的專家，葉總不懂技術，這方面還是不要插手為好。”
葉苒冷聲道，“蘇董說的是，我確實不懂技術，不過，龍遠健次在日本年薪不過百萬，公司挖他過來卻要六百萬，不論蘇董與他有多厚的交情，事關公司決策也該公私分明，您說對不對？”頓了頓，又道，“關於那幾十億的投資方案，先前董事會已經通過，蘇董若實在看不過眼，公司可以協議回購您的那部分股權。”
“你……”這丫頭居然想把他趕出盛天，蘇董事氣得臉色漲紅，“葉苒，別以為有老爺子撐腰，你就可以肆無忌憚，我現在就可以召開董事會，罷免你這個總經理。”說到這裏，又笑起來，“我倒要看看，老爺子是偏袒你這個私生女，還是我這個親家？”
這位蘇董是蘇慧琴的父親，老爺子的親家，多年來的合作夥伴，論起來也是自己長輩，葉苒本不想把事情鬧太僵，只是這個蘇董事這些年明裏暗裏侵吞了諸多公司資源，現在又明目張膽地占公司便宜，她自然不能再視而不見。
“您可以聯合其他董事提議罷免我，”葉苒話鋒一轉，“不過，在此之前還是先想個合適的理由，畢竟公司重要人員的聘用我有決定權，老爺子不會因為這麽件小事就把我免職。”
蘇董事冷笑道，“葉苒，你最好別太囂張，小心哭著被葉家掃地出門。”
葉苒看他離開，輕輕搖了搖頭，這個蘇董，一副勝券在握的樣子，還真是拎不清形勢哪。
周六，葉苒去了老宅，除去過年跟一些必要場合，她很少主動過來。
葉老太太依舊熱情，招呼張嬸張羅飯菜，又對她道，“我去料理下花園，你爺爺在書房。”
葉苒上樓，輕輕敲了敲門，征得老爺子同意後推門進來。
室內葉恒毅正盯著棋盤研究，擡頭看了眼葉苒，卻沒有挪地方。
待葉苒坐到對面，老爺子開口道，“下一步該怎麽走？”
葉苒審視片刻，撿了顆黑子於左上角某處落定，老爺子瞅了眼，而後跟著落下一粒白子。
兩人你來我往，半盤棋下了一個多小時，最後還是葉苒輸了半子。
老爺子這才起身，淡淡地評價，“有些進步。”
兩人上回下棋還得追溯到幾年前，葉苒得了句好言討巧的批評後便沒在老爺子跟前獻醜了，倒是偶爾會看些棋譜，也許自己內心深處對輸給老爺子這件事還是有些在意的吧。
“謝謝您的鼓勵。”看來棋譜沒白看，葉苒跟著起身，“蘇董事找過您了吧？”
葉恒毅看著她，“你很擔心？”
“那倒不是。”葉苒不相信老爺子會不清楚蘇董事這麽多年的所做作為，只是問道，“您想怎麽處理？”
葉恒毅沈吟片刻，低聲道，“公歸公，私歸私，有些烏煙瘴氣的事確實也該理理了。”
葉苒點點頭，明白過來。
老爺子看向葉苒，又提點道，“這件事雖有助你樹立威信，卻也不可過分傷了兩家和氣。”
葉苒了然，若太讓蘇董事下不來臺，父親該兩下為難了，所以理到何種程度還需再掂量掂量。
書房外老太太敲了敲門，喊他們下去吃飯。
到了小餐廳，老太太笑道，“今兒中午就咱們三個，就不坐客廳了，那麽大個桌子夾菜不方便。”
葉苒笑著落座，張嬸上菜的間隙，老太太連著瞅了她好幾眼，疑聲道，“我怎麽看你瘦了些，臉都有點尖了，是不是工作太忙了？”又轉向老伴兒，埋怨道，“你幹嘛交給小苒那麽多工作？這孩子都累壞了。”
老爺子神色微凝，葉苒楞楞地摸了下臉，很快笑道，“不要緊，忙過這段時間就好了。”
老太太夾了一筷子菜給她，“再忙也要照顧好身體，三餐有沒有按時吃呀？”
葉苒忙道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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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餐時分蘇慧琴叫女兒下樓，在門外敲了半天，聽見葉希帶著哭腔喊道，“我不吃，不吃！”
蘇慧琴心下奇怪，轉動把手，走進屋見葉希蒙著頭，不由笑道，“多大的人了，睡覺還捂著呢。”拉下被子，看到葉希側過身，柔聲問道：“這是怎麽了？和瑾航鬧別扭了？”
葉希不答話，過了會兒才悶聲道，“子翰哥跟葉苒在一起了。”
“什麽？”蘇慧琴心頭一驚，快步走到床的另一側，“小希，你說清楚，究竟是怎麽回事？”
“就是他們兩個在交往的意思！”葉希坐起來，把剛才看到的事情說了一遍，“聽明白了嗎？”
蘇慧琴楞住，回過神來，急聲問道，“那你和陸子翰是怎麽回事？你們兩個青梅竹馬，他喜歡的人不是你嗎？”
“我怎麽知道？”葉希不敢向母親提及她在國外跟人表白被陸子翰撞見的事，只是煩躁道，“他現在跟葉苒在一起了，關我什麽事？”
“關你什麽事？”蘇慧琴抓住女兒的肩膀，嚴聲道，“小希，你究竟知不知道事情的嚴重性？葉苒風頭正盛，你爺爺已經讓她管理葉氏，就算你畢業後想進入盛天，那裏還會有你的立足之地嗎？”又繼續道，“陸子翰是你最好的依靠，他為人謙和，性情溫柔，對你又是一心一意，現在你連他都失去了，你以後要怎麽辦？這些你都想過沒有？”
葉希心中一團亂麻，“那我能怎麽辦？他們已經在一起了。”
“小希，上次葉苒進入盛天你說過同樣的話。”蘇慧琴看著女兒茫然的雙眼，“趁他們現在的關系還不穩定，去把陸子翰爭取回來，不然你肯定會後悔。”蘇慧琴不知道女兒的事，想當然的認為葉苒和陸子翰不過來往頻繁了些，兩人關系估計還不牢固，當熱，對於陸子翰的移情別戀她也很是納悶。
葉希摟著母親，惶聲道，“媽，我真的不知道怎麽辦了。”
“別擔心，有媽媽在。”蘇慧琴輕輕地拍著女兒的背，安撫道，“現在去梳洗打扮，下樓跟大家一起吃午飯。”
午餐時，蘇慧琴暗地打量著葉苒和陸子翰，兩人都是一派淡然的樣子，要不是女兒說，還真看不出來這兩個人正在交往。
葉希胃口不好，午飯沒吃多少，葉老太太問起，只能硬著頭皮裝沒事，這頓飯吃得無比郁悶。
初六葉苒去看母親，孫建勇也在，吃飯間說起讓她安排工作的事，葉苒當時未作聲，等母親送自己下樓時才問道：“孫叔叔一直沒找到工作麽？”
許佳茹嘆了口氣，“有工作機會的，他覺得不合適就沒去。”看了看女兒，又道，“你不用為他的事操心，他的話聽聽也就算了。”
葉苒照實道，“母親，這件事我可能幫不上忙。”單不說她才進盛天不久，裏裏外外不少人盯著，再者，孫建勇身份尷尬，葉家絕對不能容忍他進入葉氏企業，她不能也不會徇私。
孫建勇見老婆回來，急忙催問：“怎麽樣？她答應了嗎？”
許佳茹搖了搖頭，忍不住說道，“你就不該開這個口，她會為葉家工作還不是因為咱們。”
孫建勇氣急敗壞道，“就算這樣，順道幫自家人安排份工作怎麽了？”想了下，又咄咄逼人道，“她看不起我是吧？”
“你想哪兒去了？”許佳茹柔聲勸道，“小苒買了這麽多補品來，還不是希望你能養好身體，她之前也總是問起你的身體狀況。”頓了頓，又道，“她也是給別人打工，又才進公司沒多久，哪會是她一個人說了算，這事真不能怪她。”
孫建勇瞅了眼桌上那堆補品，聽著老婆的勸解，慢慢消了點兒氣，“那你說怎麽辦？我不去小區當保安，丟人現眼。”
許佳茹低聲道，“你不是想和朋友一起開個物流公司麽，這個想法就很不錯啊。”
“說得輕巧，哪兒來錢開公司啊？”孫建勇梗著脖子想了一會兒，忽然道，“既然你女兒不肯幫我安排工作，那找她借點錢總該沒問題吧？”
許佳茹額角直跳，靜默許久，終於道，“別去找小苒了，我把店面抵押，應該能貸些錢出來。”
“那也行。”孫建勇心情大好，“我這就找老江商量去。”
許佳茹暗舒了口氣，小苒在葉家的生活也不輕松，她不能再去添麻煩了。
☆、第 66 章
新年的尾巴還沒完，葉苒便帶著團隊投入到緊張的工作中去了。
聽完財務部匯報，葉苒心中大概有數。盛天內部可調度資產約有五十億，年前制定的方案可以全部實施，今年的主要工作是要把各項計劃落實，完成基本布局。
後面幾個月葉苒東奔西走，這周好不容易有點時間，便約了陸子翰共進晚餐。
上菜之前，葉苒遞過去一個紙袋，“哪，生日禮物。”
陸子翰打開看了，是對精致的袖扣，不由玩笑道，“謝謝，下次生日你能陪我一起過的話，禮物就不計較了。”
葉苒愧疚道，“不好意思，當時實在趕不回來。”陸子翰生日那天她在外出差，只打了個電話，前段時間她生日，陸子翰也是費心籌劃了好久，結果又因為工作給耽擱了。
“沒關系。”陸子翰朝她道，“作為一個體貼的男朋友，我表示理解。”
葉苒笑道，“嗯，你是最稱職的男朋友了。”看了眼街道兩旁金黃的樹葉，不禁感慨道，“時間過得真快，轉眼就又到了開學的時候了。”
陸子翰想起兩人初見的情形，繼而笑道，“第一次見面你可讓我大吃一驚，還有第二次，說來真是湊巧。”
“快別說了。”葉苒簡直要捂臉，“我的黑歷史都被你給撞見了，我還在想自己怎麽那麽倒黴呢。”
陸子翰倒是很開心，“我卻覺得很慶幸。”
兩人相視一笑，葉苒又認真道，“以後生日我都盡量陪你一起過。”
陸子翰微微頷首，“也不用這麽較真，有你在就好。”
吃過飯又看了場電影，兩人這才戀戀不舍地分開。
“葉總，您手機已經響了好幾次。”葉苒剛回到辦公室，助理送資料進來時就提醒道。
葉苒拿過手機看了下，三通電話都是母親打的，便撥了回去，那頭許佳茹很快接起來，沈默了了會兒才道，“小苒，奶茶店要被銀行拿去拍賣了。”
“怎麽會走到這一步？”葉苒皺眉問，奶茶店抵押時母親跟她說過，葉苒當時還挺支持的，但令她意外的是，孫建勇的物流公司才開了半年多吧，怎麽就到了連銀行利息都還不起的地步？
許佳茹低聲解釋道，“跟他合夥的那個人卷款跑了，其中有不少客戶的預付款，奶茶店拍賣後可以把錢還給人家，還有其他債務也能一並清償。”
這種情況一時半會兒鐵定找不到人，只能認栽。葉苒默默合計了下自己的存款，進入盛天後她沒時間再做投資，工資也沒多少，暫時又沒做出什麽成績，分紅是斷不可能的，手頭暫時也就只剩父親給的那點錢了。
“我手裏還有三十萬，您先拿去應急，剩下的我可以再想辦法。”葉苒不想奶茶店就這麽關門，那是母親改變生活的希望。
許佳茹心灰意冷，“小苒，不用了，經過這件事你孫叔也能學到些教訓，以後讓他找份踏實的工作，安心過日子吧。 ”
“可是您……”葉苒還沒說完，許佳茹又低聲道，“我很抱歉，沒能守住這個店子。”怪她自己沒用，浪費了女兒的一片苦心。
聽她已有了決定，葉苒也不再勸，只是道，“店鋪本來就是給您的，您想怎麽處置就怎麽處置。”暫且先將店面拍賣救急吧，以後再找機會把店鋪開起來吧，葉苒知道母親是真的用心在做糕點。
掛了電話，許佳茹擦拭著明黃色的臺面，淚水滴落在塑封的甜品單上，飛濺開來。這間小店她傾註了全部的心血與希望，最後還是什麽都沒能留住。
回到死氣沈沈的家，孫建勇湊上來問道，“怎麽樣？到底什麽時候能拿到錢？那幾個要債的一直在小區門口就等著堵我呢。”說完又罵咧咧道，“媽的，老江這孫子太不是東西，虧老子以前經常請他喝酒，他這次真他媽把老子坑得實在。”
“店鋪已經申請拍賣了，過幾天就能拿到錢。”許佳茹按著發痛的額角，頹然道，“原來那個老江只是你的酒友，一個酒桌上認識的人你就敢跟他一起開公司，孫建勇，你以後長點心吧。”
孫建勇聽到有錢後便放下心來，敷衍地應了句，又給老婆端了杯水，討好道，“我算想明白了，我可能真不是做生意的料，你就再跟小苒說說，讓她想想辦法給我安排份好工作吧。”
許佳茹聽得額角直跳，看向孫建勇，一字一句道，“我不會再為了你去求人了，尤其是小苒。”
“就你他媽的有骨氣！”孫建勇霍然起身，怒罵道，“你不去是吧？行，那老子就不工作了，整天在家歇著老子更高興。”
“你……”許佳茹氣得雙眼發黑，“你怎麽變成了這個樣子？”
孫建勇冷笑一句，“老子本來就這樣，你現在後悔也晚了。”
許佳茹只覺身心俱疲，是她先將就了婚姻，現在的一切不過是自作孽。
☆、第 67 章
葉希畢業後進了自家公司，她一個大小姐自然不必從基層做起，外加蘇慧琴維護，葉盛斌也清楚自己女兒斤兩，便安排了個人事部經理的位置給她，聽上去光鮮亮麗，也不用整天出去奔波。
剛開始葉希對自己的職位很滿意，可一段時間後就發現這個職位壓根兒就接觸不到公司的核心事項，這天便撅著嘴回去了。
一家人吃過晚飯，葉希對著葉盛斌抱怨，“爸，我不喜歡現在的工作，您給我換個職位行嗎？”
葉盛斌看向小女兒，笑問：“你想去哪個部門？”
葉希托著下巴思考了一會兒，道，“財務部。”搖著葉盛斌的手臂，“您讓我去做財務部的經理好不好？”
“口氣真不小。”葉盛斌示意女兒坐好，正色道，“你真想學點東西？”
葉希忙不失疊地點頭。
葉盛斌沈吟片刻，道，“那就從基層做起，不斷學習，積累經驗，一步步往上走。”
葉希楞了下神，又聽父親道，“在下面雖然辛苦些，卻能學到不少東西，對你以後參與管理大有幫助。”
聽到丈夫有意培養小希接班，蘇慧琴連連使眼色，葉希自然不傻，馬上對父親道，“我願意從基層做起。”
“好，那我明天就安排。”葉盛斌頓覺女兒懂事不少，如果能把小希培養成小苒那樣，那葉家的產業便能放心交給小希了。
葉盛斌初衷很美好，奈何事事不能盡如人意。
臨睡前葉希照例跟陸子翰發了條信息，得到回覆便關了手機，她聽從母親建議，打算重新贏回陸子翰的好感，而且母親交待了不能急，得慢慢來。
陸子翰只簡短回覆了句“晚安”，對於葉希突如其來的親近，他雖然不解，卻也不會置之不理，畢竟從小一起長大，就當多了個妹妹吧。
十一黃金周，葉苒終於抽出時間陪陸子翰清閑兩天，假期最後一天，她打算去看看母親。
奶茶店拍賣後母親去了家公司做會計，聽說孫建勇也找份工作，兩人沒有因為生意失利而產生矛盾，葉苒多少安心了點。
到了地方，門閘處剛好有人出來，葉苒便跟著進去了。出了電梯，到了門口，葉苒正要敲門，卻聽屋內傳來物體碰撞的聲響，中間似乎夾雜著若有若無的低泣。
葉苒心頭微震，敲門聲也跟著急切起來。
“誰啊？”裏面傳來孫建勇的喝問。
葉苒答了一句，屋內又一陣悉悉索索的動靜，好幾分鐘後母親才來開了門。
葉苒進了屋，瞧見母親微微泛紅的眼眶，空氣中還殘存著尚未完全消散的酒精味，這孫建勇剛才難道是在發酒瘋？她皺了皺眉，冷聲道，“看來孫叔恢覆得不錯，我還擔心那次事故會讓您對酒精這個東西產生陰影呢。”
孫建勇尷尬地笑笑，“我就隨便喝點，以後註意，註意，你坐，趕緊坐。”又催許佳茹道，“還楞著幹什麽，趕緊去給小苒洗點水果啊。”
許佳茹強笑著走開，她確實需要平覆下心情。
孫建勇坐到葉苒對面，又問，“小苒啊，聽你媽說你可厲害了，現在公司都歸你管了吧？”
葉苒幾乎能猜到他接下來的話，淡淡地道，“哪裏，我只是給人打工的。”
孫建勇只當聽不出她的話外音，腆著臉殷切道，“你看，你媽媽現在吧也很辛苦，我如果能有份好工作她也能輕松點，你說是不是？”見葉苒沈默，又繼續道，“你看我這身體也不太好，你能不能幫忙安排下？”
眼前這張拼命擠出笑容的嘴臉讓人沒由來的不舒服，想到母親的難處，葉苒心中一片苦澀，這是母親的家庭，她應當接納。她不能袖手旁觀，但讓她因此違背原則卻也做不到，葉苒默嘆了口氣，緩緩道，“孫叔叔，工作的事情我真幫不上忙，實在抱歉。”
孫建勇臉色兀地陰沈下去，葉苒很快拿出張卡，“這張卡裏有點錢，您可以和我母親拿去租間店面做點小生意，這樣也能自在些。”
孫建勇一聽有錢立時心花怒放，見葉苒又很快寫下串數字，眼瞅著就要交到他手中時，被許佳茹連帶手中的銀行卡一把奪過去，孫建勇不好即刻發作，眼睜睜地看著老婆對葉苒道，“小苒，你都幫了我們那麽多，這些錢我們不能要。”
葉苒看向母親，“我看您挺喜歡做糕點的啊，可以拿著這些錢重新開個茶點店。”見母親不做聲，又笑道，“這些錢就當是我借您的，您以後再還我就成。”
“小苒說得對，”孫建勇看向許假茹，壓低聲音道，“等咱們以後賺錢了再還她就行了。”
丈夫的眼神又狠又冷，許佳茹驀地一驚，下意識就要答應下來，卻在對上女兒關切的眼神時恢覆理智，盡力扯出一抹笑容，按下女兒手中的卡片，“這件事先容我想想，等真要用錢我再找你。”
葉苒只好道，“那您考慮好了就跟我說。”
許佳茹鎮定地點頭，留葉苒吃過午飯，送走女兒後果然就對上了孫建勇毒蛇一般的眼神。
等電梯時同樓層的一個老太太推著嬰兒車過來，葉苒幫忙按住電梯，進去後，老太太瞅了她好幾眼，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
葉苒朝她笑笑，“您下樓散步呀？”
老太太點點頭，半天終於道，“你是對面老孫家的閨女？”
她說的應該是孫建勇，葉苒微微頷首，老太太滿臉擔憂，“你可要勸勸你爸爸，讓他別再喝酒打人了，脾氣怎麽那麽爆喲！”
葉苒腦中一片混沌，“打人？他打誰了？”
“還能打誰，他媳婦唄。”老太太唏噓道，“大半夜的，她媳婦被他打得躲都沒地兒躲，鄰居勸他也不聽，你是他閨女，趕緊勸勸他吧，把人打跑了以後再找媳婦可就難嘍。”
葉苒不住後退兩步靠上電梯壁，過了會兒才低聲問，“您說的這些是什麽時候的事？”
老太太想了想，道，“有兩三個星期了吧，一喝酒就打人，動靜還很大，我小孫子都被他吵醒過，我兒子找他理論他也不聽，你是沒看到啊，他媳婦身上的傷……”
老太太出了電梯仍在跟她絮叨細節，葉苒聽得心驚肉跳，老太太推著車轉了個彎兒，許久沒見她吭聲，回頭見她臉色發白，於是問道，“你怎麽了？沒事吧？”
葉苒搖搖頭，半天也沒擠出一點笑，朝老人家低聲道，“謝謝您了，我剛落了點東西，您先走吧。”
老太太推著車子離開，葉苒轉過身，疾步往回走去。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
鹽屢 1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第 68 章
再次回到樓上，擡手要敲門時，葉苒頓住了。
這麽莽撞地殺回來質問並不能解決問題，首先要弄清楚真相，還有……葉苒閉了閉眼，還有母親的想法。為什麽母親一直默默承受？為什麽母親今天強忍淚水也不願告訴她？是否意味著母親對這段婚姻仍懷有期待？
屋內孫建勇一手拽住老婆衣領，高高擡起的另一只手正要落下時被電話鈴聲打斷了。
孫建勇暫時放開許佳茹，瞅了瞅手機，又看了眼自己老婆，接電話時語氣盡可能的正常，“小苒啊，怎麽了？”
許佳茹心驚膽戰地等他講完電話，孫建勇走過來惡狠狠地盯著她，“葉苒說要帶你去看個店面，不管什麽情況，先答應下來，把錢拿到手明白嗎？”
見許佳茹顫抖著點頭，孫建勇略略滿意，示意她去洗臉。
葉苒掛了電話，在外面等了幾分鐘，這才敲了敲門，進來後對孫建勇和母親道，“店面是朋友給介紹的，之前是家水果店，我也是剛接到對方電話，說今晚有空，就跟人家約了晚上八點。”頓了下朝母親道，“咱們先過去看看，那邊離這兒有點遠，完事後您就在我那兒住一晚吧。”看向孫建勇又道，“晚飯您就自己解決下？”
孫建勇搖搖手，忙跟著道，“沒事，我隨便對付下就行。”
葉苒微微點頭，拉著母親走到臥室，“您去收拾套換洗的衣服吧。”說完，轉身去跟孫建勇交談了。
許佳茹楞神片刻，女兒去而覆返，剛才的態度又過於客套，難道是發現了什麽？許佳茹頭皮發麻，想到陰狠的丈夫，鬼使神差地聽了葉苒的話。
等母親收拾好東西，葉苒起身對孫建勇道，“那我們走了。”
孫建勇笑呵呵地送她們出門。
一路上葉苒安靜地開車，許佳茹想打破沈寂，張了張口不知從何說起。
回到住處，葉苒給母親倒了杯水，良久才低聲問，“您身上的傷要去看醫生嗎？”
“你……”許佳茹錯愕地看著她，垂下眼去，“你都知道了？”
葉苒起身拿了藥箱過來，“您先去洗澡吧，一會兒上點藥。”
許佳茹緩緩起身，洗澡時一直想著該怎麽向葉苒解釋。出了浴室坐到女兒身邊時無意識地向後瑟縮了下，葉苒拉過她的手臂，衣袖下好幾處皮膚腫得老高，痕跡深淺不一，她取了點藥膏出來，動作盡量輕柔，心疼道，“您怎麽也不告訴我？”
許佳茹強笑道，“他只是喝醉了，以前不這樣的。”
葉苒不做聲，幫她把手臂上的傷擦好藥，又問，“其它地方呢？”
許佳茹忙道，“剩下的我自己來就好。”
葉苒默嘆了口氣，看向母親，“您接下來打算怎麽辦？”
許佳茹茫然道，“我不知道。”
“您有沒有考慮過離婚？”葉苒輕聲開口。
離婚？這兩個字如平地驚雷，許佳茹驚慌失措，看向女兒，喃喃地重覆，“離婚？”
“對，離婚。”葉苒望著母親，定定地道，“家暴一旦開始，絕對不會輕易結束。論力氣，您打不過他，論狠心，您比不過他，您只會是受害者，只有離開才能解脫。”
“不，不會的，他會變好的。”許佳茹搖著頭，抓住葉苒的手，“他只是因為受到的打擊太大，等他想明白就會變回來的。”
一個人如果受點挫折就變得游手好閑，殘暴狠厲，那麽這個人本身便不值得托付。葉苒按住母親，讓她冷靜下來，“如果他一輩子都改不了呢？您打算在這樣的暴力下生活一輩子嗎？”
許佳茹回想起孫建勇反覆落下的皮帶，心有餘悸，可她已經沒了退路，“我不能離婚，我不能再失敗一次。”
葉苒握住母親的手，溫聲道，“您不要怕，離婚並沒有想象中那麽可怕。結束後您不用再擔驚受怕，還能重新開始自己的生活。”
許佳茹閉上眼長長嘆了口氣，“小苒，你讓我再想想吧。”這幾年下來，孫建勇儼然已成了她最重要的依靠，她不想就這麽放棄。
“好。”葉苒低低應了一句，“您就先在我這兒住幾天吧，我去和他說。”
許佳茹松了口氣，至少暫時不用面對那個陌生的丈夫了。
下午五點，葉苒忙完手頭工作，看了眼時間，撥通了周蔓的電話。
周蔓的聲音很快傳來，“葉苒啊，你今天不忙了啊？”
“剛結束。”葉苒答了一句，又問道，“今晚有空嗎？等下見個面吧，我有事找你。”
周蔓爽快道，“那就我們學校對面那家火鍋店吧。”
葉苒收拾了下東西，開車往A大去。周蔓大三下半年開始刻苦，昏天黑地的一年後考上了A大的研究生，葉苒對她也是刮目相看，這個死黨當時可是犧牲了全部的游戲時間呢。
按周蔓的指示找到地兒，看著偌大的包間，葉苒不禁笑了，“就咱們兩個用不著這麽大的房間吧。”
“好歹也是有身份的人了，你註意點隱私行麽？”周蔓嘖了一聲，又道，“咱們現在多久才見一回呀，我可不希望再被人打擾。”
之前兩人有次一起吃飯趕巧碰上了工作圈的人，那一通寒暄，搞得葉苒和周蔓都很不自在。
“說得在理。”葉苒坐下，將母親的事情大概說了一遍，看向好友，“你有什麽建議？”
周蔓震驚過後，先把姓孫的臭罵一通，這才冷靜下來，“婚內家暴可以起訴離婚，阿姨的情況，驗傷取證不會有什麽難度，主要看她肯不肯起訴那姓孫的了。”
葉苒皺眉道，“我母親似乎不太想離婚，或者說，不太敢離婚。”
周蔓想到許佳茹的經歷，倒也能理解，於是道，“孫建勇會產生家暴這種行為，很可能是之前車禍所受打擊過大，有點創傷後遺癥，心理上呢又比較自卑，於是就通過這種暴力途徑來發洩給身邊人。”說到這裏，周蔓不免嘆了口氣，“這種人雖然可憐，卻也極其可恨。”
葉苒聽完，思忖片刻道，“這麽說該送他去做心理治療。”
“可以試試。”周蔓點頭，但還是提前給好友打了預防針，“很多情況下心理治療並不一定能起到作用，而且，糾正過程中施暴者可能會繼續自己的行為，阿姨要付出極大的耐心，忍受極大的痛苦。”
葉苒喝了口水，片刻後才緩緩道，“你認識這方面的人嗎？”
“心理醫生嗎？”周蔓想了下，道，“我導師應該認識，他的圈子廣，我回去幫你問問。”
葉苒點頭，吃完飯去周蔓學校取車時，猶豫片刻還是道，“這方面比較專業的律師也順道幫我留意下。”
周蔓明白她這是做最壞的打算，答應下來，又道，“其實，葉家的律師團隊應該不差。”當初姓孫的車禍那麽大的事情能夠順利解決，葉家的律師團隊功不可沒。
葉苒淡淡地道，“這件事不太適合讓他們知道。”
“我又犯蠢了。”周蔓拍了拍自己的腦袋，不免暗嘆還是好友想得周到。
☆、第 69 章
許佳茹在女兒那兒住了兩天便回家了，只告訴丈夫店主臨時變卦，暫時找不到借口再向葉苒要錢。
孫建勇聽完雖然不大高興，可也怕逼得太急惹葉苒生疑，於是埋怨幾句就出門喝酒了。
許佳茹跟女兒通過電話讓她安心，稍稍松了口氣，後又擔心起來，孫建勇要是喝醉了到頭就睡還好，要是不盡興，半夜怕又不得安生。
葉苒把手機放到床頭櫃上，心頭一陣煩悶，惡習難改，母親執意回去免不得要再受委屈，她這次妥協究竟對不對？想到母親身上的那些傷，葉苒輾轉良久，天光微亮才昏昏沈沈地睡過去。
早會上，葉苒有點走神，直到近旁有人叫了她一聲，這才回過神道，“這次會談我就不去了，你們先去探探對方底細。”又對其他人交待道，“這輪談判由賀洲負責，中途有任何情況隨時向我報告。”
“好的，葉總。”近旁的男人答應下來，雖然奇怪她臨時改變計劃，但由自己獨當一面卻是個很好的鍛煉機會。
回到辦公室，剛喝了口咖啡，桌上電話便響了起來。
助理小心翼翼地道，“蘇董剛才過來找您。”
葉苒說句知道了，隨後放下話機，默嘆了口氣。這位蘇董事對她有意見也不是一天兩天了，更何況這次葉苒還駁回了他的議題。
十分鐘後，蘇董事繃著臉進來找她算賬。
葉苒淡笑著招呼，“蘇董，請坐。”
“財務那兒說我的提議被葉總壓下了，這是什麽意思？”蘇董事不屑跟她客套，厲聲質問。
葉苒平靜地解釋，“花費六百萬去聘用一個技術人員，我認為不合理。”
蘇董事壓著火氣道，“那葉總花幾十個億去投資一個沒前景的行業就很合理了嗎？”又擡了擡下巴冷嘲道，“我要請的是技術顧問，龍遠健次是精密機械制造方面的專家，葉總不懂技術，這方面還是不要插手為好。”
葉苒冷聲道，“蘇董說的是，我確實不懂技術，不過，龍遠健次在日本年薪不過百萬，公司挖他過來卻要六百萬，不論蘇董與他有多厚的交情，事關公司決策也該公私分明，您說對不對？”頓了頓，又道，“關於那幾十億的投資方案，先前董事會已經通過，蘇董若實在看不過眼，公司可以協議回購您的那部分股權。”
“你……”這丫頭居然想把他趕出盛天，蘇董事氣得臉色漲紅，“葉苒，別以為有老爺子撐腰，你就可以肆無忌憚，我現在就可以召開董事會，罷免你這個總經理。”說到這裏，又笑起來，“我倒要看看，老爺子是偏袒你這個私生女，還是我這個親家？”
這位蘇董是蘇慧琴的父親，老爺子的親家，多年來的合作夥伴，論起來也是自己長輩，葉苒本不想把事情鬧太僵，只是這個蘇董事這些年明裏暗裏侵吞了諸多公司資源，現在又明目張膽地占公司便宜，她自然不能再視而不見。
“您可以聯合其他董事提議罷免我，”葉苒話鋒一轉，“不過，在此之前還是先想個合適的理由，畢竟公司重要人員的聘用我有決定權，老爺子不會因為這麽件小事就把我免職。”
蘇董事冷笑道，“葉苒，你最好別太囂張，小心哭著被葉家掃地出門。”
葉苒看他離開，輕輕搖了搖頭，這個蘇董，一副勝券在握的樣子，還真是拎不清形勢哪。
周六，葉苒去了老宅，除去過年跟一些必要場合，她很少主動過來。
葉老太太依舊熱情，招呼張嬸張羅飯菜，又對她道，“我去料理下花園，你爺爺在書房。”
葉苒上樓，輕輕敲了敲門，征得老爺子同意後推門進來。
室內葉恒毅正盯著棋盤研究，擡頭看了眼葉苒，卻沒有挪地方。
待葉苒坐到對面，老爺子開口道，“下一步該怎麽走？”
葉苒審視片刻，撿了顆黑子於左上角某處落定，老爺子瞅了眼，而後跟著落下一粒白子。
兩人你來我往，半盤棋下了一個多小時，最後還是葉苒輸了半子。
老爺子這才起身，淡淡地評價，“有些進步。”
兩人上回下棋還得追溯到幾年前，葉苒得了句好言討巧的批評後便沒在老爺子跟前獻醜了，倒是偶爾會看些棋譜，也許自己內心深處對輸給老爺子這件事還是有些在意的吧。
“謝謝您的鼓勵。”看來棋譜沒白看，葉苒跟著起身，“蘇董事找過您了吧？”
葉恒毅看著她，“你很擔心？”
“那倒不是。”葉苒不相信老爺子會不清楚蘇董事這麽多年的所做作為，只是問道，“您想怎麽處理？”
葉恒毅沈吟片刻，低聲道，“公歸公，私歸私，有些烏煙瘴氣的事確實也該理理了。”
葉苒點點頭，明白過來。
老爺子看向葉苒，又提點道，“這件事雖有助你樹立威信，卻也不可過分傷了兩家和氣。”
葉苒了然，若太讓蘇董事下不來臺，父親該兩下為難了，所以理到何種程度還需再掂量掂量。
書房外老太太敲了敲門，喊他們下去吃飯。
到了小餐廳，老太太笑道，“今兒中午就咱們三個，就不坐客廳了，那麽大個桌子夾菜不方便。”
葉苒笑著落座，張嬸上菜的間隙，老太太連著瞅了她好幾眼，疑聲道，“我怎麽看你瘦了些，臉都有點尖了，是不是工作太忙了？”又轉向老伴兒，埋怨道，“你幹嘛交給小苒那麽多工作？這孩子都累壞了。”
老爺子神色微凝，葉苒楞楞地摸了下臉，很快笑道，“不要緊，忙過這段時間就好了。”
老太太夾了一筷子菜給她，“再忙也要照顧好身體，三餐有沒有按時吃呀？”
葉苒忙道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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