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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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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去春來,日子多一分少一秒還是那樣過,無聲無息地過。

李老太的座位表姍姍來遲,一張薄薄的A4紙被班長攥在手裏,周圍的同學都蜂擁而上想要一睹為快,張津細小的眼睛一挑,得意洋洋地賣弄著他手中那張影響無數人"命運"的座位表。

或許有人會說:“很大程度上,同桌是影響一個人實現抱負路上的重要因素,如果同桌是和遠、鄒赫那種熱愛學習的學生,那麽這個同桌就是墊腳石;如果是學珺、王展鵬那種不學無術的學生,有可能就是絆腳石。”

因為李老太曾說過:選擇與優秀的人作伴,心中的滿腔熱血絕不會冷卻,追求夢想的步伐絕不會停滯或者後退;相反地,如果與渾渾噩噩之人相伴,他的“不爭氣”則有可能被我們吸入肺裏,從而淤積在我們身體裏,不再鼓起動力前進。

從什麽時候開始這個世界就以成績的好壞去定義一個學生,以成就的大小去評價一個成年人?

也許從一開始評判標準就沒變過。

和遠伸出手,向張津要來了座位表,他眸色深邃,看了一眼座位表,臉上沒有一點表情,他便往後扔回給張津。

學珺側身又向張津要座位表,張津嘆氣,"散了散了。"

散了指的是什麽?

周圍的同學都擠了上來,搶著看座位表。

散了,一切都散了。這一次她是坐在角落裏。

"欸,別讓他們拿走了座位表……"張津著急地喊道。

陳更白撐著下巴,百般無趣地看著這一幕"大搶殺",這好比是商場限時打折,這一群爭先搶看座位表的人就好比是那搶購的人。

"又沒有限量,搶得那麽兇幹嘛?"陳更白搖搖頭。

但確實是限量了……

"什麽?"羅玉潔擡起埋頭苦幹的頭。

陳更白長嘆不絕口。"張哥,什麽時候調位?"

張津說:"明天中午放學。"

明天中午?

也許從明天以後一切都可以淡忘,一切都可以恢覆如初。恢覆到他們中的一人從未跨越那一步的時候。

陳更白伸手拍學珺手臂,只聽見他說,"程學珺,我給妳講一個故事,妳聽嗎?"

學珺側身,以示洗耳恭聽,"說吧。"平淡的聲音。

陳更白一張臉嚴肅了起來,他清嗓說,"從前有一個小男孩和一個女孩……"

羅玉潔插嘴,"什麽狗屁故事,從來開頭都免不了‘long long ago’。"

陳更白瞟了她一眼,未理她,繼續說,"當男孩還是小男孩的時候,每次放學回家的時候,他都會走在女孩前面,盡管他走得很累了他都不肯放慢腳步,因為他怕女孩認為他走得慢是因為他腿短……"

羅玉潔噗嗤一聲笑,急忙以手掩面,畢竟不能“偷聽”得太明顯。

陳更白深吸一口氣,繼續無視羅玉潔,"後來,小男孩長成了男孩,他不再走在女孩前面,而是每次都默默走在女孩後面,因為這次他有恃無恐——他擁有著大長腿,他可以看著女孩的背影,就像以往女孩看著他的背影一樣,只是不知道女孩看他背影的眼神是否和他看她的背影的眼神一樣呢。"

羅玉潔笑得腰都提不起來,"什麽爛故事,俗套……"

陳更白問學珺,"妳知道這個故事嗎?"

學珺眼睛漸變空洞,漸變無神,良久,才聽到她緩緩開口:"我不知道。"

她的那一聲"我不知道"鉆進了和遠的心,她那帶著點疏離的語氣盤踞在和遠心頭,他只知道他的耳朵充斥著"轟轟"聲,產生了耳鳴的錯覺嗎?

她怎麽可能不知道呢?

寒假裏的某一天,成學肚子餓吵著要吃東西,學珺只好去離家不遠的奶茶店買點小吃,將近一年沒見的曾木毅正和他的朋友坐在奶茶店。

曾木毅極其氣憤地在"討伐"著某個人。"我他媽的就沒遇到過這麽個件事,惹上了一個女的,他媽的天天來找我麻煩,什麽時候我們去跟他們幹一架……"

A男說:"別沖動,對方不好惹,我們再能打也打不過他們那麽多人……"

嗯,上升到以暴力為解決方式的問題肯定不是小問題。

繼而聽到B男攜帶著較八卦的語氣說:“我一哥們是孫央行的同學,我問過他,他說孫央行找你麻煩,好像是誰叫他的,那男生好像叫什麽遠去了,啊啊,對了,叫和遠……”

和遠?

孫央行莫非是那個因早戀和抽煙被年級長通報批評的那個男生,在文蘊中學像神一樣存在的那個?

又不知是哪個男的又開口了,“不是聽說孫央行都畢業了嗎?怎麽還有人找你麻煩?”

哼哼,難道沒有聽說過,百足之蟲,死而不僵嗎?誰叫他平時口無遮攔的,現在好了,惹上一堆禍……

曾木毅說,“哼,現在找我麻煩的是方旌勝,我他媽的就這樣惹上了那個矮子……”

矮子自然指的是和遠。

C男說:“和遠可是你以前班的同學?你那同班同學怎麽就認識那麽多角,以前我見過他,就跟小孩子一樣。”

曾木毅說,“人家長得矮,背景卻不弱,聽說是什麽高幹子弟,真他媽活見鬼了,偏惹不惹,惹上了那麽一個女的……”

和遠才不矮呢,他恐怕都比你高呀。學珺有點氣憤。

那女的?說的是哪個?

忽然間,學珺意識到了氣氛的凝重,她回頭,見那群男的都面如土色地看著她。

“媽的,說曹操,曹操就到。”曾木毅咬牙切齒。

曹操?

看戲的心情永遠比做戲子的心情要愉悅得多。她居然成為了這幕戲裏的一位角。

學珺深吸一口氣,恰好服務員已經將她點的東西打包好,學珺接過後,雙腳仿佛裝上了雷達,再也沒有見過哪一次她會跑得比這次還快,即使是被學校再三警告要是再不及格就不給參加高考的體育課的800米長跑檢測。

是她遲鈍怪她愚昧,居然從未意識到和遠對她的感情變化。

可是如今知道了,她還能做些什麽呢?唯一能做的也許就是和和遠保持距離。

換座位的時候,學珺一本一本地收拾書,看著整齊疊放在桌子旁的兩箱書,學珺不禁嘆了口氣,這箱子裏的書(教科書,輔助書)八成都是嶄新嶄新的。

聽到學珺的嘆氣聲後,和遠扭頭看向了學珺,他將學珺桌上的其他零件放置在自己桌上,然後整個班都在忙著移桌子搬書的人可以看見,和遠頭上頂著桌子毫不費力地穿過移桌子人群最後達到第三組,同時還聽見方旌勝在一旁喊,“快給他讓路,欸,聽見沒有……”

學珺站在原地楞楞地看著這一幕的發生,等她反應過來,周圍的人都目光炯炯地盯著她。

從來都聽說,人怕出名豬怕壯這條原理,可卻從來沒有聽說過具體的方法論。政治老師不是一直都在強調著原理與方法論的協調嗎?

還未等學珺好好整理心緒面對眾人如炬的目光,和遠便跨過了堆積在地的書山回來,他按著學珺的雙肩,將學珺往一邊挪,等學珺騰出位置後,他俯身擡起書箱又往學珺的新位置走去,這次不用方旌勝“吆喝”,眾人識趣早已給和遠讓路。

和遠搬完兩箱書後,學珺還怔在原位地,她雙腿如被灌鉛般重得讓她邁不開步子來。

“怎麽還需要我抱妳過去?”和遠的聲音並不大,可也不小,足以讓周圍的人聽到。

和遠認為他有生以來見過的西紅柿紅不過學珺此時的臉。

學珺的新同桌們非常友好地與她打招呼,出於禮貌,學珺微笑著沖他們點頭。

不管是哪一位同桌,簡單地打了招呼後,都不怎麽理會學珺,學珺壓抑得慌,她在草稿本上胡亂塗畫以此度過詭異的每一天,坐在前面的男生連頭都不敢回過來,有時候回頭問點問題,雖然不是問她,都會小心翼翼的。

他們忌憚的可是每次調座位時都會雷打不動坐在原位的方旌勝?

在學珺深感自己被男生孤立的同時,和遠卻身處於桃花林中,他的桃花長得絕對比學珺的桃花要飽滿些,特別是在小組討論的時候,和遠都會被一群女生包圍著,要不是露出個頭,誰知道一群女生中間還站著個和遠。

方旌勝惋惜說道:“這小子可真是艷福不淺,可偏偏就吊死在一棵樹上。”

學珺假裝聽不懂,可依然掩飾不了尷尬。

蘇貢理並未擡頭觀賞方旌勝讚嘆的那“盛況”,只見見他搖頭,視線依然鎖在他的資料上,“吊死在一棵樹樹上的人可不只他一個。”

方旌勝的眼睛蒙上了一層淡淡的灰色。

原來是有故事的人呢!

學珺的新同桌們見大事不妙後,立馬機智地轉回身坐回位置上。學珺剛欲坐下,蘇貢理就叫住了她,“妳有什麽不懂的嗎?”

學珺搖頭如撥浪鼓。

“啊,真的沒問題嗎?有問題就要問,不問怎麽知道呢?我有耐心講解的,雖然妳可能一聽就懂……”蘇貢理講話的節奏總是慢悠悠。

標準的老師開場白,不懂就要問。一聽就懂,這是誇他自己講解能力好,還是高估學珺的理解能力呢?也許是前者吧。

蘇貢理的盛情讓學珺難以推卻,學珺只好表現得非常地渴望解出答案。

和遠在女生們一次又一次地邀請重覆講解某道題的無奈下擡起頭,擡起頭來的那一眼便是看到蘇貢理和學珺的個頭挨得很近,看樣子蘇貢理是在給她講解題目,學珺非常專註,看樣子她的求知欲很強,怎麽以前從未見她問過自己任何一個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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