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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9章 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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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眼到了年底, 各部要進行工作總結, 尤其是工部戶部, 算盤打得劈裏啪啦響,這時候就顯示出了數字運算的優勢。

雖然各部的尚書們沒有硬性規定一定要用數字, 但是他們也沒說不能用, 所以下面的人最初是自己工作用,再後來見別人也用, 然後就大膽的在交接工作的時候也用, 再之後就試探著交給郎中、侍郎、尚書們的數據報表裏也開始使用數字。

他們倒是也沒有直接棄用文字表述, 而是從旁標註數字, 結果可想而知,閱讀者自然一眼就去看數字, 簡單明了。

那些大佬們雖然表面沒研究過, 也沒有公開發表過對這種知識的褒貶,但他們哪一個不是學識淵博之輩?

林重陽的書一經面世,他們的家人第一時間就買回去研讀, 他們自然也不會落下,所以他們才是京城第一批掌握新知識的人。

尤其這些數字,京城快報一直都在默默地普及著,就那麽十個數字還真沒什麽特別的, 簡單得讓人有點不好意思,不會都說不過去。

所以部下們上了數字報表他們也沒發表任何意見,就和以往總結工作一樣,只是好處是顯而易見的——工作進度明顯快了很多, 出錯率也大大降低,互相之間的爭執也少了很多。

而關於句讀符號,大佬們的態度基本也這樣,不支持不反對,就是不發表明確態度,不管有沒有句讀,他們都一如從前那般批示。見部堂大人們這個態度,下面的書吏們難免就會多加試探,到最後除了故意為反對而反對的人,其他人都開始標句讀符號。

加了句讀符號,還有一個好處,廢話也會隨之少了一些,畢竟句讀多了,文書、奏章就會變長,為了控制長度就會精煉語言,刪掉無用語句。

之後就有人開始給皇帝上奏疏、條陳也加句讀,美其名曰免使龍目過於疲累。

皇帝也一直沒有公開表示褒貶,但是行動表明意圖,有句讀符號的他會看得輕松認真,批示語也會很客氣輕松,若是沒有句讀且啰嗦的,那就不客氣。

乾清宮,人高的熏籠燒著紅籮炭,熏著昂貴的龍涎香,香氣甘甜醇厚,讓人神經舒緩。

皇帝坐在禦案錢,看著標有句讀符號的奏疏倍感欣慰,有了這個如今批閱的速度快了很多,而沒有句讀的很多他都直接讓司禮監的太監讀給他聽。

只是太監水平有限,難免會停頓錯誤。

“還算這些臣工們不全是頑固不化的老頭子。”皇帝笑瞇瞇的,最近心情不錯基本都是愉悅的,一邊說著他將後腦勺擱在椅背上。

旁邊的銅盆裏用菊花水泡著松江棉布,韋光將面部擰幹,試了試溫度小心地敷在皇帝的眼睛上,手指輕輕地按摩眼周穴道。

“老奴也替萬歲爺高興呢,臣工們肯上進,萬歲爺也能省心。”

如果能一直這樣,皇帝都可以長壽呢,多活幾年是肯定的,經過仁宗一朝,他知道做皇帝真能累死的。

“林狀元這腦袋瓜裏還裝了多少東西?朕有些好奇。”皇帝緩緩道。

“陛下要是好奇,就著林修撰來問問?”韋光提議。

皇帝擺手,“不用,估計到時候,他還會給咱們驚喜,與其問不如等驚喜,這日子也更有趣兒。”

韋光就陪著笑起來。

皇帝放松一下眼睛,覺得舒服很多,就示意韋光再他捏捏腦門,“奇技館的自行車不說十月份出爐的嗎,怎麽也沒給咱們送來?”

雖然人家沒說自行車一定會進貢,但皇帝的自信讓他篤定會如此,當初那琉璃燈盞都進貢了,自行車這樣好玩的怎麽能不進貢?

原本皇帝一直記著這事,後來宮裏朝中事情多,加上林重陽推出句讀符號、拼音啟蒙、算術基礎書籍,在京城引起很大的轟動,中層們吵個不休下層百姓是學得不亦樂乎,皇帝也看了倆月的熱鬧,看得津津有味。

現在這些熱鬧落幕,他又想起自己的自行車來。

韋光笑道:“殿下前兒也一個勁地問呢,不過奇技館用各種借口搪塞。後來老奴十分好奇,尋思陛下也好奇就讓咱們的人悄悄打探一下。陛下,您猜怎麽著?”

皇帝乜斜了他一眼,“你長本事了,還讓我猜。”

韋光笑得很是靦腆還帶著小得意,“林修撰要求太高,精益求精,反覆試驗,做了好幾次都不合要求,結果花銷超支沒銀子呢。後來又四處挪借,那作坊又太小有些施展不開,少不得把原本燒玻璃的窯爐並過去。”

皇帝立刻道:“這可沒辦法,年底了,朕也沒有餘糧,不過朕可以支援他一些鐵礦嘛。”

內帑的一點存銀是他好不容易攢下來的,還得補貼太子成親所花用免得戶部哭窮把太子婚禮弄寒酸了。想著來年三月正是青黃不接的時候,要不將太子的婚禮挪到來年秋天?

這樣多收兩季的租子,戶部和內庫總也能富裕一些。

哎,錢不夠用啊!

皇帝又覺得頭大。

韋光看皇帝原本還笑瞇瞇的,怎麽突然又犯愁了,立刻就明白怎麽回事,笑道:“萬歲爺,老奴瞧著林修撰很有辦法,要不讓他想辦法幫陛下充盈一下錢袋子?”

皇帝扯下棉布坐起來,“他一個孩子有什麽辦法?”

韋光就笑。

皇帝意識到自己有些以貌取人,誰說林修撰是個孩子誰就是自己打臉,你看他把滿京城那些老頑固們氣得,請病假的、威脅致仕的,他這個皇帝隔岸觀火,假裝什麽都不知道根本不接那茬。

而人家林修撰還一副不明就裏的架勢,好像自己沒做什麽出格的,就跟吃飯喝水一樣隨意,沒當回事!

所以和他認真只能自己氣得吐血,他根本不明白你為什麽那麽生氣,不就是一個句讀符號一個拼音啟蒙,至於威脅致仕嗎?他又沒有跟皇帝推廣過。

“他現在畢竟還小,能擔任何職?”

什麽職務可以讓他發揮聰明才智,又不至於升級太快導致功高震主。

這是以後要留給新帝用的人,若現在就破格提拔,擢升得快了萬一新帝鎮不住可是個大麻煩。皇帝既不想自己兒子鎮不住,又不想自己兒子把這麽個人才給殺了,所以權衡再三覺得還是要徐徐圖之。

按照皇帝的預想,林修撰考滿後可以提升為侍講,然後侍講學士,或者也可以去詹事府、國子監轉轉,這樣差不多也要小二十年的。

饒是如此,到時候他也是最年輕的侍郎。

韋光卻沒想那麽覆雜,他很認真地想林修撰能幹嘛可以幫皇帝充實錢袋子,“陛下,泉州的市舶司近來進項一年不如一年。”

原本也是皇帝的一個錢袋子,現在每況愈下,著實讓皇帝不喜,韋光就是皇帝肚子裏的蛔蟲,自然知道得清清楚楚的。

其實只要皇帝不昏,但凡有點腦子又能和臣工們保持溝通暢通,基本就能知道怎麽回事。

天底下還真沒有什麽消息能瞞得住一個勤政的皇帝,之所以能夠蒙蔽上聽,那是因為上不聽,寵信奸佞,自然會被蒙蔽。

若能廣開言路,保持和大部分臣工的正常溝通,就不至於如此。

泉州的市舶司之所以會進項每況愈下,自然跟市舶司的相關人員有關,日久、欲生、愈貪婪,盈利百萬,能給皇帝的有十萬八萬就不錯。

且他們和內侍、地方官、地方豪族勾結,盤根錯節的,著實覆雜。

皇帝搖頭,“不行,如今的市舶司經營日久,他一個孩子貿然前去不但不能破局,只怕將自己都交代在那裏,還是等些年吧。”

哎,想想真不爽,自己明明是大明之主,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一個市舶司居然會他束手束腳。

韋光繼續提議,“或者戶部、工部的主事?”

去戶部可以提前觀政,了解全國的稅收、人口數等,去工部也能於冶煉、水利、築城有方面做出貢獻。

“若那樣還不如去地方,直接做個同知或者知府。”皇帝瞇縫著眼睛,望著上方的羊角宮燈,“或者去廣州試試?”

現在拿不下市舶司,可以先去廣州了解一下。

這時候韋光就不出聲了,因為皇帝漸漸地主意明確起來。

片刻,皇帝笑道:“還小,放在眼目前更好。”

能看著,能護著。

韋光跪地,“林狀元不知道陛下的苦心,老奴卻要替他謝恩,陛下為人君父,為了臣子們能夠才盡其用殫精竭慮,也只有老奴知道。”

皇帝笑道:“行啦你個老貨,別拍馬屁,這也是林修撰該得的。”

又批閱了一摞奏章,皇帝想起一事兒來,“老先生前陣子上請安疏表示想在京城辦個書院,讓他這把老骨頭繼續為朕發光發熱,朕當時準了著他覲見,後來偏他又偶感風寒。這些日子可有起色?”

“陛下不必擔心,沈老先生沒有大礙,老奴讓太醫院醫正去幫忙看的,就是普通風寒,好好將養沒大礙的。不過老先生覺得自己沒好利索不適合見駕,免得將病氣過給陛下,所以就沒再上疏。”

韋光在得知沈老爺子病了以後立刻打發宮裏小太監去慰問,同時安排最好的禦醫,知道雖然病得厲害但是沒性命之憂,自然是報喜不報憂的。

皇帝點點頭便專心批閱奏疏。

突然看到一本沒標點的,他下意識地就閉上眼睛不想看,深吸兩口氣,放松一下眼睛耐著性子看下去,結果看過一大半發現全是廢話,來頭先請安然後再表忠、歌功頌德拍馬屁,他又開始煩躁,尋思還是林修撰的那些折子好看,條理清楚、沒有廢話!

等看完以後,在最後一段找到句有用的話,真是讓人火大!

雖然以前也有不少官員這樣,可那時候皇帝忍耐力還是夠的,現在眼睛被養刁了就有些接受不能。

他提起朱筆直接在下面寫幾個字“廢話連篇”,然後直接用朱筆在奏疏上圈幾下,“三句即可”,批完就扔在一邊,對韋光道:“明兒讓戶科好好抄錄下去送達六部,不禁戶部看,其他各部也要瞧瞧,既然要為君分憂,就先從拯救君父的眼珠子開始吧。”

說著又哼道:“說什麽節省紙張,我瞧著少說廢話比什麽都節省,以後也得限制上書言事的字數才行,免得他們越寫越長。”

正在一旁負責整理分類奏疏的韋光聽著,連連點頭,笑道:“陛下聖明,早當如此,免得他們整天跟陛下掉書袋。”

本朝皇帝至此都算勤政,雖然有內閣和司禮監,但是只要皇帝勤政這兩部門權力還沒機會專權,重要的奏疏依然皇帝自行批閱。通政司將所有的奏疏收集起來送到司禮監,由韋光派人先進行第一次分類,把那些請安的、祝賀的等無關緊要的奏章拿出去,再把六部的分出來,而科道言官的要單獨放。六部的一般情況下先送去內閣票擬,然後再交還司禮監上呈皇帝批閱。而科道言官也就是禦史們的奏章則是直接給皇帝看的,並不需要經過內閣,因為科道言官們本就有風聞奏事的權力,很大時候都是上書言事、陳情、彈劾等。

皇帝看過言官們的折子,沒大礙的就直接批示發下去,有幹系的就會謹慎處理,或者交給內閣或者留中不發。

皇帝批閱奏章的時候,每次都是韋光陪同左右,負責分類,然後交給秉筆太監們分發。

雙馬椿胡同沈宅,前陣子老爺子得風寒一病不起,把林重陽幾人嚇壞了,好說歹說才將老爺子帶回雙馬椿胡同來,畢竟奇技館人多鬧騰,不易靜養。原本他是先帶老爺子回家的,可老爺子說林家有小孩子,他一個病人去不好,會驚擾小孩兒,死活不肯去。

沈小姐之前送信給沈老爺子,她要帶人離開一些日子可能年後回來,這段時間不在京城,所以林重陽就自己照顧老爺子。

這些日子他請了不少大夫,自己也研讀醫書,還請過太醫院的禦醫,好不容將老爺子的老命給保住。只是也傷了元氣,還需要好好靜養,想幹什麽起碼等來年開春以後再說吧。

這些日子林重陽讀了很多飲食、養生的書,吩咐自己菜莊將暖洞子裏出產的小青菜、小青瓜等堪比吃銀子的蔬菜拿來給老爺子熬菜粥。

眼見著老爺子一天天精神好起來,林重陽這才松了口氣,尋思帶他家去住段日子,有爹娘幫忙照顧對老爺子也好。

原本沈老爺子病的時候沈君瀾想接他去國公府的,不過沈老爺子拒絕了,也不許沈君瀾來雙馬椿胡同照顧他,弄得沈君瀾很郁悶,甚至還跟林重陽說酸話,覺得他才是沈老爺子的親孫子,自己反而是個外人。

林重陽也表示沒辦法,老爺子年紀大了現在就是一個老小孩,只能順著他來,誰讓他們爺倆兒投緣呢。

監督沈老爺子吃了一碗菜粥,林重陽道:“老爺子,明兒搬去我家住,你和我住跨院,白天還有暖哥兒陪你玩兒。”

沈老爺子病好了,身體還有點虛,“我一個糟老頭子去給您們添亂,拖累你們,不好。”

林重陽笑道:“你現在說添亂拖累我們啦,這些日子好像不是拖累我?”

沈老爺子理直氣壯道:“那不一樣。”

好吧,您老您有理。

“反正我要回去也不能不管你,你現在沒人照顧可不行。”沈老爺子當然有人照顧,但都是下人,沒有親人林重陽不放心。

“那也行,你們不嫌我累贅,我就去叨擾些日子,過了年丫頭從外頭回來,我再搬回來。”沈老爺子松口,又掏出一串鑰匙給林重陽,“書房裏有幾個小箱子,裏面有我開書院用的書,你照著單子整理一下咱們帶走。”

林重陽就讓小廝給沈老爺子念快報,他則拿了鑰匙去東院書房。

這書房和清華書齋是一個風格,素雅內斂,透著不動聲色的沈穩氣度,他來過很多次卻也不會因過熟而無趣。

他看書房裏擺著七八個大大小小的書箱,桌上放著一本書單,就開了箱子挨個收拾。

一邊收拾一邊看,時間也過得很快。

收拾到其中一個黃楊木箱子的時候,他發現裏面都是一些未裝訂的文章,隨手拿起來看了看,上面字跡娟秀清麗,一看就是女孩子的,知道這是沈小姐的就放回去不再亂翻。

結果合上箱蓋的時候發現一副素描畫,看輪廓倒是有點像自己,便拿出來瞧了瞧。雖然筆法稚嫩,但是畫得也算有點神韻,除了他的素描,還有其他人的,沈老爺子、沈君瀾以及下人們的,甚至還有自己當初幫府衙畫的海捕文書畫像!

看來她是照著這些學的?

他覺得挺有意思,從這些畫像裏能看出她從不懂到慢慢地摸索出一點門道,進步軌跡很清晰。

箱子底下還有一張,上面畫著三個孩子,看樣子倒像他和韓興、沈靈兒,畫上的他一本正經,那倆人笑得十分開懷。

仔細一想,自己的確認識她很久,當初在即密書齋自己想買那本中華英雄傳,沈君瀾還不肯賣,那時候那個小姑娘就是她了。

看到這幅畫像,想起當時的事情,現在覺得也挺好玩的,不過在齊州書院遇到的時候,他卻沒認出她來。

果真是女大十八變的。

他把那些素描放回去,又將箱子重新鎖好,這時候就聽見外面傳來腳步聲,接著傳來綠渏的聲音,“小姐你別傷心自責了,老爺子生病也不是你的錯。”

“我若是早些回來,爺爺就不會生病。”

“小姐,人吃五谷雜糧,怎麽可能不生病,你在和不在是一樣的。嘻嘻,小姐,林公子真會照顧人,把老爺子照顧得妥妥帖帖的,比你在的時候還聽話呢。”

“咱們快點吧。”

“小姐,急什麽啊,老爺子說林公子出去幫他買麻茸包,得過些時候才回來呢。”

屋裏的林重陽這才想起來,老爺子好像說想吃麻茸包來著,不過他早飯後就打發小廝去買了,應該早就買回來了吧。

他鎖好箱子正想迎上去跟她們打招呼,卻聽綠渏道:“小姐,咱幹嘛躲著林公子啊。”

沈君瑤嗔她:“別胡說,我才沒有。”

綠渏笑道:“若不是躲著,怎麽老爺子讓你幫林公子把書整理一下,你……”

沈君瑤有點惱,打斷她,“別亂說……”她快走兩步推門而入,卻恰好看到林重陽彎腰整理書籍,她驚呼一聲,“你、你不是出門了嗎?”

綠渏抿嘴直樂,還說不是躲著人家林公子,一著急就不打自招。

林重陽還納悶呢,她躲著自己幹嘛,難道自己唐突她了?

他裝作什麽也沒聽見的樣子,直起腰來見禮,一副自己什麽也沒聽見的樣子,笑了笑,“是沈小姐回來了啊,我還以為小游買麻茸包回來了呢。”

沈君瑤聽他意思應該沒聽見她們說話才是,隨即又看他方才擺弄的箱子居然是自己的兩只,臉頰頓時一熱心跳加速,生怕林重陽已經看過箱子裏面的東西。

綠渏自然知道自己小姐擔心什麽,忙道:“林公子我來幫你吧。”

林重陽便指了指那兩只小一些的紅木箱子,“那兩只還沒整理,這邊的還有兩箱子。”

聞言沈君瑤松了口氣,示意綠渏好好看著那兩箱子,她則幫林重陽整理另外的。

綠渏打發一個小廝幫她將那兩只小箱子帶走,書房裏就剩下林重陽和沈君瑤。

一邊整理書籍,她跟林重陽道謝,“這些日子我不在家,多虧林公子照顧家祖父,實在是感激不盡。”

林重陽看她清減了不少,下頜尖尖的,眉眼間帶著淡淡的愁緒,便安慰道:“放心吧,老爺子已經康覆,並無大礙。”

沈君瑤再三道了謝,又從腰間的荷包裏取出一把三寸長的銅鑰匙來遞給林重陽,“這是覺未大師交給你的。”

林重陽知道應該是藏書庫的鑰匙,便接過去,“他老人家……”

沈君瑤輕聲道:“他並沒有痛苦,反而非常欣慰,這也多謝你。”

想起覺未大師,林重陽也覺得奇怪,雖然一面之緣,卻將當日的情形記得清清楚楚的。

雖然已經圓寂但是了無遺憾也算圓滿,他笑道:“大師奇人,115歲高齡居然可以行動自如,著實讓人欽佩。”

情緒會傳染,他的笑容感染了沈君瑤,她也笑起來,“你若是如他那般每日清修,不食葷腥、不煩俗務、不近女色,必然也可以的。”說完又意識到自己不該說女色的問題,臉頰一熱,趕緊轉身去整理書籍。

林重陽假意不知道她赧然,笑道:“若是不讓吃肉,那我寧願少活幾年,山珍海味不強求,紅白肉總要吃的吧。”

尤其這時候人工飼養的家禽家畜味道鮮美,著實好吃啊!

見他一副吃貨的架勢和自己爺爺如出一轍,沈君瑤忍不住笑起來,“怪不得你們投契,讓家兄都吃味兒呢。”

林重陽趁機道:“老爺子有日子沒沾葷腥了,太醫說現在可以吃葷腥,他一直嚷嚷著要吃烤鴨,可惜買來的都不對味兒。”

沈君瑤笑道:“那我這就讓廚下給你們做去。”等她走了,林重陽自己整理書籍,直到綠渏來喊他吃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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