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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0章 心思、過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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準備吃晌飯的時候, 沈君瑤表示還要麻煩林重陽代為照顧老爺子, 因為她六嬸娘身體不好, 六叔公務繁忙,她要去幫忙照顧。

“總要勞煩林公子, 實在是不好意思。”

“沈小姐不用客氣, 老爺子病已經好了,去我家住著只是圖個熱鬧, 並不需要多加照顧的。”

林重陽對沈家六郎沈彥也有所耳聞的, 他在文人圈裏非常有名, 是個風神秀徹的人物, 性情正直灑脫,頗有俠名, 去年巡撫宣府修築城墻訓練士卒如今並不在京城。

他夫人病了沈君瑤去照顧也是應該的。

沈君瑤對沈老爺子道:“爺爺, 你去了林公子家裏,一定要乖一些,不要跟在家裏一樣任性。晚上不要吃糖, 不要吃太油膩……”

“哎呀知道啦。”沈老爺子老臉都紅起來,“別把我當孩子啦,丫頭啊,你還年輕沒成親呢, 別學他們婆婆媽媽的。”

他這樣一說,沈君瑤臉頰一下子紅了,嗔道:“沈老先生,請你說話正經一些。”

沈老爺子就呵呵、呵呵, “那我提醒你,以後跟我們小九不要那麽生分,你也該喚一聲世兄的。”

通家之好,整天林公子沈小姐的,沈老爺子聽著生分、別扭,不親近,不好!

沈君瑤倒是沒有固執,起身對著林重陽行禮,“見過世兄。”

林重陽倒是有點不好意思起來,“老爺子不要說笑了。”他又對沈君瑤道:“三妹妹請放心,我一定會好好看著老爺子的,必然不讓他偷吃糖,晚上不會吃得太油膩。”沈君瀾有時候叫她三妹,林重陽就學一下了。

沈老爺子看看他倆,嘿嘿一笑,“丫頭,你不知道,他吃糖比爺爺我還兇呢,你世兄手指縫裏漏點都夠我老頭子膩掉牙的。”

林重陽:……

請不要汙蔑我,雖然我喜歡吃甜食,但是已經很克制了,至今沒有蛀牙!

林重陽也不知道為什麽口味會變,前世也沒那麽愛吃甜食,為什麽現在就很喜歡,王柳芽說隨他爹,林大秀也喜歡,林大秀說男人都喜歡,不獨獨他,所以不需要有什麽壓力。

沈君瑤已經不知道說什麽好了,總不能跟教訓自己爺爺一樣教訓人家林重陽吧,笑了笑,“咱們開飯吧。”

林重陽和沈老爺子立刻神情為之一陣輕松,林重陽都不知道原來女孩子給人壓力那麽大,以前他怎麽沒覺得,嘿嘿。

吃飯的時候,沈老爺子食欲很好,還要和林重陽點評一下這一爐出來的烤鴨如何如何,比上一次如何如何,比外面烤鴨店的如何如何,似乎這樣一品評,吃起來就格外香似的。

一邊吃,沈老爺子還對沈君瑤道:“丫頭啊,你有事只管忙,不用擔心我。爺爺好的很呢,和你世兄一起我更自在。對了,你那些事也不用怕重陽知道,他不是外人,我都告訴他了。”

沈君瑤微微蹙眉,看老爺子好像找到靠山撐腰一樣越來越不把自己放在眼裏,這情形讓她想起自己小時候找著師祖當靠山跟他叫板非要學功夫的往事來,一時間倒是怔住了。

沈老爺子原本做好準備要和丫頭鬥嘴的,結果發現她臉頰微紅,雙眼氤氳著一層霧氣,好似受了大委屈一樣,頓時心疼起來,趕緊道歉,“哎呀,你放心,我沒跟重陽說你壞話,有些事兒我也不是很清楚,也沒跟他講,你要是想說可以自己告訴他。”

這話居然可以在對方的面前說出來?

沈君瑤簡直要哭出來,老爺子是不是被人換了芯子,越來越老小孩兒了,哪裏還是小時候給他們講學的老先生!

看她尷尬得臉頰緋紅,林重陽也有點坐也不是走也不是,老爺子一定是故意的!

難道他和沈君瑤同時得罪他了不成?

沈老爺子卻好似不知道他們尷尬一樣,繼續道:“重陽啊,我跟你說,君瑤這丫頭聰明得緊,如果是個男孩子不是狀元也能得個探花郎,那活字印刷就是她改的。她三歲就由老和尚教導,博覽群書,學了很多那些書上的東西,她為你和那些人打筆……”

“沈老先生!”沈君瑤終於站起來,一雙黑亮的大眼裏都浮起霧氣,“你是不是以後都不想吃我做的菜了!”

她這麽一生氣,氣勢很足,老頑童有點受不住,就拉林重陽當靠山,“丫頭,別生氣,要註意形象,你重陽哥哥還在呢。”

沈君瑤感覺要被他給毀得形象全無了,淑女的外衣要脫落,按捺著性子,對林重陽道:“有勞世兄受苦要和這樣一個老頑童朝夕相處,我先去收拾一下。”說著她告辭離去。

林重陽看她走得急,知道是被老爺子給逗狠了,就對沈老爺子道:“老爺子,咱們對女孩子是不是應該呵護些。”

沈老爺子瞅了他一眼,搖頭,壓低了聲音道:“你不知道這個丫頭啊就是好強,不把男人放在眼裏,要是不時不時刺激一下她,她啊這輩子怕是嫁不出去的,哎,也不知道誰能降住她。現在想想真是後悔讓她跟著老和尚,把她給教野了,等閑人入不了眼。”

林重陽安慰他道:“老爺子,各人有各人的緣法,或許這樣就是最適合她的呢。”

沈老爺子點點頭,“你這樣想就好。”然後埋頭吃飯,不再說話。

林重陽看他突然從話題中抽離埋頭吃飯,很有點不習慣,看他吃得歡快也高興,能吃能喝比什麽都強。

等他們吃完飯,沈君瑤已經將老爺子的東西收拾好,讓小廝把老爺子辦書院所需要的書籍帶走送到狀元胡同林宅去,這段時間他們可以一起參詳。

她還送了林重陽許多筆墨紙張,她制筆得老爺子真傳,又因為心思細膩靈巧,如今制出來的筆連老爺子都說不如。那些紙也是她設計加工過的,有寫帖子用的紅梅灑金紙,有寫詩詞歌賦用的小清新紙箋,各色紋樣,十分雅致。

林重陽道了謝悉數收下。

“三妹妹好巧的心思,這些紙箋卻比市面賣的好,不但紙張結實柔韌,花紋也更加清雅大方。”市面上有些太花哨了,甚至還熏香,透著濃濃的脂粉氣,他從來都不用的。

沈君瑤輕聲道:“這是以前閑來無事的時候做的,等以後閑了做來再送給世兄。”

林重陽看沈老爺子已經上了馬車,便跟沈君瑤告辭,請她保重,如果有什麽需要的只管讓人送信給他。

沈君瑤點點頭,再次致謝,看著林重陽上馬,擺擺手和他們告別。

綠渏努力地揮手,“林公子,你有時間也過來幫咱們看著房子。”

沈君瑤嗔道:“你瞎說什麽,咱們留了人的,哪裏還用勞煩世兄來看房子。”

綠渏嘻嘻直笑。

不多久到了林宅。

林大秀和王柳芽夫妻早就得了信,帶了家人在胡同口列隊歡迎呢,將老爺子一路迎進屋裏,又讓家裏人都過來給老爺子磕頭,好好照顧他老人家。

沈老爺子見他們對自己很尊敬,但是卻也沒有將他當成瓷人兒就松了口氣,他之所以不喜歡和自己家人一起住,就是因為他們咋咋呼呼大驚小怪,這個不許他做,那個不許他做,總說他年紀這樣大那樣大,為了家族也該愛惜自己。

所以他就擺了一次大家長的架子,抖威風離家出走,讓他們不要煩自己。

嘿嘿,這樣一來就逍遙多了。

一進屋他看炕上躺著個粉嘟嘟的奶娃娃,知道是林重陽的弟弟暖哥兒,就從懷裏摸出準備好的晶瑩軟玉遞過去,“小暖哥兒,跟哥哥一樣俊。”

暖哥兒還不會拿東西,王柳芽就替他接過去放在他枕頭邊上,搖著他的小手跟沈老爺子道謝。

沈老爺子逗了兩下小孩子,就對林大秀道:“子實現在來京這些日子,可習慣了?”

林大秀笑道:“蒙老爺子關心,除了風沙更大,路上不大幹凈,冬天更冷,也還習慣。”言下之意第一年冬天不那麽習慣所以出門少。

沈老爺子哈哈笑道:“這樣的天兒真是不愛出門,我老頭子也是。”他看屋裏放著炭盆,還不忘提醒通風,小心煙火氣。

林大秀表示小九都有叮囑,平日他們還是挺註意的。

聊了一會兒,沈老爺子就開始忽悠林大秀,“子實,你中秀才也有些時日了,是不是得找點事情做。”

林大秀有些慚愧,“老爺子覺得晚輩能幹什麽?”他對當私塾先生不感興趣,當初考秀才無非是為了兒子,現在兒子是狀元,他是秀才出門說話做事也能懂進退,不至於給兒子丟人,再就是管著京城這幾處產業,安排得也還利利索索的不讓兒子操心。

沈老爺子壓低了聲音,道:“我老頭子一把年紀都不偷懶,還想辦個書院,你要不要來幫幫忙?老頭子和你狀元兒子負責籌錢,給你豐厚的薪酬,絕對不讓你白忙活。”

林大秀笑道:“薪酬是其次,就怕晚輩幫倒忙。小九他們無用社有許多生員,舉人也不少,可以找他們幫忙。”

沈老爺子道:“自然要找他們的,可老頭子還得找幾個自己人更信得過的不是。”他又對王柳芽道:“我們以後說不定還專門設立一個女學生院,招女學生呢,大嫂去給我們當學監。”

他這麽一說給王柳芽唬得了不得,“老爺子可折殺晚輩了,媳婦連學也沒上過,就在青雲庵跟著靜雲大師胡亂學一些認得幾個字,哪裏能當學監。”

沈老爺子笑道:“自然是能的,幾年功夫不但學會讀書認字還學一手好醫術,這可不是誰都能辦到的,我老頭子和孫女就佩服你。”

王柳芽連說不敢,又跟他說起了沈君瑤。

“老爺子怎的不帶沈小姐一起過來,大家一處也熱鬧的。”

“她女孩子臉皮嫩得很,輕易不見生人呢,以後熟起來就好了。她女紅不錯,廚藝頂頂好,以後和姐妹們切磋。”沈老爺子絲毫不覺得自己王婆賣瓜。

王柳芽一聽笑道:“那以後把小九的倆姐姐叫來,請了沈小姐一起來玩,倒是熱鬧。”

林重陽則帶著秋貴把書房重新收拾一下,讓人把老爺子那幾箱子書也擺過去,到時候就讓老爺子和他共用書房,有問題也好商量。

收拾的時候,他找到了一本自己的素描本,那上面還有隨手總結的一些素描要領,這也是當初教趙文成等人的私人教材。

他想了想,就讓人把這本子給馬巷胡同送去,既然沈小姐對素描繪畫感興趣,不如送給她,看她學畫的過程應該是沒有正規的教材,估計老和尚那裏沒有,否則她不至於收集他給府衙畫的犯人畫像當學習素材。

第二日沈君瑤就讓小廝送了一封感謝信給他,裏面夾著一張她的最新習作,請他指點。

林重陽誠懇地指明她的不足又點出她的優點,讓她可以揚長同時補短。

兩人用書信溝通,倒是輕松自在很多,不至於當面那樣諸多顧忌。

林重陽發現她不但才思敏捷,且思維活躍,比當代有些男子還要出色,想必是老和尚教導有方。

這樣互通書信,倒像是筆友一般,互相請教一些問題。

臘月裏放假前的日子,很多人都開始怠工,每天喝喝茶聊聊天,基本不再做什麽事情,甚至很多人開始曠班去跑關系。

因為來年就是六年一次的京察大計,事關很多人的前程,少不得要多方經營一下。

林重陽和陸延、趙文藻等人都是今年才進的翰林院,估計京察也查不到頭上,才一年功夫也不能有什麽升遷,也不可能罷黜,所以就做好本職工作即可。

林重陽覺得今上不但勤政也善於利用特務人員觀察大臣,自己這些人不要搞小動作,只需要做好本職工作即可。他將自己的想法告訴陸延和趙文藻等人,他們也深以為然,所以臨近放假他們反而更忙。

因為林重陽帶著他們現在要把《仁宗實錄》結尾。

原本李固預計交給別人起碼要做三年的任務,在交給林重陽之前,他已經做了大半年的準備工作。林重陽年中接手後就進行重新規劃和安排,專人負責整理資料,專人負責摘錄、專人分段編寫,一人統籌,他負責最後的潤色整合。

這段日子工作接近尾聲,其他人輕松下來,他的任務反而更重一些。因為他不想編從前那種《皇帝實錄》,幹巴巴的一鍋粥一樣,讀起來費勁,一般人絕對沒興趣去翻閱的。

他想編一本生動有趣、資料詳實、條理清晰的《皇帝實錄》,有需要的人去翻,有興趣的也可以看,而且要一目了然,讀起來輕松有趣,讓人欲罷不能津津有味。

他發現仁宗皇帝是個很有意思的皇帝,性格溫和、語言幽默,時常和大臣們開開玩笑,尤其是那種嚴謹冷肅的冷面大臣,幾乎都被他開過玩笑。

對於這樣一個皇帝,編纂成那樣枯燥死板的實錄是一種埋沒,必須要讓他生動起來。

所以他不遺餘力地對這些材料進行美化編纂,要求圖文並茂,善用各種緩解閱讀疲勞調動閱讀興趣的小心機。

這些工作自然不需要他一個人獨立完成,陸延、趙文藻以及莊繼法等人都時不時地給他幫忙,還有馮順的小組如今也成熟起來,有人專門負責畫畫、排版,所以進度還是很快的。

有他們幫忙,林重陽保證可以在太子大婚前將這些工作做好,甚至可以在京察之前完工,交給編纂官李固做最後審核,然後就可以上呈皇帝禦覽。

如果皇帝賞識,那就是李固和他們這些翰林官們的功勞!

尤其是陸延和趙文藻,他希望下一步升遷的時候他們能去好一些的部門,而他自己倒是無所謂,一個狀元修撰,怎麽也不會太差就是。

如此忙到臘月二十二,欽天監開始派發新年皇歷,二十八日開始休沐。

本朝太祖立國之初,對臣工們的監管可以說嚴苛至極,不但俸祿低的發指,甚至全年無休過。後來實在受不了,就開始一年放三天假。

一年三天哪裏夠!

皇帝自己也覺得不好意思,慢慢地假期就多起來,一個月可以休一天。

而他的子孫皇帝們不似他那般獨斷專橫,也頗能體諒一下臣工們的苦逼,加之時不時有大臣們會討論一下大唐時候的假期,對比當下,連人家零頭都沒呢。

仁宗皇帝又是個體恤臣工的,所以假期就多起來,一個月可以休三天,初十、二十、三十,沒有三十就是二十九,而初一十五一般不休假,因為這是法定朝會日。

除此之外,還會有其他的不定時假期,比如元宵、端午、中元、中秋、重陽、冬至之類的日子。

到現如今年假就從二十八放到正月二十。

這裏面是包括元宵假的,初十放到二十,之所以還有額外的元宵假,是因為當初太宗皇帝覺得元宵節放假可以更好的體現普天同慶、盛世安康,是一個可以裝潢門面的事兒,仁宗皇帝就將之發揚光大,直接把春節假和元宵假中間的幾天也放了。

對於大部分官員基本如此,不過期間也需要安排人手去衙門輪值或者處理急務。

另外元旦朝賀全體官員都要參加,且十分隆重,絲毫馬虎不得。

冬至、元旦、萬壽是三大朝賀,又以元旦最重,皇親國戚、外番使臣、藩王、文武百官這日都要身穿朝服列隊進宮至奉天門上表朝賀,恭祝皇帝陛下新年安康。

這一年元旦大朝賀的事情格外多,外番使臣來朝者眾,動輒上千人,浩浩蕩蕩湧入京城,會同館住不下就要安排去別處。

禮部、鴻臚寺、會同館人手不夠,就要從別的衙署調用人員,而翰林院是閑人最多的,養著許多學習的庶吉士呢,自然要調動他們去幫忙。

林重陽被借到鴻臚寺當讚禮者,連日學規矩禮儀以及唱禮流程,他都沒有時間思考為什麽會借他去做這樣隆重的場面功夫,明明可以去做一下幕後工作。

好在他也算身經百戰並不犯怵,且被安排在遠離奉天殿的位置,本著嚴謹的態度、調侃的心態,他也出色地完成了禮部交給他的任務。只是大朝賀結束以後渾身酸痛、嗓子沙啞感覺比殿試還累!

回來他少不得關門閉戶得睡上一夜帶著半個白天才休息過來。

之後給皇帝上賀表、接受賞賜、走親訪友、同學文會,正月裏就是光明正大地輪流吃喝,對他來說比上衙還累。鑒於年前就有很多學生、老板結伴來訪,年後只怕人更多,林重陽直接閉門謝客,表示家宅太小不適合招待貴客,所有來訪心意到就好。至於他的座師、上司們,他也並沒有如別人那般每日一家地上門拜訪,而是針對各人身份和喜好臨摹了古畫寫上應景的賀詞或者詩,再請清華書齋裝裱一下,讓馮順等人挨家送去。

他自己能寫會畫省了不少錢,字拿不出手的就要花錢請人或者去書齋買現成的,一個年過下來都是不小的開支呢。

且林重陽於篆書還有獨特造詣,過年拿來裝門面是最典雅大方古韻盎然的,送人雙方都體面。所以座師、上官們都以收到林狀元的篆書賀詞為喜,甚至會互相拿出來品評,看看給你的寫了什麽給我的寫了什麽,到最後一對發現果然是用過心思的,並非單純拿來應景。

於是皆大歡喜。

同學同年們就更好辦,大家一起吃頓飯、辦場文會、露臉做首詩就可以應付過去。現在講學的機會都讓給陸延和趙文藻等人,他一場都沒講過,因為他覺得四書五經不需要他,他要講的是那些數理化天文地理的知識,目前只給親近朋友講,外人還沒那個機會聽。

初六林宅舉行家宴,沈君瀾陪著沈君瑤,沈之儀帶著楊淡雲,還有趙文藻、陸延這兩位女婿也都陪著林家姊妹過來,加上林毓雋,也是濟濟一堂。

女人們由王柳芽陪著在跨院說話,還請了兩個琴書女先兒給她們說樂子,而男人們則在正房堂屋吃酒作詩、天南海北地聊,說些熱鬧事兒。

林大秀和林毓雋兄弟一旁說些家事。

沈之儀因得林重陽指點編寫了太子大婚典儀,得到了皇帝好評,對他自是感激萬分的,又聽說他編纂的仁宗實錄基本完工,自然要拜讀一下。

林重陽少不得要請他指教。

沈之儀看過之後,感慨道:“重陽真適合做學問,衙門那些瑣碎政務都浪費了你的才華。”只可惜現在讀書就是為了做官,沒有人是專門做學問的,而要想做學問就意味著只有清名。

趙文藻笑道:“也不是沒有路子,我給指一條,翰林院兼詹事府、國子監,最後禮部堂官、鴻臚寺卿,這些在重陽三十多歲就可以了,屆時可以專心做帝師,包攬所有的經筵日講。”

大家笑起來,陸延道:“還得給在京七品以上的官員們講讀,必須經過林大人考核通過才能就任,保管個個忠君愛國,發財有節有制。”林大人的洗腦動員能力可不是蓋的。

林重陽舉起雙手,“求放過!”又對沈君瀾道:“求世兄暫時失憶。”

沈君瀾瞥了他一眼,“你們說什麽蠢話了麽?”

大家一陣歡笑,這個新年就在溫馨的氣氛裏過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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