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王耽美小說網

第47章 溫存

關燈
蕭弋舟竟出人意料地沒有動手動腳, 只攬著她的腰肢, 順手掐了一下,激得嬴妲像條柔軟滑膩的魚兒,險些從被褥底下滑了出去, 他沈聲笑了兩下。

“蕭弋舟你別使壞了。”

他不說話, 望著她目光甚至含了幾分委屈。

嬴妲又只好乖乖心軟, “你頭還疼不疼?”

蕭弋舟想了想,點頭。

她果然便從被褥底下伸出一雙小手來替他揉按穴位,氣息溫馥, “你別再胡鬧了,明天我給你紮幾針, 好好躺著, 不許起來, 更不許騎馬。”

蕭弋舟言聽計從,狗腿地討好了她一會兒,嬴妲果然揉按得愈發輕, 手法老道, 令人渾身舒泰。

若早知道說幾句軟乎話,她能對自己這麽好, 一直端著做甚麽?吃苦又受累。

“誰勸你回來的?”

他想嬴妲既已決心要走,是不會輕易回來的, 中間定有人背著自己找了她, 又不知是哪個吃裏扒外立下頭功的東西, 他想。

嬴妲不肯將蕭煜供出來, 搖搖頭不肯說,手指軟軟地揉他風池穴,繼續說道:“我被表兄擄到山洞裏那夜,”她起了個頭,蕭弋舟忽然蹙了眉示意不願再聽下去,嬴妲非要講明白,固執起來了,“我那時甚至都不知他還活在世上,我們見了面,我很欣喜……”

蕭弋舟忽然冷冷笑了一聲。

她驚訝地掀了掀眼皮,他這人喜怒無常,時而就來這麽一笑,冷笑一兩聲,挖苦一兩句的,嬴妲還曾為此戰戰兢兢,唯恐觸他逆鱗,如今聽來,她完全明白了。他心裏泛著酸呢。

她溫溫柔柔地松開手,改摟住他的脖頸。

“那時我絕無與他串通之意,但表兄說得為難,他於平昌城中處處受掣舉步維艱,想取陳湛頭顱祭奠英靈,有你在,恐事無法如願。”

蕭弋舟餘怒不平,又冷哼了一聲。

“我同表兄說,你一定不會真的維護陳湛。表兄不信,給了我兩包藥粉,一包白色,是蒙汗藥,一包紅色,是劇毒。他給我藥時同我說,倘若事情到了不可逆轉的地步,真要與你兵戎相見,請求我在其中救他一把,讓他存得性命,定取下陳湛首級。”

蕭弋舟道:“你信他鬼話。”

嬴妲垂了垂眸,嗓音低低的滿含歉然,“我與表兄有些交情的,雖比不得我大皇兄,也是自幼相識一塊長大,他待我一直也好……何況我真不知,他會與陳湛狗賊同流合汙,一直到現在我都沒想明白。”

從她談及那兩包藥粉時,蕭弋舟便懂了,她不是真想殺他。

她是輕信夜瑯,著了他的道兒,被一個骨肉親情的謊言騙得團團轉。

嬴妲赧然地俯身湊到他的頸邊,將他線條冷峻的下頜骨親了一口,溫柔地伏低,“你若還怨我,讓我做甚麽,我願意為你做的。”

蕭弋舟側過臉,感受著脖頸處溫熱的水霧,繞頸纏綿,身體僵了片刻,他悶悶說道:“我頭疼,睡醒了再說。”

幸好她沒察覺他身體的異樣,蕭弋舟將人留下來,沒稟明父母,也沒解決穆氏之事,如此要了她,自己也覺得虧待了小公主,只好暫時壓著火,謀定而後動。

夙起,嬴妲睜開雙目,疑惑地打量了一會嵌著銀珠的寶藍綴錦簾帳,方才想起這是蕭弋舟床幃,她正沒名沒分地置身於蕭弋舟榻上,臉頰微微一紅。

窗外傳來叩門聲,嬴妲害羞地往被褥裏鉆了進去,若是讓人見到說出去,傳到他父母耳中,她無顏以對了,碧紗櫥後傳來蕭弋舟的沈嗓:“下去。”

嬴妲怔然,這才知道蕭弋舟原來也在。

房門外沒有聲音了。

他換了一身玄裳而來,袍服寬大,腰間紮著一條緊身的金蟒帶,圈出勁瘦有力的腰身,鬢發隨意往後一束,氣色紅潤,皮膚看起來也褪盡蒼白,顯得倜儻而尊貴。他蹲下來,握住了嬴妲要探出被褥找鞋的腳丫。

嬴妲的玉足落入了一雙溫熱大掌,被圈住了,臉熱地睨了他好幾眼,咬唇道:“你做甚麽?”

“頭又不痛了?”

她真想再給蕭弋舟紮幾針。

他的手指還在上面畫了幾下,癢癢的,嬴妲臉色更紅,蕭弋舟戲謔起來,“男人大多是有戀足癖的。”

嬴妲楞楞地問道:“你也有?”

蕭弋舟不曾答話,只是俯身在她腳背上吻了下來,燙人的唇,猶如烙印,燙得嬴妲輕輕縮了縮身體,要將腳丫抽回來,蕭弋舟撿起了鞋襪,笑著替她套上。

“香香的,怎麽跑了一路,一點都不……”

“蕭弋舟!”

他擡起頭,她氣得臉頰鼓鼓的,恨不得拿腳丫子踹他臉了。

突然變得好輕浮,好放蕩,好不要臉。嬴妲想著,明明在平昌驛舍時,他還好好的,最多別扭兩下,從來不會如此下流!

蕭弋舟笑了一下,將她另一只腳的鞋襪也穿上了。

那會兒不比眼下,他將她當成暖床的小女奴時,要吃便吃了,不必顧忌她心情,也不必看她臉色,宛如手握君權,到能看吃不下嘴的時候,只得在別的地方占點便宜了。他忽然發現,她真的是個尤物,渾身上下無一處不美,過於誘人。

套好雙履,蕭弋舟直起身,或許是起身太猛,後腦傳來一陣眩暈,趁嬴妲還在打量雙腳時,他勉強站定,揉了揉眉心,低聲道:“你今日就在院中,不要亂跑,我去處理一些事。”

他說的是穆氏之事,穆氏的事嬴妲確實不宜出面,便聽話地點了點頭,蕭弋舟笑了一下,揉揉她蓬松的還未挽成發髻的青絲,轉身去了。

蕭弋舟房中有一面銅鏡,不過年久不用,除了一把象牙篦子別無他物,嬴妲照著銅鏡將頭發挽好,鄢楚楚在外叩門,她起身去將門拉開,鄢楚楚捧著一疊香玉豆腐、一碗蟹黃羹來,擺在桌上,勸她用膳。

她神色如常,既不諂媚,也不冷漠。

嬴妲道了謝意,坐下來慢吞吞地斯文地咬了一口豆腐,入口滑膩鮮香,鹹淡適宜。

她目光微閃,又咬了一口。這是出自煙綠之手,她嘗一口就能吃得出來。

鄢楚楚道:“你要留下來?”

嬴妲沈默少頃,輕輕頷首,“是。”

是蕭弋舟說的不能沒有她。

算起來,她愛慕蕭弋舟至深,也沒有到沒有他不成活的地步,若是真走了,她恐怕還能想辦法安安穩穩地活下來,只是蕭弋舟……她很不忍心。

她用完早膳,鄢楚楚收拾杯碟碗筷,嬴妲要搭把手,鄢楚楚道了不必,“軟軟,日後,好好對待公子,我們唯有這一個心願而已,他是個好人,值得最好的女子陪在他身邊。”

“是。”

嬴妲察言觀色,鄢楚楚的話說得很重,她就只好鄭重答了,雖然滄海閣的人都不信,但她心裏明白,她比她們任何人都更不舍得讓蕭弋舟受委屈。

鄢楚楚收拾東西走了。

這一日待在滄海閣事事舒心,再沒有擾人的私語傳入耳中,她們對她都很恭順,唯恐有伺候不周到處,嬴妲甚至有幾分受之有愧的惶恐,過了午她在院中老榆樹底下,曬著日光翻弄掌中醫書。

蘇先生為她留下的記載歧黃之術的書,雖然博大精深,但領她入門之後,卻只傳授了幾套針法而已,信鴿往來多有不便之處,嬴妲放棄此途,想向侯府的兩位耆老求學。

她醫治好了世子之毒,又替侯爺行針,授了一套針法,如今來請教,兩名醫士誠惶誠恐,盡心竭力傾囊相授,也不敢刻意賣弄,謙遜溫和,不敢得罪嬴妲。

她專註而靜謐地學,不知不覺已到了傍晚,炊煙升上樹梢之際,兩名醫士腹中已空,嬴妲還想學,但不好意思留人了,就告辭了,揣摩兩人所教,踱至房內繼續研習,連蕭弋舟幾時回來了都不知道。

小廝有通報的,說她學了一日望聞問切,很是專心,蕭弋舟好奇,臉色如常,將人抱到腿上來,嬴妲才得知他回來了,吃了一驚,儼然如走夜路撞了小鬼,心神不寧的,蕭弋舟道:“我病好了,還折騰什麽?”

嬴妲不說話,沒問他與穆女談得如何。

他們在瑯嬛軒,當夫人之面談話的,這些嬴妲都知悉,只是,她到底還沒有資格參與其中。

末了,她咬咬唇道:“女子處世艱難,我亦要有一技之長傍身。”

蕭弋舟笑了一聲,喜怒不辨。

她又擡眸與他對視:“戰亂之世,白骨露野,醫者短缺,我學醫問道,能挽救人性命。”

蕭弋舟沈吟著說道:“這些不需要你做。”

“總是要有人做的,連蘇先生都說,我有天賦,若蠢笨不堪也便罷了,既然有天賦,以醫道治人,將醫者仁心發揚光大,就是我的職責。”

蕭弋舟聞言,又失笑一聲,掐住了她瑩白透粉的肉臉,“倒很有志氣。”

“也是為你。”

她軟軟地說道。

他的手便松了,怔然凝眸,嬴妲臉頰浮紅,“我不想求人,你再有受傷時,心傷我醫,身傷我也醫。”

蕭弋舟的眸子暗如子夜,沈沈地壓了下來,嬴妲猝不及防,被他含住了呶呶不休的嘴唇,吮吸著發出令人羞臊的聲音,嬴妲臉頰紅透了,悶得透不過氣來了,蕭弋舟啃得饜足,松開她猶如風欺雪壓點點紅梅的唇,抵著她的額頭,沈聲道:“我已與穆女說好,她暫時搬到兀勒南城別院,穆家出兵相助,轉眼又有戰事在即,無法與她……”

“我明白。”

蕭弋舟的黑眸盈滿笑意。

嬴妲又道:“怎麽起了戰事?”

她困惑地眨著雙眼。

蕭弋舟松開對她的鉗制,虛將人攬入雙臂之中,蹙眉道:“是淮陽久攻不下,陳湛動怒,發兵向子郢討招,五倍之兵力,勢要將淮陽拿下。”

“我還活在世上的消息,傳到陳湛耳中了,若淮陽淪於我手,將來西綏大軍直扼平昌,他必定晝夜不安。”

說到這兒,蕭弋舟皺眉,頓了少頃,帶著幾分不能確定,問道:“沅陵,我要出兵收覆中原。你——會不會怪我?”

她沒有立刻回應,但是心跳很急,很快。

以前他就若隱若無地向她吐露過這種想法,嬴妲早已不該驚奇了,但他竟問自己會不會因此怪罪他,嬴妲擡起手托住了他的手臂,低聲道:“中原戰亂,卞朝覆滅之際,怪過你見死不救,如今想起來也覺得有些孩子氣,雖然,我心裏有些難受,但你若想取,有本事就取,東郡之輩,澤南之流,陳湛之徒,都遠不如你蕭弋舟。”

本站無廣告,永久域名(danmei.twking.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