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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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覺溫度正常才稍微放心。
唐悠卻不自在地躲開, 仍舊有點氣呼呼地瞅著他。
戴川裝傻笑道：“好啦, 咱們就忘記這件事吧, 或者你告訴我一個你的大秘密，這樣咱倆就扯平了。”
“你想的美！”唐悠立刻扭頭不理他。
戴川故意做出一副害羞的樣子：“你說你喜歡我喲。”
“喲什麽喲？”唐悠非常警惕。
戴川問：“所以……我可以抱抱你嗎？”
“啊？”唐悠發楞。
戴川擡手就給了她個大大的擁抱, 溫暖的懷抱讓唐悠在這寒風四起的晚上, 所遭受的所有折磨都漸漸煙消雲散了。
聞著她隱隱的發香, 小非酋露出沾沾自喜的笑, 然後輕聲說：“我還是戴川, 不是別人, 我還是你熟悉的那個人啊。”
唐悠默默點頭, 或許是因為看到他的樣子，或許是因為聽到他的聲音，剛剛因為“三途川”而起的忐忑不安，終於被真實的生活化解掉了，她暗自勸道：這不是件好事嗎，至少他真的是自己應當喜歡的那個人，至少這段時間戴川的偷偷摸摸，並沒有見不得人的真相。
“走吧，我給你做的飯都涼了，上樓熱熱再吃。”戴川揉揉唐悠的頭發。
唐悠忽然拉住他的袖子認真說道：“你可千萬不能放棄寫作呀。”
戴川眨眨眼睛。
唐悠堅持道：“不管你爸媽怎麽反對，不管他們說什麽，你都不應該放棄這份別人沒有的天賦，我會永遠都支持你的。”
戴川笑了：“你怎麽這墻頭草？別以為我不知道，你今天去跟我媽示好，幫她勸我回公司。”
唐悠顯得有點不好意思：“我還不是不知道你最近幹了什麽，怕你耽誤大好青春嘛，再說總和父母不見面、不講話，算怎麽回事兒？”
“對對對，你說的對，親愛的。”戴川露出一臉純良的模樣。
“不準亂叫。”唐悠瞥了他一眼，率先上樓。
戴川理所當然：“我說的是事實啊，我喜歡你，你也喜歡我——”
唐悠急著回頭捂他的嘴，臉都漲紅了：“餵，這裏隔音不好，鄰居會笑話我們的！”
戴川眼睛彎彎，乖乖點頭。
唐悠這才松手。
結果戴川立刻又道：“所以租房子也帶上我一個，我們永遠住在一起吧！看不到你我會吃不下飯的。”
——
原本計劃搬家那天，唐悠是想叫柳南之類的朋友來幫幫忙的，可是戴川這個厚臉皮說到做到，竟然跑回家偷出個大書架和滿滿十多箱書，硬是賴著不肯走的樣子，臉皮厚度和他截然相反的小主編害怕被別人逗趣開玩笑，只得叫了搬家公司的車，自己動手，豐衣足食。
誰曉得這戴川宛如心機狗，竟然喊來個她想也想不到的幫手。
唐悠剛剛陪著工人到將衣櫃之類的擡到樓下，就看見身著運動服的李雲傑走了過來。
她目瞪口呆，望著小時候的男神結巴道：“你怎、怎麽來啦？”
“小川讓我來當苦力，聽說有美女給我介紹，我何樂而不為。”李雲傑笑笑：“就你們兩個恐怕也忙不過來吧？”
“小心，小心，下下下。”戴川指揮著搬家公司的人將熱水器和洗衣機搞了下來，然後扭頭興奮道：“哥你來了啊！”
唐悠扭頭望望樓下看熱鬧的老頭老太太，認定自己是這方圓五裏唯一的適齡女性，真不曉得小非酋搞什麽鬼。
李雲傑倒是很大方，立刻伸出援手，和戴川一起將洗衣機擡進卡車。
“我讓柳南去那邊等我們了，她說再陪家政打掃下。”戴川伸著脖子朝唐悠露出奸笑。
唐悠無語：宣示主權、亂搭紅線——明明自己跟李雲傑並沒有怎麽樣，他就這麽折騰，倘若真出現點桃色氣泡，其實不是要鬧上天了？
“還多嗎？我上樓看看？”李雲傑問。
“主要是床，還沒拆完呢。”戴川把自己兜裏的手機錢包和車鑰匙丟給唐悠：“你幫我拿下，好礙事啊，在這兒等著吧。”
唐悠楞楞地瞧著他消失，只覺得錢包鼓鼓的，不禁打開偷看了幾眼，發現裏面竟有一疊現金和各種信用卡，想必前陣子裝窮賣慘都是故意為之，不禁哭笑不得地嘆了口氣。
——
有朋友們的幫忙和戴川的指揮，搬家過程非常順利，不到中午便已經大致擺好，塵埃落定了。
這回租的房子離出版集團還算近，交通也比較便利，只是從戶主變為租客的不安感總是在唐悠心裏隱隱作祟。
剛剛得知情況的柳南自然不怎麽開心，在餐廳吃午飯時不禁發怒：“小悠，你怎麽可以一聲不吭地把房子賣了呢，我說了要找我商量嘛，阿姨要是知道的話，肯定……”
“好了好了，舊的不去新的不來！”戴川連忙阻止，舉起杯子說：“辛苦你們啦。”
李雲傑微笑相應：“樂意之至。”
唐悠這才松了口氣，朝柳南討好地笑：“反正我媽能把病治好最重要，身外之物總是可以賺回來的嘛。”
“還不是擔心你？”柳南翻了個白眼，這才拿起筷子大快朵頤了起來。
——
聚餐完畢後唐悠跟戴川一前一後地往新屋子走，難免又開始亂操心：“讓李雲傑送柳南走行嗎，我怕柳南知道你故意撮合，會不高興呢。”
“她現在就需要認識些新朋友，再說我只是牽個線、搭個橋，成不成是他們自己的事。”戴川笑道：“反正傑哥一個人回的東川，親朋友好友都散了，這樣對他們都好。”
“其實你只是想撇清我跟他的關系吧？”唐悠沒好氣的反問。
“對啊。”戴川大方承認。
唐悠扭過頭：“本來就沒什麽關系，年幼無知而已，早知道你這麽多事，就不告訴你了。”
戴川停住腳步，伸手捏她的臉：“開心點餵，新生活開始啦。”
的確，幾個月之前，唐悠是絕想不到自己現在的狀況的。
房子沒了，媽媽病了，工作快丟了，又像做夢似的脫團了。
但巨大的改變並未讓她慌張，因為只要瞧見戴川那黑亮亮的眼睛，便會莫名其妙放開揪緊的心。
“明天我就開始寫新書，這回配合出版社做點宣傳、上上節目，銷量應該會提高的，也許過陣子便能攢夠買房子的錢呢，你不要太擔心了。”小非酋信誓旦旦。
“為什麽會想要為我承擔這麽多事呢？”唐悠問：“從認識以來，我什麽好的都沒給你，總是不停地把你拉入各種麻煩當中……你怎麽可以到現在都不覺得累？”
“因為這是我喜歡你的責任。”戴川毫不猶豫的回答：“能為你做點事，看到你開心，我就比自己開心還要開心，這種感覺你明白嗎？”
唐悠不看他，低著頭繼續往前走：“不是很明白，只覺得自己拖累了你呀。”
“嘿嘿。”戴川竟然跟在後面笑起來。
唐悠無奈：“傻笑什麽？”
戴川問：“你說拖累，是終於承認咱倆有聯系了嗎？你願意讓我當你的男朋友啦？”
唐悠沈默以待。
戴川樂此不疲地追問：“是不是這樣，你別害羞啊。”
唐悠還是不理他。
戴川快走幾步擋住她的路：“回答我好不好？”
此時唐悠的臉已經漲紅了，沒好氣地爆發：“少廢話，不然我幹嗎跟你講那些，幹、幹嗎還讓你跟著搬過來？！”
戴川低頭朝她笑得要多燦爛有多燦爛。
唐悠深呼吸了下，認真輕聲許諾：“我以後……不會再只給你添麻煩的，一定努力把幸福的感覺分享給你……”
“你把歐氣分享給我就夠了！”戴川狗膽包天地拉住她的手，樂顛顛地朝家走：“說去新區玩到現在號還沒見，柳南都二十多級了，我們回去抽卡吧！”
——
新床單、新睡衣、新洗了個澡。
小非酋展開他的新號之前，如臨大敵，嚴陣以待。
唐悠非常無語地坐在他房間沙發上，邊吃冰淇淋邊問：“你這是幹嗎？”
“防止自己臉黑，當然要沐浴更衣。”戴川認真道。
“哦。”唐悠對他露出同情的神色，然後安慰：“沒事，不會每個號都那麽黑的。”
“你叫什麽名字？”戴川更新完客戶端就打聽id。
“不告訴你，不許再學我的名字！”唐悠很提防。
“切，反正可以改名。”戴川哼了聲就開始搞新號。
畢竟之前在老區已經玩到這個地步了，這回兩人當然非常熟練。
唐悠也懶得抽卡，一邊吃一邊用初始式神練級。
但戴川卻非常糾結的樣子，開始坐著，後來站著，最後躺在枕邊一動不動。
唐悠失笑：“你鬧什麽啊？怎麽了？”
“我就搞出了一個sr，還是骨女，二胡卵子用都沒有……”戴川啜泣。
“沒關系啦，慢慢來。”唐悠勸慰。
“可是我剛才沒忍住，充了個648……”戴川哼哼。
唐悠忍不住瞥他。
“然後又充了個648……難受，想哭……”戴川說。
“不要再浪費錢了，天底下怎麽會有你這麽倒黴的人啊？”唐悠簡直不知道說什麽才好。
戴川坐起來望向她：“你抽到什麽了？”
唐悠說：“還沒抽。”
“我不服，我要看著你抽，我不相信這一切！”戴川爬起來坐到沙發上，揪著她的馬尾辮搖晃：“快抽、快抽！”
唐悠伸手給了他一拳，然後才像哄小孩似的開始抽卡：“我就八張藍票，誒，你看也出好卡嘛……一個瑩草而已。”
戴川目露狐疑，看到小主編果然也抽出幾張藍卡，心內稍微平衡。
誰曉得當唐悠畫完最後一張時，手機竟然震動了起來。
戴川立刻湊過來瞧，只見橙光閃閃的一目連赫然出現！
“嘻嘻。”唐悠有點尷尬。
戴川沈默兩秒，然後倒在沙發上嚎叫：“為什麽啊，這是為什麽？難道我體質不對嗎？”
唐悠被鬧的無奈，咬著冰淇淋裝死。
戴川噌地一下又坐起來：“咱倆換號吧。”
“我才不換呢，我不想下輩子只有青蛙瓷器。”唐悠笑道。
戴川拉住她的胳膊，嚴肅道：“那你讓我吸吸歐氣。”
“啊？”唐悠發楞，而後再下一秒看到小非酋眼裏狡黠的光時，就知道又被騙了。
因為戴川竟然按住她的手腕親了上來。
冰冷的充滿香草味的味在唇間擴散，轉而又變得溫暖而柔軟。
唐悠感覺自己心跳快要不受控制，本能地掙紮。
可戴川哪裏可能松手，欺身讓這個吻越變越深，直到懷裏的姑娘再沒有力氣，才緩緩地還給她呼吸，舔了下微笑的唇道：“嗯，歐洲人的味道不錯。”
“你給我滾開！”唐悠終於回神，惱羞成怒地打他。
“餵，冰淇淋、冰淇淋！”戴川趕緊去接被她扔出來的盒子。
唐悠趁機背過身去，郁悶地罵道：“流氓！”
“給你呀，你不吃啦？”戴川戳戳她的後背。
唐悠捧著手機不理睬：“不吃！”
窗外的陽光照著她白皙的脖頸，讓那些融融的碎發顯得很可愛。
戴川忍住不又親上去，而後在她被嚇到的同時伸手抱住她，輕聲道：“我超級喜歡你，越來越喜歡，怎麽辦？”
唐悠心軟地說不出話。
戴川又像想起重要的事一樣認真問道：“你說，以後我們的孩子，算混血嗎？”
唐悠凝固地回頭看看他，然後掙紮起身，搶回冰淇淋就走，邊出門還邊抱怨道：“白癡！”
☆、36.36
安安靜靜在醫院養病的沈霞當然對房子的事全然不知，但她怎麽可能看不出女兒的變化？
某天晚上唐悠微笑著坐在病房邊削蘋果, 沈霞琢磨了會兒便忍不住問道：“你和小川……確定關系了？”
“嗯？”唐悠茫然擡頭，半晌又點點頭：“嗯。”
“那幹嗎不跟媽說，有什麽不好意思的？”沈霞挺高興。
唐悠將蘋果切給她：“媽, 你會不會覺得找個比我小五歲的男生不靠譜啊？有時候跟他待著，我會忍不住覺得自己是老年人。”
沈霞嘆息：“如果有男的能成熟懂事照顧你, 自然是好的, 但這種事要看你自己開心, 而且戴川也很善良、很孝順……”
“就是太鬧騰。”唐悠忍不住抱怨。
沈霞笑了起來，不能免俗地打聽：“所以他到底是做什麽工作的？都沒聽你們提起過，不會還沒工作吧？”
“怎麽可能呀，人家是哥倫比亞大學畢業的, 這個學校媽你知道的吧？”唐悠自己都沒意識到語氣裏那份讚賞, 然後微笑：“是寫書的，是作家。”
“他還會寫書？真看不出來。”沈霞的反應很正常，點點頭：“也好，你們都是做這行的，雖然清貧, 但是踏踏實實。”
“算不上清貧吧……”唐悠想起戴川在網上數不清的粉絲, 然後搖搖頭道：“哎，不要問東問西的啦，你好好養病！”
“阿姨！咦，小悠你也在？給你打電話都不接。”正被議論著的戴川推門而入，一身寒氣，兩手熱湯。
“沒看到呀，剛才去衣服了。”唐悠站起身來數落道：“你又買什麽了，亂花錢。”
“這家的補湯燉得特別好，我晚上跟編輯吃飯喝到，就想讓你們也嘗嘗。”戴川熟門熟路地進屋放東西，然後便收拾起來。
沈霞一臉看女婿的慈祥樣：“別忙了，坐下歇會兒，歇好了就都回去休息吧，冷不冷？”
“媽，你真愛操心。”唐悠忍不住插嘴，順手將垃圾袋從小非酋手裏接過來拿去丟。
戴川將被弄亂的桌椅擺好，然後便站在那把香噴噴的湯盛出來：“阿姨你必須喝點，真的特別好喝。”
沈霞微笑地自說自話：“我閨女啊，比別的孩子都辛苦懂事，性格也好，寬容、踏實、勤奮……就是喜歡什麽擔子都自個兒擔著，以後你能好好照顧她啊，是阿姨最大的心願。”
“阿姨，您這是準備把小悠嫁給我嗎？”戴川厚臉皮地問。
“你這孩子——”沈霞哭笑不得：“那你自己問她去，我才不管呢。”
“不能不管啊，您得做我堅強的後盾。”戴川端著湯拍馬屁。
唐悠扔完東西回來，懷疑打量：“說我什麽呢，笑得這麽猥瑣……”
“阿姨，你看她！”戴川告狀。
“悠，別老數落別人，人家陪媽待的好好的。”沈霞說。
唐悠滿臉無奈，瞪了得意洋洋的小非酋一眼，才走去穿衣服準備回家。
——
既然馬甲掉了個徹底，戴川也沒必要跑去網吧偷偷摸摸地寫稿子了，他坐在臥室裏擺出從編輯那裏勒索來的筆記本，翹著長腿劈裏啪啦地打字，感覺從美國回東川後就從未這麽輕松自在過。
由於這家夥平時油嘴滑舌，唐悠仍舊有點不相信事實，洗完澡後默默地到他身後偷看，發現還真開著三途川專欄的網頁，碼著未完結的連載，實在有種世界觀崩壞的茫然。
“餵，你要視奸到什麽時候？”戴川忽然開口：“老被盯著好緊張。”
“對不起！”唐悠趕忙後退：“你都不起個大綱什麽的嗎，怎記得住呀……”
畢竟三途川以懸疑小說出名，情節環環相扣、結局出乎意料是所有讀者對他作品的印象，真想不到那些邏輯覆雜的故事竟然就是這樣被一個字一個字的打出來的。
“別吵我就好。”戴川恃寵而驕：“我要喝咖啡！”
“嗯。”唐悠轉身走了幾步：“可是大晚上喝咖啡對心臟不好，還是喝牛奶吧。”
“牛奶哪能帶來靈感，你見誰寫東西時喝牛奶啊？“戴川拒絕。
唐悠只好無奈地走去廚房，過了會兒就把熱氣騰騰的杯子放到他面前：“那你別熬太晚，早點睡啊。”
戴川的夢想終於實現，等她消失就心滿意租的喝了口，結果瞬間又咳出來：估計杯子中的液體是咖啡牛奶九比一，簡直是專屬於孩子的味道。
小非酋不甘心地追出去：“餵！”
“嗯？又幹嗎？”唐悠正在小小的書房裏整理他那些書，光著腳，濕著發，在暖色的光中格外美麗。
戴川瞬間忘記抱怨，忽然道：“等我以後賺了大錢，就給你開家書店，那樣你可以天天在書店裏煮咖啡了。”
“賺大錢……我看說大話才是你擅長的吧？”唐悠淡笑。
“愛信不信，到時候瞧著好了。”戴川哼了聲又回臥室碼字。
他心滿意足、充滿幹勁，轉身後並沒有看到，唐悠望向自己的目光到底有多溫柔。
——
時光如流水，在唐悠的的記憶中，上次玩樂還是國慶節到山裏宿營，匆匆忙忙小半年過去，某日早晨走入出版集團大樓時，竟然擡眼看到聖誕樹，忽才意識到一年要過去了，而《枕邊書》也離它最後的宿命也不剩多遠的距離。
“哇，你終於來啦！聖誕快樂！”柳南瞧見小主編走進辦公室，立刻拿著蘋果湊過來。
唐悠滿臉莫名：“離聖誕不是還有兩天嗎？”
柳南討好的笑道：“可是我的網咖新年就要開張，所以準備請假了，而且聖誕那天，難道不讓大家休息約會？”
唐悠淡淡點頭：“你們想休息的話，我可以去跟領導請示下。”
“哎喲，都這種時候了，不要想太多好嗎，放輕松吧！”柳南拉拉她的衣袖，暗示唐悠不應該再糾結《枕邊書》的去留。
唐悠拿蘋果追問：“所以缺的稿子你討要齊了沒？”
柳南拍胸脯：“快了，大不了我把我的偉大著作拿上來充數。”
唐悠一臉嫌棄：“那倒不必。”
“哼，還瞧不起我呢？”柳南不服氣：“我也就是沒寫作，不然有三途川什麽事？”
小非酋的秘密，唐悠到現在都沒有分享給任何人，一方面她不知道該怎麽提起，另一方面也尊重戴川願意保留身份的個人自由，所以終而面色平靜地嘆息：“對呀！可惜你就是天分十足，卻三天打魚兩天曬網。”
“那可不一定，網吧這件事我就會一直奮鬥下去，當成畢生的事業來經營。”柳南趁機推銷：“到時候給你們一人辦一張高級會員卡。”
唐悠無奈：“這個嘛，你去戴川那離忽悠，比較有前途。”
“脫團的人就是不一樣，開口閉口總是戴川戴川，我都聽煩了。”柳南笑嘻嘻地逗她，然後重新坐回位子上，玩起她的《陰陽師》新號。
“誒，唐悠，原來你在這兒呢？張總找你好半天了。”人事部的姑娘忽然露頭呼喚道。
小主編心下一沈：“嗯，好的，我馬上去。”
——
現在這種時候領導叫談話，絕對不會有好事發生。
唐悠做了心理準備，但推開門見到出版集團的張總，還是泛起有些難以形容的失落。
“小唐，來，坐坐坐，別客氣。”張總招呼道。
唐悠勉強笑了下，坐到沙發邊：“您找我有什麽事兒嗎？”
“你看著馬上就到年底了，下個月就是農歷年……”張總端著茶慢悠悠地坐到她對面。
唐悠主動提起：“是《枕邊書》停刊的事兒吧？您之前給我講過了。”
張總微笑：“這幾個月你的努力我都看在心裏，而且聽說你媽媽生了重病，還是沒耽誤工作，小姑娘能這麽拼真的不容易。”
唐悠說：“都是應該的，畢竟直到現在編輯們還跟著我幹呢，我總不能讓她們失望吧？”
“其實我是很看好你的，《枕邊書》的事情你也沒有多少責任。”張總終於提及重點：“所以等年後，給你調去其他職位是沒有問題的。”
唐悠追問：“那編輯們呢？”
張總喝了口茶：“我們這兒是事業單位，砍掉《枕邊書》也是編制調整的結果，名額沒有那麽松。”
唐悠頓時有些失望，點點頭然後道：“但我可能得休息一段時間吧，我媽媽的癌癥剛有點起色，這段日子總是來辦公室加班，心裏有愧疚，所以就暫時不打算工作了，希望您能理解。”
“我尊重你的選擇，不過你記得，出版集團的大門可是對你敞開的。”張總保證，然後還拍拍她的手背。
唐悠有點尷尬的笑了下，點點頭：“如果沒有別的事兒我就去忙了，即便是最後一期雜志，也應該能做得盡善盡美。”
——
與編輯部的風雨飄搖比起來，戴川可是風生水起。
他最初簽約文學網站的時候，非常嚴肅地宣布自己只負責小說，別的活動一律不參與。
結果最近莫名其妙松了口，又準備接受采訪，又樂意錄制節目，簡直讓編輯喜上眉梢。
當天晚上小非酋回家後，就一直站在鏡子前擺弄自己的衣服。
唐悠拎著菜進門，望見此景疑惑道：“你在幹嘛呢呀？怎麽還臭美上了？”
戴川說：“明天有周刊的記者來給我拍照片，你說我是不是應該穿的成熟點？”
唐悠很開心他能在事業上有進步，把碎發挽到耳後，走進他房間參謀片刻，最後挑中了件白色的衛衣和牛仔褲說：“這套就很適合你，你平時就是這個樣子的。”
戴川抗拒：“那多不穩重，多不像個作家。”
唐悠嘲笑他突如其來的小矜持：“你跟穩重有什麽關系？再說這是什麽年代了，誰規定作家就一定是什麽樣子，做自己最重要，而且我覺得讀者看到你本人一定會喜歡你的。”
戴川把臉湊到她旁邊問：“那你看到我，是不是也很喜歡？”
唐悠頓時想翻白眼，把衣服塞給他：“拿著，一會兒幫你熨熨好了，總是亂塞亂放的。”
戴川跟在後面嬉皮笑臉：“我就是缺個賢妻良母照顧我嘛。”
“賢妻找你幹嗎？”唐悠拎著菜去廚房收拾，嘆息說：“良母你自己又不理，你媽今天還給我打電話，問你最近怎麽樣？搞得我都不知道說什麽才好。”
戴川擺擺手：“嗨，她就是閑的難受，我在家還能折騰折騰我，現在我跑了，她哪有別的事可以幹呢？”
“什麽叫閑的難受，明明是關心你這個不知好歹的傻瓜。”唐悠擡手就捏他的臉。
戴川含糊不清地說：“要不然哪天你跟我去看看我爸媽吧，沒準他們一高興，不知道跟我計較了。”
唐悠點點頭：“好吧。”
然後又感慨：“真是一家一個活法，你寫書那麽棒，你爸媽還不滿意，若是我有你這份才華，我媽不知道得多高興呢。”
戴川問：“那你為我高興嗎？”
唐悠真的沒有辦法像他一樣，把什麽話都掛在嘴邊，低頭道：“和我有什麽關系？”
戴川很得意，偷看到她買了蓮藕，便說：“我要吃蓮藕燉排骨。”
唐悠郁悶：“那前兩天還搶著做飯呢，現在竟然學會點菜了，變得真快啊。”
戴川雙手合十，可憐兮兮地說：“沒辦法呀，我下周要交稿，現在起碼還差五萬字，再加上要修改前面，現在腦袋都大了。”
“好吧，我做好了叫你。”唐悠從某種方面來說，和錢楚一樣，對他並沒有什麽原則。
戴川立刻撲上去親了一下她的臉，又唐悠伸手揍自己的時候跳著躲開，隔著空氣朝她比了個心，而後才開開心心地消失。
“傻裏傻氣的。”唐悠笑到搖搖頭，轉而就架起湯鍋燒上了水，心甘情願地淪陷到了煙火繚繞的歲月裏。
☆、37.37
聖誕節當夜四處都是張燈結彩的歡樂景象，這個來自西方的節日漸漸融入中國, 變成了年輕人尤其熱衷的狂歡，但唐悠和戴川兩個人哪裏也沒去, 反而買了彩燈和彩帶，趕到沈霞的病房裏將白白慘慘的世界裝飾一新，然後又哄著她吃飯、看電視，特別喜歡鬧騰的戴川還不知從哪兒借了個可以插話筒的小音箱來，一晚上唱個不停，逗的母女兩人哈哈大笑。
唐悠在旁邊擦著眼角樂出來的淚說：“沒想到你還有這個天賦呢, 看來以後寫不出稿子，就沿街賣唱好了。”
“一般人我才不給她唱。”戴川笑著到她旁邊坐下, 端起飯盒添起獨自來。
唐悠望著母親的笑臉，感覺她好像很久很久都沒有這樣開心了, 內心頓時充斥起一種難言的感動，生活的平凡在很多人眼裏都是無趣, 可經歷過太多坎坷的唐悠反而分外珍惜。
可惜沒過一會兒，護士長卻推門進來質問：“你們又鬧什麽呢？”
戴川趕緊站起來打圓場：“哎喲，今天不是聖誕節嗎？我陪阿姨開心一下, 她都在這呆過好幾個月了, 無精打采的。”
護士長瞪了他一眼，舉起個裝著蘋果的小籃子：“給，這是病人送給我的，我也吃不了，現在不都流行平安夜送平安果嗎？”
“謝謝，謝謝！”戴川趕快回病房裏翻出盒牛紮糖，送給她說：“這陣子辛苦您了。”
雖然護士長性格非常嚴厲，經常訓斥下屬，但其實為人還不錯，也看到這兩個年輕人是如何照顧病患的，便主動提起：“現在病人的癌細胞大量減少，按照以往的治療經驗，過完年就能出院了，到時候你們再回家團聚吧，別在這鬧了。”
唐悠始終不敢急著追問結果，就是怕聽到自己不想聽的事，此刻自然非常的開心的站起來說：“真的嗎？”
護士長回答：“這是我的推測，具體你得問醫生。”
沈霞在旁邊安慰：“我的身體我自己知道，手術後雖然有些不良反應，但現在真的感覺好多了，你們倆別太擔心，老是因為我把時間花在醫院裏，生活上的事兒不都耽誤了嗎？”
“你就是我生活裏最重要的事情。”唐悠耐心地給沈霞餵炒飯：“快吃吧，我們也別玩啦，打擾別人休息不太好。”
送走護士長之後，戴川湊到床前來，別拿著飯盒扒飯邊說：“阿姨，你吃完了早點休息，我能不能帶在唐悠出去逛逛，平安夜裏東川好多地方都有活動。”
“那當然好了，年輕人就該在外面多走走，老待在這兒像什麽話，我也累了，今晚這飯吃的比前幾天加起來都多，閨女也該滿意了吧？”沈霞微笑。
唐悠這才收起勺子，往自己嘴裏塞剩下的飯，彎彎嘴：“最好天天吃這麽多。”
為什麽人們常說久病床前無孝子？的確，照顧重病者實在會耗費掉太多精力和心血。
戴川喜歡唐悠的安靜、喜歡唐悠的溫柔，更喜歡她對親人、對朋友的那份無微不至的關懷與發自本能的愛。
很多事也許說起來簡單，能做到的卻實在是不多。
唐悠察覺到小非酋目光，疑惑：“你盯著我幹嗎？”
戴川說：“你這麽孝順，老讓我懷疑我是不是對我媽不太好，天天跟她吵架什麽的……”
沈霞搖搖頭：“你呀，一看就是個急脾氣，還是生閨女舒心，唐悠從小到大都沒頂過嘴，事事替我分憂，要不人家怎麽說女兒就是媽媽的小棉襖呢？”
戴川點點頭，不以為恥反以為榮的搭腔：“對啊，我也喜歡小丫頭，以後肯定要個女兒。”
“你自己還是個孩子脾氣呢……”唐悠忍不住嘆氣。
沈霞不急不緩：“男孩嘛，總是懂事的晚點，像你爸以前就是稀裏糊塗的，直到你出生那年他才成熟起來，什麽事兒都開始有個擔當，男人一旦當了父親，就會變成頂梁柱了。”
唐悠想起記憶中爸爸溫和的臉，心裏又是懷念又是悲傷，忍不住垂下了眼眸。
戴川在旁偷偷地握住她的手，投去關懷的目光，唐悠不好意思地躲避。
這一切都被沈霞盡收眼底，她滿臉慈祥安靜，似是再別無所求。
——
平安夜當夜，東川本就繁華的街道更是人滿為患。
從前唐悠很少湊這種熱鬧，僅有那麽一兩回，是跟同學和朋友吃了晚餐才回家的。
夜已經很深了，棟棟高樓卻燈火通明。
她邊走邊看商家擺起的巨大的聖誕樹和節慶展覽，感慨道：“真好看呀。”
戴川一直在旁邊啊拉著她的手，問道：“要不要找家店進去坐坐？外面太冷了了吧？”
唐悠搖搖頭：“散散步不好嗎？而且街道布置的這麽漂亮，不就是為了讓人看嗎？”
戴川指著前面有彩屏的天街說：“到了半夜的時候，大家會在那裏倒計時，好像平安夜在美國比哪個節日都重要，以前留學的時候，我每年都跟同學玩通宵。”
“貪玩鬼。”唐悠嘲笑他。
戴川哼道：“反正我做什麽你都覺得不好，只喜歡李雲傑那種青年才俊吧？”
唐悠著急：“不準亂講，你這樣我要生氣了。”
“又不是我給人家寫的情書。”戴川扭頭。
雖然唐悠常常被他惹急，卻也明白自己挺虧待小非酋，故而認真解釋：“小時侯不懂事，哪知道真正喜歡一個人是什麽意思？只當是件好笑的經歷罷了。”
戴川立刻問：“那你現在知道了嗎？”
唐悠躲著他的目光笑：“也許吧。”
未想這次戴川並未逼她講個不停，忽而就在一排掛著金色彩燈的樹前停下，問道：“你看前面有家獨立書店，是不是很夢幻？”
唐悠望去，果然透過落地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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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悠卻不自在地躲開, 仍舊有點氣呼呼地瞅著他。
戴川裝傻笑道：“好啦, 咱們就忘記這件事吧, 或者你告訴我一個你的大秘密，這樣咱倆就扯平了。”
“你想的美！”唐悠立刻扭頭不理他。
戴川故意做出一副害羞的樣子：“你說你喜歡我喲。”
“喲什麽喲？”唐悠非常警惕。
戴川問：“所以……我可以抱抱你嗎？”
“啊？”唐悠發楞。
戴川擡手就給了她個大大的擁抱, 溫暖的懷抱讓唐悠在這寒風四起的晚上, 所遭受的所有折磨都漸漸煙消雲散了。
聞著她隱隱的發香, 小非酋露出沾沾自喜的笑, 然後輕聲說：“我還是戴川, 不是別人, 我還是你熟悉的那個人啊。”
唐悠默默點頭, 或許是因為看到他的樣子，或許是因為聽到他的聲音，剛剛因為“三途川”而起的忐忑不安，終於被真實的生活化解掉了，她暗自勸道：這不是件好事嗎，至少他真的是自己應當喜歡的那個人，至少這段時間戴川的偷偷摸摸，並沒有見不得人的真相。
“走吧，我給你做的飯都涼了，上樓熱熱再吃。”戴川揉揉唐悠的頭發。
唐悠忽然拉住他的袖子認真說道：“你可千萬不能放棄寫作呀。”
戴川眨眨眼睛。
唐悠堅持道：“不管你爸媽怎麽反對，不管他們說什麽，你都不應該放棄這份別人沒有的天賦，我會永遠都支持你的。”
戴川笑了：“你怎麽這墻頭草？別以為我不知道，你今天去跟我媽示好，幫她勸我回公司。”
唐悠顯得有點不好意思：“我還不是不知道你最近幹了什麽，怕你耽誤大好青春嘛，再說總和父母不見面、不講話，算怎麽回事兒？”
“對對對，你說的對，親愛的。”戴川露出一臉純良的模樣。
“不準亂叫。”唐悠瞥了他一眼，率先上樓。
戴川理所當然：“我說的是事實啊，我喜歡你，你也喜歡我——”
唐悠急著回頭捂他的嘴，臉都漲紅了：“餵，這裏隔音不好，鄰居會笑話我們的！”
戴川眼睛彎彎，乖乖點頭。
唐悠這才松手。
結果戴川立刻又道：“所以租房子也帶上我一個，我們永遠住在一起吧！看不到你我會吃不下飯的。”
——
原本計劃搬家那天，唐悠是想叫柳南之類的朋友來幫幫忙的，可是戴川這個厚臉皮說到做到，竟然跑回家偷出個大書架和滿滿十多箱書，硬是賴著不肯走的樣子，臉皮厚度和他截然相反的小主編害怕被別人逗趣開玩笑，只得叫了搬家公司的車，自己動手，豐衣足食。
誰曉得這戴川宛如心機狗，竟然喊來個她想也想不到的幫手。
唐悠剛剛陪著工人到將衣櫃之類的擡到樓下，就看見身著運動服的李雲傑走了過來。
她目瞪口呆，望著小時候的男神結巴道：“你怎、怎麽來啦？”
“小川讓我來當苦力，聽說有美女給我介紹，我何樂而不為。”李雲傑笑笑：“就你們兩個恐怕也忙不過來吧？”
“小心，小心，下下下。”戴川指揮著搬家公司的人將熱水器和洗衣機搞了下來，然後扭頭興奮道：“哥你來了啊！”
唐悠扭頭望望樓下看熱鬧的老頭老太太，認定自己是這方圓五裏唯一的適齡女性，真不曉得小非酋搞什麽鬼。
李雲傑倒是很大方，立刻伸出援手，和戴川一起將洗衣機擡進卡車。
“我讓柳南去那邊等我們了，她說再陪家政打掃下。”戴川伸著脖子朝唐悠露出奸笑。
唐悠無語：宣示主權、亂搭紅線——明明自己跟李雲傑並沒有怎麽樣，他就這麽折騰，倘若真出現點桃色氣泡，其實不是要鬧上天了？
“還多嗎？我上樓看看？”李雲傑問。
“主要是床，還沒拆完呢。”戴川把自己兜裏的手機錢包和車鑰匙丟給唐悠：“你幫我拿下，好礙事啊，在這兒等著吧。”
唐悠楞楞地瞧著他消失，只覺得錢包鼓鼓的，不禁打開偷看了幾眼，發現裏面竟有一疊現金和各種信用卡，想必前陣子裝窮賣慘都是故意為之，不禁哭笑不得地嘆了口氣。
——
有朋友們的幫忙和戴川的指揮，搬家過程非常順利，不到中午便已經大致擺好，塵埃落定了。
這回租的房子離出版集團還算近，交通也比較便利，只是從戶主變為租客的不安感總是在唐悠心裏隱隱作祟。
剛剛得知情況的柳南自然不怎麽開心，在餐廳吃午飯時不禁發怒：“小悠，你怎麽可以一聲不吭地把房子賣了呢，我說了要找我商量嘛，阿姨要是知道的話，肯定……”
“好了好了，舊的不去新的不來！”戴川連忙阻止，舉起杯子說：“辛苦你們啦。”
李雲傑微笑相應：“樂意之至。”
唐悠這才松了口氣，朝柳南討好地笑：“反正我媽能把病治好最重要，身外之物總是可以賺回來的嘛。”
“還不是擔心你？”柳南翻了個白眼，這才拿起筷子大快朵頤了起來。
——
聚餐完畢後唐悠跟戴川一前一後地往新屋子走，難免又開始亂操心：“讓李雲傑送柳南走行嗎，我怕柳南知道你故意撮合，會不高興呢。”
“她現在就需要認識些新朋友，再說我只是牽個線、搭個橋，成不成是他們自己的事。”戴川笑道：“反正傑哥一個人回的東川，親朋友好友都散了，這樣對他們都好。”
“其實你只是想撇清我跟他的關系吧？”唐悠沒好氣的反問。
“對啊。”戴川大方承認。
唐悠扭過頭：“本來就沒什麽關系，年幼無知而已，早知道你這麽多事，就不告訴你了。”
戴川停住腳步，伸手捏她的臉：“開心點餵，新生活開始啦。”
的確，幾個月之前，唐悠是絕想不到自己現在的狀況的。
房子沒了，媽媽病了，工作快丟了，又像做夢似的脫團了。
但巨大的改變並未讓她慌張，因為只要瞧見戴川那黑亮亮的眼睛，便會莫名其妙放開揪緊的心。
“明天我就開始寫新書，這回配合出版社做點宣傳、上上節目，銷量應該會提高的，也許過陣子便能攢夠買房子的錢呢，你不要太擔心了。”小非酋信誓旦旦。
“為什麽會想要為我承擔這麽多事呢？”唐悠問：“從認識以來，我什麽好的都沒給你，總是不停地把你拉入各種麻煩當中……你怎麽可以到現在都不覺得累？”
“因為這是我喜歡你的責任。”戴川毫不猶豫的回答：“能為你做點事，看到你開心，我就比自己開心還要開心，這種感覺你明白嗎？”
唐悠不看他，低著頭繼續往前走：“不是很明白，只覺得自己拖累了你呀。”
“嘿嘿。”戴川竟然跟在後面笑起來。
唐悠無奈：“傻笑什麽？”
戴川問：“你說拖累，是終於承認咱倆有聯系了嗎？你願意讓我當你的男朋友啦？”
唐悠沈默以待。
戴川樂此不疲地追問：“是不是這樣，你別害羞啊。”
唐悠還是不理他。
戴川快走幾步擋住她的路：“回答我好不好？”
此時唐悠的臉已經漲紅了，沒好氣地爆發：“少廢話，不然我幹嗎跟你講那些，幹、幹嗎還讓你跟著搬過來？！”
戴川低頭朝她笑得要多燦爛有多燦爛。
唐悠深呼吸了下，認真輕聲許諾：“我以後……不會再只給你添麻煩的，一定努力把幸福的感覺分享給你……”
“你把歐氣分享給我就夠了！”戴川狗膽包天地拉住她的手，樂顛顛地朝家走：“說去新區玩到現在號還沒見，柳南都二十多級了，我們回去抽卡吧！”
——
新床單、新睡衣、新洗了個澡。
小非酋展開他的新號之前，如臨大敵，嚴陣以待。
唐悠非常無語地坐在他房間沙發上，邊吃冰淇淋邊問：“你這是幹嗎？”
“防止自己臉黑，當然要沐浴更衣。”戴川認真道。
“哦。”唐悠對他露出同情的神色，然後安慰：“沒事，不會每個號都那麽黑的。”
“你叫什麽名字？”戴川更新完客戶端就打聽id。
“不告訴你，不許再學我的名字！”唐悠很提防。
“切，反正可以改名。”戴川哼了聲就開始搞新號。
畢竟之前在老區已經玩到這個地步了，這回兩人當然非常熟練。
唐悠也懶得抽卡，一邊吃一邊用初始式神練級。
但戴川卻非常糾結的樣子，開始坐著，後來站著，最後躺在枕邊一動不動。
唐悠失笑：“你鬧什麽啊？怎麽了？”
“我就搞出了一個sr，還是骨女，二胡卵子用都沒有……”戴川啜泣。
“沒關系啦，慢慢來。”唐悠勸慰。
“可是我剛才沒忍住，充了個648……”戴川哼哼。
唐悠忍不住瞥他。
“然後又充了個648……難受，想哭……”戴川說。
“不要再浪費錢了，天底下怎麽會有你這麽倒黴的人啊？”唐悠簡直不知道說什麽才好。
戴川坐起來望向她：“你抽到什麽了？”
唐悠說：“還沒抽。”
“我不服，我要看著你抽，我不相信這一切！”戴川爬起來坐到沙發上，揪著她的馬尾辮搖晃：“快抽、快抽！”
唐悠伸手給了他一拳，然後才像哄小孩似的開始抽卡：“我就八張藍票，誒，你看也出好卡嘛……一個瑩草而已。”
戴川目露狐疑，看到小主編果然也抽出幾張藍卡，心內稍微平衡。
誰曉得當唐悠畫完最後一張時，手機竟然震動了起來。
戴川立刻湊過來瞧，只見橙光閃閃的一目連赫然出現！
“嘻嘻。”唐悠有點尷尬。
戴川沈默兩秒，然後倒在沙發上嚎叫：“為什麽啊，這是為什麽？難道我體質不對嗎？”
唐悠被鬧的無奈，咬著冰淇淋裝死。
戴川噌地一下又坐起來：“咱倆換號吧。”
“我才不換呢，我不想下輩子只有青蛙瓷器。”唐悠笑道。
戴川拉住她的胳膊，嚴肅道：“那你讓我吸吸歐氣。”
“啊？”唐悠發楞，而後再下一秒看到小非酋眼裏狡黠的光時，就知道又被騙了。
因為戴川竟然按住她的手腕親了上來。
冰冷的充滿香草味的味在唇間擴散，轉而又變得溫暖而柔軟。
唐悠感覺自己心跳快要不受控制，本能地掙紮。
可戴川哪裏可能松手，欺身讓這個吻越變越深，直到懷裏的姑娘再沒有力氣，才緩緩地還給她呼吸，舔了下微笑的唇道：“嗯，歐洲人的味道不錯。”
“你給我滾開！”唐悠終於回神，惱羞成怒地打他。
“餵，冰淇淋、冰淇淋！”戴川趕緊去接被她扔出來的盒子。
唐悠趁機背過身去，郁悶地罵道：“流氓！”
“給你呀，你不吃啦？”戴川戳戳她的後背。
唐悠捧著手機不理睬：“不吃！”
窗外的陽光照著她白皙的脖頸，讓那些融融的碎發顯得很可愛。
戴川忍住不又親上去，而後在她被嚇到的同時伸手抱住她，輕聲道：“我超級喜歡你，越來越喜歡，怎麽辦？”
唐悠心軟地說不出話。
戴川又像想起重要的事一樣認真問道：“你說，以後我們的孩子，算混血嗎？”
唐悠凝固地回頭看看他，然後掙紮起身，搶回冰淇淋就走，邊出門還邊抱怨道：“白癡！”
☆、36.36
安安靜靜在醫院養病的沈霞當然對房子的事全然不知，但她怎麽可能看不出女兒的變化？
某天晚上唐悠微笑著坐在病房邊削蘋果, 沈霞琢磨了會兒便忍不住問道：“你和小川……確定關系了？”
“嗯？”唐悠茫然擡頭，半晌又點點頭：“嗯。”
“那幹嗎不跟媽說，有什麽不好意思的？”沈霞挺高興。
唐悠將蘋果切給她：“媽, 你會不會覺得找個比我小五歲的男生不靠譜啊？有時候跟他待著，我會忍不住覺得自己是老年人。”
沈霞嘆息：“如果有男的能成熟懂事照顧你, 自然是好的, 但這種事要看你自己開心, 而且戴川也很善良、很孝順……”
“就是太鬧騰。”唐悠忍不住抱怨。
沈霞笑了起來，不能免俗地打聽：“所以他到底是做什麽工作的？都沒聽你們提起過，不會還沒工作吧？”
“怎麽可能呀，人家是哥倫比亞大學畢業的, 這個學校媽你知道的吧？”唐悠自己都沒意識到語氣裏那份讚賞, 然後微笑：“是寫書的，是作家。”
“他還會寫書？真看不出來。”沈霞的反應很正常，點點頭：“也好，你們都是做這行的，雖然清貧, 但是踏踏實實。”
“算不上清貧吧……”唐悠想起戴川在網上數不清的粉絲, 然後搖搖頭道：“哎，不要問東問西的啦，你好好養病！”
“阿姨！咦，小悠你也在？給你打電話都不接。”正被議論著的戴川推門而入，一身寒氣，兩手熱湯。
“沒看到呀，剛才去衣服了。”唐悠站起身來數落道：“你又買什麽了，亂花錢。”
“這家的補湯燉得特別好，我晚上跟編輯吃飯喝到，就想讓你們也嘗嘗。”戴川熟門熟路地進屋放東西，然後便收拾起來。
沈霞一臉看女婿的慈祥樣：“別忙了，坐下歇會兒，歇好了就都回去休息吧，冷不冷？”
“媽，你真愛操心。”唐悠忍不住插嘴，順手將垃圾袋從小非酋手裏接過來拿去丟。
戴川將被弄亂的桌椅擺好，然後便站在那把香噴噴的湯盛出來：“阿姨你必須喝點，真的特別好喝。”
沈霞微笑地自說自話：“我閨女啊，比別的孩子都辛苦懂事，性格也好，寬容、踏實、勤奮……就是喜歡什麽擔子都自個兒擔著，以後你能好好照顧她啊，是阿姨最大的心願。”
“阿姨，您這是準備把小悠嫁給我嗎？”戴川厚臉皮地問。
“你這孩子——”沈霞哭笑不得：“那你自己問她去，我才不管呢。”
“不能不管啊，您得做我堅強的後盾。”戴川端著湯拍馬屁。
唐悠扔完東西回來，懷疑打量：“說我什麽呢，笑得這麽猥瑣……”
“阿姨，你看她！”戴川告狀。
“悠，別老數落別人，人家陪媽待的好好的。”沈霞說。
唐悠滿臉無奈，瞪了得意洋洋的小非酋一眼，才走去穿衣服準備回家。
——
既然馬甲掉了個徹底，戴川也沒必要跑去網吧偷偷摸摸地寫稿子了，他坐在臥室裏擺出從編輯那裏勒索來的筆記本，翹著長腿劈裏啪啦地打字，感覺從美國回東川後就從未這麽輕松自在過。
由於這家夥平時油嘴滑舌，唐悠仍舊有點不相信事實，洗完澡後默默地到他身後偷看，發現還真開著三途川專欄的網頁，碼著未完結的連載，實在有種世界觀崩壞的茫然。
“餵，你要視奸到什麽時候？”戴川忽然開口：“老被盯著好緊張。”
“對不起！”唐悠趕忙後退：“你都不起個大綱什麽的嗎，怎記得住呀……”
畢竟三途川以懸疑小說出名，情節環環相扣、結局出乎意料是所有讀者對他作品的印象，真想不到那些邏輯覆雜的故事竟然就是這樣被一個字一個字的打出來的。
“別吵我就好。”戴川恃寵而驕：“我要喝咖啡！”
“嗯。”唐悠轉身走了幾步：“可是大晚上喝咖啡對心臟不好，還是喝牛奶吧。”
“牛奶哪能帶來靈感，你見誰寫東西時喝牛奶啊？“戴川拒絕。
唐悠只好無奈地走去廚房，過了會兒就把熱氣騰騰的杯子放到他面前：“那你別熬太晚，早點睡啊。”
戴川的夢想終於實現，等她消失就心滿意租的喝了口，結果瞬間又咳出來：估計杯子中的液體是咖啡牛奶九比一，簡直是專屬於孩子的味道。
小非酋不甘心地追出去：“餵！”
“嗯？又幹嗎？”唐悠正在小小的書房裏整理他那些書，光著腳，濕著發，在暖色的光中格外美麗。
戴川瞬間忘記抱怨，忽然道：“等我以後賺了大錢，就給你開家書店，那樣你可以天天在書店裏煮咖啡了。”
“賺大錢……我看說大話才是你擅長的吧？”唐悠淡笑。
“愛信不信，到時候瞧著好了。”戴川哼了聲又回臥室碼字。
他心滿意足、充滿幹勁，轉身後並沒有看到，唐悠望向自己的目光到底有多溫柔。
——
時光如流水，在唐悠的的記憶中，上次玩樂還是國慶節到山裏宿營，匆匆忙忙小半年過去，某日早晨走入出版集團大樓時，竟然擡眼看到聖誕樹，忽才意識到一年要過去了，而《枕邊書》也離它最後的宿命也不剩多遠的距離。
“哇，你終於來啦！聖誕快樂！”柳南瞧見小主編走進辦公室，立刻拿著蘋果湊過來。
唐悠滿臉莫名：“離聖誕不是還有兩天嗎？”
柳南討好的笑道：“可是我的網咖新年就要開張，所以準備請假了，而且聖誕那天，難道不讓大家休息約會？”
唐悠淡淡點頭：“你們想休息的話，我可以去跟領導請示下。”
“哎喲，都這種時候了，不要想太多好嗎，放輕松吧！”柳南拉拉她的衣袖，暗示唐悠不應該再糾結《枕邊書》的去留。
唐悠拿蘋果追問：“所以缺的稿子你討要齊了沒？”
柳南拍胸脯：“快了，大不了我把我的偉大著作拿上來充數。”
唐悠一臉嫌棄：“那倒不必。”
“哼，還瞧不起我呢？”柳南不服氣：“我也就是沒寫作，不然有三途川什麽事？”
小非酋的秘密，唐悠到現在都沒有分享給任何人，一方面她不知道該怎麽提起，另一方面也尊重戴川願意保留身份的個人自由，所以終而面色平靜地嘆息：“對呀！可惜你就是天分十足，卻三天打魚兩天曬網。”
“那可不一定，網吧這件事我就會一直奮鬥下去，當成畢生的事業來經營。”柳南趁機推銷：“到時候給你們一人辦一張高級會員卡。”
唐悠無奈：“這個嘛，你去戴川那離忽悠，比較有前途。”
“脫團的人就是不一樣，開口閉口總是戴川戴川，我都聽煩了。”柳南笑嘻嘻地逗她，然後重新坐回位子上，玩起她的《陰陽師》新號。
“誒，唐悠，原來你在這兒呢？張總找你好半天了。”人事部的姑娘忽然露頭呼喚道。
小主編心下一沈：“嗯，好的，我馬上去。”
——
現在這種時候領導叫談話，絕對不會有好事發生。
唐悠做了心理準備，但推開門見到出版集團的張總，還是泛起有些難以形容的失落。
“小唐，來，坐坐坐，別客氣。”張總招呼道。
唐悠勉強笑了下，坐到沙發邊：“您找我有什麽事兒嗎？”
“你看著馬上就到年底了，下個月就是農歷年……”張總端著茶慢悠悠地坐到她對面。
唐悠主動提起：“是《枕邊書》停刊的事兒吧？您之前給我講過了。”
張總微笑：“這幾個月你的努力我都看在心裏，而且聽說你媽媽生了重病，還是沒耽誤工作，小姑娘能這麽拼真的不容易。”
唐悠說：“都是應該的，畢竟直到現在編輯們還跟著我幹呢，我總不能讓她們失望吧？”
“其實我是很看好你的，《枕邊書》的事情你也沒有多少責任。”張總終於提及重點：“所以等年後，給你調去其他職位是沒有問題的。”
唐悠追問：“那編輯們呢？”
張總喝了口茶：“我們這兒是事業單位，砍掉《枕邊書》也是編制調整的結果，名額沒有那麽松。”
唐悠頓時有些失望，點點頭然後道：“但我可能得休息一段時間吧，我媽媽的癌癥剛有點起色，這段日子總是來辦公室加班，心裏有愧疚，所以就暫時不打算工作了，希望您能理解。”
“我尊重你的選擇，不過你記得，出版集團的大門可是對你敞開的。”張總保證，然後還拍拍她的手背。
唐悠有點尷尬的笑了下，點點頭：“如果沒有別的事兒我就去忙了，即便是最後一期雜志，也應該能做得盡善盡美。”
——
與編輯部的風雨飄搖比起來，戴川可是風生水起。
他最初簽約文學網站的時候，非常嚴肅地宣布自己只負責小說，別的活動一律不參與。
結果最近莫名其妙松了口，又準備接受采訪，又樂意錄制節目，簡直讓編輯喜上眉梢。
當天晚上小非酋回家後，就一直站在鏡子前擺弄自己的衣服。
唐悠拎著菜進門，望見此景疑惑道：“你在幹嘛呢呀？怎麽還臭美上了？”
戴川說：“明天有周刊的記者來給我拍照片，你說我是不是應該穿的成熟點？”
唐悠很開心他能在事業上有進步，把碎發挽到耳後，走進他房間參謀片刻，最後挑中了件白色的衛衣和牛仔褲說：“這套就很適合你，你平時就是這個樣子的。”
戴川抗拒：“那多不穩重，多不像個作家。”
唐悠嘲笑他突如其來的小矜持：“你跟穩重有什麽關系？再說這是什麽年代了，誰規定作家就一定是什麽樣子，做自己最重要，而且我覺得讀者看到你本人一定會喜歡你的。”
戴川把臉湊到她旁邊問：“那你看到我，是不是也很喜歡？”
唐悠頓時想翻白眼，把衣服塞給他：“拿著，一會兒幫你熨熨好了，總是亂塞亂放的。”
戴川跟在後面嬉皮笑臉：“我就是缺個賢妻良母照顧我嘛。”
“賢妻找你幹嗎？”唐悠拎著菜去廚房收拾，嘆息說：“良母你自己又不理，你媽今天還給我打電話，問你最近怎麽樣？搞得我都不知道說什麽才好。”
戴川擺擺手：“嗨，她就是閑的難受，我在家還能折騰折騰我，現在我跑了，她哪有別的事可以幹呢？”
“什麽叫閑的難受，明明是關心你這個不知好歹的傻瓜。”唐悠擡手就捏他的臉。
戴川含糊不清地說：“要不然哪天你跟我去看看我爸媽吧，沒準他們一高興，不知道跟我計較了。”
唐悠點點頭：“好吧。”
然後又感慨：“真是一家一個活法，你寫書那麽棒，你爸媽還不滿意，若是我有你這份才華，我媽不知道得多高興呢。”
戴川問：“那你為我高興嗎？”
唐悠真的沒有辦法像他一樣，把什麽話都掛在嘴邊，低頭道：“和我有什麽關系？”
戴川很得意，偷看到她買了蓮藕，便說：“我要吃蓮藕燉排骨。”
唐悠郁悶：“那前兩天還搶著做飯呢，現在竟然學會點菜了，變得真快啊。”
戴川雙手合十，可憐兮兮地說：“沒辦法呀，我下周要交稿，現在起碼還差五萬字，再加上要修改前面，現在腦袋都大了。”
“好吧，我做好了叫你。”唐悠從某種方面來說，和錢楚一樣，對他並沒有什麽原則。
戴川立刻撲上去親了一下她的臉，又唐悠伸手揍自己的時候跳著躲開，隔著空氣朝她比了個心，而後才開開心心地消失。
“傻裏傻氣的。”唐悠笑到搖搖頭，轉而就架起湯鍋燒上了水，心甘情願地淪陷到了煙火繚繞的歲月裏。
☆、37.37
聖誕節當夜四處都是張燈結彩的歡樂景象，這個來自西方的節日漸漸融入中國, 變成了年輕人尤其熱衷的狂歡，但唐悠和戴川兩個人哪裏也沒去, 反而買了彩燈和彩帶，趕到沈霞的病房裏將白白慘慘的世界裝飾一新，然後又哄著她吃飯、看電視，特別喜歡鬧騰的戴川還不知從哪兒借了個可以插話筒的小音箱來，一晚上唱個不停，逗的母女兩人哈哈大笑。
唐悠在旁邊擦著眼角樂出來的淚說：“沒想到你還有這個天賦呢, 看來以後寫不出稿子，就沿街賣唱好了。”
“一般人我才不給她唱。”戴川笑著到她旁邊坐下, 端起飯盒添起獨自來。
唐悠望著母親的笑臉，感覺她好像很久很久都沒有這樣開心了, 內心頓時充斥起一種難言的感動，生活的平凡在很多人眼裏都是無趣, 可經歷過太多坎坷的唐悠反而分外珍惜。
可惜沒過一會兒，護士長卻推門進來質問：“你們又鬧什麽呢？”
戴川趕緊站起來打圓場：“哎喲，今天不是聖誕節嗎？我陪阿姨開心一下, 她都在這呆過好幾個月了, 無精打采的。”
護士長瞪了他一眼，舉起個裝著蘋果的小籃子：“給，這是病人送給我的，我也吃不了，現在不都流行平安夜送平安果嗎？”
“謝謝，謝謝！”戴川趕快回病房裏翻出盒牛紮糖，送給她說：“這陣子辛苦您了。”
雖然護士長性格非常嚴厲，經常訓斥下屬，但其實為人還不錯，也看到這兩個年輕人是如何照顧病患的，便主動提起：“現在病人的癌細胞大量減少，按照以往的治療經驗，過完年就能出院了，到時候你們再回家團聚吧，別在這鬧了。”
唐悠始終不敢急著追問結果，就是怕聽到自己不想聽的事，此刻自然非常的開心的站起來說：“真的嗎？”
護士長回答：“這是我的推測，具體你得問醫生。”
沈霞在旁邊安慰：“我的身體我自己知道，手術後雖然有些不良反應，但現在真的感覺好多了，你們倆別太擔心，老是因為我把時間花在醫院裏，生活上的事兒不都耽誤了嗎？”
“你就是我生活裏最重要的事情。”唐悠耐心地給沈霞餵炒飯：“快吃吧，我們也別玩啦，打擾別人休息不太好。”
送走護士長之後，戴川湊到床前來，別拿著飯盒扒飯邊說：“阿姨，你吃完了早點休息，我能不能帶在唐悠出去逛逛，平安夜裏東川好多地方都有活動。”
“那當然好了，年輕人就該在外面多走走，老待在這兒像什麽話，我也累了，今晚這飯吃的比前幾天加起來都多，閨女也該滿意了吧？”沈霞微笑。
唐悠這才收起勺子，往自己嘴裏塞剩下的飯，彎彎嘴：“最好天天吃這麽多。”
為什麽人們常說久病床前無孝子？的確，照顧重病者實在會耗費掉太多精力和心血。
戴川喜歡唐悠的安靜、喜歡唐悠的溫柔，更喜歡她對親人、對朋友的那份無微不至的關懷與發自本能的愛。
很多事也許說起來簡單，能做到的卻實在是不多。
唐悠察覺到小非酋目光，疑惑：“你盯著我幹嗎？”
戴川說：“你這麽孝順，老讓我懷疑我是不是對我媽不太好，天天跟她吵架什麽的……”
沈霞搖搖頭：“你呀，一看就是個急脾氣，還是生閨女舒心，唐悠從小到大都沒頂過嘴，事事替我分憂，要不人家怎麽說女兒就是媽媽的小棉襖呢？”
戴川點點頭，不以為恥反以為榮的搭腔：“對啊，我也喜歡小丫頭，以後肯定要個女兒。”
“你自己還是個孩子脾氣呢……”唐悠忍不住嘆氣。
沈霞不急不緩：“男孩嘛，總是懂事的晚點，像你爸以前就是稀裏糊塗的，直到你出生那年他才成熟起來，什麽事兒都開始有個擔當，男人一旦當了父親，就會變成頂梁柱了。”
唐悠想起記憶中爸爸溫和的臉，心裏又是懷念又是悲傷，忍不住垂下了眼眸。
戴川在旁偷偷地握住她的手，投去關懷的目光，唐悠不好意思地躲避。
這一切都被沈霞盡收眼底，她滿臉慈祥安靜，似是再別無所求。
——
平安夜當夜，東川本就繁華的街道更是人滿為患。
從前唐悠很少湊這種熱鬧，僅有那麽一兩回，是跟同學和朋友吃了晚餐才回家的。
夜已經很深了，棟棟高樓卻燈火通明。
她邊走邊看商家擺起的巨大的聖誕樹和節慶展覽，感慨道：“真好看呀。”
戴川一直在旁邊啊拉著她的手，問道：“要不要找家店進去坐坐？外面太冷了了吧？”
唐悠搖搖頭：“散散步不好嗎？而且街道布置的這麽漂亮，不就是為了讓人看嗎？”
戴川指著前面有彩屏的天街說：“到了半夜的時候，大家會在那裏倒計時，好像平安夜在美國比哪個節日都重要，以前留學的時候，我每年都跟同學玩通宵。”
“貪玩鬼。”唐悠嘲笑他。
戴川哼道：“反正我做什麽你都覺得不好，只喜歡李雲傑那種青年才俊吧？”
唐悠著急：“不準亂講，你這樣我要生氣了。”
“又不是我給人家寫的情書。”戴川扭頭。
雖然唐悠常常被他惹急，卻也明白自己挺虧待小非酋，故而認真解釋：“小時侯不懂事，哪知道真正喜歡一個人是什麽意思？只當是件好笑的經歷罷了。”
戴川立刻問：“那你現在知道了嗎？”
唐悠躲著他的目光笑：“也許吧。”
未想這次戴川並未逼她講個不停，忽而就在一排掛著金色彩燈的樹前停下，問道：“你看前面有家獨立書店，是不是很夢幻？”
唐悠望去，果然透過落地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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