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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璃望到臨街店鋪裏面，擺著一排又一排五顏六色的書架，精致而優雅到更像是個藝術展示空間，這曾經在心底悄悄渴望過的地方，原來在現實中想擁有，竟是如此昂貴而遙遠。
“你想要的，總有一天我會幫你實現。”戴川在旁邊許諾道。
唐悠回神：“哎，我只是隨便一講，你怎麽記得這麽清楚呀？”
戴川認真道：“你講的每一句話我都記得。”
唐悠依然感受著他手心的溫度和瞧見彼此倒映在玻璃上的笑臉，內心一片安然。
戴川摸摸索索地從口袋裏拿出個盒子來，輕輕打開：“聖誕快樂。”
唐悠驚訝地望過去，發現就是條銀光熠熠的項鏈，五角星的墜子和陰陽師裏畫符抽卡的形狀一模一樣。
“總是想給你挑個特別的禮物，結果找來找去，卻還是沒有什麽創意，怕給你別的東西，你都不會隨身帶著，也不會顯得很珍貴。”戴川摸摸頭，有點忐忑問：“喜歡嗎？”
唐悠欲言又止。
戴川搶著說：“不準罵我亂花錢，你就不能浪漫點？”
唐悠這才露出笑臉：“喜歡。”
戴川馬上來了盡頭：“我幫你帶上吧。”
路邊人來人往的非常熱鬧，有不少喝醉了嬉笑路過的年輕人。
唐悠覺得很不好意思，又有種非常陌生的幸福，終於輕輕點頭。
戴川笨手笨腳地幫她把項鏈系在了脖子上。
唐悠擡頭說：“我一定會好好保存的。”
“其實你的心情我都明白，總是那麽在意我比你小那麽幾歲，總覺得我沒有顆長久的心，雖然我平時開很多玩笑，但重要的事我從來都是認真的。”戴川一字一句的說：“不準再懷疑我。”
唐悠點頭。
戴川有道：“我是發自肺腑地喜歡你，想要和你在一起，今後肯定會學著照顧你，所有沒做過的事情我都願意去嘗試，只求你有些耐心，並且也回饋我一點點愛。”
終於遇到了可以在節日的夜晚互贈禮物的戀人了啊——唐悠有些感慨萬千，雖然身邊這一千人、一萬人、千千萬萬人都是如此，自己的境遇也不算特立獨行，可在她坎坎坷坷、又平平凡凡的生命裏，已經是個奇跡了。
發過片刻呆、又猶豫地摸了下涼涼的項鏈，唐悠這才從包裏拿出個白色的盒子：“其實我也準備了禮物，不知道你用不用得上。”
戴川立刻接到手裏：“這是什麽？”
唐悠說：“我看你字寫的不錯，平時應該經常練字吧，雖然現在大家都拿電腦寫東西，但我覺得用筆更舒服，你把這個東西夾在紙上，它就會把你寫的字都記錄下來，自動生成為電腦裏的文檔。”
男生永遠熱衷於新奇的電子產品，戴川邊聽邊興奮地研究起來：“謝謝，這是我收過最棒的禮物。”
唐悠半笑不笑地瞧他。
戴川楞住：“怎麽啦？”
“真羨慕你，心裏想什麽就說什麽。”唐悠回答：“我卻做不到。”
“那倒也不是——像我現在想的事，就還沒講出口。”戴川賤笑。
唐悠不明白：“你在想什麽？”
戴川說：“我在琢磨，用哪個借口才能親親面前的姑娘呢？”
聽到這話唐悠立刻臉紅，幸好行人們全都集中到了商場的大熒幕前，眼看著時間無限接近十二點，開始了興奮的倒數，才緩解了她的慌張。
“十！九！八！七……”
排山倒海的聲音震耳欲聾，唐悠也忍不住被吸引住了目光。
零點剛到的時候，周身只剩下幸福的歡呼。
唐悠偷看了眼燈光中的戴川，和戴川眼裏倒映的燈火，忽然踮起腳親了一下他的面頰，然後才露出溫柔的笑意：“聖誕快樂，我第一次過聖誕節，以後每一年，我們都一起過吧。”
☆、38.38
無論再怎麽不願面對一件事情, 它總有會到來的一天。
《枕邊書》停刊的那日, 東川市和平時沒有任何不同，依然是寒冷的空氣、燦爛的陽光與行人如織的街道。
唐悠一早就到趕到了編輯部, 幫不少同事辦理離職手續、跑完停刊流程, 加之晚上要臨別聚餐，完全折騰下來，整日時間都浪費掉了。
酒足飯飽之後，她揮別了妹子們, 回到出版集團的樓上，對著已經無比熟悉卻又變得無比陌生的辦公室發起了呆。
雖然剛剛大家說了很多暖心的話, 約定以後要常見面、常聊天，但事實上，在如今這個迅速變化年代，每次分道揚鑣都可能成為永恒。
唐悠望著空空蕩蕩的辦公室, 緩緩落座，然後拿出她當主編這幾個月來所出的刊物, 在那裏靜靜地翻過。
排排辦公桌上已經什麽都沒有了, 特別是柳南的位置, 簡直纖塵不染, 顯示出了這個姑娘想要離去的迫不及待。
越是在這種時候，唐悠便越忍不住想起第一次來到編輯部的心情。
她從來不比任何人聰明：高中覆讀浪費時光、大學畢業磕磕絆絆，最後找工作也是幾經波折，所以對於能來到自己從中學時就閱讀的雜志當編輯，怎麽可能不充滿著激動和感激？
不否認世界上有很多職員並不在乎這周五晚九的生活，但唐悠偏是特例。
無論是許奈掌舵的時候，還是後來她接崗上任，對這個小小的編輯部，都已經付出了十足的努力。
但結果呢？
什麽都沒能改變。
同事的嘆息也好，讀者的挽留也好，隨著一天一天時間能回去，總會煙消雲散的。
唐悠瞬時間非常沮喪，因為曾經的歷歷在目而紅了眼圈。
這種時候，不承認也不行了：平凡的人的確很難在現實中創造奇跡，她不是聰明到得天獨厚的戴川，不是美麗大方、拿的起放的下的柳南，所以一直小心翼翼、精益求精，卻還是免不了被拋棄的命運。
唐悠十分想控制住越來越崩潰的情緒，卻怎麽樣也無法阻止眼淚的流出。
大哭一次也好，畢竟要說再見了，就當對在這裏經歷那些歲月的不舍吧？
她捂著臉，哭著哭著又忍不住苦笑起來，嘴巴裏全是眼淚鹹澀的味道，簡直狼狽到不行。
——
最近戴川對待寫作的態度變得很認真，只要有時間就坐在屋子裏趕稿子，游戲也不像之前玩的那麽兇了，所以唐悠晚上回家時，並沒有太擔心他會發現自己異狀。
誰知道低頭打開客廳的燈，在沙發躺著的小非酋竟然一躍而起，摸摸頭說：“你回來了？”
唐悠毫無防備，楞了下才點點頭。
戴川仔細打量她的臉，發現她紅紅的眼圈和鼻尖，瞬間嘆息：“嗨呀，我就知道今天辭職，你肯定會哭的，早知道就去編輯部找你了，又覺得這種時候，也許你一個人經歷一次會更有意義，畢竟在那工作了那麽多年，一直都對這個雜志掏心掏肺的。”
唐悠笑了下，側頭道：“沒有哭啦，只是忍不住埋怨自己沒有用，救不了《枕邊書》。”
“怎麽沒有用？沒有用的人會被同事那麽喜歡嗎？如果你沒有用，身邊的編輯們三個月之前就跑光了！”戴川輕輕地撫平她微亂的頭發，又摸摸她冰涼的臉蛋：“好了，去沖個熱水澡，然後重新出發，你想休息也好、陪媽媽也好、換個更喜歡的工作也好，我都無條件的支持你。”
“不用擔心我的。”唐悠嘆息：“可能我就是心事有點重。”
“你就是太認真了！”戴川笑：“不過我喜歡你的認真，對事情認真的人，對感情也會認真的。”唐悠去房間換衣服的功夫，忍不住回頭拍了他一下：“你怎麽每天都這麽多臺詞呀？稿子寫得怎麽樣了？”
“差不多了，出版社的編輯不催我，你倒催上我了。”戴川委屈。
唐悠朝他彎起嘴角：“你看在我今天這麽難過的份上，讓我提前欣賞一下怎麽樣？”
戴川摸摸頭：“倒也不是不行，只不過覺得有點尷尬。”
唐悠覺得有趣：“你寫了那麽多書，被那麽多人看過，有什麽尷尬的？”
“我也不知道，很少有身邊認識的人會讀我的書，那天聽我媽說她讀了，我都快瘋啦。”戴川轉而放棄：“不過想看就看吧。”
“既然這麽不情願啊，那我還是等著到書店買好了。”唐悠把大衣掛進櫃子裏：“因為你對每個現實的人都有保留，對我是一副樣子，對父母是另一副樣子，面對同學朋友又是其他的模樣，而寫書卻要把全部的自己都放進去，當然感覺不同。”
戴川恍然大悟：“你說的很有道理，不過我對你可沒有什麽保留。”
唐悠瞥他：“以為我會相信嗎？這輩子走的套路全是你的。”
其實這個道理她細細想了很久，才不再去在意戴川曾經隱瞞過自己，而回家路上那又糟又失落的心情，也已經淡去許多。
唐悠這輩子遇到的坎，實在太多。
失去工作又有什麽大不了的呢？她的眼淚並不是害怕未來，是從因為舍不得罷了。
不過既然這努力過《枕邊書》依然停刊，說明命運使然。
至少身邊還有戴川的陪伴，命運早已比從前幸福許多。
——
沒有誰是鋼造鐵打的，這段日子又要忙碌新刊物，又要陪母親看病，唐悠已經耗費掉了所有的心血，的確應該好好休息了，所以失業的第二天，她便破天荒的睡到了自然醒，再從無盡的夢鄉中睜開眼睛的時候，竟然已經中午時分。
唐悠迷糊了會兒，終於疲憊地坐了起來，滿腦子茫然懵逼。
直到聽見客廳裏響起隱約的叮當聲，才有力氣披上羊毛衫下床去看。
原來是戴川在飯桌前準備午餐。
打開門後的香氣撲鼻，瞬間讓唐悠感覺饑腸轆轆，她不好意思的說：“睡過了？你不用特意留在家裏照顧我的。”
戴川擡頭笑：“我也沒有工作，是個自由職業者啊，以後咱倆就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好了。”
不知道已經成為男女朋友，卻分成兩個房間住是不是有點奇怪？
戀愛經驗為零的唐悠不懂也沒準備好進一步，她只是呆望了桌上的牛肉湯片刻，然後靠近正在發筷子的戴川，忽然從後面輕輕的擁抱住了他。
平日裏總是故作成熟的小非酋瞬時僵住，然後耳朵紅紅的問：“怎麽啦？”
唐悠說：“謝謝你。”
戴川失笑：“你這一日三謝的都快把我都謝懵了，怎麽什麽事兒都謝我？”
唐悠閉上眼睛：“是什麽事都需要你，我最近總是一樁倒黴事接一樁倒黴事的，因為有你在身邊，才變得沒有那麽難熬，如果現在只剩我一個人，媽媽還躺在醫院裏，又丟了工作，肯定難受到崩潰。”
戴川扶著她的手轉過身，親了下她的額頭：“塞翁失馬、焉知非福，實話實說那本雜志你不做也罷，以你的能力到外面肯定能找到更好的職位，就算你喜歡《枕邊書》，但也不代表不會喜歡以後要做的東西。
唐悠點點頭。
戴川說：“這回你也有空了，有件事我必須得求你。”
唐悠不明白：“什麽事？”
“你不是答應過我，陪我回家看爸媽嗎？今天可不可以？”戴川問。
見父母多少很嚴肅，唐悠緊張：“那……我什麽都沒準備啊。”
戴川不在意：“我爸媽又不是美國總統和總統夫人，有什麽要準備的？你去洗個臉換身衣服，然後咱倆出去買點水果，就萬事大吉了，而且你認識我媽，有什麽好擔心的？”
剛剛建立戀愛關系沒幾天，就要跟彼此家庭扯上關系，唐悠總覺得有什麽順序亂掉了，被他攪和得有點懵，只好點頭答應：“聽你的吧……”
畢竟小非酋已經照顧沈霞那麽久，如今不過要求自己去一起吃頓飯，倘若猶猶豫豫，就實在是太過分。
戴川瞬間露出奸計得逞的笑容，按了下她的腦袋說：“別發呆，洗臉吃飯，我覺得我的手藝可以讓廚師成為第二職業了。”
世界上偏就有這種人，寫書寫的好、難得學做飯，沒多久便也像模像樣，是不是腦袋聰明就什麽好事都占盡了？
唐悠搖了搖頭，迷迷糊糊地朝洗手間走去，一臉的無奈和開心。
——
已經很長時間沒怎麽跟兒子交流過的老戴，忽然瞧見咋咋呼呼的戴川帶了個大姑娘回家，竟然有點不知道如何是好，平時扯著嗓子喊的勁兒也沒了，從沙發上站起來打招呼：“你好你好，怎麽稱呼？”
戴川被父親的第一反應逗得哈哈大笑：“你那是什麽口氣，好像我帶的是個辦案民警。”
老戴煩躁：“一邊兒去，別讓我看見你！”
唐悠幹笑著把水果放在茶幾上，小心翼翼地自我介紹：“我叫唐悠，悠然見南山的悠。”
戴川那個在旁邊插嘴：“爸，你也可以喊她的昵稱。”
唐悠發楞，疑惑自己哪有昵稱。
戴川隨機恬不知恥地說：“當然是叫兒媳婦啊，你們都瞪我幹嗎？”
☆、39.39
沒有父母不希望孩子找的另一半是門當戶對、志趣相投的對象。
若說錢楚和老戴當真半點兒都不在意唐悠的家世，那也是不可能的。
他倆並非刻意追名逐利之輩，但總擔心差異過大的生活經歷，難以讓兩個年輕人真正走到一起, 激情變淡之際，就是矛盾出現之時, 畢竟過日子並不是簡簡單單的游戲，所以當初錢楚初次見到唐悠的敵意也並非毫無來由。
無奈戴川特別有自己的主意，別談戀愛了, 就連簡簡單單一份工作都能鬧得天翻地覆, 如若幹涉他的感情，那肯定是誰也沒有好日子過, 況且唐悠這位姑娘為人老實、性格文靜又通情達理，老人瞧見了並沒有多少挑剔的理由, 才將那心底的不滿隱去。
錢楚為烘托氣氛，特意做了滿桌的菜, 笑著招呼唐悠坐下：“小悠喜歡吃什麽我都不知道。”
唐悠趕快道謝：“麻煩您了, 我不挑食的, 而且看阿姨的菜這麽色香俱全, 味道肯定也差不了。”
戴川在旁邊搗亂：“不用拍她馬屁, 現在我媽的手藝根本不如我！”
錢楚才不信兒子會做飯：“你要我強，我馬上倒著走。”
唐悠偷笑了一下，主動舉起杯子說：“叔叔阿姨，初次見面，希望以後能多多關照。”
她這份大方是戴川沒有料到的，畢竟平時兩個人相處的時候，小主編連句好聽的話都不願意說。
錢楚笑著打圓場說：“之前是我不好意思，希望那些話你不要放在心上。”
唐悠搖搖頭：“我知道您的所有行為都是出於對戴川的關心，所以每件事我都能理解，只是希望叔叔阿姨能夠真正多了解了解他，既然戴川這麽喜歡寫作、這麽有天賦，為什麽不讓他試試看呢？年輕的時候不闖一闖，以後肯定會後悔的。”
老戴哼道：“他就是因為太年輕，做什麽事都三分鐘熱度，我才懶得管，倒要瞧瞧看這小子還能寫多久，說不定明年就灰溜溜的回來了。”
“少瞧不起人，我還要靠寫作發家致富、名揚萬裏、走上人生巔峰呢！”戴川邊吃邊跟老爸吵。
錢楚皺眉：“閉上嘴，覺得爸的血壓不高是嗎？”
唐悠在旁邊點頭：“對呀，你跟叔叔講話要禮貌一點才對。”
戴川無語：“怎麽回事？怎麽你們三個一個鼻孔出氣了？這個形勢不太對啊……”
唐悠彎了下嘴角，低頭瞧瞧吃起飯來，沒再多言。
結果戴川又清了清嗓子，回覆正經表情，很突兀地拉起她的手：“其實我這回帶小悠回家，就想告訴你們，我以後準備跟她結婚。”
別說老戴和錢楚，就連唐悠本人都被這石破天驚的話嚇了一跳。
她呆滯地小聲問：“戴川，你幹什麽呀……”
戴川這才松手：“是，我們的確認識不久，但我有直覺我們會一直在一起，也抱著結婚的決心在跟她交往，所以不希望爸爸媽媽做多餘的事情、說多餘的話，如果你們在乎我的幸福的話。”
錢楚左看右看，努力緩和氣氛：“你這話講的……我們又不是封建家庭，難道還能幹擾你自由戀愛？”
戴川哼道：“沒少幹擾，”
“算啦。”唐悠生怕他們再吵起來，飛速地碰下小非酋的胳膊，轉移話題稱讚道：“阿姨，這個素菜真好吃，能教教我嗎？”
錢楚用力瞪了眼兒子，然後笑：“沒問題。你平時有空的時候可以來找我，我每周都會定時去烹飪班學新菜色，帶你一起。”
戴川靜靜圍觀，他並非是天真的孩童，知道到父母雖然此刻表現良好，但不一定真的完全接受唐悠，可想說的話已經說出去了，考慮到他的堅決，兩位老人再說什麽、再做什麽之前，多少都會有些輕重的掂量吧？
——
從戴川家出來時，天色已晚。
小非酋交了稿子暫時無憂，唐悠也沒有什麽事情可做。
兩人終於能像正常的小情侶一樣，手拉手地找家咖啡館坐下來，邊吃東西邊聊天。
無論再怎麽努力成長，戴川也不可能讓曾經貪玩性格完全消失，在等待甜點的過程中，他又忍不住摸出手機戳《陰陽師》，還纏著唐悠陪自己禦魂。
被迫照做的唐悠嘆息：“你怎麽永遠都玩不累呢？我真羨慕你對一件事有這麽大的熱情。”
戴川拿著手機頭也不擡：“你羨慕我這個、羨慕我那個，還不是整天數落我？”
唐悠說：“我是為了讓你進步。”
“這話我不信，如果打是親罵是愛的話，還有點說服力。”戴川壞笑。
唐悠急道：“少講幾句吧。”
戴川放下《陰陽師》說：“今天我爸媽還挺喜歡你的，主要是我在旁邊襯托得好，我越不著調，他們就越覺得你靠譜。”
唐悠哭笑不得，保證道：“其實不要替我講話啦，你媽媽說的沒錯，我是有很多方面不足，以後肯定要努力讓他們滿意。”
聞言戴川很開心，忽然問：“所以，你和我在一起，是懷著和我同樣的決心和目的嗎？”
曾經連戀愛都顧不得談的姑娘，忽然提結婚二字，不禁覺得遙遠又陌生。
可是剛剛聽到小非酋那樣在他父母面前認真宣布，又不禁感動滿滿。
最終她咬著小湯匙勉強開口：“也許吧……”
正當兩人為此相視而笑的時候，窗外忽然走過了對非常熟悉的行人，竟然是柳南和李雲傑，柳南抱著手不知道在說些什麽，完全吸引住了李雲傑的註意力，所以也就沒有發現咖啡廳裏的歐非組合。
唐悠睜大眼睛瞧著他們遠去，一時間不知道評論什麽才好。
反倒是戴川很興奮：“咦？難道我真有做紅娘的潛質？他們這是看對眼了嗎？”
唐悠搖頭：“那不可能。”
戴川說：“有什麽不可能的？李雲傑哪不比何鋒強？”
唐悠說：“你不了解柳南，她雖然外表看起來大大咧咧，卻是非常重感情的姑娘，跟何鋒在一起那麽些年了，和夫妻有什麽區別？這剛分開多久呀，又怎麽可能飛快地喜歡上別人呢？”
戴川不服：“當然可能呀，遇到更優秀的對象自然而然就能走出過去的陰影。”
唐悠失笑：“原來你是這樣想的，如果以後遇到比我優秀很多很多的女孩子——”
愚蠢的戴川這才意識到自己給自己挖了個坑，趕忙打斷：“這是兩回事兒，你是全世界最好的！而且我說的是走出陰影，你怎麽可能是陰影，你簡直是我的——”
唐悠飛快地隔著桌子捂他的嘴：“小聲點，別丟人現眼了，人家看我們呢。”
戴川多開之後拍胸脯：“我可是發自肺腑。”
唐悠拿他半點辦法也沒，轉而嘆息：“快過年了，我也應該計劃計劃找工作的事兒，這樣等到年後就能去上班，不然收入都斷了。”
事實上戴川腦海裏始終有個模模糊糊的念頭，已然徘徊許久，此刻他竟然毫無預備的說了出來：“要不你別找工作了，給我當經紀人怎麽樣？”
“經紀人？”唐悠呆滯。
戴川說完才開始組織想法和語言：“對啊，我是真的不想再親自跟各個出版公司糾纏了，你看你有當編輯的經驗，了解圖書行業，又了解我的作品，把我的書交給你最適合不過，而且以後我本來就想成立個工作室，到時候你不幫忙也得幫忙。”
唐悠遲疑：你真的放心我？”
“那當然，我就是怕找個不靠譜的才一直猶猶豫豫，就看你自己願不願意，我不逼你，你想好了再告訴我結果。”戴川安慰道：“雖然現在各種事情都得親自去跑，勉強也能搞定的。”
——
小非酋伸出的橄欖枝在唐悠的心裏猶如平地驚雷，她回家躺進被窩後，依然在沈思與考量。
很多人跟她講過千萬別跟朋友做生意的道理，那麽是不是也不應該和男朋友一起做事業呢？
畢竟工作是理性，感情是感性，攪和在一起很容易發生爭執。
可是能幫到戴川，對她而言有很有吸引力。
唐悠想來想去，正當睡意泛起時，臥室的門卻被敲響。
她被嚇到：“笨蛋，你又怎麽啦……”
戴川問：“我可以進來嗎？”
唐悠無奈坐起：“嗯。”
戴川這才推開門的湊到床邊，喜上眉梢地說：你看你看！”
唐悠驚訝地望著他手裏的手機屏幕，上面竟然有個新出爐的茨木童子。
戴川嘿嘿笑得很得意。
“哎，非洲人轉運了，這回你總不懷疑自己命不好了吧？”唐悠困頓地重新躺下：“快去玩吧，我要睡了。“
“我是偷渡的，這是你的號。”戴川主動招供。
唐悠驚訝：“你怎麽會知道我的賬號密碼？”
戴川哼道：“賬號是手機號碼，密碼是自己的生日，破解難度為零，剛才你在洗澡時，我就抄走了手機驗證碼。”
唐悠拿他沒轍：“那就送給你吧……我玩你的小非酋號好了，反正我也沒什麽追求。”
“隨便你。”戴川顯然非常開心，忽地撲到唐悠的身邊。
這把唐悠嚇了個半死，拉緊被子質問：“你要幹嗎？”
“陪我玩會游戲不行嗎？”戴川滿臉純潔。
唐悠還是頭一次與異性如此親密的距離，特別是在床這個暧昧的地方，她只露著眼睛在外面，小聲拒絕：“不玩。”
戴川低頭點手機：“無情，等我把你的號練起來，你可不準要回去。”
“我才不要呢。”唐悠頓時感覺自己有點想多了，這家夥不過就是個沈迷手游的白癡而已。
她原本就很困，時間一長便忍不住閉上了沈重的眼皮，畢竟向來早睡早起，實在沒有精力繼續熬夜。
戴川趴在旁邊刷了管體力，側頭發現唐悠已然進了夢鄉，才把手機放在旁邊，偷看她的睡臉，看著看著又忍不住親了一下，笑得像個偷到魚的貓一樣得意而滿足。
☆、40.40
人活在這個世界上, 不是每件事都有標準答案的。
關於是否要當戴川的經紀人的問題，唐悠根本就想不明白。
不過……如果想不明白就幹脆不去想，很多事情不試試便永遠不知道結果。
至少她的心在堅定地告訴自己，多幫幫他、向他靠近, 是值得放入賭註的選擇。
第二天早晨, 唐悠神清氣爽的睡醒後, 便坐在沙發旁等待出門跑步的戴川回來。
“你醒啦？”推門而入的戴川拎著豆漿和油條滿臉疑惑：“盯著幹嗎？終於發現我的帥氣了？”
唐悠說：“我接受那份工作了。”
這話讓戴川非常高興：“真的嗎？”
唐悠點點頭：“不過需要適應一段時間，把你的各種簽約資料, 還有需要處理的事務通通告訴我吧。”
戴川說：“當然, 放心把。”
唐悠又笑：“但是在那之前，還有一件事我已經計劃好了。”
戴川滿頭霧水：“什麽？邊吃邊說。”
唐悠彎著嘴角：“不知道我說完，你還吃不吃得進去。”
戴川滿不在乎, 把食物放到餐桌上：“到底怎麽了, 神神秘秘的。”
湊到他的身邊後, 唐悠拿起ipad：“我們來定個寫作計劃吧，接下來你要寫什麽題材的文章？大綱幾時出？多久更新完？簽哪家出版社？我好有個計劃, 讓心裏有數呀。”
戴川果不其然的目瞪口呆：“什麽？還要管我的寫作速度和內容？”
唐悠哼道：“你少忽悠我, 雖然我沒幹過這一行, 但沒吃過豬肉難道還沒見過豬走嗎？經紀人是要經營作品的, 我最關心的當然是你的作品本身了。”
戴川往後退：“可是我從來都隨心所欲的寫，沒跟別人商量過。”
唐悠見他莫名緊張，不由更覺得好笑：“我又不是在幹涉你什麽，只是為了幫助你，再說我當過編輯的，難道你瞧不起我的水平嗎？”
“沒有沒有沒有！”戴川飛快擺手表明立場：“好吧，小姐姐說什麽我都聽可以了吧？”
唐悠點頭。
戴川毫無辦法地嘆了口氣，到廚房拿出碗筷來：“我感覺我給自己找個監工啊，你說我是不是抖m？”
唐悠感覺甚是有趣：“反正你後悔也來不及了，老老實實的給我起草個合同，工資就和雜志社的持平便可以了。”
戴川不自在：“那哪兒行？還問什麽工資，我賺的就是你的，我的卡都給你。”
唐悠終於恢覆了正經神色：“如果你只是同情我，和我開玩笑，我倒不如出去正經找個職位呢，你讓我幫你就得走正規流程，正規到就算等哪天咱倆分手了，我還是你的經紀人。”
“呸！”戴川不高興地哼了聲：“合同可以給，但你說的假設不成立。”
唐悠微笑地站到他勉強，擡起臉來捏了捏他的面頰：“關於這句話我倒是願意聽你的，那就多多指教啦，三途川。”
——
對於唐悠的新工作，柳南簡直一萬個目瞪口呆。
她在網吧收拾衛生的時候聽說到，立刻停止了手中所有的動作：“你說啥？當他經紀人，他怎麽還需要經紀人了？”
由於唐悠已經征得了戴川的同意，便道：“柳南，有件事兒，我一直都沒告訴你，你可不要氣把我瞞著你，其實我也剛知道不太久。”
柳南放下手裏的抹布：“啊……你這麽說讓我有點緊張……”
“其實……”唐悠摸了摸嘴角：“戴川就是三途川，你相信嗎？”
空氣有那麽一秒的停滯，而後便是長久的沈默，柳南仿佛以為自己在做夢，終於開口卻只說了句：“啊？”
唐悠道：“我明白很難接受，第一次去他家，他媽媽把他寫的書拿給我的時候，我整個人都蒙了，到後來才知道戴川的確是把在網上寫作當愛好，從前經營的馬馬虎虎還有這份成績，說明的確天賦過人，所以，我很想幫他維護好這份事業。”
“我的天呀！戴川，三途川……”柳南頭暈地坐到椅子上，然後恍然大悟道：“難怪你跟他好了，我還奇怪你怎麽就看上這個小屁孩兒了？”
唐悠又不願意聽，強調道：“我跟他在一起，和他是誰不是誰沒有關系，那都是之後才知道的！”
柳南當然不想惹朋友生氣：“好好好，你們真愛無敵、遇到奇跡，行了吧？”
唐悠嘆息：“早猜到你是這個反應，不跟你講了就好了。”
“為什麽不講啊？現在我好賴也算認識了個大作家·，不過得花點時間學會理解這個事實。”柳南笑道：“原來人的外表和內心真的可以差那麽多，我硬是一點兒都沒看出來，戴川還是個文化人呢。”
唐悠噗嗤一笑，笑眼很溫柔。
“哎喲，笑得我快起雞皮疙瘩了。”柳南起身道：“跟你說正經的，三天後網咖開業，到時候你跟戴川得來捧場呀，萬一客人坐不滿，顯得不火爆，那我多丟人。”
“沒問題，讓我也當一回網癮少女。”唐悠點頭答應，並沒有提及前不久見到她和李雲傑的事情，只是若有所指地說：“柳南，我永遠都支持你，希望你能快點找到自己的幸福，不管是感情上的還是事業上的。”
柳南疑惑：“幹嗎說的這麽一本正經？做生意我肯定會加油的。”
“過去全都過去了。”唐悠伸手摟住她的胳膊：“現在沒有《枕邊書》，我便只有你了。”
——
由於心思不在賺錢和出名上，戴川寫作方面的法律關系相對簡單，不過一開始和家文學網站斷斷續續簽了幾個作品約，由網站負責代理作品五年以上，其餘便是最近幾天跟出版社單獨簽的新再版合約，以及之前出過的四五本書需要整理。
以唐悠的勤奮和細心程度，弄清楚這些這些自然手到擒來。
深更半夜，她正戴著眼鏡在電腦前敲打文件，戴川又不分寂寞的湊過來搗亂：“你從下午就開始忙，就不能陪我一會兒？我的身心健康也需要細心的照料。”
唐悠目不斜視的看著屏幕：“照料什麽？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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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想要的，總有一天我會幫你實現。”戴川在旁邊許諾道。
唐悠回神：“哎，我只是隨便一講，你怎麽記得這麽清楚呀？”
戴川認真道：“你講的每一句話我都記得。”
唐悠依然感受著他手心的溫度和瞧見彼此倒映在玻璃上的笑臉，內心一片安然。
戴川摸摸索索地從口袋裏拿出個盒子來，輕輕打開：“聖誕快樂。”
唐悠驚訝地望過去，發現就是條銀光熠熠的項鏈，五角星的墜子和陰陽師裏畫符抽卡的形狀一模一樣。
“總是想給你挑個特別的禮物，結果找來找去，卻還是沒有什麽創意，怕給你別的東西，你都不會隨身帶著，也不會顯得很珍貴。”戴川摸摸頭，有點忐忑問：“喜歡嗎？”
唐悠欲言又止。
戴川搶著說：“不準罵我亂花錢，你就不能浪漫點？”
唐悠這才露出笑臉：“喜歡。”
戴川馬上來了盡頭：“我幫你帶上吧。”
路邊人來人往的非常熱鬧，有不少喝醉了嬉笑路過的年輕人。
唐悠覺得很不好意思，又有種非常陌生的幸福，終於輕輕點頭。
戴川笨手笨腳地幫她把項鏈系在了脖子上。
唐悠擡頭說：“我一定會好好保存的。”
“其實你的心情我都明白，總是那麽在意我比你小那麽幾歲，總覺得我沒有顆長久的心，雖然我平時開很多玩笑，但重要的事我從來都是認真的。”戴川一字一句的說：“不準再懷疑我。”
唐悠點頭。
戴川有道：“我是發自肺腑地喜歡你，想要和你在一起，今後肯定會學著照顧你，所有沒做過的事情我都願意去嘗試，只求你有些耐心，並且也回饋我一點點愛。”
終於遇到了可以在節日的夜晚互贈禮物的戀人了啊——唐悠有些感慨萬千，雖然身邊這一千人、一萬人、千千萬萬人都是如此，自己的境遇也不算特立獨行，可在她坎坎坷坷、又平平凡凡的生命裏，已經是個奇跡了。
發過片刻呆、又猶豫地摸了下涼涼的項鏈，唐悠這才從包裏拿出個白色的盒子：“其實我也準備了禮物，不知道你用不用得上。”
戴川立刻接到手裏：“這是什麽？”
唐悠說：“我看你字寫的不錯，平時應該經常練字吧，雖然現在大家都拿電腦寫東西，但我覺得用筆更舒服，你把這個東西夾在紙上，它就會把你寫的字都記錄下來，自動生成為電腦裏的文檔。”
男生永遠熱衷於新奇的電子產品，戴川邊聽邊興奮地研究起來：“謝謝，這是我收過最棒的禮物。”
唐悠半笑不笑地瞧他。
戴川楞住：“怎麽啦？”
“真羨慕你，心裏想什麽就說什麽。”唐悠回答：“我卻做不到。”
“那倒也不是——像我現在想的事，就還沒講出口。”戴川賤笑。
唐悠不明白：“你在想什麽？”
戴川說：“我在琢磨，用哪個借口才能親親面前的姑娘呢？”
聽到這話唐悠立刻臉紅，幸好行人們全都集中到了商場的大熒幕前，眼看著時間無限接近十二點，開始了興奮的倒數，才緩解了她的慌張。
“十！九！八！七……”
排山倒海的聲音震耳欲聾，唐悠也忍不住被吸引住了目光。
零點剛到的時候，周身只剩下幸福的歡呼。
唐悠偷看了眼燈光中的戴川，和戴川眼裏倒映的燈火，忽然踮起腳親了一下他的面頰，然後才露出溫柔的笑意：“聖誕快樂，我第一次過聖誕節，以後每一年，我們都一起過吧。”
☆、38.38
無論再怎麽不願面對一件事情, 它總有會到來的一天。
《枕邊書》停刊的那日, 東川市和平時沒有任何不同，依然是寒冷的空氣、燦爛的陽光與行人如織的街道。
唐悠一早就到趕到了編輯部, 幫不少同事辦理離職手續、跑完停刊流程, 加之晚上要臨別聚餐，完全折騰下來，整日時間都浪費掉了。
酒足飯飽之後，她揮別了妹子們, 回到出版集團的樓上，對著已經無比熟悉卻又變得無比陌生的辦公室發起了呆。
雖然剛剛大家說了很多暖心的話, 約定以後要常見面、常聊天，但事實上，在如今這個迅速變化年代，每次分道揚鑣都可能成為永恒。
唐悠望著空空蕩蕩的辦公室, 緩緩落座，然後拿出她當主編這幾個月來所出的刊物, 在那裏靜靜地翻過。
排排辦公桌上已經什麽都沒有了, 特別是柳南的位置, 簡直纖塵不染, 顯示出了這個姑娘想要離去的迫不及待。
越是在這種時候，唐悠便越忍不住想起第一次來到編輯部的心情。
她從來不比任何人聰明：高中覆讀浪費時光、大學畢業磕磕絆絆，最後找工作也是幾經波折，所以對於能來到自己從中學時就閱讀的雜志當編輯，怎麽可能不充滿著激動和感激？
不否認世界上有很多職員並不在乎這周五晚九的生活，但唐悠偏是特例。
無論是許奈掌舵的時候，還是後來她接崗上任，對這個小小的編輯部，都已經付出了十足的努力。
但結果呢？
什麽都沒能改變。
同事的嘆息也好，讀者的挽留也好，隨著一天一天時間能回去，總會煙消雲散的。
唐悠瞬時間非常沮喪，因為曾經的歷歷在目而紅了眼圈。
這種時候，不承認也不行了：平凡的人的確很難在現實中創造奇跡，她不是聰明到得天獨厚的戴川，不是美麗大方、拿的起放的下的柳南，所以一直小心翼翼、精益求精，卻還是免不了被拋棄的命運。
唐悠十分想控制住越來越崩潰的情緒，卻怎麽樣也無法阻止眼淚的流出。
大哭一次也好，畢竟要說再見了，就當對在這裏經歷那些歲月的不舍吧？
她捂著臉，哭著哭著又忍不住苦笑起來，嘴巴裏全是眼淚鹹澀的味道，簡直狼狽到不行。
——
最近戴川對待寫作的態度變得很認真，只要有時間就坐在屋子裏趕稿子，游戲也不像之前玩的那麽兇了，所以唐悠晚上回家時，並沒有太擔心他會發現自己異狀。
誰知道低頭打開客廳的燈，在沙發躺著的小非酋竟然一躍而起，摸摸頭說：“你回來了？”
唐悠毫無防備，楞了下才點點頭。
戴川仔細打量她的臉，發現她紅紅的眼圈和鼻尖，瞬間嘆息：“嗨呀，我就知道今天辭職，你肯定會哭的，早知道就去編輯部找你了，又覺得這種時候，也許你一個人經歷一次會更有意義，畢竟在那工作了那麽多年，一直都對這個雜志掏心掏肺的。”
唐悠笑了下，側頭道：“沒有哭啦，只是忍不住埋怨自己沒有用，救不了《枕邊書》。”
“怎麽沒有用？沒有用的人會被同事那麽喜歡嗎？如果你沒有用，身邊的編輯們三個月之前就跑光了！”戴川輕輕地撫平她微亂的頭發，又摸摸她冰涼的臉蛋：“好了，去沖個熱水澡，然後重新出發，你想休息也好、陪媽媽也好、換個更喜歡的工作也好，我都無條件的支持你。”
“不用擔心我的。”唐悠嘆息：“可能我就是心事有點重。”
“你就是太認真了！”戴川笑：“不過我喜歡你的認真，對事情認真的人，對感情也會認真的。”唐悠去房間換衣服的功夫，忍不住回頭拍了他一下：“你怎麽每天都這麽多臺詞呀？稿子寫得怎麽樣了？”
“差不多了，出版社的編輯不催我，你倒催上我了。”戴川委屈。
唐悠朝他彎起嘴角：“你看在我今天這麽難過的份上，讓我提前欣賞一下怎麽樣？”
戴川摸摸頭：“倒也不是不行，只不過覺得有點尷尬。”
唐悠覺得有趣：“你寫了那麽多書，被那麽多人看過，有什麽尷尬的？”
“我也不知道，很少有身邊認識的人會讀我的書，那天聽我媽說她讀了，我都快瘋啦。”戴川轉而放棄：“不過想看就看吧。”
“既然這麽不情願啊，那我還是等著到書店買好了。”唐悠把大衣掛進櫃子裏：“因為你對每個現實的人都有保留，對我是一副樣子，對父母是另一副樣子，面對同學朋友又是其他的模樣，而寫書卻要把全部的自己都放進去，當然感覺不同。”
戴川恍然大悟：“你說的很有道理，不過我對你可沒有什麽保留。”
唐悠瞥他：“以為我會相信嗎？這輩子走的套路全是你的。”
其實這個道理她細細想了很久，才不再去在意戴川曾經隱瞞過自己，而回家路上那又糟又失落的心情，也已經淡去許多。
唐悠這輩子遇到的坎，實在太多。
失去工作又有什麽大不了的呢？她的眼淚並不是害怕未來，是從因為舍不得罷了。
不過既然這努力過《枕邊書》依然停刊，說明命運使然。
至少身邊還有戴川的陪伴，命運早已比從前幸福許多。
——
沒有誰是鋼造鐵打的，這段日子又要忙碌新刊物，又要陪母親看病，唐悠已經耗費掉了所有的心血，的確應該好好休息了，所以失業的第二天，她便破天荒的睡到了自然醒，再從無盡的夢鄉中睜開眼睛的時候，竟然已經中午時分。
唐悠迷糊了會兒，終於疲憊地坐了起來，滿腦子茫然懵逼。
直到聽見客廳裏響起隱約的叮當聲，才有力氣披上羊毛衫下床去看。
原來是戴川在飯桌前準備午餐。
打開門後的香氣撲鼻，瞬間讓唐悠感覺饑腸轆轆，她不好意思的說：“睡過了？你不用特意留在家裏照顧我的。”
戴川擡頭笑：“我也沒有工作，是個自由職業者啊，以後咱倆就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好了。”
不知道已經成為男女朋友，卻分成兩個房間住是不是有點奇怪？
戀愛經驗為零的唐悠不懂也沒準備好進一步，她只是呆望了桌上的牛肉湯片刻，然後靠近正在發筷子的戴川，忽然從後面輕輕的擁抱住了他。
平日裏總是故作成熟的小非酋瞬時僵住，然後耳朵紅紅的問：“怎麽啦？”
唐悠說：“謝謝你。”
戴川失笑：“你這一日三謝的都快把我都謝懵了，怎麽什麽事兒都謝我？”
唐悠閉上眼睛：“是什麽事都需要你，我最近總是一樁倒黴事接一樁倒黴事的，因為有你在身邊，才變得沒有那麽難熬，如果現在只剩我一個人，媽媽還躺在醫院裏，又丟了工作，肯定難受到崩潰。”
戴川扶著她的手轉過身，親了下她的額頭：“塞翁失馬、焉知非福，實話實說那本雜志你不做也罷，以你的能力到外面肯定能找到更好的職位，就算你喜歡《枕邊書》，但也不代表不會喜歡以後要做的東西。
唐悠點點頭。
戴川說：“這回你也有空了，有件事我必須得求你。”
唐悠不明白：“什麽事？”
“你不是答應過我，陪我回家看爸媽嗎？今天可不可以？”戴川問。
見父母多少很嚴肅，唐悠緊張：“那……我什麽都沒準備啊。”
戴川不在意：“我爸媽又不是美國總統和總統夫人，有什麽要準備的？你去洗個臉換身衣服，然後咱倆出去買點水果，就萬事大吉了，而且你認識我媽，有什麽好擔心的？”
剛剛建立戀愛關系沒幾天，就要跟彼此家庭扯上關系，唐悠總覺得有什麽順序亂掉了，被他攪和得有點懵，只好點頭答應：“聽你的吧……”
畢竟小非酋已經照顧沈霞那麽久，如今不過要求自己去一起吃頓飯，倘若猶猶豫豫，就實在是太過分。
戴川瞬間露出奸計得逞的笑容，按了下她的腦袋說：“別發呆，洗臉吃飯，我覺得我的手藝可以讓廚師成為第二職業了。”
世界上偏就有這種人，寫書寫的好、難得學做飯，沒多久便也像模像樣，是不是腦袋聰明就什麽好事都占盡了？
唐悠搖了搖頭，迷迷糊糊地朝洗手間走去，一臉的無奈和開心。
——
已經很長時間沒怎麽跟兒子交流過的老戴，忽然瞧見咋咋呼呼的戴川帶了個大姑娘回家，竟然有點不知道如何是好，平時扯著嗓子喊的勁兒也沒了，從沙發上站起來打招呼：“你好你好，怎麽稱呼？”
戴川被父親的第一反應逗得哈哈大笑：“你那是什麽口氣，好像我帶的是個辦案民警。”
老戴煩躁：“一邊兒去，別讓我看見你！”
唐悠幹笑著把水果放在茶幾上，小心翼翼地自我介紹：“我叫唐悠，悠然見南山的悠。”
戴川那個在旁邊插嘴：“爸，你也可以喊她的昵稱。”
唐悠發楞，疑惑自己哪有昵稱。
戴川隨機恬不知恥地說：“當然是叫兒媳婦啊，你們都瞪我幹嗎？”
☆、39.39
沒有父母不希望孩子找的另一半是門當戶對、志趣相投的對象。
若說錢楚和老戴當真半點兒都不在意唐悠的家世，那也是不可能的。
他倆並非刻意追名逐利之輩，但總擔心差異過大的生活經歷，難以讓兩個年輕人真正走到一起, 激情變淡之際，就是矛盾出現之時, 畢竟過日子並不是簡簡單單的游戲，所以當初錢楚初次見到唐悠的敵意也並非毫無來由。
無奈戴川特別有自己的主意，別談戀愛了, 就連簡簡單單一份工作都能鬧得天翻地覆, 如若幹涉他的感情，那肯定是誰也沒有好日子過, 況且唐悠這位姑娘為人老實、性格文靜又通情達理，老人瞧見了並沒有多少挑剔的理由, 才將那心底的不滿隱去。
錢楚為烘托氣氛，特意做了滿桌的菜, 笑著招呼唐悠坐下：“小悠喜歡吃什麽我都不知道。”
唐悠趕快道謝：“麻煩您了, 我不挑食的, 而且看阿姨的菜這麽色香俱全, 味道肯定也差不了。”
戴川在旁邊搗亂：“不用拍她馬屁, 現在我媽的手藝根本不如我！”
錢楚才不信兒子會做飯：“你要我強，我馬上倒著走。”
唐悠偷笑了一下，主動舉起杯子說：“叔叔阿姨，初次見面，希望以後能多多關照。”
她這份大方是戴川沒有料到的，畢竟平時兩個人相處的時候，小主編連句好聽的話都不願意說。
錢楚笑著打圓場說：“之前是我不好意思，希望那些話你不要放在心上。”
唐悠搖搖頭：“我知道您的所有行為都是出於對戴川的關心，所以每件事我都能理解，只是希望叔叔阿姨能夠真正多了解了解他，既然戴川這麽喜歡寫作、這麽有天賦，為什麽不讓他試試看呢？年輕的時候不闖一闖，以後肯定會後悔的。”
老戴哼道：“他就是因為太年輕，做什麽事都三分鐘熱度，我才懶得管，倒要瞧瞧看這小子還能寫多久，說不定明年就灰溜溜的回來了。”
“少瞧不起人，我還要靠寫作發家致富、名揚萬裏、走上人生巔峰呢！”戴川邊吃邊跟老爸吵。
錢楚皺眉：“閉上嘴，覺得爸的血壓不高是嗎？”
唐悠在旁邊點頭：“對呀，你跟叔叔講話要禮貌一點才對。”
戴川無語：“怎麽回事？怎麽你們三個一個鼻孔出氣了？這個形勢不太對啊……”
唐悠彎了下嘴角，低頭瞧瞧吃起飯來，沒再多言。
結果戴川又清了清嗓子，回覆正經表情，很突兀地拉起她的手：“其實我這回帶小悠回家，就想告訴你們，我以後準備跟她結婚。”
別說老戴和錢楚，就連唐悠本人都被這石破天驚的話嚇了一跳。
她呆滯地小聲問：“戴川，你幹什麽呀……”
戴川這才松手：“是，我們的確認識不久，但我有直覺我們會一直在一起，也抱著結婚的決心在跟她交往，所以不希望爸爸媽媽做多餘的事情、說多餘的話，如果你們在乎我的幸福的話。”
錢楚左看右看，努力緩和氣氛：“你這話講的……我們又不是封建家庭，難道還能幹擾你自由戀愛？”
戴川哼道：“沒少幹擾，”
“算啦。”唐悠生怕他們再吵起來，飛速地碰下小非酋的胳膊，轉移話題稱讚道：“阿姨，這個素菜真好吃，能教教我嗎？”
錢楚用力瞪了眼兒子，然後笑：“沒問題。你平時有空的時候可以來找我，我每周都會定時去烹飪班學新菜色，帶你一起。”
戴川靜靜圍觀，他並非是天真的孩童，知道到父母雖然此刻表現良好，但不一定真的完全接受唐悠，可想說的話已經說出去了，考慮到他的堅決，兩位老人再說什麽、再做什麽之前，多少都會有些輕重的掂量吧？
——
從戴川家出來時，天色已晚。
小非酋交了稿子暫時無憂，唐悠也沒有什麽事情可做。
兩人終於能像正常的小情侶一樣，手拉手地找家咖啡館坐下來，邊吃東西邊聊天。
無論再怎麽努力成長，戴川也不可能讓曾經貪玩性格完全消失，在等待甜點的過程中，他又忍不住摸出手機戳《陰陽師》，還纏著唐悠陪自己禦魂。
被迫照做的唐悠嘆息：“你怎麽永遠都玩不累呢？我真羨慕你對一件事有這麽大的熱情。”
戴川拿著手機頭也不擡：“你羨慕我這個、羨慕我那個，還不是整天數落我？”
唐悠說：“我是為了讓你進步。”
“這話我不信，如果打是親罵是愛的話，還有點說服力。”戴川壞笑。
唐悠急道：“少講幾句吧。”
戴川放下《陰陽師》說：“今天我爸媽還挺喜歡你的，主要是我在旁邊襯托得好，我越不著調，他們就越覺得你靠譜。”
唐悠哭笑不得，保證道：“其實不要替我講話啦，你媽媽說的沒錯，我是有很多方面不足，以後肯定要努力讓他們滿意。”
聞言戴川很開心，忽然問：“所以，你和我在一起，是懷著和我同樣的決心和目的嗎？”
曾經連戀愛都顧不得談的姑娘，忽然提結婚二字，不禁覺得遙遠又陌生。
可是剛剛聽到小非酋那樣在他父母面前認真宣布，又不禁感動滿滿。
最終她咬著小湯匙勉強開口：“也許吧……”
正當兩人為此相視而笑的時候，窗外忽然走過了對非常熟悉的行人，竟然是柳南和李雲傑，柳南抱著手不知道在說些什麽，完全吸引住了李雲傑的註意力，所以也就沒有發現咖啡廳裏的歐非組合。
唐悠睜大眼睛瞧著他們遠去，一時間不知道評論什麽才好。
反倒是戴川很興奮：“咦？難道我真有做紅娘的潛質？他們這是看對眼了嗎？”
唐悠搖頭：“那不可能。”
戴川說：“有什麽不可能的？李雲傑哪不比何鋒強？”
唐悠說：“你不了解柳南，她雖然外表看起來大大咧咧，卻是非常重感情的姑娘，跟何鋒在一起那麽些年了，和夫妻有什麽區別？這剛分開多久呀，又怎麽可能飛快地喜歡上別人呢？”
戴川不服：“當然可能呀，遇到更優秀的對象自然而然就能走出過去的陰影。”
唐悠失笑：“原來你是這樣想的，如果以後遇到比我優秀很多很多的女孩子——”
愚蠢的戴川這才意識到自己給自己挖了個坑，趕忙打斷：“這是兩回事兒，你是全世界最好的！而且我說的是走出陰影，你怎麽可能是陰影，你簡直是我的——”
唐悠飛快地隔著桌子捂他的嘴：“小聲點，別丟人現眼了，人家看我們呢。”
戴川多開之後拍胸脯：“我可是發自肺腑。”
唐悠拿他半點辦法也沒，轉而嘆息：“快過年了，我也應該計劃計劃找工作的事兒，這樣等到年後就能去上班，不然收入都斷了。”
事實上戴川腦海裏始終有個模模糊糊的念頭，已然徘徊許久，此刻他竟然毫無預備的說了出來：“要不你別找工作了，給我當經紀人怎麽樣？”
“經紀人？”唐悠呆滯。
戴川說完才開始組織想法和語言：“對啊，我是真的不想再親自跟各個出版公司糾纏了，你看你有當編輯的經驗，了解圖書行業，又了解我的作品，把我的書交給你最適合不過，而且以後我本來就想成立個工作室，到時候你不幫忙也得幫忙。”
唐悠遲疑：你真的放心我？”
“那當然，我就是怕找個不靠譜的才一直猶猶豫豫，就看你自己願不願意，我不逼你，你想好了再告訴我結果。”戴川安慰道：“雖然現在各種事情都得親自去跑，勉強也能搞定的。”
——
小非酋伸出的橄欖枝在唐悠的心裏猶如平地驚雷，她回家躺進被窩後，依然在沈思與考量。
很多人跟她講過千萬別跟朋友做生意的道理，那麽是不是也不應該和男朋友一起做事業呢？
畢竟工作是理性，感情是感性，攪和在一起很容易發生爭執。
可是能幫到戴川，對她而言有很有吸引力。
唐悠想來想去，正當睡意泛起時，臥室的門卻被敲響。
她被嚇到：“笨蛋，你又怎麽啦……”
戴川問：“我可以進來嗎？”
唐悠無奈坐起：“嗯。”
戴川這才推開門的湊到床邊，喜上眉梢地說：你看你看！”
唐悠驚訝地望著他手裏的手機屏幕，上面竟然有個新出爐的茨木童子。
戴川嘿嘿笑得很得意。
“哎，非洲人轉運了，這回你總不懷疑自己命不好了吧？”唐悠困頓地重新躺下：“快去玩吧，我要睡了。“
“我是偷渡的，這是你的號。”戴川主動招供。
唐悠驚訝：“你怎麽會知道我的賬號密碼？”
戴川哼道：“賬號是手機號碼，密碼是自己的生日，破解難度為零，剛才你在洗澡時，我就抄走了手機驗證碼。”
唐悠拿他沒轍：“那就送給你吧……我玩你的小非酋號好了，反正我也沒什麽追求。”
“隨便你。”戴川顯然非常開心，忽地撲到唐悠的身邊。
這把唐悠嚇了個半死，拉緊被子質問：“你要幹嗎？”
“陪我玩會游戲不行嗎？”戴川滿臉純潔。
唐悠還是頭一次與異性如此親密的距離，特別是在床這個暧昧的地方，她只露著眼睛在外面，小聲拒絕：“不玩。”
戴川低頭點手機：“無情，等我把你的號練起來，你可不準要回去。”
“我才不要呢。”唐悠頓時感覺自己有點想多了，這家夥不過就是個沈迷手游的白癡而已。
她原本就很困，時間一長便忍不住閉上了沈重的眼皮，畢竟向來早睡早起，實在沒有精力繼續熬夜。
戴川趴在旁邊刷了管體力，側頭發現唐悠已然進了夢鄉，才把手機放在旁邊，偷看她的睡臉，看著看著又忍不住親了一下，笑得像個偷到魚的貓一樣得意而滿足。
☆、40.40
人活在這個世界上, 不是每件事都有標準答案的。
關於是否要當戴川的經紀人的問題，唐悠根本就想不明白。
不過……如果想不明白就幹脆不去想，很多事情不試試便永遠不知道結果。
至少她的心在堅定地告訴自己，多幫幫他、向他靠近, 是值得放入賭註的選擇。
第二天早晨, 唐悠神清氣爽的睡醒後, 便坐在沙發旁等待出門跑步的戴川回來。
“你醒啦？”推門而入的戴川拎著豆漿和油條滿臉疑惑：“盯著幹嗎？終於發現我的帥氣了？”
唐悠說：“我接受那份工作了。”
這話讓戴川非常高興：“真的嗎？”
唐悠點點頭：“不過需要適應一段時間，把你的各種簽約資料, 還有需要處理的事務通通告訴我吧。”
戴川說：“當然, 放心把。”
唐悠又笑：“但是在那之前，還有一件事我已經計劃好了。”
戴川滿頭霧水：“什麽？邊吃邊說。”
唐悠彎著嘴角：“不知道我說完，你還吃不吃得進去。”
戴川滿不在乎, 把食物放到餐桌上：“到底怎麽了, 神神秘秘的。”
湊到他的身邊後, 唐悠拿起ipad：“我們來定個寫作計劃吧，接下來你要寫什麽題材的文章？大綱幾時出？多久更新完？簽哪家出版社？我好有個計劃, 讓心裏有數呀。”
戴川果不其然的目瞪口呆：“什麽？還要管我的寫作速度和內容？”
唐悠哼道：“你少忽悠我, 雖然我沒幹過這一行, 但沒吃過豬肉難道還沒見過豬走嗎？經紀人是要經營作品的, 我最關心的當然是你的作品本身了。”
戴川往後退：“可是我從來都隨心所欲的寫，沒跟別人商量過。”
唐悠見他莫名緊張，不由更覺得好笑：“我又不是在幹涉你什麽，只是為了幫助你，再說我當過編輯的，難道你瞧不起我的水平嗎？”
“沒有沒有沒有！”戴川飛快擺手表明立場：“好吧，小姐姐說什麽我都聽可以了吧？”
唐悠點頭。
戴川毫無辦法地嘆了口氣，到廚房拿出碗筷來：“我感覺我給自己找個監工啊，你說我是不是抖m？”
唐悠感覺甚是有趣：“反正你後悔也來不及了，老老實實的給我起草個合同，工資就和雜志社的持平便可以了。”
戴川不自在：“那哪兒行？還問什麽工資，我賺的就是你的，我的卡都給你。”
唐悠終於恢覆了正經神色：“如果你只是同情我，和我開玩笑，我倒不如出去正經找個職位呢，你讓我幫你就得走正規流程，正規到就算等哪天咱倆分手了，我還是你的經紀人。”
“呸！”戴川不高興地哼了聲：“合同可以給，但你說的假設不成立。”
唐悠微笑地站到他勉強，擡起臉來捏了捏他的面頰：“關於這句話我倒是願意聽你的，那就多多指教啦，三途川。”
——
對於唐悠的新工作，柳南簡直一萬個目瞪口呆。
她在網吧收拾衛生的時候聽說到，立刻停止了手中所有的動作：“你說啥？當他經紀人，他怎麽還需要經紀人了？”
由於唐悠已經征得了戴川的同意，便道：“柳南，有件事兒，我一直都沒告訴你，你可不要氣把我瞞著你，其實我也剛知道不太久。”
柳南放下手裏的抹布：“啊……你這麽說讓我有點緊張……”
“其實……”唐悠摸了摸嘴角：“戴川就是三途川，你相信嗎？”
空氣有那麽一秒的停滯，而後便是長久的沈默，柳南仿佛以為自己在做夢，終於開口卻只說了句：“啊？”
唐悠道：“我明白很難接受，第一次去他家，他媽媽把他寫的書拿給我的時候，我整個人都蒙了，到後來才知道戴川的確是把在網上寫作當愛好，從前經營的馬馬虎虎還有這份成績，說明的確天賦過人，所以，我很想幫他維護好這份事業。”
“我的天呀！戴川，三途川……”柳南頭暈地坐到椅子上，然後恍然大悟道：“難怪你跟他好了，我還奇怪你怎麽就看上這個小屁孩兒了？”
唐悠又不願意聽，強調道：“我跟他在一起，和他是誰不是誰沒有關系，那都是之後才知道的！”
柳南當然不想惹朋友生氣：“好好好，你們真愛無敵、遇到奇跡，行了吧？”
唐悠嘆息：“早猜到你是這個反應，不跟你講了就好了。”
“為什麽不講啊？現在我好賴也算認識了個大作家·，不過得花點時間學會理解這個事實。”柳南笑道：“原來人的外表和內心真的可以差那麽多，我硬是一點兒都沒看出來，戴川還是個文化人呢。”
唐悠噗嗤一笑，笑眼很溫柔。
“哎喲，笑得我快起雞皮疙瘩了。”柳南起身道：“跟你說正經的，三天後網咖開業，到時候你跟戴川得來捧場呀，萬一客人坐不滿，顯得不火爆，那我多丟人。”
“沒問題，讓我也當一回網癮少女。”唐悠點頭答應，並沒有提及前不久見到她和李雲傑的事情，只是若有所指地說：“柳南，我永遠都支持你，希望你能快點找到自己的幸福，不管是感情上的還是事業上的。”
柳南疑惑：“幹嗎說的這麽一本正經？做生意我肯定會加油的。”
“過去全都過去了。”唐悠伸手摟住她的胳膊：“現在沒有《枕邊書》，我便只有你了。”
——
由於心思不在賺錢和出名上，戴川寫作方面的法律關系相對簡單，不過一開始和家文學網站斷斷續續簽了幾個作品約，由網站負責代理作品五年以上，其餘便是最近幾天跟出版社單獨簽的新再版合約，以及之前出過的四五本書需要整理。
以唐悠的勤奮和細心程度，弄清楚這些這些自然手到擒來。
深更半夜，她正戴著眼鏡在電腦前敲打文件，戴川又不分寂寞的湊過來搗亂：“你從下午就開始忙，就不能陪我一會兒？我的身心健康也需要細心的照料。”
唐悠目不斜視的看著屏幕：“照料什麽？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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