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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懷了個孩子招致宮裏所有人的嫉恨。這鶯鶯燕燕,花花草草相爭的時刻,誰先飛得最高,誰就是第一個掉下來的。

放開手,手中烏黑的發絲便輕盈地落在檀木的梳妝臺上。

沒有人會無緣無故地做一件事,宮內沒有痕跡,那麽就看看宮外。

我命小杯去查探她的家裏。

一個月後,小杯查探到。

小芳在家鄉有個老父,因家裏窮才把她賣入宮中,家鄉最近發生了蝗災,死了許多人。但一個月前她的老父居然入營,當了一個小小的軍官,而他的哥哥在當地和一個富商的女兒結了親。

更蹊蹺的是,而這營的都尉便是徐側妃的表弟。

世上有這麽巧的事麽?亦或者巧合只是人為。

這件事因為小芳的死線索中斷,不了了之。而我並沒有確鑿的證據,就算說了,也不會讓人信服。小姐背上了這個黑鍋,皇上對我冷落,而我也失去了孩子。

果然是好計策。

徐貴妃。

這幾天,小姐壞了孩子的消息已傳遍了宮內。

我倒是想看看,這次又會如何?

我如往常一樣去小姐的宮裏請安。

路過鳴鳳臺,卻見有個女子穿得十分奇怪的在作畫。

亦或者不是作畫,桌上放著許多五顏六色的墨色,我倒是從來沒有見過紅色的,綠色,藍色的墨汁,而那姑娘畫的宮內的近景色彩紛呈更是仿若躍然於眼前。

我還是第一次看到用各色的顏色畫出這樣美的畫面。

忍不住待在一旁。

她皺著眉,似乎遭遇了什麽難題。咬著筆桿子轉過身來,身上穿的衣服十分的緊,把苗條的身線都顯露無疑。看見我臉上是明明凈凈的笑。

她身上有種璀璨得奪目的光容。

而這裝束——

在妓院裏我見過比這更大膽的裝束,但也只限於房內。

她倒真大膽。

“你是?”她拿開嘴裏要的筆桿。

“這是白昭儀。”小杯回答。

她“哦。”了一聲,仿佛沒什麽大不了。

“你是什麽人?”

“我。”她拍了拍手,“我是你們宮裏周貴妃的妹妹。”

很大的來頭,怪不得不行禮。

“看看,我這幅畫好看麽?”她問我,臉上很雀躍。

我點點頭:“真是奇怪,我從來沒有看過可以用這麽多顏色作畫。”

她微微一笑:“你當然不知道,這是從西洋傳過來的,這整個大和天下恐怕會的也沒幾個人。這叫油畫,這些呢就叫做顏料。”她樂沖沖地指給我看。

“我真漂亮。”我讚嘆,世上居然有這麽多奇巧的東西。

“當然,皇上也常誇我畫得漂亮。”

聽到皇上這個詞,微微一楞,看她一眼:“你經常見到皇上?”

“嗯。”她驕傲地笑著:“皇上也讓我教他作畫呢!”

心裏說不清是什麽樣的感覺。

“這些東西你是從哪學來的?”

“從前有個洋人跑到我們這裏來,他會很多新奇的東西,只要我給他金子,他就全部教給我。我這裙子也是他幫我改的,叫做西洋緊身裝。好看麽?”

我點點頭,很大膽撩人,簡直就是另一番風情。

“你姐姐也這樣嗎?”我很好奇。

“你想打聽我姐姐的消息,你們這些宮裏的人總是喜歡打聽來打聽去。”她把玩著手中的畫筆:“我姐姐當然也會了。她還跟我要了好幾套,不過就是不常穿出來。”

做了貴妃怎麽敢穿這種衣服,自然也是單獨穿給皇上看。

頓覺得這天空明凈得有些發亮,宛如她的笑容和裙擺,也或者是因為她的笑容和周貴妃那麽相似。

所謂溫柔,所謂風情,所謂體貼,別人都有,到底還是比不過這些精巧稀奇的東西。這世上各色的誘惑太多,皇上身處這誘惑的牢中之中,誰能指望他只偏心一人?

張貴妃伴著周貴妃款款而來。檐廊大排宮女護著,錦繡金釵,步搖生風,明珠相映,華服延綿,襯著兩個人如雪的肌膚和櫻唇淡笑,宛若天上仙女蹁躚而來,真是好看得緊。

看樣子相處得很融洽。

她們走入庭內。

張貴妃見我,媚眼如絲:“這不是白銀妹妹嗎?怎麽不好好養著身體,有閑心到這裏來?”

“正要去拜會皇後娘娘,見周妹妹畫做得有趣就過來了。”

“噢。”周貴妃看著妹妹:“青離,你又胡鬧了,沒給白昭儀行禮嗎?”

青離嘟著小嘴:“為什麽我見誰都要行禮?!”見了周貴妃不悅的眼神,還是乖乖地俯身朝我道:“民女周青離見過白昭儀。”

我微微笑:“不用。”

“姐姐,看看我做的畫怎麽樣?”青離高興地獻寶。

周貴妃接過,道:“已比上次的好了很多了,只可惜顏色還是太濃了。”

“哼,我學得比你早。”

“可是周妹妹可比你要精深得多。”張貴妃插嘴。

青離不甘,拉聳著小腦袋盯著那畫,硬是要看出什麽似的。

張貴妃看向我:“白昭儀可知這油畫的來歷?”

我道:“剛才聽周妹妹說,是一個洋人傳進來的。”

“是啊。這洋人可稀奇得很,黃頭發藍眼睛的,簡直像個妖怪。我可不敢看他們。不過他們的東西倒真的很有趣,什麽時鐘,燕尾服,鵝毛筆,真是讓人大開眼界。不過這洋人可少得很,這朝中大臣現在都爭相請著洋人當太傅呢。”

“我看洋人當太傅也沒什麽好,到底只是花樣精巧罷了,比不過我們。”

“妹妹說得是。”張貴妃笑著拉住她的手:“可不防我們多看看那些精巧的東西啊。皇上最近也迷得很呢。我那裏有個會彈出來的小雀,突然跳出來一下,叫幾聲,宮裏的宮女都被它嚇得不輕,真是逗弄死人了。”

她不過就想和周貴妃打好交道,在皇上面前多露個臉,真是難為她了。

“是嗎?”周貴妃倒沒有很驚異:“那倒真是很有趣。”

周青離又在修補畫作,我看那畫仿佛就是真真的山山水水,亭臺樓閣。但周貴妃卻微微笑了笑,走過去接過她的筆,三兩下便仿佛添了□□似的。

仿佛單調的美人眼裏突然多了許多亮色的眸光,靈動起來,這山水樓閣也便鮮活了。

“太美了。”張貴妃忍不住驚呼。

我站在一旁,幾乎都想用手觸摸一下。

“呀!別碰。”青離大叫。

剛一觸碰,指腹便微濕,沾上紅色顏料了。

小杯遞過手帕,擦了擦,擦不幹凈。不過幸好只是一點點,看不出來。

周貴妃道:“顏料是擦不掉的,回去過幾天自然就會消掉了。”

張貴妃冷哼:“小門小戶的,沒眼力見兒。你弄臟了手是小,把這油畫弄壞了可不行。皇上可是一直催著青離妹妹把畫畫出來呢。”

周貴妃為我解圍:“沒事,就是一幅畫而已。”又瞧著我溫聲道:“對了,白昭儀,剛剛我們才從皇後娘娘那裏出來。何昭儀還有徐貴妃也都是那裏喝茶,你若要去,可得趕快些了。”

果然是大家小姐的風範。寬容大度,照顧周到。

入宮四個月多,在宮中有口皆碑。我低頭道:“那臣妾還是早點去湊個熱鬧,也能趕上一杯熱茶喝。先告退了。”

她應了一聲:“嗯。”

剛回身走出幾步,身後的微風伴著熟悉的聲音傳過來。

“你們三個也在這裏。”

“皇上。”

“拜見皇上。”

“免禮。”

“青離,給朕看看,你畫好了麽?”

那樣輕快的語調。

腳步驀然停下,須臾,回過頭去。

這遠處的青山映著暗紅色的雕欄畫棟,遙遠緲闊的美。

他穿著明黃色的龍袍,言笑晏晏地圍繞在那流雲發髻,廣袖群袂間。

三人一艷一柔一明,眸光明亮,櫻紅色的唇角都有帶嬌的笑容,仿佛連說話都能輕輕呵出蘭花的香氣。

我看過去卻仿覺是剛剛油畫上未幹的筆墨,遙遠,想去觸碰,卻沾得一手臟汙。

碧波在池水中蕩漾,有亭臺樓閣的晃影。

他的目光也投過來,又仿若無事地低下去。

我轉身回頭,腳卻突然撞到了石廊的柱子。

“娘娘,你沒事吧?”

“沒事。”

痛的感覺。

也只不過是痛的感覺。

“皇上,你怎麽了?”

“沒什麽。”

……

聲音在我身後漸漸遠去。

☆、第 17 章

到了小姐的宮內,徐貴妃早已走了,有何昭儀和江小姐,哦,不,慕夫人在陪著小姐飲茶。見我來小姐起身:“你身子不好,還是多歇歇,不必這麽早就來拜禮。”

自從那次我為她求情之後,我們的關系緩和了許多。

我俯首行禮:“多謝皇後,臣妾身子已無大礙。”

皇後拉過我的手,一同坐下道:“那正好,你也來陪我們飲飲茶。”

我坐過去。

剛坐下,便瞥見正在喝茶的慕夫人微微隆起的小腹。

小姐見我楞神,微笑道:“可巧,前幾日聽說嫂嫂竟也懷上了,就把嫂嫂也招了過來一起說說話。算算時間,本宮的倒還小一個月。”

兩位身懷有孕的人相視笑了笑。

懷了孩子的人覺得生命孕育在身體內,都會有種平靜遲緩的開心。

“若是一男一女的話,以後就能親上加親了。”坐在我對面的何昭儀打趣。

慕夫人道:“說不定是一對表兄弟,一起建功立業,振興邦國。”

小姐道:“對,那樣才好。”

幾人都微笑,我默然拿起面前的茶杯。

小姐看了看我,轉而換過話題:“嫂嫂,這幾日聽說邊關有些戰事,哥哥怕是很忙吧?”

“他呀。”慕夫人的語氣微帶埋怨:“沒有什麽時候是不忙的。”

小姐道:“看來本宮得跟哥哥說說,讓他好好照顧你。”

“不用了。他最近忙得厲害,可晚上還是到房裏來看我。有時候就趴在我的床邊睡一會兒,明早又起來。我看他也真是勞累,男人總有他的事業,我們不好打攪。”

“慕夫人真是賢惠。”何昭儀道。

小姐則笑道:“嫂嫂是心疼哥哥了。兩人成親兩年,還是如膠似漆羨煞旁人。哥哥一直也沒有納妾。”

慕夫人微笑不語。

宮女在小姐旁邊輕聲叫喚:“娘娘。”

剛抿了一口茶,擡頭驀然若有若無地聞到一種熟悉的香味。

是宮女送上燕窩羹。

小姐“嗯”了一聲。

宮女把燕窩羹置於桌面上,碗蓋打開,冒著熱氣,而那種香味卻更濃了。

這香味很幽很淡,若不是我很熟悉,只怕也要被忽略了。類似於薄荷和梅花混合的味道。

小姐最是喜歡純粹的東西,她很少把花瓣加入燕窩裏。

我盯著它,猛地記起來,這正是我那日吃的棗子的香味。

聽禦醫提起過,讓我失掉了孩子的東西名叫做“蓇葖”。是一種很奇特的香草,吃下去後能讓女子墮胎,量多了,怕是一生都不能懷上孩子。

蓇葖的面貌就如同一般的草,但它最大的特點是有一股奇特香味。

小姐道:“才聊一會兒,就又餓了。”朝我們笑笑,端起來。似乎無所覺,慢慢等它散了些燙氣,拿起碗舀起一勺便喝。我突然道:“皇後娘娘。”

小姐停下來看向我。

我的心提上了嗓子眼,握緊了手心使聲音平靜地說:“慕夫人今日一大早就進宮了,恐怕還沒用餐。既然懷了孩子,可禁不得餓。”

慕夫人擡起頭來,微笑道:“不用。”

“不,白昭儀說得對,本宮都快疏忽了。嫂嫂陪了我這麽久,怕是早餓了。來人,給嫂嫂也乘一碗。”

旁邊的宮女道:“皇後娘娘,這燕窩是宮內的貢品,昨天一夜,只燉了這一碗。”

小姐沈吟了一下,把面前的燕窩羹遞道慕夫人前:“嫂嫂,你就吃我這碗吧。”

慕夫人忙起身:“皇後娘娘,這怎麽行?太逾矩了。”

小姐柔聲道:“嫂嫂何必跟我客氣?這燕窩皇宮也多。你既是慕府的人,又是我的嫂嫂,吃這點東西怎麽算逾矩?不然你餓著了哥哥就要怪我了。”

“這……”慕夫人似乎不好意思。

“無礙,這燕窩哥哥送了很多來。快坐下趁熱吃吧。小奈,讓禦膳房拿些糕點來。”

“是。”宮女下去了。

慕夫人道:“那我就吃些糕點吧。”

我道:“慕夫人不必客氣,皇後娘娘是不希望餓著她的小侄子,況且你們本是姑嫂,一份燕窩又算得了什麽。”

慕夫人擡眼笑了笑。

我在旁看著她把燕窩一口一口地喝下去,身體仿佛被定住了。

心裏湧動的各種難言的情緒。

指尖放在桌下幾乎已掐入手心。

內心一直有個聲音在掙紮,不必害怕,不用恐慌,也不用對所有人善良。

既不是我下的藥,我也並沒有去救她們每個人的義務。更何況她還是少爺的夫人,懷了少爺的孩子。我喜歡少爺,可我不能容忍他喜歡的人,而且還是那麽那麽喜歡的人。

為什麽我失掉了孩子沒有一個人問過我?為什麽她就能跟少爺雙宿雙棲,安安樂樂的一世相守。

嫉妒和委屈燃燒著我。

看她吃完。

我飲茶。

何昭儀提議我們去散散步,幾個人便一起出去了。

我們剛剛走到殿門口。

小姐和何昭儀在前賞花,我和慕夫人在後。

按照我上次的時間,藥性大概一個時辰就會發作。

我一直在註意她。

但這次比我那次還快,只過了半個時辰,她的臉色就開始微變。她走了幾步,又停下,突然扶住門框。

像是隱忍,緊接著額頭出了大量細密的汗珠,嘴唇發白。

她捂住肚子:“我的肚子……好痛……”

我仿佛吃驚地趕過去:“你怎麽了?”

皇後和何昭儀回頭大驚,連忙扶住:“怎麽回事?”

“不知道。”

“好痛……”

“好痛……”

她無力的叫喚,我在何昭儀和皇後的緊張攙扶時松開了手。

“快來人!”

“快來人!”

血從裙底流出來,她痛得直抽氣。

宮女聞聲而來,慌忙地把她扶了進去。

迅疾雕零,本是賞花的好心情。我站在原地看著這青石鵝卵石地上她流出的一灘血,緩慢地沿著縫隙流動至黑暗的土壤中,加深,淹沒,經過周圍零落的花瓣。

花,本就就帶血的顏色。

太醫急忙趕過來診治,但她和我一樣,在太醫沒趕到前,孩子便已胎死腹中了。

太醫開了一碗藥,清除她體內的死胎。

我明白那種感覺,痛不欲生。

但她比我更痛的是,因為她吃的蓇葖的量太多,或許這一生她都不會有孩子了。

這件事驚動了皇上和太後。

畢竟本來要害的人是皇後,若不是慕夫人擋住了現在躺在床上的人就是小姐了。我看旁邊的小姐也是心有餘悸。

皇上震怒,立刻命人去徹查。

立刻把一幹人等全部抓起來審訊。從燕窩的進貢,保存,管理,傳送以及煎藥的整個流程徹底徹查。太醫已經說過,這蓇葖最突出的特點就是有一絲奇特的香味。

而那些人連連磕頭,從進貢到煎藥都是嚴格把關的,經手的人都說沒有聞到過這樣香味。

事件一時毫無進展,仿佛是憑空蓇葖就在裏面了似的。

“皇上,這……”審理此案的尹大人回稟得遲疑。

“混賬!皇上拍著桌子,起身:“你們是不想要命了!居然連那東西是怎麽放進去的都不知道,朕要你們這幫人何用?!”

“微臣辦事不利,皇上息怒!”尹大人立刻跪下。

皇上面容冷峻,怒氣未消。

低下跪著整整三十多個宮女和太監,連連磕頭,“皇上饒命,皇上饒命!”

皇太後坐在位上嘆了口氣,鳳目威嚴:“皇上稍安勿躁,還是等尹大人細細審理。”

皇上是男子,雖有治國謀略,但對於後宮中的女人還是知之甚少。皇太後有種母儀天下的威淩之氣,額間鳳紋如泣血,淡淡道:“尹大人,起來吧。”

“謝皇太後。:

審案的尹大人跪在地下,皇上皇太後都在,今日若審不出案子,恐怕官職不保。

其實本來尹大人已經幾乎問得事無巨細,只是這些宮女太監的供詞卻找找不到任何破綻。沒有人單獨和燕窩單獨待在一起過,甚至燕窩都是在皇後寢宮不遠處專門的小房內煮的,連火都是幾個太監宮女輪流看著,小姐從慕府帶過來的心腹丫鬟一直在旁守著,不會有問題。

尹大人又重新細細地問了一遍。

剛問到端藥給皇後的宮女時,皇太後突然問:“你們煎藥和端藥的時候可有碰見什麽人?”

一小宮女想了想突然叫道:“哦,奴婢今日碰到了徐貴妃。”

“徐貴妃?”

“嗯。奴婢煎好藥,把藥倒入碗裏放涼的時候,正好碰見徐貴妃和何昭儀來給娘娘請安。奴婢一時不慎沖撞了徐貴妃。”

“然後呢?”

“然後……徐貴妃罵了奴婢一頓就走了。”小宮女為難地答,估計她並沒有覺得有什麽特殊之處。

“她沒有靠近你?”

“沒有。”

“當時你在做什麽?”

“奴婢……沒做什麽。”小宮女偷偷看了一眼皇太後,立刻又重重地低下了腦袋。

皇太後按了按太陽穴,道:“把徐貴妃叫過來吧。”

徐貴妃見這陣仗像是大驚,卻有些不明所以。

“臣妾見過皇上,見過太後娘娘,見過皇後娘娘。”

皇太後道:“徐貴妃,本宮問你,今日你和何昭儀來皇後宮裏請安可曾撞見一個宮女?”

“是。”徐貴妃承認,仿佛根本不知道出了什麽事?

皇太後又轉而問站在一旁的禦醫:“胡太醫,這蓇葖要如何才能下到碗裏?”

“回太後娘娘,蓇葖是山間的一種異草。除了味道奇香,讓人幾乎聞過不忘外,面貌卻與一般的草無異,無論是直接下還是做成小藥丸還是粉末。都能輕則流產,重則不孕。”

“那這藥便很容易下了?”

胡太醫拱手:“回太後娘娘,是這樣。”

徐貴妃聽得像是明白了,看著太後:“太後,您不會以為?”

太後鳳目突然微含,冷冷掃了她一眼。

她立刻跪下:“臣妾願望,皇上,太後,臣妾冤枉!臣妾真的什麽都不知道啊皇上。”徐貴妃扯住了皇上的袍角。

皇太後又問:“上次白昭儀也是讓著蓇葖流產的吧?”

“是。”

胡太醫應道。

皇太後看了我一眼,我低頭。

“真兇一直沒追查出來,索性連那次也好好查查吧。”

上次那些宮女又重新被帶出來。

有了皇太後審案的提示,尹大人也很快地審出有人曾看見過徐貴妃也撞見過謀害我的宮女小芳,把她很很罵了一頓。

徐貴妃在地上一直叫著:“不是我,不是我,真的不是我幹的。”

可是這周圍的人只冷冷看著她,沒有人願意相信她。

她畢竟仗著是殿下最早納的兩個側妃之一,在宮中跋扈已久。

“皇上……”

“太後……”

她去跪皇上,又去跪太後,磕了好幾個響頭:“太後娘娘,真的不是臣妾做的。臣妾承認臣妾平時對宮女時嚴厲了點,可是光是這些也不能證明這些事是臣妾做的啊。對了,一定是,一定是他們怨恨臣妾對她們的管教,才誣賴臣妾的,臣妾可以對天發誓,臣妾絕對沒有做這些事。皇上,太後娘娘,你們一定要查清楚啊?”

看著她哭泣,顫抖,還想狡辯。我心中的恨意終於爆發:“徐貴妃,為什麽你敢做不敢認?我的孩兒也是被你害死的。小芳的父親不正是在你的表弟營下當兵嗎?你說如若不是你要挾小芳,小芳又怎麽會這麽大膽,敢謀害皇子?!”

“居然有這種事?”皇太後有些吃驚。

我跪下,握緊拳頭道:“太後,請為臣妾和您未出生的孫兒做主!”

“你起來吧。”皇太後嘆了一口氣。

皇上卻突然開口:“這些事你以前為何不講?”

“臣妾那時苦無證據,徐貴妃比說這只是一樁巧合而已,而如今,事實已明顯,世上怎麽會有那麽多的巧合?”

皇太後突然想到了什麽:“剛胡太醫說,這蓇葖的香最是奇特,能讓人不忘。上次讓白昭儀流產已聞過,那燕窩呈上來的時候白昭儀沒有聞到?”

眾人的目光突然移向我,我一驚,低首平靜地道:“時日過多,臣妾早已不記得了。況且當時那燕窩呈上來香味撲鼻,臣妾沒有分辨。”

我這番說辭倒也無懈可擊。

畢竟大家都知道是我提醒了皇後,而且我也無害慕夫人的理由。

“白銀,你這個賤人,你誣陷我!我沒有害人,我沒有害人!”徐貴妃大叫。

眾人的註意力皆轉移到她身上。

突然覺得有道目光一直羅在我身上,我擡起頭,卻撞見皇上覆雜莫辨,裏面似乎有稍稍的冷意和一絲嘲弄,很快地轉過了頭。

皇上道:“來人,把徐貴妃打入天牢。”

“不,皇上,我是被冤枉的,我真的是被冤枉的!”宮人來拖住徐貴妃,徐貴妃掙開哭著爬到皇上的腳邊。“皇上,皇上,臣妾十五歲就嫁給你了你。你相信臣妾,臣妾真的沒有做這樣的事,臣妾雖然討厭看到皇上娶的別的妃子,但臣妾真的不會害人……”

徐貴妃哭得肝腸寸斷:“真的不是臣妾,是她們陷害我。皇上……”

皇上無動於衷。

皇太後道:“算了,家醜不可外揚,把她打入冷宮吧。”

用手按了按額頭:“此事到此結束,本宮有些累了,回宮吧。”

眾人叩首:“恭送太後娘娘。”

“皇上……”徐貴妃被拖著出了門口。

☆、第 18 章

少爺得到消息,急急忙忙地趕進宮來,但已是下午。

慕夫人還在小姐的宮內休息,太後皇上都來慰問過,可她只是躺在床上一動不動。

小姐在旁勸了好久,她的眼淚卻一直默默流下來。

少爺到了之後,她卻突然不哭了。

我們幾個人立刻退了出去。

看見她用被子緊緊地自己。

“覓兒……”

少爺坐在床邊,心疼地看著她。

俯身過去,拉了拉被子。

被子被扯進了,裏面傳來悶哭的聲音:“對不起,少白,我沒臉見你,我保不住我們的孩子……”

少爺溫聲:“別自責,你沒事就好了。”

被子裏傳出還是嗚嗚的哭聲:“我這一生都不會有孩子了!”

少爺閉了閉眼睛,我見他握緊了手,仍保持面色平靜地掀開被子,把她抱入懷裏:“覓兒,你人沒事就好,孩子我不在乎。”

慕夫人終於痛哭出來,臉完全地埋入他的胸口,肩膀不停地顫抖。

他抱住她,語氣如哄小孩子,目光卻仿佛疼痛,摸著她的長發:“別哭了,有沒有孩子我都一樣喜歡你。”

喜歡?

手中花的花莖被我捏斷,如果她一輩子都不能為慕家延續香火,我看他還會不會喜歡?!

我轉身走向殿外,看著假山。

外界雲層延綿,時光便如飛鳥迅疾而逝。

誰也不知道我心中藏著少爺的時間有多久?整整八年。

從十二歲的那一面,我幾乎就在偷偷地把他所有的喜怒哀樂和喜好習慣全部包入心中,再緊緊地擠壓在心底。日覆一日的重覆,無休無止地關註他的一言一行。

我連他的一絲垂青都得不到。但任何事都不妨礙我對他的愛。

沒錯,少爺沒有真正看過我一眼。但為何單方面的喜歡一個人感情就會看起來薄弱牽強,仿佛無稽之談,仿佛便永遠不能驚天動地,仿佛就是可笑的,毫無根據和理由的。

沒有經歷過,誰也別跟我談什麽是對是錯,是值得或不值得!

這一天,我發現我能跟他平起平坐,甚至隨意擺布他們,心中的恨意和嫉妒才如同狂風一樣席卷而來,幾乎淹沒我的理智。那時候壓住我的親情,規矩,仁義,道德早就在我們全家被詛九族的時候,全部消失了。

誰知道詛九族是什麽概念?!

意味著任何與你有關的東西全部沒有了!你會仿覺連自己也不在世上,亦或者懷疑,自己真正的活過嗎?為什麽不恣意妄為一些,為什麽不做自己真正想做的事情,本來我剩的就是這條命而已!

剛轉身,一只手突然掐住我的脖子。

少爺已經關門出來,目光裏有著憤怒:“是你做的這一切?是你讓覓兒沒有了孩子?”

我冷笑,揮開手中的殘花,你終於肯看我一眼了麽?

雙手握住他的手:“徐貴妃才是真兇。況且我要害也該害小姐,怎麽會有理由害她?!”

他盯著我,手的力道一點一點在加重。

我呼吸困難,可我一點都不擔心他會掐死我。

我從來都沒什麽可怕的。

小姐過來勸:“哥,不關小銀的事。小銀沒有理由害嫂嫂。都是……都是……有人想害我,若不是小銀,恐怕沒了孩子的那個人就是我了。”

其實我做的事本就利於慕家,因為小姐腹中的孩子可比她腹中的孩子重要得多。況且這些事都證明是徐貴妃做的,少爺只是想找個人出氣而已。

少爺終於放開手,手忽然狠狠打了一拳假山石上,血流下來。

拳頭緊緊握著,風吹動他的白衣墨發。

我目無表情地看。

我在小姐的宮殿裏待到了傍晚。

少爺站立良久後轉身頹然地回去,連傷口都沒有包紮就一直坐在床邊看慕夫人安靜睡容,背影有些清瘦,時不時用手摸摸她的臉。我只看得見他的背影,可他看她的目光那樣的柔和。

我站在門外。

風吹過的時候有宮廷黃昏時分特有的暗香,昏紅色的光線落滿整個宮內。

但我只覺得此刻內心一片空蕩蕩的,像是這吹著冷風的殿口。

我也不知道為什麽走到這一步來,越是受人忽視,越要激起他的恨意。越是激起他的恨意,內心也就越空蕩。無休無止地循環。

仿佛有人把目光落了一眼在我身上,回身,假山處只有一片空寂。

我失笑。

這世上大抵也不會有人懂得我。

我失魂落魄地走回去。

連我自己也開始不懂得自己了。

回到宮內。

本早已歇息,放仿佛一直有種冷意從我的指尖漸漸地絲般滑向我的手臂。

第一次在洞裏看到殺人,看到那大漢的血濺出,眼裏的光一點點滅絕。何等快意,可是當我長久地對著他冰冷的屍體,發青,變白,寒冷的,僵硬地,慢慢要融入土裏的。

那是多麽可怕。

一個人,一個人活生生的人。

仿佛立時那未成形的嬰兒的血慢慢地從我的手爬上了我的全身。

我猛然驚坐起身。

月光正幽然,窗外有蟬鳴。

這屋內太暗,太靜了。

我推開門走出去。

這宮內的過眼崢嶸繁華。看著也只是精巧稀奇而已,沒多大用處,甚至給我不了我們應得的溫暖,只覺得假,只覺得大,只覺得浩蕩,只覺得寂寞。

有時候我甚至會懷念小時候小小的院子,泥巴和的墻壁,院內栽著棗樹,還有一間小小的小木屋。因為丟了東西,娘親罰我跪在門外,他們在屋裏吃飯。

我也擡頭看著天上的圓月,但那時天上的圓月明如窗前燃動的燭火,那麽溫暖,那麽靠近。晚飯後,姐姐和寶兒舉著小小的燭臺,一人往懷裏塞了個饅頭,半夜悄悄遞給我。

月光下的面容是笑嘻嘻的柔和。

心頭微熱。

微酸。

微痛。

八月。

已是圓月。

這月亮大如銀盤,冷得發寒。

他們死了已三年。

這三年來,至始至終我都未哭,好像我知道只要一真的哭起來,就會把身體內所有的東西全部哭幹掏盡,直至身心俱空,沒有力氣再支撐自己活下去。

風吹過,有些冷意,視線餘角裏突然出現了一個人影。

我轉過頭,明黃色的龍袍立在院口處,有些吃驚:“皇上?”

明黃色的龍袍下擺被飛吹出翻折,臉上因著月光和假石的遮擋半明半暗,看不清神色。

他站在那看著我。

走近。

陌生的酒醉的氣息,仿佛帶著恨意。

忽然捏住我的下巴,墨色的瞳孔裏有月的清輝的流動,但更如黑色的旋流壓深進裏,深不可測。

“你怎麽會——”

還未說完。

他突然一把抱起我,往裏屋走去。

我掙紮:“皇上,你怎麽了?

他把我扔在床上,屋內沒有燈火,月白的冷光幽靈般從窗口浮蕩進來,一片晦明,還是我剛剛睡的紗帳玉簟薄衾,是人走茶涼後的冷度。

他一把從著領口扯開我的褻衣,露初肩胛和大半個胸脯。

帶著酒醉盯著我。

我捂住胸口,也看著他。

我一直以為我是很了解他的,至少我得到了他的喜愛,但是此時此刻我發現我不了解任何人。

小杯聽到響動,紮著腰帶走進門口定了一下,又默默退出去關上門。

光線弱了。

他跨坐在我的身上,壓住我的雙手,居高臨下地看著我嗎,發垂落,面容是醉熏的迷離和不自知,目光卻如冷石。看了許久,他突然粗暴地把我半遮的衣物一把扯開。

我不喜歡這樣淩辱的方式,反抗,他卻強硬地按住我的雙腿,幾乎沒有任何前戲地沖入。

我悶哼一聲。

痛。

我望著他。

他是怎麽了?

他像是一個陌生人,從今日在皇後宮裏的時候,他的目光已然讓我不可捉摸,而如今,他似乎越變越陌生。

他只冷冷地看著我。

維持著這樣的姿勢。

黑暗中瞳孔如深淵,仿佛是要證明什麽,又要發洩什麽,要從我的眼睛裏深深地看出他想要的東西來。眸光微動,他又退出來。

離開。

從進來到出去他未發一言,渾身酒氣,可我覺得他並沒有喝醉。

我起身一個人坐了良久,月亮已升上了中空,所以房內更顯微明。身邊都是淩亂的,被扯壞的衣物。已不是人走茶涼的空寂,是萬紅盡枯的傷感。

小杯敲了敲門:“娘娘。”

我拉過衾杯擋在胸前,小杯進來。

我問了個明知道答案的問題:“皇上走了?”

“嗯。”小杯端了熱水放在桌上,欲言又止,最後才輕輕地說:“剛剛的刑公公說,皇上只是走錯院子了。”

我閉了閉眼睛。

我整夜都睡不著。

夜已三更,我披衣站在窗前。

不知道自己在看什麽,不知道自己在想什麽。

微亂。

煩躁。

我找不到答案。

這樣的局面是我想要的嗎?其實我只是想一次又一次地證明自己而已。不管是在少爺身邊還是在皇上身邊,都想證明自己不是個可有可無的人,不是個可以隨意操控的人。

我是多麽可笑,我用這麽極端的方式來證明自己,想讓他們心裏有我,哪怕恨我,怨我。

可我又是多麽可悲,我不過是嫉妒,怨恨。嫉妒他們對別人的好,一心一意的好,怨恨上天優待的好。而我經歷了太多,背負了太多卻從來無人懂。

微微苦笑。

有石子擊中窗扉,嘟嘟兩下。

我一驚,這是我和楊臨的暗號。

他回來了。

楊臨身著夜行衣從對面的屋檐上飛躍至我的面前,扯下黑面布。

我看著他,竟一時無言良久才楞神問:“你怎麽會——”

“我來帶你走。”

猛地想起:“你在這多久了?”

他不語。

我便知剛剛他已全部看到了,倒吸一口氣。

我看了看周邊,趕忙讓楊臨進來,看了看周邊,關上門。

“出了什麽事了?”

我回身就問。

“何安要對付你。”

“他把我隨安堂洩露出去?”

“嗯。”

我早知會有這樣一天。他們一個小小的探子居然嫁給了皇帝成了妃子,有了這榮華富貴,誰又甘心去做一輩子的內應呢?

“你收拾東西跟我走。”

我看著楊臨:“你這樣是背叛隨安堂。”

“你沒有為隨安堂做任何事,你不是隨安堂的人。”雖然這樣說,楊臨的眼裏還是有一抹遲疑和仿佛背叛了別人的不安。

他總是不善於說話。

不過,到底我感謝他。

我走到桌前到了一杯茶。

“你回去吧,我不會跟你走的。”

“你留在這裏幹什麽?”他的語氣終於慍怒起來:“讓他們那樣對待你。”

大概他剛剛看到皇上“欺負”我了。

我笑了笑:“沒有人能欺負我,任何欺負我的人我也不會讓他好過。”

楊臨突然抓住我的手:“你現在是什麽樣子?你在這宮裏面學到了什麽?!我帶你走,你若是擔心以後,我發誓我楊臨只要還活著,就一定會照顧你一輩子。”

我沒有轉頭,在隨安堂的時候為什麽你不說照顧我?我的青樓被你救回隨安堂的時候,你為什麽不說會一輩子照顧我?

猶豫,不決,兄弟之情,隨安堂的任務永永遠遠都比我重要。

更何況,你現在只是看我墮落了,仿佛自己心愛的白兔被被人用墨汁染上了黑色,自然不甘,自然要奪回來。

男人,永遠都是這樣的意氣,得不到的想要,靠近了猶豫,別人得到了又不甘,一定要把自己立在高人一等的位置。仿佛要接受我這樣的“破爛貨”就要付出多大的心裏和決心似的,何其偉大!

可我更想笑的是自己,笑自己什麽時候居然都會把每個人的意圖這樣明明白白的分辨出來,再也不相信不帶任何目的和理由的友善。

所以我勾起嘴角,起身。

雙手環住楊臨的脖子,月光下看他,問他:“你喜歡我麽?”

楊臨神色莫辨地看著我良久,突然一把推開我。

我被推至放桌上,桌微微移動,發出細小的輕移聲,手肘被撞痛了。

楊臨的聲音似乎忍住了怒火,拉過我的手,也不讓我收拾行李:“你跟我走!”

“不。”我掙紮:“我不想走,我要留這裏。”

“你在這裏就學會勾引男人,學會勾心鬥角?!”

說起這話來他的表情何其憤恨,何其大義凜然,仿佛沾上了勾引,沾上了勾心鬥角就跟妓院一樣都是骯臟的,下流的。

“我學的就是這些那又怎麽樣?誰說不可以?女人做的事不就是給男人暖床,不就是把他們服侍得高高興興,為他們傳宗接代,再跟一群一群女人爭個你死我活?!”

“你爭什麽?到了明日皇上一旦發現你的身份,你會死無葬身之地!”

“你說什麽?”我驚詫地看著他。

楊臨沈沈地道:“最近這皇帝想要清楚隨安堂。我們的陣地已經轉移了,但何安把你曾在隨安堂的證據留了下來,還有一些被抓的兄弟會認出你。至多明日,皇上便會得到消息,你還要呆在這裏?”

我楞在原地。

楊臨拉過我的手,語氣柔和了許多:“跟我走吧,我會照顧你。”

我被拉出幾步突然停住:“我,我不走。”

楊臨不解地看著我。

““現在的白銀不是當初的白銀了,你把我帶出去,我也沒活路。”我已經厭倦那些平淡的樸素的被人欺壓的日子,我的心在這宮裏生了根,用仇恨的水澆過,再也拔不出來。

我深深吸了一口氣,讓自己的語氣冷靜:“楊臨,謝謝你對我的厚愛,只是我不想離開這裏,我不怕死,但也不會讓自己這麽輕易的死。”

他們沒有確鑿的證據對麽?

我早就思索過良久。我去王府後只給他們報告過一些當時九皇子的行蹤,只是一些無用的消息。況且我在隨安堂待的日子尚短,他們不一定能認出我。最重要的是,上次的刺殺是隨安堂做的,而我救了當時還是九皇子的皇上,光是這一條,可以保我不死。

我握緊拳頭,沒到最後一刻,是絕對不能認輸的。

況且那個相士說過,我會君臨天下的。我用我二十年的壽命換的。我坐回桌邊,再灌了一口茶冷靜,我居然越來越相信他說的話了。

楊臨站在原地看著我。

我說:“你走吧,謝謝你趕來救我。”

“你怎麽會變成今日這個樣子。”

“我本就是今日這個樣子。楊臨,從你把我從大牢裏救出來的那一刻開始,以前的白銀就已經死了。”

☆、第 1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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