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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應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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仗著自己身子虧損,鳳祁南硬是賴定在寧長安租賃的小院中不肯走,並且獻殷勤地指揮自己的小廝每日都去把他們每餐的吃食買來。

原本是定好年初五啟程離開衡州的,可是現在?

師父做甩手掌櫃了,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偶爾還指使別人家的小廝去給他打酒喝,可惜沒能懷疑上,怎麽書生的小廝會穿靴子?

小徒弟免去了洗衣做飯,又不上山采藥,就每日泡在藥物堆裏,再給那個病患調養調養。

其實她心中別提有多糾結多別扭了,一個人關在藥房裏也經常走神,沒法集中精力;可她又不想跟那人待在一處,都不知道該有什麽心情來面對他了。

“你身子好的差不多了,明日就跟你的小廝搬出去吧,我跟師父也要準備往南走了。”寧長安盡量不看著他說。

某人直接就把這話給忽略了,伸出爪子去抓身旁的人的小手,寧長安受不了地要甩開他:“都跟你說過多少次了,男女授受不親,你別碰我!”

這話一定是那個師父教她的,否則寧兒以前怎麽就不說男女授受不親!鳳祁南心底冷哼,硬抓她不放手,強辯道:“寧兒,這話是說給平常男女的,夫妻之間就是要相親相愛,我握著我娘子的小手怎麽了?”

某人直接強行代入了,已經不要臉到無恥了!

寧長安要抓狂了,甩又甩不開,憤憤道:“你松手,別碰我,誰跟你是夫妻,誰是你娘子,你給我放開,要不然我不理你了!”

寧長安心中自然不是沒有波動,否則她隨便用些藥粉把人趕出去有什麽難的;相反,波動很大,可姑娘家的矜持讓她不可能一下子就說願意嫁了。

“寧兒,我的娘子當然是你呀,否則我抓著你做什麽?你答應嫁給我,我們自然就是夫妻了。”鳳祁南討好道,不無恥怎麽娶妻,至於不理他這種話,聽聽就好,不用當真,先把人磨到嫁給他再說。

“今日是上元節,今年還是大梁立國第一百年,據說街上很熱鬧,晚上還有夜市,寧兒,要不要出門去看看?你跟著前輩游歷,又忙著學醫煉藥,一直都來去匆匆,應該都沒好好逛過街吧。”

寧長安一怔:“一百年,大梁立國已經一百年了?”

“是啊,今年正好是第一百年。”鳳祁南說的平靜無波,仿佛無他真的毫無瓜葛,看她一眼,揣摩道:“寧兒不會是在想唐玄宗吧?”

這心有靈犀真不是白說的,寧長安還真是想到那一位了:“是啊,唐玄宗時代,正好經歷大唐立國百年。開元盛世,那般的鼎盛,可惜一場安史之亂,什麽都沒了。”

說著有些感嘆,沒再計較她的手被抓著的事,有些不解地問:“鳳祁,你說他們是怎麽想的,別的不說,對女子就真不在意貞潔二字嗎?”

“李氏皇族好像有胡人的血統,草原上對這事看得很淡。有些部落還有父死子繼的傳統,父親死後,兒子繼承父親的一切,包括女人。”

鳳祁南搖搖頭,他是覺得:“若是真的愛上一個人,在意的自然是這個人,如果在乎貞潔容貌或是其他的,就不算是真愛。”

寧長安忍不住問道:“那你將來的妻子若是不慎失了貞潔,你也一點不在意嗎?”

鳳祁南失笑,寵溺道:“傻寧兒,我會讓你天天都在我的眼皮底下,絕不會讓別的男人多看你一眼的。”

寧長安羞惱襲來,真是不想跟他說下去了,非是要把人甩開不可,幹脆扯謊道:“你放手,我要去如廁。”

哪怕知道是假話,某人還是只得不情不願得放開手,寧長安當即跑了出去,一個下午都把自己關在房間裏。

待到用晚膳時推開房門,見到院中的景象微微一驚,這小小的庭院中縱橫交錯地懸掛著紅綢條,紅綢下掛著一盞盞畫著各種圖樣的紅燈籠,有一個穿著月白色長袍的男子正舉著蠟燭在點燈。

夕陽的餘暉越來越暗,月光未露,地上的星火便已燃起,虹影翻動,如紅霞似火,美的令人昏眩,恍若在夢境。

有一白衣男子緩緩從光影中走來,眼中情絲纏繞,深情凝望間沈醉了流年,淡泊了歲月,天地間唯剩他們兩人矣。

自別後,寧長安時常想起這一幕場景,她忘不了這能讓萬物都像是失去色澤的愛意;她忍不住想,是不是在這一刻,她便已經沈淪下去,萬劫不覆。

鳳祁南溫柔地牽起她的小手,另一只手輕柔地撫上她的小臉,含情脈脈,聲音溫柔得能漾出水來:“還有一半燈籠沒有點著,我們一起好不好?”

寧長安怔怔的,嘴裏的話不自覺地就脫口而出了:“好。”

他要拉著她走過去,她便乖乖跟著往前走了。站著紅綢下,手中被塞入一支紅燭,有一只寬大的手掌包住了她的手,握著她的手一起去點燈籠。

寧長安還是有些楞神,腰身被圈住了也沒察覺,看著這濃郁的紅色在火光中迷蒙閃爍,眼前的景象變得不清晰起來,不知為何就是問了:“為何呀?”

鳳祁南最初沒多餘的心思註意,之後躺床上養病沒法丈量,此刻這麽抱著她終於發現懷裏的人這半年又拔高了,這頭頂已經及至他的鼻尖了。

女子身形高挑曼妙不是不好,但要是一直這麽拔高下去,長得比他還高就不好了,總不能他比他娘子還矮吧。

不,是生的那麽高的女子他都沒見過,寧兒平日裏究竟是吃什麽的?

把那股郁悶之情壓下去,鳳祁南滿是柔情的說:“因為我想要一個家,要一個屬於我們的家。寧兒,讓我們一起組成一個家,在這個天地間彼此珍惜呵護,相互溫暖,再也不會孤單寂寞,好不好?”

寧長安心頭一顫,又覺得被狠狠的揪住了心頭最軟的那一處;就像是一場巨浪打來,瞬間就沖破了她姑娘家矜持的防守,那繞著心房築起的城墻塌陷了。

下意識地掙下被握著的手,轉身去看他,她眼底不知何故泛起水光,卻是說不出話來。

鳳祁南的眼眶亦是濕了,那眼底飽含著能融掉千尺寒冰的溫暖,能令看到的女子一眼便陷進那份溫情中,久久不能自拔。

他亦沒說話,擡起原本放在她腰間的手,緩緩撫上她的臉頰。凝眸對望間,他沒有猶豫,溫柔而堅定的吻了上去,攫住那抹嫣紅癡纏品嘗。

這是寧長安第二次被男子親吻,不同於第一次的呆滯與羞惱,這次她深陷其中,忘記了自己是誰,忘記了應該要推開他,有的只是下意識的配合他,迎和他。

直到他松開她,寧長安還暈乎乎的,由著他牽著她的手去用晚膳,喝了一口鮮筍豆腐湯,總算是反應過來了。

然後,她就要羞得沒臉見人了,哪怕現在就他們兩人,師父和他的小廝不在。

寧長安耳朵、脖子全紅透了,伸著手指顫巍巍的指著他,哭都哭不出來了,又羞又臊的跺跺腳,跑回自個兒房裏去了。

鳳祁南正欲要說話就眼睜睜的看著這人兒跑了,無奈的嘆一口氣,他還是比較實在的,先自己吃完再說,也好讓她緩緩。

寧長安在屋子裏坐立難安,要羞死了,明日,對,明日就把他們趕出去,不管他身子好沒好都趕出去!

沒想到下一刻屋子外就又響起那個人的聲音了:“寧兒,你該餓了,出來用晚膳吧。”

“你走!”寧長安當即大叫道。

“好,我走。”鳳祁南很聽話的說:“我把晚膳裝在食盒裏,就放在門口。寧兒,你要氣就氣我,處罰我做什麽事都成,就是別跟自己過不去。你乖乖的,先把晚膳用完,否則要受餓的。”

寧長安掩去那份感動和暖意,堅持說道:“你走!”

聽到他說走了,她走過去趴在門邊,聽著他的腳步聲走遠去了,忍了又忍,咬牙打開門,門前果然放著一只食盒,抿抿嘴角,拿進屋子裏去!

心裏對自己說,她是為了不餓肚子,可不是接受他。

明日,她就要把他趕走!

鳳祁南能走就出奇了,他的身子調養的差不多恢覆了,死纏爛打的就是不肯走,更是時時刻刻圍在她身旁,好女也怕纏郎啊。

寧長安硬著頭皮忍著,實在受不了就發一通脾氣,但是沒用,一點用處都沒有。她使喚他做事,劈柴、挑水、燒火,搗藥,人家都心甘情願的,她就受不了了。

鳳祁南正在院子的角落裏劈柴,感覺身後有人,轉身一看,春風般的笑容溢滿臉龐,把斧子一放,快走幾步來到她身前,拉過她的小手,柔聲道:“柴火很快就能劈完,接下來要我做什麽?你要是想上山采藥,先等等我成不?”

寧長安忍著沒把自己的手出來,抽出來也沒有,他還是會再伸過來,他們為這個都能鬧上半日。

“鳳祁,你到底喜歡我什麽呀?要是你再遇到一個真心對你好的女子,你是不是也會喜歡她了?”

“傻姑娘,我喜歡你這個人,只要是你,無論是好是壞,我都喜歡。我要你一個就夠了,不會再對其他女子動心。寧兒,我只有一顆心,只能裝下一個女子,”鳳祁南牽起她的手按在自己心口處,看著她,專註而柔情似水。

“你在我這裏,你把我這顆心填的滿滿的,它如何能再裝進其他女子?你說有得必有失,我若是得隴望蜀對其他女子動心,我就要失去你,我若失去了你,這顆心就要空了。我的心空了,我活著就是行屍走肉,我怎麽會再喜歡其他女子?”

寧長安別開眼,心頭酸酸脹脹的,輕輕搖頭:“不,鳳祁,我,我不值得的,我不值得你如此待我,我,你,你還是別這麽想——”

“我的傻寧兒。”鳳祁南打斷她,把人溫柔地擁入懷中,“你在我心裏了,想要剔除不就是要把我的心挖出來;一個人若沒了心,如何能活?不是我要那麽想,而是事實如此。寧兒,嫁給我,讓我照顧你,呵護你一輩子。”

寧長安眨眨眼,酸酸的想哭,心頭卻有一股不可遏止的溫暖縈繞在胸腔裏,讓她這顆心安定下來,暖暖的,暖的想哭。

最終,寧長安應下了,還沒有出正月就應下了。

她不知道母孝要守三年,她如今還在孝期,按禮數是不該嫁人的。

就連她師父都不知道,或者說不在意這些俗世的禮節,否則師父就不會在小徒弟十四歲後帶她出來要相看男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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