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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考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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院外,祝況看到主子出來,當即迎上去,瞟了一眼又一眼,忍了又忍,還是忍不住嘆息:“王,”頓一下後改口道:“少爺,您真的覺得值得嗎?”

鳳祁南淡淡道:“若你覺得不值,我可以安排你回去。”

“屬下不是這個意思,屬下是替少爺您不值。”他都想不通主子這是著了什麽魔,祝況再一次勸道:“主子,您當真就願意嗎?

您這一放手,放下的有可能是整個江山。不說將來,就是現在,您是王爺,想要什麽樣的女子沒有,您看上了這姑娘,納回去不就是了。”

“祝況,你不懂。”

“屬下確實不懂。”祝況垂頭,實話實說:“這麽一個山野女子,家世、相貌、才藝,什麽都沒有,能進屋伺候您的丫鬟都長得比她漂亮。更不要說王妃端莊賢惠,韶側妃機敏過人,絨主子才藝雙全,無一不強過這姑娘百倍。”

鳳祁南並沒生氣,平靜道:“紅顏已逝,色衰愛馳,一份真情靠的從來不是相貌。寧兒是山野女子,可她不是沒有才,只是不是女子吟詩作對的才,而是曠達處事,超然物外的大智慧,比之那些只會做些傷春悲秋的姿態之人勝過千百倍。

這世間最難尋的是知己,是心有靈犀,祝況,我告訴你,那是一個能跟我心靈契合的女子。還有一點,我敢說我今日即便只是一個以乞討為生的人,寧兒也不會嫌棄。

如果她愛上我,她照樣會願意嫁給我,這輩子都跟著我吃糠咽菜。可你剛才說的這些人,如果我只是個乞丐,你覺得她們有誰會多看我一眼?”

祝況一噎,似懂非懂看過去,見主子自己上了馬車,拍拍腦子,當即去趕車。

今日是正月初三,廣袤的夜空如一塊沒有邊界的黑色綢布,遮蔽星辰皎月,漆黑的發沈,壓彎了庭院中那顆枯樹的枝丫。

夜間的晚風攜著寒氣撲面而來,寧長安卻似一無所覺,站在窗邊呆呆地望著夜空,想尋一絲星光,終是無果。

娘,寧兒今日遇到一個男子,說他願意為娶我而拋下父母家人;他說,因為我是這世上對他最好的人。

娘親,寧兒該信嗎?他會願意,一生只守著女兒一人過?

娘親,您要是還活著該有多好,要是他真是那樣的男子,您就能親眼看著寧兒成婚嫁人生子,讓我們一同孝敬您。

寧長安撫上心口,楞楞的,很久很久之後才回到床鋪裏,只是輾轉難眠,到天快亮時才入睡,醒時午時已過,她都覺得無顏見師父了,雖然師父什麽都沒說。

“阿寧啊,師父今日出門去給你買的新衣裳,晚膳前記得把衣物換好。”

寧長安沒多想便接過來,她現在只覺得羞愧,默默低頭回房去。打開包袱後一驚,這是男子穿的,給她做什麽?咬咬嘴角,跑去找師父。

師父淡定道:“為師今晚要帶那小子去的場所小姑娘去不合適,你就女扮男裝吧。”

小徒弟哦一聲,忐忑又緊張地等了半日後,終於等到他,又覺得自己太不矜持,忍著沒多去看他一眼,默默站在師父身後。

“前輩,寧兒。”鳳祁南看一眼扮成男子的人兒後心底微微一訝,面上平淡如水,一點多餘的異樣都沒有。

毒醫仙站起來,擺手道:“跟老夫來。”

鳳祁南自是應好,跟著這老藥王七拐八彎地穿過幾條街道後終於在一家春樓前站定,掃視一眼後很淡定,一點波動都沒有。

寧長安呆呆地看著眼前的紅燈籠,勸道:“師父,我們,我們還是回吧。”

“都到了這地,怎麽能回去?”毒醫仙冷冷看著那小子,陰陰!道:“小子,我們一會進去,你主動去挑三個姑娘進房間裏去,待上半夜。你要是能守得住自己,老夫這一關,就算你過了。”

鳳祁南笑了,爽快道:“好,前輩,我們一言為定。”

這老頭想考驗他的定力,未免太小瞧他了,別說三個,就是三十個妓!女脫光了站在他面前他也不屑多看一眼。

想象的是很好,可惜現實是想的太簡單了。

待真的挑三個姑娘進房間,剛坐下一刻鐘,他的身子不對了。鳳祁南低頭瞟一眼兩腿間,悄悄扯扯袍子,默默咬牙,他什麽時候中的藥,他竟然一點都沒察覺到?

那老頭給他下了春!藥?他今晚守得住也要退一層皮了,尤其是,寧兒肯定在隔壁的房間偷偷觀察他這裏的動靜,要是他守不住的話?

完了!大意失荊州啊,他太輕敵了,那位可是藥王!他真是腦子糊塗了,怎麽就一點防範都沒有?

寧長安確實在看著,在隔壁房間,透過一個小孔關註著,看得她比他還要緊張,相較而言,那位師父就閑適多了,淡定地喝酒吃肉,偶爾說兩句風涼話。

“要是這小子熬不住,咱們就趁早收心,沒必要再多費心思。趕明兒師父給你找個好的,保證風風光光的嫁出去,讓他知道,咱可不缺人。”

“徒兒明白的。”要是他忍不住,那她,只能說跟他無緣。只是寧長安又忍不住想,萬一他忍住了怎麽辦,嫁嗎?

不由得摸上自己的心口,心頭茫茫然的,不知該如何是好。但是很快,她就不糾結了,對面屋子裏的那個男人外衫都脫下來了!

寧長安咬咬牙,忍著沒離開,一直看著,看到讓自己死心就好。

鳳祁南是真覺得心酸吶,那老頭究竟下了多重的藥?他的意志力從來都是最堅韌的,現在都快要被藥物弄得崩塌了。

額頭的汗一滴滴的落下來,兩腿間的某物已經一柱擎天,這三個女的一直在占他便宜,這些都是其次,重要的是他身上沒力氣,渾身軟飄飄的!

那老頭究竟給他下了多少種藥,除了春!藥還有什麽,這是想折磨死他嗎?!

寧長安看到最後看不下去了,隔壁屋子裏的男人都已經和那三個妓!女滾到床上去了!

憤憤轉過身,又是氣惱又是羞憤,還帶著一絲委屈和難過,走到師父身邊,咬咬唇,故作平靜道:“師父,我們走吧,夜深了,您該歇著了。”

毒醫仙鄙視:“這小子真是太沒用了,離子時還有三刻鐘,這就熬不下去了。”站起來,帶小徒弟準備離去。

剛走到門口,一陣刺耳的尖叫聲傳來,寧長安一驚,循聲看去,就見隔壁房間的門被打開了,那三人相繼跑出來,她也不知怎麽想的,當即就跑了過去。

屋子裏的男人只著中衣靠著床坐在地板上,衣衫半敞,胸膛半露,臉頰、脖子都在冒汗,身旁還有茶杯的碎片,他的手臂被割破了,鮮血一滴滴地浸濕了白色的中衣。

寧長安怔了怔,緩緩走過去,走近才發現他的臉色異常蒼白,唇瓣更是沒有一點血色,心中一緊,吶吶地叫道:“鳳祁?”

鳳祁南聽到聲音轉頭看去,笑了,一臉溫柔,聲音透著虛弱:“寧兒,我沒有,我沒碰過她們,真的,你可以讓你師父來檢查。”

寧長安眼中酸酸的,忽然就想哭,竭力忍著,給他探查一番,安慰道:“這手臂上的劃傷是皮外傷,沒有大礙的,你別擔心。我,我先扶你起來坐好。”

鳳祁南不動,滿懷愛意繾綣地說:“寧兒,嫁給我,嫁給我,我發誓這輩子都會只對你一個人好,只要你一個人,你相信我。”這時候還不加緊表現,那他就是蠢蛋了。

“先別說這些了,我們先離開這裏。”寧長安想要把人扶起來,可他沈的跟座山似的,她扶不動,只好去把散落的衣衫撿起來給他穿好:“你先坐著等我一下,我去找師父。”

鳳祁南沒應,癡癡地看著她:“嫁給我,寧兒,你要什麽,要我做什麽才願意嫁給我,你說,你說出來,我就去做,嫁給我——”

寧長安都不敢在這屋子裏待下去了,“你先待著,我馬上就去找師父來。”說完就往外跑。

大約半柱香後,毒醫仙才悠哉哉地走進來,瞥一眼那個半死不活的小子,視線逐漸往下抵達某處後重新往上回到他的臉上,涼涼道:“小子,何必這麽虧著自己,你這麽硬撐著,很傷身子的。”

鳳祁南不在意道:“為了寧兒,什麽都是值得的。”

“說的比唱的還好聽,你這小子心眼太多,我徒兒太單純,我要是答應你,不是明擺著讓你欺負我徒弟嗎?”

不是這關過了就算嗎?這是明晃晃的說話不算話啊,鳳祁南默默嘆一口氣,面上沒有半點異樣,不讚同道:“前輩莫要說笑,我娶寧兒是為呵護她疼惜她,怎會欺負她?我委屈自己也絕不會委屈她半分。

至於前輩說的,晚輩到覺得正好,寧兒太單純,若是我如同她一般,如何護著她,為她遮風擋雨?這世道艱難,心眼多一點,並無壞處。何況我再多的心眼也是對外的,前輩大可放心。”

毒醫仙還是有意見:“可你小子這張臉生得太好了,比姑娘家還俊,以後我徒弟跟你站在一起,別人看見了,可不得取笑我徒弟,不值得。

再說男人都愛美色,對著那麽一張平乏的臉,你能忍受一輩子?以老夫活了七十多年的閱歷來看,你小子怎麽都不像吶。”

這就是挑刺,他要是愛美色還能有這些事嗎?鳳祁南擡眼看去,淡淡一笑:“前輩,難道您不相信這世間有真情真心嗎?

晚輩虛活二十餘載,感受了太多的世態炎涼,連生身父母都不在乎我,我從不奢想我還能感受到這人世的溫暖。

可寧兒出現了,她給了我我從未感受過的溫暖,我發現我死去二十年的心又活了過來。前輩,您聽到過自己心跳的聲音嗎?

我聽到了,再也無法舍棄,這輩子,我只要她一人足矣;其他女子,再美又如何,不過是一張皮囊,紅顏已逝,真情才能長存。”

“前輩說男人都愛美色,晚輩好歹聽聞過一人不是。”鳳祁南眼中含著一絲惋惜,嘆道:“前輩是大周人,不知可否聽聞過四十多年前,大周有一位被譽為天下第一智者的人物,寧公寧宴清。他是世間少有的美男子,可終身未娶,亦無妾室通房,您能說他是愛美人之人嗎?”

毒醫仙一怔,臉上的波動一閃而逝,鳳祁南看在眼裏,心中一動,恐怕這位藥王不僅是聽聞,還與那位相交過。

“小子,他去世四十多年了,你怎麽會聽說過他的?”

“天下第一智者。”鳳祁南神情淡然,卻也狂妄:“這世間多少聰明人,誰敢說天下第一?晚輩自認為不算愚鈍,對那位心生向往,不才想討教一番,可惜只能神交。

晚輩自不敢與那位寧公比肩,可晚輩敢說一句,此生只守著寧兒一人,還是做得到的。”

毒醫仙沈吟稍許,終是長嘆一聲,或許是冥冥中自有天意,宴清在天上,給他的曾孫女選好夫婿了;掏出一顆藥丸扔給他,轉身走出去。

終究是江湖中人,不是那等成日玩心眼子的,尤其是聽到去世多年的故人,心思已偏,一點都不曾懷疑這番話中的紕漏。

一個落第的學子,在家中受盡欺淩至逃家,怎麽可能還有如此的心性,敢與天下第一智者討教?若有,他怎會被欺淩至此?

鳳祁南勾勾嘴角,看來這位藥王與那位相交匪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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