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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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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槿折返的路上,對著眼前藍天白雲, 與衛啟濯一番閑談, 心緒才暢快了許多。

實質上她至今看見衛啟沨,還是會時不時想起前世的種種不愉快。

衛啟沨大約因為前世總是看見她沒心沒肺地自娛自樂, 就覺得她過得其實沒有多麽不好, 他根本不能理解她當時的處境。

她那時候整日承受他的冷暴力和傅氏的再三刁難,有時候出個門還能聽到別人在她背後指指點點,議論她不能生、議論她善妒, 說她生不出孩子還霸著丈夫不讓納妾, 就該被休。那時候眾人幾乎都唏噓嗟嘆衛啟沨深情, 妻子多年無所出居然還一直不肯納妾,實是世間罕見之至情。

她遭了無妄之災, 衛啟沨一個騙婚的出軌男變成了情聖,贏得滿堂彩。

蕭槿當時簡直恨不得撕了那些人的嘴, 告訴他們衛啟沨的真實嘴臉,但那又如何呢,這個時代原本就對女性不公, 她說出衛啟沨不舉騙婚的事,眾人說不得還會同情衛啟沨, 反過來說她寡廉鮮恥。

衛啟沨婚內出軌也是既定事實, 她曾經撞見過他跟溫錦私會, 並且她方才說起這件事的時候,衛啟沨並沒有否認,他只是一直在強調他沒有真正喜歡過溫錦。若她在這一點上冤枉了他, 他早就跳起來反駁了。

他前世後來對她的態度確實緩和了很多,但這並不能彌補什麽。她至今都忘不了新婚的那段日子她是怎麽熬過來的。她抱著好好過日子的心嫁進來,結果一而再再而三地被衛啟沨潑冷水,衛啟沨那時候根本就是個火藥桶,一點就著,發脾氣甩冷臉是家常便飯的事,二房這邊的下人都知道她不受衛啟沨待見,若非衛韶容出面幫她周旋,沒幾個下人拿她當少奶奶。

她心裏難受至極的時候也找沒人的地方哭,但她骨子裏的那股韌性一直都是在的,並且日子也總是要繼續,所以不論如何,她在外人面前,一直都是個愛說愛笑的人。

衛啟沨覺得他自己冤枉,那她承受的這些又要怎麽算呢?這並不是他後來暗中給她送幾頓飯、搜羅個藥方子就能補償的,他如今的致歉在她看來也微不足道,她對之並不動容。

衛啟沨問她是否真的對他沒有半分情意時,其實她覺得十分可笑,她跟他成婚時本就沒有任何感情基礎,後來也已經在他的冷暴力與不作為之下對他徹底絕望了,她得是怎樣的受虐狂才會喜歡上他。

他說他愛她,那大約也是後來的事了。他一開始對她沒有感情時就可以看著他母親刁難她而不聞不問,可見何其不負責任。

所以她絕不可能原諒他,更不可能再嫁給他。

蕭槿輕籲一口氣,轉頭看了一眼身邊與她並肩而行的衛啟濯。

與衛莊相處的那段時日是她會永遠牢記的美好年光,她第一次遇見這樣可愛明凈的少年,這個少年陪伴她、維護她,與她脾性相投,配合默契,當時衛莊離開後,她每每漫步到西跨院,都會悵惘許久。

後來她與衛啟濯相處時,也覺得熟悉而輕松。她是真心喜歡這個少年,她也相信這個少年是值得托付的。

衛啟沨適才說衛啟濯卑鄙齷齪之類的話,她也沒放心上。衛啟濯若真是做了什麽罪大惡極的事,衛啟沨一定會說出來,不會因她的打斷就中止,他沒說出來,應當是忽然覺得他要說的東西並不能促使她離開衛啟濯。並且就蕭槿前世所見來看,衛啟濯這個人雖然手腕狠絕,但人品清澄平正,恩怨分明,最要緊的是,他的心性比衛啟沨要堅韌多了,他是真正由內而外的強大。

衛啟濯見蕭槿不住審視他,奇道:“怎麽了?覺得我又變好看了?”

蕭槿低了低頭,道:“沒什麽。”她原本想問問若是他忽遭意外變得不舉,會如何,但想想還是沒問出來。她覺得衛啟濯即便是不能人道,也不會跟衛啟沨一樣極端的。

衛啟濯微笑道:“那你說我是不是又變好看了?”

蕭槿連連點頭:“一天更比一天俊。”

衛啟濯心滿意足道:“那我就放心了。你長得這麽好看,我一直擔心我的容貌配不上你。”

蕭槿被他這話誇得心花怒放,抿抿唇,轉頭笑道:“你打小嘴就這麽甜?”

“當然不是,我是遇見你之後才這樣的,因為你實在太好,我一看見你就禁不住要將世上最好的字句用在你身上,所以我說的也都是實話。”

蕭槿倒抽一口氣。這情話技能加上這顏值,他要是個渣男,騙到手的小姑娘估計能繞北京城三圈了。

衛啟濯拉著蕭槿的手搖了搖:“啾啾回去後查驗一下我送你的禮物,看喜不喜歡。”

蕭槿好奇道:“你送的什麽?”

“我搜羅了好久,前幾日才拿到手的,你看了就知道了,”衛啟濯輕嘆一息,“我這回可是下了血本了。”

此番來的是懷慶大長公主跟太子朱汲。大長公主今日是出城進香的,朱汲剛好得了半日假,便陪著姑祖母一道。兩人進香歸來,回城的路上見這處別莊門前熱鬧,隨口問了侍從,知曉是鎮遠侯府那對雙胞胎辦生辰,覺著巧了,便順道下車進來歇歇腳,順道沾點喜氣。

懷慶大長公主一落座就表示要見衛啟沨,衛承劭忙差人去尋兒子過來。衛承勉一看自己兒子也跑得沒影了,也悄悄吩咐小廝去將人喊來。

衛啟沨被一路引到大長公主面前時,仍舊滿腦子想著方才蕭槿的那些話,心中沈悶,行了禮之後便不再開言。

大長公主端量眼前這個清雋公子半晌,微微頷首。

怪道她那個小孫女鎮日裏念叨著要嫁給衛家二少,這後生果真容貌氣度皆出色。只是她那個三侄孫兒說得對,衛家這頭無意,她這頭若是強行拉郎配,這就不是結親而是結仇了,安嫻也不一定就過得好,所以她後來思前想後,只能作罷。

衛啟沨退下時,瞧見一旁的朱汲朝他打了個眼色,他心領神會,垂眸退出。

衛啟沨在遠處房山下等了片刻,便見朱汲只身而來。

朱汲到得跟前,揮手示意他免禮,隨即一路漫步似地往林邊緩行。

“三弟近來還是時常去尋你麽?”朱汲出聲道。

衛啟沨答是,旋即道:“益王殿下如今對臣已頗為信任。臣前幾日探得益王口風,似是已買通司禮監秉筆錢忠,勸說陛下讓益王在京多留幾年。”

朱潾今年出府,被封為益王,封地定為建昌府,如今王府正在營建,至多明年就能就藩。

朱汲嘆道:“前陣子玉泉山地震,有些唯恐天下不亂的臣子還含沙射影地說是因為國本不穩,這簡直拐彎抹角告訴父皇是東宮人選不當。”

他是庶長子出身,母親早逝,皇後無所出,一直將他養在膝下,視為己出,只是到底比不上生身母親,人都謂他儲位不穩。他那個三弟的母親賢妃李氏出身高門,又頗得他父親歡心,於是賢妃心思便活絡起來。

父皇在對待諸位皇子上頭一向公允,朱潾討好多年也無甚大用,他覺得父皇並沒有易儲的心思,但賢妃母子兩個總還是要防著的。

如今朱潾封王,就藩在即,怕更是要上下鉆營了。畢竟一旦就藩,就難再回京了。

朱汲交代衛啟沨留意著朱潾那頭的動靜,轉頭欲走時,又想起一事,回頭憂慮道:“父皇近來開始信道,總是招一些道士在宮中設壇齋醮,你可有主意,規勸父皇從這上頭收收心?”

衛啟沨斂眸道:“陛下信道多因龍體違和,待陛下龍體大安,規勸進言或可奏效。臣觀陛下近日氣色轉好,等過些時日,臣自會上一道奏章進諫,殿下莫憂。”

反正算算日子,皇帝也快大好了,到時候只要跟皇帝算一算他這陣子花在齋醮上的銀子,憑著皇帝那個節儉的作風,必定覺著如醍醐灌頂,效果立竿見影。

朱汲聞言一頓,跟著點頭:“誠然如此。”自古帝王深陷佛道,皆脫不開禳災長生而已。父皇這般求道,也不過是因為那幫太醫治不好他的積勞。

“殿下留步,”衛啟沨似有些為難,躬身道,“臣有一事相求。”

蕭槿與衛啟濯拜見過大長公主,一道出來時,轉眸間瞥見自遠處走來的朱汲,忍不住回頭看了衛啟濯一眼,心道你的好基友來了。

朱汲一下子就認出了衛啟濯,這個天縱之才如今可是個家喻戶曉的人物,他之前也見過一兩回,不得不感嘆有些人生來就得上天恩寵,容貌超群,心智也拔尖。

兩廂敘禮時,朱汲不由往衛啟濯身側的蕭槿身上瞥了一眼。蕭槿姿容殊麗,舉止落落,讓人一見之下便移不開眼目。

朱汲忍不住想,這個姑娘瞧著便是個靈秀通透之人,若是早出生幾年,他說不得會設法讓她當選東宮妃。不過如今人家已經定親了,他也只好羨慕一下衛啟濯。

蕭槿見朱汲似有話與衛啟濯說,不好在一旁杵著,行禮退下。

朱汲常聽他父親誇讚衛啟濯如何穎慧機悟,如今倒生出些探究的心思,當下便將方才問過衛啟沨的問題再度拋給了衛啟濯。

“臣倒忽然想出一法,”衛啟濯笑了笑,“但只能由殿下出面,臣身處宮外,鞭長莫及。”這其實是他早就有的想法,只他不能這般說。

朱汲忙道:“不知是何法?”

衛啟濯環顧一圈,在朱汲耳畔低語幾句。

朱汲的目光逐漸明亮起來,聽到後來禁不住撫掌笑道:“妙哉,妙哉!卿家果真是滿腹錦繡。”

“陛下仁厚,縱然陛下發現是殿下所為,也只會感念殿下一片苦心,不會損及父子情分,因而殿下盡可放心。”衛啟濯補充道。

朱汲笑道:“此番若能成事,必當重賞。”

衛啟濯淺笑道:“為天家分憂乃臣之本分,殿下客氣,賞不敢受。”

朱汲卻再三表示成事後要感謝衛啟濯,衛啟濯推辭不過,思量一回,道:“殿下美意難辭,既是如此,臣有個不情之請——可否讓臣先往吏部觀政?”

衛啟沨遠遠瞥了朱汲與衛啟濯一眼。衛啟濯這一世跟前世一樣順,按照這個趨勢走下來,他還是會成為權焰滔天的宰輔。但衛啟沨如今不太在意這個,他比較想知道,衛啟濯還會不會跟前世那樣始終獨身一個。

衛啟沨思及此便不由冷笑,衛啟濯前世一副不食人間煙火的模樣,心裏還指不定揣著什麽齷齪想法。他甚至懷疑衛啟濯不遺餘力地往上爬,就是為了達成心裏不可言說的齷齪念頭。

可惜某些人根本沒察覺到。衛啟沨忍不住嘆氣,他其實早在住在聊城時就顯露出對蕭槿有意的不尋常跡象了,但蕭槿完全沒反應,他原本還以為是他猜測有誤,蕭槿其實根本沒有前生記憶,但如今想來,不過是她遲鈍而已。

還是跟前生一樣。

衛啟沨前世雖然嘴上一直不承認他心裏愛著蕭槿,但身體是誠實的,他自認在與她日常相處中還是有不少表露的,可惜都是烏龜殼上找毛——白費勁。他常常想,若是蕭槿有一日忽然跑來抱住他,讓他不要再去找溫錦了,讓他跟她好好過日子,他應該會立刻回抱住她,告訴她他其實不喜歡溫錦,告訴她他早就喜歡她、早就想跟她好好過日子了,只是他害怕她嫌棄他,也不知道如何面對自己從前犯下的過錯。他那麽驕傲的人,第一次在一個人面前這樣自卑。

他遲遲過不了自己心裏那一關。蕭槿確實來與他懇切談過幾次,讓他不要這般冥頑不靈,但他每次都打斷她的話趕她走。等他後來終於鼓起勇氣打算跟她坦明一切時,已經晚了,他只能跪在她靈前發呆。

他今生第一次看到還是個團子的蕭槿時,低頭凝她半晌,險些壓抑不住撲過去抱住她的沖動。

衛啟沨吹了一回涼風,呼出一口濁氣。他其實是個情思細膩又敏感的人,但蕭槿則剛好相反。所以,或許他也該直接一點。蕭槿給不給他機會都不打緊。

回到侯府後,管事將此番收來的禮暫且搬到了庫房,等著分揀清楚,再分別擡到蕭槿姐弟院子。

蕭岑跑到庫房驗看禮物時,轉悠了一圈,目光無意間一掃,掃見角落裏擺了個木函一樣的小物件,用紅綢布蓋著,不知是什麽。他詢問管事那是誰送的,管事對了對禮單,答說那是衛四公子送給八姑娘的柴窯美人瓶,怕磕了碰了,特意交代擺到角落裏。

蕭岑點了點頭。一個美人瓶而已,他姐屋裏多的是。又忍不住想,他準姐夫為人也是極好的,讀書上又那麽厲害,對他也好,要是再大方一些就更好了。

隨後他詢問衛啟沨送的什麽,管事看了看禮單,道:“回少爺的話,二公子送給八姑娘的是一張金徽玉軫斷紋琴。”

蕭岑轉去看了看那張琴,雖然他不懂古琴,但也能瞧出這琴價值不菲。衛啟沨送他的是《南岳圖》一軸,乃吳道子真跡,蕭岑覺得這畫但凡往他書房裏一掛,就能顯得他特有學問。他問起衛啟濯送的什麽時,聽管事說是鐘繇的《季直戎路表》真跡,立時瞠目。

他聽說這書翰已經失傳了,他準姐夫哪兒弄來的?這得花了多少錢才得來的?

蕭岑忽然有些羞愧,他之前還覺得他準姐夫會拿一根糖葫蘆打發他。

不過這對堂兄弟一個送畫軸一個送書翰,倒是想到一處去了,而且全是傳世珍品,他家都可以開古董鋪了。

蕭槿看到衛啟沨送她的那張琴時,扯了扯嘴角。

這古琴上面的斷紋是龜背斷,琴不過百年不出斷紋,龜背斷是古琴斷紋裏最珍稀的一種,琴家謂“千年難買龜背斷”,這琴的價值根本無法估量。而且,如今這般境況下,他送琴就顯得意味暧昧了。

蕭槿當即命人將這琴原樣搬走。她打算讓它躺在庫房裏積灰,等回頭尋個機會還給衛啟沨。

她轉頭看到衛啟濯送的美人瓶就覺得順眼很多,但一看禮單,發現這是柴窯的瓷器,嚇得差點手抖將懷裏的瓶子摔到地上。

柴窯瓷器有“天下第一美瓷”之稱,因其存世量太過稀少,有“片柴值千金”的說法,得個柴窯瓷碎片都是要仔細珍藏的,何況是一個完整的器物。清代以後,柴窯瓷就徹底絕跡了,連碎片都沒有流傳,世界各大博物館均無收藏,連個標本都沒有,後人只能通過典籍記載來想象柴窯瓷的模樣。

蕭槿低頭看了看自己懷裏這個美人瓶,默默想,衛啟濯何必拿他那幾身衣裳傳家,要是拿這個柴窯瓷瓶傳家,那子孫後代簡直吃喝不愁。

時入六月,暑氣熾盛。

大長公主那日見到蕭槿時直道她頗合她眼緣,轉天就讓她陪著徐安嫻一道入宮看花散心。之後更是時常邀她往徐家去做客,暗暗授意她開導開導徐安嫻,讓她安心待嫁。

蕭槿這日打徐家回來,正遇見從衙門裏回來的衛啟濯。衛啟濯說車轎裏太悶,將她拉下馬車,讓她跟他一道散散步。

蕭槿見他面色懨懨,關切詢問他可是哪裏不適,他搖頭道無事,說只是有些困乏。

蕭槿與他說起徐安嫻的事,衛啟濯道:“二哥桃花滾滾來,徐安嫻嫁了,還有王安嫻、李安嫻,說不得過幾日又能招來一朵來。再過幾日就是陛下萬壽聖節,屆時文武群臣皆要行慶賀禮,內外命婦也要齊聚來賀,說不得哪家夫人就瞧上二哥,要拉他回去做女婿。”

蕭槿扯了扯他袖角:“我覺得你的臉更惹禍,你到時候能低頭就低頭,把臉擋一擋。”

衛啟濯在她腦袋上一拍:“我是有主的人了,怕甚?不過我幼時確實很招女眷們喜歡,哪家夫人看見我都想上來捏臉,後來我覺得我應該嚴肅一點,這樣顯得不好相與,結果她們笑我小大人兒,說我裝老成,越發踴躍地圍上來調戲我,我只能跑了。”往事不堪回首,衛啟濯忍不住嘆了口氣。

蕭槿撲哧一聲笑了出來:“我要是當時瞧見,我也捏你。”一個顏值逆天的小正太不好好賣萌,扮什麽嚴肅,這不是專等著被調戲麽?不過萬萬沒想到,惡毒上司以前還是婦女之友。

“你現在也可以捏我,我只讓你捏,”衛啟濯靠近道,“不過有些地方暫且不能捏。”

蕭槿驀地紅了臉,扭頭往橋下看。

衛啟濯順著她的目光看去,奇道:“你看這些蝌蚪作甚?”語聲一頓,看向她,“你想養?”回身揮手就命跟在後頭的幾個侍從下去撈一缸蝌蚪上來。

蕭槿忙阻住他,她扛一缸蝌蚪回去算怎麽回事,回頭全變成青蛙滿院呱呱亂叫她就不用睡了,當下搖頭連道不是。衛啟濯只好作罷,又往橋下探看一眼,道:“你說這些蝌蚪游啊游的,是要去作甚?”

蕭槿心道可能是要去找一只大青蛙。也不知為何,她總覺得他的話有種不可描述的感覺,但這顯然是錯覺。她正要開言,就見衛啟濯步子踉蹌了一下。

她忙扶住他,詢問他怎麽了。衛啟濯緩了一緩,示意蕭槿將他扶回轎子旁。蕭槿伸手探了探,發現他面上有些發燙,微微蹙眉道:“身子不適怎也不趕緊回府。”

衛啟濯嘆息道:“在衙門裏悶了大半日,可能有點中暑。我想多跟你閑逛會兒,你還訓我。”

蕭槿心裏一陣柔軟,掏出手帕給他擦了擦臉。衛啟濯被蕭槿扶著往前行了幾步,將至轎子時,忽然又是一個趔趄,一頭撞到了轎門邊框上。

蕭槿伸手攙住他,要查看他磕得嚴重不嚴重,卻見他扶住額頭,立著不動。

蕭槿心覺詫異,一楞道:“怎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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