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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八章 賤命(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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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琉孟氣沖沖回到杭州市精工家具制造有限公司,碰上李爛和李飄飄帶著一夥人圍在門口,欲在公司門口搭建靈堂。大門裏外有好多警察在維持秩序,吵雜聲不絕於耳。一輛紅色大貨車停在公司門口右前側,車頭在門口右邊,後車廂門口側邊對著公司大門。大貨車前後停著十多輛警用轎車,把大貨車堵得嚴嚴實實。大貨車後車廂門口(公司大門口)留有一片空地,很多人在來回走動。大貨車車廂裏放著老李子屍體,還有一些搭建靈堂物資。兩個老李子老鄉站在車廂門口邊緣,欲向車下幾個人遞送搭建靈堂所需物資。七八名警察在車下阻止遞送東西,又推又搡驅趕老李子老鄉們,喝令車廂門口邊緣兩個人下車。鄭順順站在車下,不停給車廂邊緣兩個人做思想工作。現場引來很多圍觀行人,橫七豎八,混亂不堪。

車廂邊緣兩個人對鄭順順視而不見,根本不顧車下警察指手畫腳,把無人接手的東西靠著車廂邊緣放在地上,轉身走進車廂深處,再搬一些東西出來。花琉孟看到如此情形,迅速鉆到車廂門下,指著車上兩個人,大聲質問:“你們下來,到底想幹什麽?”

“我們要討回公道,下車沒那麽容易吧!”車上一個胖老鄉回答。

“老李子睡死在家裏,不關我們公司的事。如果你們沒有胡鬧,那麽可以貼一點喪葬費給家屬,不然……”花琉孟似笑非笑的說。

“不然怎麽著?”胖老鄉連忙問。

“不然鬧到法院,一毛錢都不給。”花琉孟裝腔作勢。

“好,我們就在這裏擺靈堂,不信你們不怕晦氣!”胖老鄉很固執。

“你們聽我說清楚:林女士已經接受賠償十五萬元,只是她那一對兒女不知足,騙你們來此折騰。你們幫助老鄉理所當然,可是要弄清情況。即使這樣鬧下去,也不可能得到更多賠償款。你們再鬧小心被拘留幾天,幫助他們討到十五萬元,也算夠哥們義氣,不必再費勁呀!”花琉孟滔滔不絕,苦口婆心。

“誰說公司願意賠償十五萬元?你是誰呀?”胖老鄉很驚訝。

“我是這家公司副經理,代表老板處理此事,剛剛和林女士談好賠償金額。”花琉孟胸有成竹。

車上兩人聽到此言,頓時瞠目結舌。老李子睡死家裏,很難辨別死因,又給家屬十五萬元賠償。車上兩人都認為可以接受,的確沒有必要再鬧下去。胖老鄉和同伴相互看一眼,不約而同停止搬東西。胖老鄉掃視四周幾眼,沒有看到李爛和李飄飄身影,只好掏出手機,撥打李爛手機核實花琉孟所言之後,要求李爛立即趕來。車下警察們聽到花琉孟所言,都感覺不對勁。其中一名黑面警察打電話向上級匯報最新情況,請示處理辦法,等待李爛到來。

片刻過後,李爛匆匆忙忙從公司門口走出來,鉆進密密麻麻人群,擠到花琉孟和警察們中間。鄭順順和警察們都把目光轉到李爛身上,可是不吭聲。胖老鄉迫不及待的問:“小爛兒,這位副經理和你媽說好賠償十五萬元,你和飄飄不同意嗎?”

“實在太少,不能這麽便宜。”李爛回答。

“你連老娘都不放在眼裏嗎?”花琉孟插口問。

“我是死者家屬,可以不接受這樣賠償。”李爛理直氣壯。

“你爸睡死在家裏,可以說與公司無關,我們出於人道主義考慮,才給十五萬元賠償,勸你知足吧!”花琉孟很冷漠,簡直咬牙切齒。

李爛聽感覺花琉孟蠻不講理,無法與其溝通,便嚷著找何球。花琉孟對李爛視而不見,發覺有人扯拽後衣襟,迅速轉頭而望。黑面警察不由自主松手,含笑看著花琉孟,用莫名眼神傳遞某種秘密。花琉孟心領神會,微微擡頭示意黑面警察帶路。黑面警察轉身擠出人群,招手示意花琉孟跟上。花琉孟跟著黑面警察,來到人群外圍,低聲問:“你有什麽事?”

“謝老板給我們指示最多賠償十二萬元,你怎麽說十五萬元?”黑面警察以問代答。

“我實在談不成,只好自作主張,答應賠償十五萬元,大不了到時候替公司分擔一點吧!”花琉孟從容不迫,根本不管謝天地已有指示。

“哇……”黑面警察很驚訝。

“不管賠償多少錢,都不能讓他們在這裏設靈堂,這個由你們負責呀!”花琉孟仿佛下命令。

“好,我們馬上采取措施!”黑面警察信誓旦旦。

“你去辦,我等著呢!”花琉孟趾高氣揚。

黑面警察連連點頭,調頭快步離去。花琉孟稍加思索,然後回到車廂下。李爛和車上兩個老鄉尚在爭論:兩個老鄉認為李爛應該接受賠償十五萬元,不支持繼續鬧下去;李爛看透亡父無法覆生事實,唯有趁此狠撈一把,開口要求公司賠償五十萬元,希望兩個老鄉不要動搖,幫忙幫到底,送佛送到西。花琉孟看到他們爭到面紅耳赤,又想起警察即將采取措施,暗自幸災樂禍。

片刻過後,黑面警察帶著四名特警擠進來。兩個老鄉站在車廂邊緣,東張西望,不知所措。李爛站在車下,仰望兩個老鄉,接二連三請求他們幫忙搬東西下來。黑面警察舉起右手一揮,示意特警們行動。特警們同時出擊,餓虎撲食般沖向李爛和兩個老鄉。李爛尚未反應過來,已被反手擒住。兩個老鄉連還手念頭都不曾產生,分別被拽下車,重重摔在地面上。李爛著急慌亂之下,對著人群大嚷:“沒有天理,警察打人啦!”

人群對此嚷聲特別敏感,外圈迅速向內縮小。老李子老鄉們不約而同向李爛沖去,猶如巨浪在湧動。特警們欲給李爛和兩個老鄉戴上手銬,不但被眾人阻止,還各自挨了幾拳。李爛故裝呼天搶地,趁亂鼓動老鄉們圍攻警察。眾人圍住十多名警察七上八下,拳打腳踢。其中一名警察掏出□□,對天鳴槍示警。人群越來越大,明顯有圍觀者加入,對槍聲沒有半點畏懼。有一個老鄉沖向鳴槍警察,欲搶其□□。鳴槍警察後退一步躲閃過去,隨之向奪槍者大腿射擊。奪槍者一聲慘叫,單膝跪在地上,惡狠狠瞪著對方。鳴槍警察還想對其他圍攻者開槍,卻被踢飛□□。人群不但沒有停止圍攻,反而更加猛烈毆打警察們。中槍者咬牙切齒,忍住腿上巨痛,大聲呼喊:“出人命了,幹死這些臭警察呀!”

此時,二十多名警察從公司裏沖出來,揮舞著手中電棒,沖向人群亂打。人群迅速分流出部分圍攻者,搶奪這些警察手裏電棒。還有一些圍攻者轉移目標,先後掀翻公司左側兩輛警用轎車,砸爛很多警用轎車玻璃窗。其中一輛被掀翻車子漏出好多汽油,汽油流向另一輛被掀翻車子。有人點燃汽油,使兩輛車子同時著火。場面頓時大亂,發展到不可收拾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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