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順順事先考慮到產品通路改革可能導致老可戶退回貨尾，但是如今尚無老客戶提出退貨，由此可見產品通路改革前途迷茫，代價不可估量。老客戶輕易看出南京市太空電器有限公司企圖，表現十分冷靜，仍然不提退貨，也不及時還款，明擺著欲賴帳。鄭順順受不了尤利善壓力，頻繁向老客戶們討款，結果竹籃打水一場空，感覺越來越掃興。

二零零三年十二月二十六日下午，鄭順順乘車趕到杭州市，不顧旅途勞累和衣衫單薄，頂著凜凜寒風，找到某某批發市場D幢一零八號祥子批發部。店員看到鄭順順，連忙招呼詢問，得知鄭順順欲找店老板賈慈祥，便抓一把凳子讓鄭順順坐下，連連表示賈慈祥隨後到來。鄭順順閑坐不住，東張西望，觀察店裏店外。

祥子批發部大約二百平方米，擺放許多大大小小貨架，貨架上全是各類商品樣本。商品類別繁雜，樣本數量過多。祥子批發部還在門口擺放幾個活動架子，用於展示樣本。祥子批發部足有六七名店員，更有數不清顧客。店內店外，人來人往，店員忙碌沒完，顧客擁擠不堪，生意如火如荼，財源似江似海。

鄭順順坐在店內，耳聞目睹幾分鐘，便知道祥子批發部還在不遠處租下一個大倉庫，用於存放各類商品。這個情況加上店內情形，足以說明祥子批發部資金充裕。鄭順順想起前幾次致電賈慈祥討款，賈慈祥每次都以資金緊張為由，要求鄭順順寬限，如今看來全是謊言，只是想賴帳而已。賈慈祥好久沒有出現，難道店員欺騙鄭順順嗎？鄭順順還是相信商人較守信用，想到祥子批發部生意火爆，斷定此番不會白跑，或多或少討回一些貨款，不由暗自歡喜。

又過好一陣子，賈慈祥漫步悠悠而來，很快發現鄭順順坐在店內，反應十分迅速，佯裝沒有看到鄭順順，轉身走出店門。鄭順順看到如此情形，還是沒有感覺反常，甚至有點無所謂，決定坐等賈慈祥回來，暗自回憶賈慈祥進店情形以及外在模樣。

賈慈祥四十歲左右，福氣全身，笑容滿面，兩眉高翹，雙目神爍，鼻子大大嘴巴寬，嘴唇紫紫牙齒白，長瘦身材大腳丫，靛青風衣黑褲子，外具神佛善相，內秉奸商險惡，不應人間有之，而是地獄惡魔。

鄭順順等待好久，不見賈慈祥回來，隱約感覺不妙，四下張望幾眼，看到各店員都在忙碌，百般無奈之下，攔住一名女店員，似笑非笑的問：“小姐，你知道賈先生什麽時候才能回來嗎？”

“他剛才來到店裏，你沒有看見他？”那個女店員反問。

“可是他馬上轉身出去，我有看見他，只是沒想到他這麽久還不回來。”鄭順順無奈回答。

“他今天不會再來店裏，你明天再來吧！”那個女店員若有所思，仿佛看透鄭順順內心世界。

“他……”鄭順順欲言又止。

“你明天再來吧！”那個女店員有點不耐煩。

“不，你幫我打一個電話給賈先生吧！”鄭順順請求。

“他不接店鋪電話，怕我們吵他。”那個女店員說，並且時刻註意其他店員反應，明顯有點心虛，懼怕其他店員揭其謊言。

“他原來手機號碼停止使用，你可以告訴我他現在手機號碼嗎？”鄭順順轉換話題問。

“我不知道老板手機號碼，還有……他們同樣不知道！”那個女店員結巴回答。

鄭順順半信半疑，不由上下打量那個女店員幾眼。那個女店員似乎感覺說錯話，用一個愚蠢笑容掩飾失態。鄭順順東張西望，偷窺其他店員反應。那個女店員看到如此情形，分明有所防範，連忙大聲問：“同事們，你們都不知道老板手機號碼吧？”

其他店員仿佛沒有聽見，依舊各自忙碌，對鄭順順視而不見。那個女店員看到同事們默契配合，暗自陣陣高興，不由高聲自答：“不知道，不知道……我們都不知道啊！”

鄭順順頓時感覺失望，看來今天白走一趟，只好起身慢慢向店鋪門口走去。此時，賈慈祥鬼鬼祟祟出現在門口，向店內偷窺。鄭順順和賈慈祥來一次目光撞車，撞出一簇簇驚喜火花。鄭順順迅速反應，連呼帶喊：“賈先生，賈先生……”

“嗯……鄭經理，你好，你好……什麽風把你吹來呀？”賈慈祥笑瞇瞇的問，心裏暗自嘀咕：早知道他沒走，我就不要來啊！

“我不用風吹，想來就來！”鄭順順似笑非笑。

“對，對……你貴腳踏賤地，我求之不得，今天真是三生有幸啊！”賈慈祥嬉皮笑臉，連拉帶扯鄭順順進入櫃臺。

鄭順順小心翼翼坐下來，感覺渾身不自在，無意看到剛才那個滿口謊言女店員。那個女店員沒有半點窘態，對著鄭順順淡笑，簡直恬不知恥。賈慈祥倒來兩杯熱茶，遞一杯給鄭順順，另一杯給自己喝。鄭順順不忙於喝茶，轉向賈慈祥微笑的說：“賈先生，你不要見怪，我不怕你笑話，今天無事不登三寶殿！”

“我知道，你為二十多萬元貨款而來，可是我實在困難，求你和尤老板寬限一段時日，還要再發一些貨給我吧！”賈慈祥笑瞇瞇的說。

“這些貸款已經欠好久，你要想辦法還上，一拖再拖下去，我們承受不起，而非不能寬限你！”

“鄭經理，我是小本生意，要還二十多萬巨款不容易，你們多多諒解和配合吧！”賈慈祥哀求。

“我沒叫你全部還清，可以分幾次還。你今天先還一部分，怎麽樣？”

“哈哈……”

“你笑什麽？”

“你看事物不能只看表面，應該看到事物本質！”

“本質？什麽本質？”

“你看這店鋪……”賈慈祥笑瞇瞇的說，並且揮手示意鄭順順四下瞧看。

“店鋪怎麽樣？”鄭順順不解，東張西望。

“看樣子生意火熱，每天賣不出幾塊錢。店鋪開支又大：裏裏外外要錢，男男女女吃飯。我即使辦印鈔廠，也難以應付啊！”賈慈祥笑瞇瞇解釋。

“屁話！”

“不是屁話，而是真話！”

“你今天先還五萬元，可以嗎？”鄭順順轉移話題問，心裏在想：從我來到店裏，至少賣出兩萬元貨物，按這樣下來，一天能賣出幾十萬元錢，難道他想賴帳嗎？

“不行，哪有那麽多錢？”

“不然怎麽辦？”

“涼拌。”賈慈祥突然冷漠下來。

“不行，我看這樣：你把今天所有營業款先還給我們公司，我在這裏等吧！”鄭順順建議。

“不行，堅決不行！”賈慈祥有點激動。

“這家店鋪一天不止賣二十多萬元錢，你這樣一拖再拖，是不想還錢嗎？”鄭順順嚴肅的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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