誠然，竹子煙提出的方法，是一個消極而保險的手段，也相當於放棄了一部分修真者，但是……

實際上，跟著他們走，在大多數修真羊看起來，也未必是一條明路。

畢竟如果被抓到了，不知道會被怎麽處理，就算沒別抓到，能不能在太虛之海裏找到合適的世界停靠，通天井又會到達哪個世界，這也是一個拼人品的問題。

至少……留下，還能活很久。

竹子煙甚至懷疑，就算將一切對著修真羊們和盤托出，願意跟著他們離開的人，也是一個都沒有。

正常的修真者，哪一次渡劫不是與天掙命？哪一次戰勝心魔，靠的是鈔能力？

所以進取心是所有修真者共通的品質，不管平時看起來再怎麽中二行事逗比，這才是修真者求道的核心。

可這些修真羊，早就失去了求道之心。

一個正常的修真者不可能願意待在這種地方，被遠古邪魔當做發電機，但是修真羊們，顯然已經適應了這種生活。

若是這艘仙舟與水葫蘆之鄉的修真羊沒有關系也就算了，每個人都有選擇自己生活方式的權利，這是智慧物種不同於野獸的區別之一。

可是，看看那艘仙舟就明白，當時的前輩們，是何等的希望能夠離開這裏，最後又是以怎樣的心情，決定將這艘仙舟留給後人……

那個時候，他們已經知道了水葫蘆樹的存在，知道自己掛了之後的下場，難道他們想不到……以後來到這裏的後輩，又或者可能存在於他們N世後出現的覺醒者，可能根本不會管他們，而是自己跑路嘛？

就算是知道了，這艘方舟的一切還是留下來了。

僅憑這點，竹子煙就幹不來丟下這些前輩們跑路的事情，哪怕他們已經在不斷輪回之中，完全變成了另一個人。

但，若是想要將這些前輩一並帶上，不用點特殊的手段，是不可能了。

告別了不空道人和她的門人，竹子煙順帶問了問他們知不知道無量塔。

不空道人對此事不知，但是他座下的門徒拿出了一副地圖，據說是職業病犯了，從一家看起來華貴的馬車上順來的，上面的地圖上，有一個叫做無量塔的地方。

不過……那是至少2700年前的地圖了。

不空道人大方的將地圖送給了竹子煙，後者道謝後離去了。

一個同樣賊眉鼠眼的門生見她離開了，靠了上來：“師傅，咱們這麽多人都被看到了，事後不會直接上通緝名單吧？”

不空道人沈默了一下：“畢竟是長生門的人，應該不會這麽幹。”

門生得到了這個答案，也立刻跟著點了點頭：“嗯，師傅說得在理。”

幸虧竹子煙不知道他們這段對方，如果知道了，說不定一口老血噴出來——你們不要總是對長生門的弟子有一種莫名其妙的信任感好不好！

無量塔，在幾千年前，曾經是三大主城之外的“聖地”。

也就是，唯一一個還會研究修真者功法和法術的地方，也是唯一一個，掌握著上古秘密，修真者原本的姿態和魔神=遠古邪魔的地方。

只是在數千年前，據說遠古邪魔們對靈氣的索求突然暴增，三大城以為這是魔神們的憤怒，思來想去，最“離經叛道”的無量塔，就成為了替罪羊，或者說是洩憤和解決問題的對象。

三個主城的城主率領大軍包圍了無量塔。

雖然無量塔做為水葫蘆之鄉最後的骨氣所在，裏邊的修真者不僅善於研究，而且各個都能打，可惜……

人數的差距太大了。

最終的結果，是無量塔的覆滅。

三大主城也為此付出了不小的代價。

自那之後，水葫蘆之鄉，就連一點血性都沒有了。

這是在用雪心雲的同心蠱（？）聯絡後，新派出的紙人從晉城中打探到的消息。

血流砂說要在無量塔碰面，不得不說，這真是個充滿了紀念意義的地方。

不過竹子煙看了看無量塔的位置，覺得自己可以先去一趟布城看看，反正無量塔在布城東邊。

“總之，先瞧瞧看布城的情況吧。”

晉城基本上就是沒救了，除了城主叫做壺餘燁赫之外，竹子煙完全找不出這些修真羊還有啥可取之處，或許他們曾經血性方剛，不肯就範，然而……已經過去的事情了。

如果想要救這些人，果然目光還是要放到統治階級身上。

布城算是個輕工業城市，有大片種植園，主要將棉麻等材料做成各種成品，這兒還用著最為原始的手工編織，雖然有了流水線的概念，但是本質上還是手工。

低效率的生產模式讓衣服等制品特別昂貴，這個小世界缺少金銀等重金屬，布匹和靈石，成為了硬通貨。

因此，布城的人很有錢。

比起日子過得有些緊巴巴的晉城，布城的物資算得上是豐饒了，不過比起外面……依舊是被秒成渣渣的份。

除此之外，布城的娛樂文化也還成，一些藝人會用自身靈氣做成幻術，這大概就是修真版的電影。

路邊小攤販很多，竹子煙買了幾塊蜜糖人，但也沒有吃的意思，一路走到城主府。

這兒的城主叫做隆光，在布城，他的聲望可比晉城的壺餘燁赫要好多了，畢竟他不需要像後者那般，剝削勞動人民嘛。

竹子煙繞著城主府走了一圈，也沒引起誰的懷疑。

路上還看到大戶人家以一個低廉到等於沒有的價格收購了大量的豬肉魚肉什麽的，進城賣肉的老人家，臉色都白了，只能說是完全不能期待這些城裏人的道德品質。

而逛了一圈之後——果然根本沒有拿得出手的禦敵陣法啊餵！

做為這個世界的最高行政機關，這麽隨便真的好嘛？

不過，相對於隆光的聲望，還有一點就是——他的下人很多。

當他的下人能減免不少交賦，少交不少靈石。

這個誘惑讓不少修真羊搶著當他的下人。

這些都是從城主府不遠的茶館聽人說的，當然，原話也不是這麽說的，大概是說“若是我等能有幸進城主府謀事”雲雲。

竹子煙：看起來也不像有救的樣子。

打聽了一點基本的信息，竹子煙默默移動到沒人的角落，放出幾個紙人。

“幹脆麻利點，別留破綻。”

紙人們領命。

而就在這個時點，虛白奶奶的小木屋中，渾身鮮血的虛白爬了起來，她摸了摸臉上的血，又看了看自己沾血的玉枕，眼中全然是絕望和戾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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