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聽過紅色怪盜麽？”

白衍和小巴微微擡臉，顯然，他們對於這個名諱十分熟悉……不單是熟悉而已，這二人眼中居然閃爍著崇拜的光芒。

先沒了師門，又沒了偶像……這可真慘啊。

竹子煙想。

“你們認識？”

“道上的人誰不認識啊！要說紅色怪盜，他在百年前當著三清祭奠上，當著三清派的面，搶走了三清派鎮派之寶之一——元始母符，急得整個三清派一片大亂，最後，次日，三清派一小童，卻發現那元始母符高掛在門派正門的牌匾之上。”

“而且附贈了四個字——”

有借有還。

“據說這事一出，三清掌門可是氣得不輕，畢竟是百年一次大盛典，原本是為了緬懷三清派的創始人——玉清聖境無上開化首登盤古元始天尊、上清真境太衛玉晨道君靈寶天尊和太清境三教宗師混元皇帝太上老君道德天尊，三尊大神的，也是三清派彰顯自身實力的做派，可用於供奉的三張母符居然在光天化日之下被人偷走了一張，嘿嘿，掌門令一出，誓要找出紅色怪盜。”

“你猜後來怎麽著？”

此時茶已經沏好，竹子煙抿了一口：“當然是沒抓到咯。”

這件事情在當時很有名的，但三清派不少人以此為恥，用了百年的時間，打通各種關節，如今，除了一些百年前的報紙和道上人士的口耳相傳，已經找不到當年的記錄了。

也多虧了修真者的壽元漫長，要不是如此，放在凡世間，這百年早就讓這故事銷聲匿跡了。

“嗯哼，想不到你也知道紅色怪盜的事跡……除了百年前，五十年前那回還有一次……”

“行了，就到這裏吧，”竹子煙往靈茶裏加蜂蜜，這款迎客峰的試做品靈茶也太苦了一些，“既然你這麽清楚，那我就直說了——你們外道出現如此之多的失蹤事件，還有空空道門的事情，全是因為跟著紅色怪盜，你懂了麽？”

小巴一聽，下意識的反駁：“你怎麽可以侮辱我們的偶像！”

“……難道混你們道上的，不是以惡為尊，惡名越是遠播越有名嘛？”

白衍＆小巴：怎麽辦，她說得好有道理！

“額……但是，這個和那個不一樣……”

竹子煙嘆了口氣：“實話就和你們說了吧，不知道你們出發前有沒有註意到，其實你們的門派，那個時候就已經開始為遠行做準備了。”

白衍此時此刻魚肝都在發抖，他覺得再這麽聽下去，他即將知道一個可怕的秘密。

然而可悲的是，他不僅無法當做視而不見，甚至……以後可能還要為此付出很多。

“你知道長歸師兄吧？”

“是長生者長歸前輩吧，聽過一些，聽聞長歸前輩經常游歷四方，不常在。”

“啊，那就簡單了，我師兄游歷的時候，恰巧經過了你們空空道門，那個時候，剛好是你們空空道門準備出發的日子。”

“出發？”白衍抓住了這個關鍵詞，“他們是主動離開的？所有人都走了？包括那些道童和外門弟子？”

“嗯，在那兒徹底脫離長歸師兄的神識之前，長歸師兄確定，每一個人都走了。”

白衍感覺很不可思議，因為，就算發生了天大的事情，他們空空道門，到底有什麽必要，連那些負責掃地端茶遞水的外門弟子和道童都要上路？

但是，他又明白，無煙道友如此慎重的說這話，不可能空穴來風……

“黃仙洞。”

竹子煙給出了一個答案。

“黃仙洞？”小巴這回都不結巴了，“紅色怪盜找到了黃仙洞？”

修真界自古就有五仙家的說法，狐、黃、白、柳、灰五大家，各自對應狐仙、刺猬、蛇仙（註意對應的是柳而不是白）和老鼠。

空空道門認為，偷盜的起源，正是五仙家中的黃——因為最早誕生財產這個概念的，正是人子（註意是人子而不是人類），若無財產這個概念，就算是最名貴的寶珠，也不過是無主之物，無論是誰都皆可搶奪。

所以，正是因為有了財產這一概念，偷竊這一概念才得以成立。

而當財產這一概念確立的瞬間，第一個實現了偷竊這一行為的，正是黃鼠狼。

後來，外道的大部分大道，也是以此為基礎發展起來的。

在萬千世界中，真正的“第一”是有實質性的概念效力的。

它因此而得道，並且完成了偷天換日這一門絕世功法，現如今大部分的偷盜法門，都是偷天換日這一功法的碎片和簡化版本。

變成這般的理由和太極圖一樣，因為修行門檻太高而遭到N次削弱和“肢解”。

而在這個過程中，因為各種理由，無數的分支法門消失了。

但是，偷天換日做為絕世功法之一，其原典就相當於無數分支法門的起點，所有通過這一功法而出現的法門和神通，都能在原典上找到記載。

也就是說，只要找到了偷天換日功法的原典，就相當於找到了外道絕大部分遺失的功法、法門和神通。

這些逆天的神通，外道前輩們留下的絕密法門，那些改天換命，甚至與天同臺競技的功法……確實是難以抵擋的誘惑。

而據說偷天換日這一法門的原典，正是被放置於黃仙洞中，只是其一直下落不明。

何論……黃仙洞中據說還有黃大仙當時偷到尋到的無數珍寶……

“不錯，據說是因為紅色怪盜自覺吃不下，而找來了眾多外道門派宗族大佬商量，商量的結果，就是按人頭來分，一人算一份，你明白了嘛？”

白衍這回……真的明白了！什麽都明白了！

為什麽下山前，師傅千交代萬交代，一旦師門召集，一定要速速歸來……

可惜，他們終究是因為各種原因，沒能回去。

“那這次尋寶……”

竹子煙攤手：“鬼知道咯，這就要看……你們在空空道門裏，到底經歷了什麽。”

白衍沈吟了兩秒：“那……長生門對此的態度是……”

“師兄和師傅對於這事未必不知情，但他們現在的態度是幹我蛋事。”

白衍：“……確實很有長生門的風格。”

“……他們的態度是如此，那，你呢？”

小巴問。

竹子煙露出一個欠揍的笑容：“你猜？”

白衍克制住了自個兒神龍擺尾的念頭，而小巴很單純的猜測了一下——

“您……您、您願意幫、幫助我、我們麽？”

聽小巴說話真的很累人啊，第一次見傳音入密都會結巴的道友……

“說幫助……你的師兄可不是這麽想的呢。”

小巴擡頭，他這才發現，不知從什麽時候起，白衍師兄臉上全然是煞氣。

“好了，現在，你知道了該知道的，和我說說看，你們在自家門派裏，到底碰到了什麽吧。”

白衍露出雪白而整齊的利齒：“你不知道？”

“當然不，我只是一名普通的虛丹期修師，怎麽可能會有掐指一算知天下事的本事呢？”

白衍一聽，覺得好像也是這麽一回事，自個兒之前可能把無煙道友想得過於可怕了一些。

於是，白衍和小巴，把自個兒在空空道門的經歷講了一遍。

“原來如此……能詳細說說那些道友身上的紋路是啥樣麽？能畫下來就更好了。”

雖然知道白衍記得，但是問話的方式很重要，因為他似乎很不願意命運掌握在其他人手裏。

白衍操縱紙筆，將紋路畫了一下。

“當時情況緊急，大概是這樣。”

“嗯……”

小巴著急的趴在桌子上：“請問……是、是什麽詛咒？”

“遠古魔紋的一種。”

“哦……等那個，請、請等一下……”

“不是指西方的魔紋，而是那個遠古魔紋麽？！”

不等小巴說話，白衍就急不可耐的求證。

竹子煙聳肩：“不然還有哪個？”

“它、它們怎麽會出來……不是說被封印了嘛？！而且還在空空道門布置了護山大陣，怎會……”

與他捉急的，亂了方寸的模樣成反比，竹子煙很淡定：“畢竟就連千年老古董的前輩都會與時俱進，學用網絡了，遠古邪魔與時俱進有必要這麽驚訝嘛。”

“……站著說話不腰疼啊你！”

“總之，紅色怪盜經常出入險地，第一個被遠古邪魔控制的家夥，恐怕是他吧，然後，他利用黃仙洞的消息，讓外道的修真者們陪他前往……哈。”

若是普通的修真者發話，那些外道大佬必然不會聽，但紅色怪盜是外道中眾多道友的偶像。

若非是黃仙洞的消息，那些外道大佬也不會如此沖動，一下子就入套。

至於為何沒有探子先去打探消息……你以為黃仙洞那種地方是說來就來，說走就走的旅游聖地嘛？

黃大仙當年親自放出消息，說自個兒一切珍藏都在黃仙洞中，只有找到信物才能前往一次，也就是說，紅色怪盜當時的說辭，恐怕是自個兒拿到了其中一枚信物。

這個信物只能使用一次，也難怪不光外道的名門大派紅了眼睛，就連淺灘魚蝦都想來分一杯羹，哪裏想到……居然會被一網打盡。

確實，那些外道大佬自認別的手段沒有，逃命的功夫肯定是一流的，所以有恃無恐，況且以紅色怪盜的修為，就算能從他們手中逃脫，也奈何不得這些外道大佬。

誰知道呢……紅色怪盜已經不是原來的紅色怪盜了，背後是恐怖的遠古邪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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