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數至高功法……其實都遵循著一個道理。

那就是——悟了，萬事大吉，待大成之後，秒天秒地秒空氣。

沒悟……抱歉，實話說，還不如換一本普通的功法得了。

太極圖，無疑就是屬於那種，“就算兩儀一族也有很多族人悟不到”的類型。

於是乎，在兩儀一族漫長的研究之中，誕生了多個版本的衍生品，通過將太極圖分成數個部分，每個部分都做為獨立的功法，進行簡化，以此來減少修行的難度。

比如太極拳、太極推法、太極瞳、太極劍、太極一指、太極心法等等等。

這些功法在隨後，又經數位大能之手，進行了各種各樣的改良，形成了各種殘次版和山寨版，最後，現在正氣道盟能學到的太極相關的功法，已經變得適宜絕大多數修真者修習了。

但……也失去了原版的那份強大。

扯遠了，實際上，事實是，竹子煙看太極圖的時候，其實並沒有感覺到這本功法有難以理解的部分，也不知道原版太極圖，哪怕是兩儀一族中，修行不能的也大有人在。

雖然因為時間有限，還沒能修行到第一層，但是她對力道的控制，已然上了一層樓。

現在，何其易躺在地上動彈不能，但卻沒有傷筋動骨，這就是最好的證明。

“好了，我並不是你所說的魔女，我也沒興趣知道你把我誤會成了誰，”竹子煙看了何其易一眼，“你的計劃我大致上明白了。”

“首先，是等到動車進入無信號區後，控制動車上的基站，然後在空氣循環系統中加入迷藥之類的藥霧，讓整個動車的人都失去反抗的能力，接下來，就是找個平緩的地方緊急制動，最後，開始正式向外界透露自己劫持了一輛動車的消息。”

何其易憤怒的瞪著她，但卻沒法發作。

“很可惜，我想你也明白，你的計劃已經不可能實現了。”

“魔女……你這個混蛋！”一想到自己準備了兩個多月的周密計劃，在第一步就瀕臨破產，何其易拼命將手伸向自己的腰間，“你會後悔的……我一定會讓你後悔的。”

這人眼中的執著，老實說，是有點嚇到竹子煙了，她完全沒能想到，一個普通人（她還沒意識到何其易的身體素質異於常人），能夠單靠氣勢，讓她靈臺一震。

“謔……”

竹子煙剛想說什麽，卻突然感覺到……動車開始下坡了，顯然是因為在拿三只制服何其易的部下之後，動車沒能停下，現在，正在下坡。

然而……她總覺得有些異常。

畢竟，華國的動車行駛還是非常平穩的，這顛簸似乎有點過了。

“不過是幾個普通人，能弄出什麽幺蛾子來？”竹子煙虛著眼睛念叨了一句，然後對豎起耳朵的何其易說，“別這麽在意我說的話了，反正你也改變不了什麽。”

頓了頓，她又說：“不過……看你的樣子，似乎很是不服，那我姑且問一下……你為什麽要劫持這輛動車？能夠放倒這麽多人的藥霧，你又是從哪得到的？”

何其易努力擡起臉，用鼻孔對著她。

“哈……難道要我將時間花在審訊上嘛？”竹子煙不滿的念叨著，想了想，又對何其易說，“嘛，反正你現在計劃也黃了——這麽久沒接到部下的車廂巡邏報告，到底發生了啥，我想你也該有心理準備了。”

何其易臉色一變。

“那麽，根據你的回答，我會決定接下來該怎麽做。”

何其易眼角抽了抽：“魔女……也會有助人為樂的精神？”

竹子煙都懶得糾正他的稱呼了，這會兒她臉上還有易容鏡的偽裝呢，不然的話……天曉得會發生什麽。

“凡人的善惡與我無關，”見普通的交流已經不可能了，竹子煙索性瞪著一雙死魚眼裝神棍，“我……只管事兒有不有趣。”

總覺得這角色扮演已經讓她的形象變成了某種奇怪的東東了呢。

在稍微的猶豫之後，何其易有選擇的說出了一部分信息。

當然，省略了改變他一生的，垃圾箱旁邊的故事。

一來，在何其易看來，竹子煙就是當年事情的罪魁禍首，親歷者，沒必要說。

二來……若是竹子煙與當年的事情無關，這種個人私事，那他就更沒必要多嘴了。

總之，他將黑道的形式，莫逆先生的事情，還有現在他在做的事情，告訴了竹子煙。

然後竹子煙就震驚了。

她萬萬沒能想到，原來……在黑道這種地方，居然還有理想家存在。

竹子煙沒用夢想家這個稱呼，因為這個莫逆先生，雖然有幾乎完美的理想，希望黑道能夠變得和諧友愛一些，別再隨便將普通人扯進來，但是他自個兒也明白，這個理想是不可能實現的。

但是……無法實現，不代表不能接近。

莫逆先生完不成的事情，他還可以培養理念的繼承人——所以，他的做為中沒有空想的部分，所以他不是夢想家，而是理想家。

何其易和那些堂主，就是他理念的繼承人。

確實，黑道能夠做到這一步，已經足以令人欽佩……放到哪兒都會被人欽佩。

無關善惡利弊，因為他們是“先驅者”。

普通黑道只會想著怎麽吞並對手，強大自身，怎麽樹立威信，千秋萬代，普通商人只會思考怎麽做才能比得過競爭對手，能賺取更多的錢，哪怕是一代名將，殺敵再多，功高蓋主，他也不是先驅者……

因為在本質上，他們做的都是前人幹過的事情，都是當初先驅者們幹過的事情。

敢做、能做、並且一定程度上做到了前人沒做到的事情，才能算是先驅者。

跟著自家師傅傅和師兄師姐們的時間長了，雖然師兄師姐們老不靠譜了，但偶爾流露出得人生哲學，那也是杠杠的，耳目熏染之下，竹子煙那狹隘的眼界，也稍微擴寬了一丟丟。

“嗯……雖然做法不敢茍同，但……”

“看起來你們做的事情還挺有趣的，那麽……”竹子煙摸著下巴，“我幫你一次，也不是不可以。”

說著，她就在理論上不可能聯網的車上，玩起了手機。

嗯……沒錯，在動車看起來還在逐漸失速的過程中。

過了一會兒，何其易緩過勁來了，看到部下們起伏的胸脯，大致確認他們還活著，但是，問題來了——

要趁著對方看起來全身心都在手機屏幕上的時候，伺機發難嘛？

不得不承認，這個提案確實很有誘惑力，然而……淋浴著窗戶外面吹起來的冷風，何其易以驚人的意志力，抑制住了這個沖動。

原因很簡單，稍微一想就會知道，眼前的魔女，不僅是從飛馳的動車外面進來的，而且他的肉眼根本沒有捕捉到她如何放倒他們的，最後……那些藥霧也沒能放倒她。

這說明，眼前的魔女，不是自己能夠制服的。

用槍掃射……這是個好主意，但是，現在動車上顛簸得厲害，成功率，跳彈和誤傷……

他看了看三個還在昏迷中的兄弟，放棄了這個沖動。

“嗯，明智，”魔女的話語讓他一時之間不知所措，“接著說，藥霧呢？”

“……是一位大仙給我的。”

“太簡略了，詳細點。”

“……好吧，我們齊正堂，在給一位大仙辦事，”何其易這話，有扯虎皮裝腔作勢的味道，“而這藥霧，是那位大仙給我們的報酬。”

“原來如此，你們也是中介服務公司？”

哪想到竹子煙點了點頭，居然蹦出了這麽一句話。

何其易將“中介服務公司”這幾個字在腦子裏過了幾遍後……從這背後嗅出了更多東西。

“哦，看來你們還不知道，總之就是，凡俗中替我們辦事的，都被統稱為中介服務公司，這是因為一些老前輩懶得去記太多的名詞。”

在窺視到大仙背後，還有一個他所不知道的龐大圖景之後，何其易的言辭明顯更加小心：“難道你是與大仙……”

“你說的那個人，可不是什麽大仙，”竹子煙從長生門APP問了不語師兄一點事情，看著自個兒的屏幕，正在以1秒/頁的速度增加的文字，她索性將何其易提了起來，神識游走，打量了他一番，“知道麽，你口中的大仙，被我們稱為邪修。”

何其易臉色變了變。

不管怎麽看，邪修這一詞，都不像是什麽好話，不過……介於竹子煙在他眼中是魔女的形象，說辭的可信度要打個問號。

“這話怎講？”

“你口中的大仙，其實就是修真者，”竹子煙說，“如果你平時沒少看小說，就該對這個詞有一點了解……雖然未必正確。”

“你是說，她，包括你們，都不是神仙？”

這話，就差直言你們這些修真者坑蒙拐騙裝神棍了。

“那倒也不能這麽說，”竹子煙聽出了他的言下之意，於是聳了聳肩，“仙道，是我等修行的其中一條路，不過嘛，很多人都挺不樂意走這條道就是了。”

何其易立刻就用一種“你TM在逗我”的目光望著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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