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8回縣城後的第一個任務（2） (4)
關燈
小
中
大
前緩緩豎起，笑道：“一個不留。”
趙玉芬臉色煞白，她懂令海洋的意思。
172亂點鴛鴦譜
大丫四丫出去時，胡同口賣西瓜的小販已經走了，本來想先買個西瓜送回家讓他們先吃著再去菜市場買菜，這下倒省得多跑一趟了。菜市場離四喜胡同不遠，二十來分鐘的路，姐倆邊走邊聊很快就到。
這年代不像後世各地新奇水果都能買到，尤其是在落後的小縣城，這裏只有桃子李子杏兒和西瓜等應季常見水果。雖然品種不多，但勝在無汙染，即使有的賣相不佳口感也非常好。
四丫在一個水果攤停下，找老板要兩個袋子一樣都撿點，又隨大丫去買菜。
“你去前邊買只燒雞，同學來家裏，咋也不能一桌子素啊。”大丫看四丫買的除了一些黃瓜胡蘿蔔芹菜外就是十三香花椒八角芝麻一些調料了，這哪是招待人的樣子。時間不早了，必須得分頭行動，她去另一頭買米面。
四丫接過錢，笑道：“誰說要一桌子素，一會還要買二斤豬肉呢。”
“二斤？”大丫一聽笑了，“你寒磣誰呢，家裏多少口人吃飯吶！燉熟了一人一筷子就沒了！你別給我省錢，就算你暑假裏頓頓吃肉也吃不窮我。”夏天東西擱不住，可家裏有客，大丫寧可有富裕也不能屈屈欠欠的讓人看笑話。
“大熱天，葷的太多哪吃的下去，有點點綴下就行。中午就和吃口，晚上才是正式請客，到時候我們再來買不就好了。”四丫邊說邊向燒雞鋪子走，道：“我也想買燒雞來著，再稱點雞肝咱們就可以回家啦。對了，大姐你想著買花生毛豆，要現成的。”
“好，那我先去買花生毛豆，回頭你去李記糧油鋪找我。別急著走，把水果給我！”一個大西瓜和兩大兜桃子李子著實不輕，大丫舍不得讓四丫拎，她哪幹過重活！
“哈，你把我想的太嬌氣了吧，我力氣大著呢，你忘了小時候我和三丫打架經常把她揍的眼淚汪汪嘛，快走吧！”
說完四丫加快腳步奔燒雞鋪子去了，大丫無奈的搖搖頭，轉身去買米面。
燒雞鋪子門口擺著方桌，桌上的大鐵盤裏整齊碼著四五只整雞，用白色棉布蓋著。
一個帶著白帽子穿白圍裙的婦女坐在桌子前單手撐頭，閉著眼睛假寐，另一只手拿著根細長木棍，木棍頂端系著紅色塑料袋，來回搖晃趕著飛來飛去的蒼蠅。
這年代條件有限，一個菜市場裏的燒雞鋪子能有把衛生搞成這樣實屬不錯了，四丫不講究那麽多，只希望這家燒雞味兒好就成。
“大姐，給我稱只燒雞。”
賣燒雞的婦女面容不錯，和大丫差不多大，聞言忙坐起身，笑道：“誒，好！要大點的小點的？”
掀開棉布，燒雞的香味撲鼻而來，大小不一，邊兒上還有雞爪子雞脖子和雞肝。
“最大的那只。”四丫挨個問了價錢，捏起半塊雞肝嘗嘗，味道還行，就挨個都稱了些。
婦女沒想到這個點兒還能有這麽大的張開，笑的合不攏嘴，把東西包好後道：“妹子，生雞皮要不？要我就給你裝兩塊，不要錢！”
“那太好了，謝謝您啦！”
“謝啥，以後常來兩趟就好了！”
婦女說著轉身進屋找錢連給四丫拿雞皮，沒兩分鐘就出來了，手上拎著不大不小的一袋子雞皮，臉上的笑容變得有些勉強。
“妹子，錢和東西你拿好。”
四丫沒想到婦女口中的兩塊雞皮是這麽多，她忙道：“您不用給我拿這麽多雞皮，我只是拿它配菜用，多了浪費。”
婦女勾勾唇角，皮笑肉不笑道：“你要是不要我也是落個扔，拿著吧。”
四丫沒再推脫，下意識向婦女身後的屋子望了一眼，由於采光不好她只恍惚看見個人影，心中忽的一動，沖婦女點點頭，拿起錢和東西快步離開了
回去的路上四丫話少了很多，大丫擔心她中暑了，直說到家她做飯，讓四丫老實和同學在屋子裏說話聊天。
“我沒中暑。”
四丫欲言又止，怪只怪自己太沖動，腦子一熱就回來了，完全沒考慮到那些陳年舊賬。
“你咋啦？”大丫立即正色道：“有啥事跟大姐說，實在不行還有你姐夫呢！”
“沒什麽，我在想二姐的事。”
四丫倒不擔心那人對自己做什麽，只是怕節外生枝引起令高山的註意，那樣的話天高皇帝遠，令海洋就危險了。她得想辦法盡快請走令海洋這尊大佛，但顯然她的心思沒法兒和大丫說，遂找個借口搪塞。
提到二丫的事大丫的眉頭立即擰成一股麻花。這三年來她和婆家娘家人住在同一個屋檐下，兩頭都要兼顧，二丫不但不體諒她，還總在一些小事上膈應她，尤其是在婆婆面前給她上眼藥的事兒沒少幹。若不是她男人鄭輝煌疼她，處處向著她，事事擋在她前面，再開明的婆婆都要被二丫挑唆的和她紅了臉。可話說回來，她和二丫是一條腸子裏爬出來的，打斷骨頭連著筋，二丫之所以變成如今的樣子多少和她脫不了幹系，她就是在二丫那受多少委屈吃多大虧也不能不管她。
“你二姐……我尋思陳志權的事先瞞著她，等她從同學家回來，探探她口風再說。反正咱和陳志權說明白了，明兒下午二丫回不回來都不會賴著他的。”大丫思索一下，在診所門口停下腳步，道：“四丫，你覺著璀璨這孩子咋樣？”
四丫無語，笑道：“大姐，你可別亂點鴛鴦譜了！”
大丫道：“這咋叫亂點鴛鴦譜！你二姐是文化人，璀璨也是文化人。兩家人又知根知底的，我覺得他們兩挺般配。不就是二丫比璀璨大幾歲嘛，女大一，抱金雞， 女大二，金滿罐， 女大三，抱金磚， 女大四，福壽至！”
“得了吧，二姐和璀璨都是眼光相當高的人，你把他倆湊一塊兒，到時候他倆不恨上你才怪呢。”四丫說著拉著大丫往診所裏走，“再說陳志權的事不能瞞著二姐，瞞的越久對她傷害就越大。”
大丫心說四丫這丫頭成精了，她了解二丫無可厚非，但是咋看出來璀璨也是個眼光高的人呢？！她這才回來多大工夫，和璀璨攏共說過幾句話？看人也太準了吧！
“誒，所以我才和你商量啊！當初我和你姐夫不就是你給撮合成的嘛，好四妹，你再幫幫你二姐吧！”大丫不死心道。
“你們的情況和他倆的情況能一樣嗎？！”四丫受不了傻白甜的大丫，翻個白眼道：“快進屋吧！再不進去我真中暑啦！”
正說著，鄭璀璨怒氣沖沖的跑出來，迎面碰到大丫和四丫，動動嘴巴終是啥也沒說跑開了。
大丫見狀，心虛道：“璀璨，他、他該不是聽見咱倆的話，生氣了吧？”
173雙面膠（1）
剛進院子四丫就察覺氣氛不對，所以當房東大姨推脫有事不在這裏留飯的時候，她也沒有多留。
房東大姨一走，院子裏只剩令海洋一個外人。他面上微帶尷尬之色，見到四丫姐妹回來，快步上前接過她們手上的東西。
四丫難得見令海洋局促不安的樣子，心中又好笑又心疼，笑他再怎樣早熟也是個17歲的孩子，心疼他無緣無故為她受這樣的委屈。想來剛剛鄭璀璨突然跑出去的事兒必然和她有關系了，可是她又哪裏惹到鄭璀璨了呢？趙玉芬為人厚道，多年來兩家相處的不錯，不可能由著鄭璀璨在她頭趟回家的當口給她難堪才是，可趙玉芬為什麽不阻攔呢？
想到這四丫又看了看幾人臉色，趙玉芬理頭發抻衣服，正眼都不帶看她的。張老太太欲言又止，兩個孩子不在院子裏，想是在屋子裏睡了大人才放心不帶在身邊，只是這該吃午飯的時候了哄孩子睡覺……到底發生了什麽事非這時候鬧到臺面上不可呢？
“四丫，你們姐妹倆回來的正好，親娘有話要和你說。”
趙玉芬開門見山，不給四丫留一丁點餘地，這是四丫始料不及的。
大丫懵了，她似乎知道婆婆要說啥，轉身就要去找鄭輝煌。
趙玉芬忙攔道：“大丫！你從嫁進老鄭家起我從沒對你說過一句重話，今兒我這個當婆婆的卻不得不說了，你嫁到老鄭家就是老鄭家的媳婦兒，婆家娘家你要分清楚。輝煌給病人看病呢，犯不上把他拉來給你撐腰。”
此話一出，大丫頓時停住腳步，面露惶恐，不知如何是好。
趙玉芬心中隱隱有股快意，雖她今兒當惡人是有苦衷的，但是這話卻是她一直想說而不敢說的。當初若不是老張家的八百塊錢，何至於多年來壓的她兒子在媳婦面前直不起腰，連帶著她處處都要忍讓兒媳婦，還要伺候著兒媳婦娘家一家子老小！就算當初是她家欠親家的，幾年來她也還清了。
四丫壓住怒火，笑道：“大姐，親娘說的對。親娘要和我說話，拉姐夫來做什麽。親娘，我不知道哪惹您生氣了，先跟您說句對不起。哪裏做的不對、不好的地方請您指正，我有則改之無則加勉。”
先禮後兵，能屈能伸。
原來他的四丫不是屬螃蟹的專會橫著走。
令海洋眼中閃過一絲笑意，拎著大堆菜和水果進了廚房，免得她覺得有他在束手束腳，影響發揮。
果然，令海洋一走，四丫的氣勢又是一變，壓得趙玉芬差點想扭頭進屋看孩子。可張四丫不好惹，令海洋更不好惹，事到如今，她只能惡人做到底了。
“咳。”趙玉芬咳嗽一聲，道：“四丫，我知道你人小主意大，老張家的事怕是都要你來做主，索性親娘就和你直說了。”
張老太太見院子裏沒了外人，便憤憤道：“趙玉芬，你就是欺負我們老的老小的小！有本事你等來福兩口子回來當面和他們說！我看你咋說的出口！想當初我們老張家的大閨女白送你們不說還搭進去……”
“奶奶！”四丫立時制止張老太太的話頭，翻舊賬沒有意義，順著她老人家話頭說下去難堪的還是大丫，而大丫顯然和鄭輝煌感情相當好，不可能因為婆家和娘家的矛盾而離婚，所以沒必要撕破臉。她緩和下語氣，笑道：“奶奶，親娘的話能和我說，就證明不是大事，不值當驚動爸媽，您就別跟著摻合了，快進去看看小雷和喜兒吧。”
張老太太不知該怎樣和四丫說剛剛發生了啥事兒，左右說不說今兒都要吵鬧一通，她便重重嘆一聲，甩手不管了。
聽了四丫這話，趙玉芬心裏說不出不知是啥滋味。憑心而論，老張家幾個老的雖然都糊裏糊塗的，可養出的女兒是真好。大丫已是老鄭家的媳婦兒，給老鄭家生兒育女是大功，平日小毛病有可沒壞心眼子。要是沒有糟心的爹惹出這麽多事兒，她對老大媳婦兒是滿意的。二丫是讀書讀的走火入魔，也把心讀大了，不過女孩兒家心氣兒高倒也不算大毛病。三丫她不了解，想必也不會差哪去。最最可心兒的是四丫，這孩子事到如今面對她這樣的疾言厲色，行動做派言行舉止上都讓她挑不出一點錯來，這可不是一般小姑娘能做到的。真要雞蛋裏挑骨頭的說，就是性子太潑辣霸道，將來若嫁了人家，別說她男人，怕是上到公婆，下到小叔姑子妯娌間都要唯她是從才行。
想到這趙玉芬反倒釋然了，塞翁失馬焉知非福！她做婆婆的當然不喜歡看兒媳婦騎到兒子頭上，璀璨娶不成四丫如今看來倒是一樁好事了！從前璀璨鐘意四丫，她當媽的不忍心駁，就認定四丫是她家的兒媳婦了。如今四丫的長輩出面駁了，四丫自己想是也不樂意的，正好省得傷了她和璀璨的母子情分。現下她只後悔咋早沒想通這點，白白得罪了四丫和他的男朋友“大海”。
“四丫，你是個通情達理的好孩子。”趙玉芬鋪墊一句便道：“親娘和你打開天窗說亮話，之前我存了親上加親的意思，想若你和璀璨好了，我照顧著你們一家老小也是心甘情願的，畢竟你是老張家撐門戶的閨女，娶了你就得給你上面幾個老的養老送終。但是現下你帶了男同學回來，剛你奶奶也表態說就是沒帶男同學回來也不同意你和璀璨的婚事，既然如此，咱們雖是親家也不好再住一塊兒了。”
“媽！您這是啥意思？！”
“媽，您要幹啥啊？！”
不知何時鄭輝煌已來到院中，和大丫異口同聲的質問趙玉芬。
趙玉芬看小兩口一個鼻孔出氣，氣就不打一處來。好似兒媳婦的娘家人住婆家是天經地義，她轟人走就是做了十惡不赦的事了！怒急反笑道：“咋，老鄭家娶的是大丫，不是娶老張家一家子人，我們兩家分開單過有啥錯？今時不同往日，反正老張家最難的時候我們也幫著他們熬過去了，現在撒手不管，任誰也不能說我趙玉芬不仁義！”
大丫氣的直哆嗦，她千算萬算沒算到平日裏和善的婆婆會在她娘家落魄的時候拿婚事威脅四丫和娘家。婚後幾年裏大丫在婆家也是個能說話主事兒的，脾氣自然比以往硬了不少。只是趙玉芬不僅是她婆婆，還是她深愛的男人的母親，輩分和情分上讓她對趙玉芬都無法強硬。眼淚瞬間湧上來，她只能苦苦哀求，道：“媽，強扭的瓜不甜。璀璨是好孩子，四丫也是好孩子，他們肯定都能找到好對象。現在我二妹四妹都在上學，我爸媽掙的錢將將養活幾口人，家裏的處境比幾年前好不了多少，若真要奶奶和二妹搬走，您好歹容他們姐倆高中畢業了……”她哽咽著說不下去，扭頭去看鄭輝煌。
鄭輝煌心疼媳婦，才要開口幫腔，卻被母親一個冷厲的眼神制止。
趙玉芬陰陽怪氣的笑道：“輝煌，我年輕守寡拉扯你們兄弟倆長大成人，給你娶媳婦帶孩子，不是為了讓你有了媳婦忘了娘的！這事沒轉圜的餘地，你們兩口子要是不聽我的，成！我立馬帶著璀璨出去過，就是吃糠咽菜，滿大街要飯也要不到你們門前！我就當沒生過你，你是石頭縫裏蹦出來的！”
泥人還有三分火性呢，大丫聞言對自己男人哭嚷道：“鄭輝煌，我知道你是孝子！可……這時候媽要趕我娘家人走，我也不能安心和你過日子！小雷和喜兒從此沒有我這個媽！”
一時間鄭輝煌急的牙床子都腫了，一邊是親娘一邊是媳婦兒，別說咋辦，他連話都不知道咋接了！
174雙面膠（2）
聽話聽音兒，趙玉芬哪能不知道大丫這話是說給她聽的。這才嫁進來幾年兒媳婦就敢和婆婆叫板，若以後她跌不動爬不動的時候，大丫指不定要怎樣挑唆得輝煌不孝敬她吶！
“鄭全！你好狠的心吶！丟下我一個人走了，我把你兒子拉扯大娶了媳婦生了孩子，如今他用不上我了，連我站腳的地方都不給了！你咋不把我帶走哇！天爺誒，你把我帶走吧！我年輕守寡，兒子不孝順，活著有啥意思啊！”
趙玉芬哭喊著坐到地上，雙手拍地，兩腿胡亂蹬著，標準的坐地炮架勢。
鄭輝煌被趙玉芬的緊箍咒念的臉紅脖子粗，腦袋嗡嗡的一片空白，只憑本能走上前去拉他娘，寬慰的話卻是無論如何說不出來。
一旁張老太太也看不下去了，她好歹和趙玉芬相處三年多，處的還不錯，自然比普通的親家有感情。今天這事原也怪她說錯話傷了璀璨，趙玉芬一寡婦把兩兒子當眼珠子似的寶貝，聽了能不想為兒子出口氣麽。
“玉芬，是我錯啦。我老糊塗了，不該說那話傷了璀璨，你別跟我一般見識。”
張老太太邊說邊和鄭輝煌一起拉趙玉芬，這時候服軟還有另外一個考慮，若真撕破臉她和二丫搬哪住去？來貴和紅鳳青鳳那裏知道來福惹事，三年多來連句話都不曾托人給帶過，指著他們不可能。小王村的老宅聽說歸了旁人，就是空著她也不敢再回去住啊！至於京城的小兒子來福那，他們都寄宿在老丈母娘家，她就更不能去給他裹亂了。
“媽，您起來。兒子錯了，兒子不孝。”鄭輝煌仿佛才找到了舌頭，翻來覆去只這幾句話。
趙玉芬見張老太太和鄭輝煌的態度和一旁幹站著的大丫對比鮮明，不禁更來勁了，變本加厲的撒潑打滾。
“鄭輝煌，啥叫你錯了，你錯哪了？”大丫心系娘家，加之張老太太一直強橫的形象忽然對婆婆服了軟，婆婆依舊不依不饒，所以對自己男人那句“我錯了”的話覺得格外刺耳。他現在認錯不就等於認可他娘把她的娘家人趕出去嗎？明明是他娘不講理，他還向著他娘，她給他生兒育女，關鍵時刻他竟是毫不猶豫的舍下她不管了！
“大丫。”鄭輝煌有口難言，她受傷的表情讓他胸口憋悶的難受，最後不知怎的，脫口而出道：“我求你了！”
大丫的腦袋嗡一聲炸開鍋，身形晃了晃險些站不住，幸有四丫走過來及時扶住她，緊接著耳邊又響起她清甜的聲音，道：“大姐，你今兒怎麽回事，怎麽還和姐夫拌起嘴來了。親娘說的沒錯，婆家娘家關系再好總不能好的沒了邊兒，況且二姐和璀璨都大了，擠在一處總歸不方便，我這次回來主要就是為了給奶奶和二姐找個房子搬出去住。”
“胡說，若早有打算剛剛在菜市場你咋不跟我提！”大丫眼圈發熱，她哪裏不懂四丫的用心，不過是怕她和輝煌吵起來，在婆婆面前更難做。可是如果他們真趕她的娘家人走，她……她也不跟鄭輝煌過了！
聽了四丫的話，張老太太也不拉趙玉芬了，反倒同她一樣往地上一坐，埋頭高聲耍起賴道：“我老啦，管不了你們姐幾個死活，你們誰愛走誰走、誰愛轟誰轟，反正我不走！”她歲數大臉皮厚實，不會跟孩子似的意氣用事，這時候被人家刺兩句好過去給兒女添麻煩。
“嘿！老太太你這麽大歲數咋還不如孩子懂事呢！”趙玉芬真急了，張老太太不管自己孫女兒的死活，可她要管兩兒子的死活！忙道：“您要兒子有兒子要閨女有閨女，憑啥賴在孫女婿家！您要是這樣的話，我就出去宣傳……”
“親娘。”四丫溫聲制止，放開大丫轉而去攙張老太太，邊攙邊好言相勸道：“惡語傷人六月寒。本就沒什麽大不了的，您既然和我說了這事兒，就只管和我商量，犯不上和老人家爭口舌之快。奶奶和您都是我們長輩，你們吵起來讓我們小輩不好做不說，傳出去也有礙名聲。我們家還好，早晚要搬去京城，姐姐姐夫卻是要在縣城紮根的，難道要他們因此被人在外說閑話指指點點的嗎？”
四丫反將趙玉芬一軍，讓趙玉芬瞬間歇了趁機撒撒氣的心思。
趙玉芬推開兒子鄭輝煌，迅速站起身拍拍身上的土，幹笑道：“四丫說的是，親娘糊塗了。那咱們說正事兒，你剛說回來就是為了給你奶奶和二姐找房子的，可有中意的房子了？用不用親娘幫你打聽打聽？”
這話說得忒沒誠意。
四丫回來滿打滿算都不到一天，對縣城不論從前還是現在都不熟悉，哪裏有時間有精力去找房子。趙玉芬說這話不過是催著四丫他們趕緊搬走罷了。
“您要帶小雷和喜兒，哪能麻煩您跟著我勞累。況且這個好辦，當初給姐夫找房子就是找的中介，如今還找中介就好了。”
四丫依然一副好脾氣的樣子，只不過她越這樣，趙玉芬越覺得有點後背發毛。
果不其然，四丫馬上如同狡猾的小獸般露出尖利的獠牙，道：“房子的事兒好辦，合夥的買賣卻不好幹。三年多的賬目說多不多說少不少，一會吃完飯送走了我同學，我和姐夫踏踏實實把賬對了，就此拆夥，免得以後再發生和今天類似的事情，打口舌官司。”
“拆、拆夥？”
時間過的不久，趙玉芬自然沒忘當初老張家和大兒子的談的合夥條件，可是後來老張家出事了，他們幫忙照顧張老太太和二丫，這錢不早就抵消了嘛。
四丫看出趙玉芬眼中的疑惑，心中冷笑，面上不顯，堅定的給出答案：“對，拆夥。”
“咋個拆法？”趙玉芬急忙追問，她知道四丫的意思，面上你好我好大家好，實際上就是你不仁別怪我不義的做法，一點虧都不帶吃的。可有啥好拆的，小診所三年多掙的錢除了給璀璨攢老婆本，都懟一家子日常開銷上了，哪來的錢拆？
四丫笑瞇瞇道：“這個您不用操心，當初我和姐夫簽的合同，我們兩個商量著來就好，總歸兩親家間，怎麽個拆法也是肥水不流外人田。”
趙玉芬下意識看了一眼身旁的大兒子鄭輝煌，見他滿臉愧疚的模樣，心知這次她家必要大出血才能擺脫老張家了。再回味這件事的導火索，她的太陽穴突突的跳，老鄭家這可真是飛來橫禍，受了無妄之災！
175做夢都想
有了四丫的“安撫”加之她的同學還在，眾人默契的快速收拾好情緒，問診的問診，看孩子的看孩子，做飯的做飯，各歸各位，維持表面上的和諧。
大丫跟在四丫身後進了廚房，一進門就見張大海站在屋子中央，模樣俊美，身材高挺，莫名給人孤傲清冷的感覺，卻在看到四丫的一瞬間，整個人的氣場都變得柔和下來。
“大姐，四丫。”令海洋只是簡單的微笑打招呼，不多說不多問，仿佛無事發生。
大丫心中略感安慰，四丫的眼光總不會錯，為這樣的孩子和婆婆、小叔子鬧僵，她覺得值了。
“大海，今天這些亂七八糟的事讓你看笑話了。那個……璀璨……欺負你沒有？有啥委屈你和大姐說，別跟他一般見識。”大丫愧疚的問道，只是這話問的沒甚底氣。
令海洋雲淡風輕的笑道：“大姐放心，我和鄭璀璨沒起沖突。”
沒起沖突為啥鄭璀璨氣沖沖跑出去了？
大丫不信令海洋的話，但她再問下去像是跟人家孩子興師問罪似的。而且現在最要緊的不是小孩子間的口角，也不是婆婆趙玉芬要轟娘家人走的事，而是她擔心一而再再而三的鬧出這些事來，就算“張大海”無所謂，可若是他的家長知道了，怕是從此對四丫沒啥好印象了。尤其現在兩人都還小，在熱乎勁上分不好分，說結婚也不能立馬結，拖拖拉拉下去保不齊就跟二丫似的竹籃打水一場空，中間兩人年少沖動再做出點……這不是造孽嘛！
“大海，大姐想要你個準話，你到底是不是真心想和四丫好。”
大丫神情嚴肅的忽然來了這麽一句讓四丫楞住了，但她隨即就明白了大丫的用意，心中微暖繼而用調侃的目光看向令海洋。
令海洋鄭重道：“做夢都想。”
這個答案要換個相貌不特別出眾的人說出來，都要讓人感到油嘴滑舌。可令海洋一是模樣極俊，二是發自肺腑之言，三是陳述事實，他確實做夢都夢到過對四丫求而不得，所以反倒顯出他的癡心一片，讓人覺得他可親可愛，可以信任托付。
大丫不由得笑了，再看四丫嬌俏的臉蛋一抹飛紅，嗔怪的揚手拍了令海洋一下，幸福甜蜜的小女兒狀讓她不得不趕緊接著說下去，道：“那你答應大姐，在這裏發生的一切事不要和你家裏人說。最重要的，你和四丫談朋友，不到結婚那一天，你都不可以貪圖享樂，欺負了四丫，你能做到嗎？”
“能做到。”這一切都是為了四丫好，是令海洋必須做到的。
四丫有些哭笑不得的看著大丫，擱普通人家的孩子聽了大丫這種此地無銀三百兩的話，沒事也得琢磨出點事兒來，何況她家這些事是每個家庭都會有的常見矛盾，為這種事而否定一個姑娘，那這種人她也不稀罕。更何況她有自知之明，令海洋的品性和對她的感情毋庸置疑，而令海洋和她的感情註定無疾而終也是毋庸置疑的，所以她和令海洋之間壓根進行不到需要父母考察的地步。
“你們倆差不多得了啊，我們勞動人民家裏還不許產生點家庭矛盾了？又不是什麽見不得人的事，整得跟地下黨交頭似的。”四丫說著把大丫往外推，“大姐，有大海給我打下手就足夠了，你快出去看孩子吧。”
大丫聽了四丫的調侃心上頓時輕松不少，道：“你這孩子，大海頭一次來家裏，咋能讓他跟著下廚。”又對令海洋道：“大海，你去院子裏和奶奶乘涼，我和四丫一塊做，用不了多會咱就能開飯了。”
令海洋只是微笑，站著沒動。
這時四丫已經把大丫推出門外去了，趴在她耳邊小聲嘀咕幾句，不知說了什麽，大丫眼圈都紅了，摸摸四丫的頭，轉身去找自己男人。
“需要我做什麽。”
四丫再次回到廚房，就聽令海洋來了這麽一句。心中的那種甜蜜是前世今生都不曾體會過的，她笑著搖搖頭，走到他面前，仰起頭細細打量他的眉眼，越看越喜歡。
“什麽都不需要，你在我身邊就好。”
脫口而出的情話同時震驚了兩個人。
這是四丫第一次明確表白對令海洋的心意，令海洋的心劇烈跳動，想把她緊緊擁在懷裏，想讓她明白，或許他還沒有足夠強大，但是他會竭盡所能，再不會讓她受到半點傷害。
修長的手指微動，馬上克制的握成拳頭背在身後，令海洋輕聲道：“嗯，永遠不分開。”
四丫笑彎了眼，道：“你比我還肉麻。”
午後的太陽依舊火辣，院子裏的老樹枝繁葉茂，奮力撐起一片陰涼地界。樹影斑駁間，一位瘦小的老人頹然坐在樹下。
大丫本是聽了四丫的勸，主動去找男人和好連帶商量事兒的，見奶奶這般形容坐在樹下，她的眼淚再也忍不住掉下來。
“奶奶。”大丫走到張老太太身邊蹲下身，道：“您要是實在困的慌，就先回屋裏瞇一會，飯好了我再叫您。”
張老太太哼了一聲，扭過身子不理大丫。
大丫道：“奶奶，看在我的面上您別怨輝煌了，他人不壞。”
“你現在跟我們不是一條心，當然替他說話了。”張老太太說著瞟了小廚房一眼，油煙間見兩個小情侶忙活著，註意不到她這裏，才壓低聲音道：“大丫，四丫對你和輝煌咋樣你們兩口子心裏清楚。你們別欺負她小，賬面上就糊弄她。”
“不能！”大丫趕緊解釋，“其實再早之前輝煌就說過，等家裏日子寬裕了，還要給四丫攢份嫁妝出來呢。”
張老太太面色稍有緩和，道：“漂亮話誰不會說。我提前告訴你，你婆婆手上至少有這個數。鄭輝煌要是推脫拿不出錢來，你看著辦！”她伸出手掌在大丫面前比了個四。
這個家裏只有鄭輝煌掙錢，婆婆趙玉芬的錢哪來的？答案顯而易見。
奶奶的話如同晴天霹靂，震得大丫發懵。她和鄭輝煌感情好，從未動過存私房錢的心思，連診所的收入她都不曾過問，全身心的信任他。兩人不知在多少個夜晚說悄悄話，互相鼓勵互相安慰，定下努力攢錢在縣城買自己的房子的目標。就在前些日子，兩人還在床上抱著二百多塊錢的存折傻樂。如今看來，傻的只是她罷了！虧剛剛四丫還囑咐她以小家為重，不要因為娘家的事傷了他們之間的夫妻感情。
呵呵，鄭輝煌，你當初娶我時說的對我好，就是這麽個好法嗎？！
大丫眼中的驚詫變成了冰冷。
張老太太見大丫神色不對，方知大丫竟然不知道有這麽回事。她說這話不過是為了敲打大丫，哪成想大丫也被蒙在鼓裏，不禁怒上心頭。
“你呀！咋一點心眼子都不長！”張老太太說完又心疼起大孫女，恨鐵不成鋼道：“早教你管住錢比栓住男人的褲腰帶還要緊，你就是不聽！”
大丫抹抹眼淚，緩緩的站起身，道：“我去找鄭輝煌。”
張老太太怕大丫和鄭輝煌再鬧起來，連忙拉住她，道：“等四丫同學走了再說！”
“奶奶，我不跟他鬧。”
大丫勉強笑笑，撥開奶奶的手，邁步去了小診室。
176至親至疏夫妻
小診室中，鄭輝煌正在給病人開藥。
大丫靜靜站到一旁，直到病人走了都一副神思恍惚的樣子。
鄭輝煌把診室的門插上，轉身把大丫抱在懷裏。
“大丫，對不起。你有啥委屈有啥氣都沖我撒，別憋壞了身子。”鄭輝煌滿心愧疚，可鬧到這地步，他總不能舍了母親和兄弟，那樣他就不算個人了！
大丫沒吭聲，反手抱住鄭輝煌的腰，頭埋在他的胸口，態度似乎一下就軟化了。
“謝謝你的理解，真的很感謝！”鄭輝煌松了一口氣，輕輕拍撫大丫的背，道：“別擔心，好在咱們四妹識大體有雅
本站無廣告，永久域名（danmei.twking.cc）
趙玉芬臉色煞白，她懂令海洋的意思。
172亂點鴛鴦譜
大丫四丫出去時，胡同口賣西瓜的小販已經走了，本來想先買個西瓜送回家讓他們先吃著再去菜市場買菜，這下倒省得多跑一趟了。菜市場離四喜胡同不遠，二十來分鐘的路，姐倆邊走邊聊很快就到。
這年代不像後世各地新奇水果都能買到，尤其是在落後的小縣城，這裏只有桃子李子杏兒和西瓜等應季常見水果。雖然品種不多，但勝在無汙染，即使有的賣相不佳口感也非常好。
四丫在一個水果攤停下，找老板要兩個袋子一樣都撿點，又隨大丫去買菜。
“你去前邊買只燒雞，同學來家裏，咋也不能一桌子素啊。”大丫看四丫買的除了一些黃瓜胡蘿蔔芹菜外就是十三香花椒八角芝麻一些調料了，這哪是招待人的樣子。時間不早了，必須得分頭行動，她去另一頭買米面。
四丫接過錢，笑道：“誰說要一桌子素，一會還要買二斤豬肉呢。”
“二斤？”大丫一聽笑了，“你寒磣誰呢，家裏多少口人吃飯吶！燉熟了一人一筷子就沒了！你別給我省錢，就算你暑假裏頓頓吃肉也吃不窮我。”夏天東西擱不住，可家裏有客，大丫寧可有富裕也不能屈屈欠欠的讓人看笑話。
“大熱天，葷的太多哪吃的下去，有點點綴下就行。中午就和吃口，晚上才是正式請客，到時候我們再來買不就好了。”四丫邊說邊向燒雞鋪子走，道：“我也想買燒雞來著，再稱點雞肝咱們就可以回家啦。對了，大姐你想著買花生毛豆，要現成的。”
“好，那我先去買花生毛豆，回頭你去李記糧油鋪找我。別急著走，把水果給我！”一個大西瓜和兩大兜桃子李子著實不輕，大丫舍不得讓四丫拎，她哪幹過重活！
“哈，你把我想的太嬌氣了吧，我力氣大著呢，你忘了小時候我和三丫打架經常把她揍的眼淚汪汪嘛，快走吧！”
說完四丫加快腳步奔燒雞鋪子去了，大丫無奈的搖搖頭，轉身去買米面。
燒雞鋪子門口擺著方桌，桌上的大鐵盤裏整齊碼著四五只整雞，用白色棉布蓋著。
一個帶著白帽子穿白圍裙的婦女坐在桌子前單手撐頭，閉著眼睛假寐，另一只手拿著根細長木棍，木棍頂端系著紅色塑料袋，來回搖晃趕著飛來飛去的蒼蠅。
這年代條件有限，一個菜市場裏的燒雞鋪子能有把衛生搞成這樣實屬不錯了，四丫不講究那麽多，只希望這家燒雞味兒好就成。
“大姐，給我稱只燒雞。”
賣燒雞的婦女面容不錯，和大丫差不多大，聞言忙坐起身，笑道：“誒，好！要大點的小點的？”
掀開棉布，燒雞的香味撲鼻而來，大小不一，邊兒上還有雞爪子雞脖子和雞肝。
“最大的那只。”四丫挨個問了價錢，捏起半塊雞肝嘗嘗，味道還行，就挨個都稱了些。
婦女沒想到這個點兒還能有這麽大的張開，笑的合不攏嘴，把東西包好後道：“妹子，生雞皮要不？要我就給你裝兩塊，不要錢！”
“那太好了，謝謝您啦！”
“謝啥，以後常來兩趟就好了！”
婦女說著轉身進屋找錢連給四丫拿雞皮，沒兩分鐘就出來了，手上拎著不大不小的一袋子雞皮，臉上的笑容變得有些勉強。
“妹子，錢和東西你拿好。”
四丫沒想到婦女口中的兩塊雞皮是這麽多，她忙道：“您不用給我拿這麽多雞皮，我只是拿它配菜用，多了浪費。”
婦女勾勾唇角，皮笑肉不笑道：“你要是不要我也是落個扔，拿著吧。”
四丫沒再推脫，下意識向婦女身後的屋子望了一眼，由於采光不好她只恍惚看見個人影，心中忽的一動，沖婦女點點頭，拿起錢和東西快步離開了
回去的路上四丫話少了很多，大丫擔心她中暑了，直說到家她做飯，讓四丫老實和同學在屋子裏說話聊天。
“我沒中暑。”
四丫欲言又止，怪只怪自己太沖動，腦子一熱就回來了，完全沒考慮到那些陳年舊賬。
“你咋啦？”大丫立即正色道：“有啥事跟大姐說，實在不行還有你姐夫呢！”
“沒什麽，我在想二姐的事。”
四丫倒不擔心那人對自己做什麽，只是怕節外生枝引起令高山的註意，那樣的話天高皇帝遠，令海洋就危險了。她得想辦法盡快請走令海洋這尊大佛，但顯然她的心思沒法兒和大丫說，遂找個借口搪塞。
提到二丫的事大丫的眉頭立即擰成一股麻花。這三年來她和婆家娘家人住在同一個屋檐下，兩頭都要兼顧，二丫不但不體諒她，還總在一些小事上膈應她，尤其是在婆婆面前給她上眼藥的事兒沒少幹。若不是她男人鄭輝煌疼她，處處向著她，事事擋在她前面，再開明的婆婆都要被二丫挑唆的和她紅了臉。可話說回來，她和二丫是一條腸子裏爬出來的，打斷骨頭連著筋，二丫之所以變成如今的樣子多少和她脫不了幹系，她就是在二丫那受多少委屈吃多大虧也不能不管她。
“你二姐……我尋思陳志權的事先瞞著她，等她從同學家回來，探探她口風再說。反正咱和陳志權說明白了，明兒下午二丫回不回來都不會賴著他的。”大丫思索一下，在診所門口停下腳步，道：“四丫，你覺著璀璨這孩子咋樣？”
四丫無語，笑道：“大姐，你可別亂點鴛鴦譜了！”
大丫道：“這咋叫亂點鴛鴦譜！你二姐是文化人，璀璨也是文化人。兩家人又知根知底的，我覺得他們兩挺般配。不就是二丫比璀璨大幾歲嘛，女大一，抱金雞， 女大二，金滿罐， 女大三，抱金磚， 女大四，福壽至！”
“得了吧，二姐和璀璨都是眼光相當高的人，你把他倆湊一塊兒，到時候他倆不恨上你才怪呢。”四丫說著拉著大丫往診所裏走，“再說陳志權的事不能瞞著二姐，瞞的越久對她傷害就越大。”
大丫心說四丫這丫頭成精了，她了解二丫無可厚非，但是咋看出來璀璨也是個眼光高的人呢？！她這才回來多大工夫，和璀璨攏共說過幾句話？看人也太準了吧！
“誒，所以我才和你商量啊！當初我和你姐夫不就是你給撮合成的嘛，好四妹，你再幫幫你二姐吧！”大丫不死心道。
“你們的情況和他倆的情況能一樣嗎？！”四丫受不了傻白甜的大丫，翻個白眼道：“快進屋吧！再不進去我真中暑啦！”
正說著，鄭璀璨怒氣沖沖的跑出來，迎面碰到大丫和四丫，動動嘴巴終是啥也沒說跑開了。
大丫見狀，心虛道：“璀璨，他、他該不是聽見咱倆的話，生氣了吧？”
173雙面膠（1）
剛進院子四丫就察覺氣氛不對，所以當房東大姨推脫有事不在這裏留飯的時候，她也沒有多留。
房東大姨一走，院子裏只剩令海洋一個外人。他面上微帶尷尬之色，見到四丫姐妹回來，快步上前接過她們手上的東西。
四丫難得見令海洋局促不安的樣子，心中又好笑又心疼，笑他再怎樣早熟也是個17歲的孩子，心疼他無緣無故為她受這樣的委屈。想來剛剛鄭璀璨突然跑出去的事兒必然和她有關系了，可是她又哪裏惹到鄭璀璨了呢？趙玉芬為人厚道，多年來兩家相處的不錯，不可能由著鄭璀璨在她頭趟回家的當口給她難堪才是，可趙玉芬為什麽不阻攔呢？
想到這四丫又看了看幾人臉色，趙玉芬理頭發抻衣服，正眼都不帶看她的。張老太太欲言又止，兩個孩子不在院子裏，想是在屋子裏睡了大人才放心不帶在身邊，只是這該吃午飯的時候了哄孩子睡覺……到底發生了什麽事非這時候鬧到臺面上不可呢？
“四丫，你們姐妹倆回來的正好，親娘有話要和你說。”
趙玉芬開門見山，不給四丫留一丁點餘地，這是四丫始料不及的。
大丫懵了，她似乎知道婆婆要說啥，轉身就要去找鄭輝煌。
趙玉芬忙攔道：“大丫！你從嫁進老鄭家起我從沒對你說過一句重話，今兒我這個當婆婆的卻不得不說了，你嫁到老鄭家就是老鄭家的媳婦兒，婆家娘家你要分清楚。輝煌給病人看病呢，犯不上把他拉來給你撐腰。”
此話一出，大丫頓時停住腳步，面露惶恐，不知如何是好。
趙玉芬心中隱隱有股快意，雖她今兒當惡人是有苦衷的，但是這話卻是她一直想說而不敢說的。當初若不是老張家的八百塊錢，何至於多年來壓的她兒子在媳婦面前直不起腰，連帶著她處處都要忍讓兒媳婦，還要伺候著兒媳婦娘家一家子老小！就算當初是她家欠親家的，幾年來她也還清了。
四丫壓住怒火，笑道：“大姐，親娘說的對。親娘要和我說話，拉姐夫來做什麽。親娘，我不知道哪惹您生氣了，先跟您說句對不起。哪裏做的不對、不好的地方請您指正，我有則改之無則加勉。”
先禮後兵，能屈能伸。
原來他的四丫不是屬螃蟹的專會橫著走。
令海洋眼中閃過一絲笑意，拎著大堆菜和水果進了廚房，免得她覺得有他在束手束腳，影響發揮。
果然，令海洋一走，四丫的氣勢又是一變，壓得趙玉芬差點想扭頭進屋看孩子。可張四丫不好惹，令海洋更不好惹，事到如今，她只能惡人做到底了。
“咳。”趙玉芬咳嗽一聲，道：“四丫，我知道你人小主意大，老張家的事怕是都要你來做主，索性親娘就和你直說了。”
張老太太見院子裏沒了外人，便憤憤道：“趙玉芬，你就是欺負我們老的老小的小！有本事你等來福兩口子回來當面和他們說！我看你咋說的出口！想當初我們老張家的大閨女白送你們不說還搭進去……”
“奶奶！”四丫立時制止張老太太的話頭，翻舊賬沒有意義，順著她老人家話頭說下去難堪的還是大丫，而大丫顯然和鄭輝煌感情相當好，不可能因為婆家和娘家的矛盾而離婚，所以沒必要撕破臉。她緩和下語氣，笑道：“奶奶，親娘的話能和我說，就證明不是大事，不值當驚動爸媽，您就別跟著摻合了，快進去看看小雷和喜兒吧。”
張老太太不知該怎樣和四丫說剛剛發生了啥事兒，左右說不說今兒都要吵鬧一通，她便重重嘆一聲，甩手不管了。
聽了四丫這話，趙玉芬心裏說不出不知是啥滋味。憑心而論，老張家幾個老的雖然都糊裏糊塗的，可養出的女兒是真好。大丫已是老鄭家的媳婦兒，給老鄭家生兒育女是大功，平日小毛病有可沒壞心眼子。要是沒有糟心的爹惹出這麽多事兒，她對老大媳婦兒是滿意的。二丫是讀書讀的走火入魔，也把心讀大了，不過女孩兒家心氣兒高倒也不算大毛病。三丫她不了解，想必也不會差哪去。最最可心兒的是四丫，這孩子事到如今面對她這樣的疾言厲色，行動做派言行舉止上都讓她挑不出一點錯來，這可不是一般小姑娘能做到的。真要雞蛋裏挑骨頭的說，就是性子太潑辣霸道，將來若嫁了人家，別說她男人，怕是上到公婆，下到小叔姑子妯娌間都要唯她是從才行。
想到這趙玉芬反倒釋然了，塞翁失馬焉知非福！她做婆婆的當然不喜歡看兒媳婦騎到兒子頭上，璀璨娶不成四丫如今看來倒是一樁好事了！從前璀璨鐘意四丫，她當媽的不忍心駁，就認定四丫是她家的兒媳婦了。如今四丫的長輩出面駁了，四丫自己想是也不樂意的，正好省得傷了她和璀璨的母子情分。現下她只後悔咋早沒想通這點，白白得罪了四丫和他的男朋友“大海”。
“四丫，你是個通情達理的好孩子。”趙玉芬鋪墊一句便道：“親娘和你打開天窗說亮話，之前我存了親上加親的意思，想若你和璀璨好了，我照顧著你們一家老小也是心甘情願的，畢竟你是老張家撐門戶的閨女，娶了你就得給你上面幾個老的養老送終。但是現下你帶了男同學回來，剛你奶奶也表態說就是沒帶男同學回來也不同意你和璀璨的婚事，既然如此，咱們雖是親家也不好再住一塊兒了。”
“媽！您這是啥意思？！”
“媽，您要幹啥啊？！”
不知何時鄭輝煌已來到院中，和大丫異口同聲的質問趙玉芬。
趙玉芬看小兩口一個鼻孔出氣，氣就不打一處來。好似兒媳婦的娘家人住婆家是天經地義，她轟人走就是做了十惡不赦的事了！怒急反笑道：“咋，老鄭家娶的是大丫，不是娶老張家一家子人，我們兩家分開單過有啥錯？今時不同往日，反正老張家最難的時候我們也幫著他們熬過去了，現在撒手不管，任誰也不能說我趙玉芬不仁義！”
大丫氣的直哆嗦，她千算萬算沒算到平日裏和善的婆婆會在她娘家落魄的時候拿婚事威脅四丫和娘家。婚後幾年裏大丫在婆家也是個能說話主事兒的，脾氣自然比以往硬了不少。只是趙玉芬不僅是她婆婆，還是她深愛的男人的母親，輩分和情分上讓她對趙玉芬都無法強硬。眼淚瞬間湧上來，她只能苦苦哀求，道：“媽，強扭的瓜不甜。璀璨是好孩子，四丫也是好孩子，他們肯定都能找到好對象。現在我二妹四妹都在上學，我爸媽掙的錢將將養活幾口人，家裏的處境比幾年前好不了多少，若真要奶奶和二妹搬走，您好歹容他們姐倆高中畢業了……”她哽咽著說不下去，扭頭去看鄭輝煌。
鄭輝煌心疼媳婦，才要開口幫腔，卻被母親一個冷厲的眼神制止。
趙玉芬陰陽怪氣的笑道：“輝煌，我年輕守寡拉扯你們兄弟倆長大成人，給你娶媳婦帶孩子，不是為了讓你有了媳婦忘了娘的！這事沒轉圜的餘地，你們兩口子要是不聽我的，成！我立馬帶著璀璨出去過，就是吃糠咽菜，滿大街要飯也要不到你們門前！我就當沒生過你，你是石頭縫裏蹦出來的！”
泥人還有三分火性呢，大丫聞言對自己男人哭嚷道：“鄭輝煌，我知道你是孝子！可……這時候媽要趕我娘家人走，我也不能安心和你過日子！小雷和喜兒從此沒有我這個媽！”
一時間鄭輝煌急的牙床子都腫了，一邊是親娘一邊是媳婦兒，別說咋辦，他連話都不知道咋接了！
174雙面膠（2）
聽話聽音兒，趙玉芬哪能不知道大丫這話是說給她聽的。這才嫁進來幾年兒媳婦就敢和婆婆叫板，若以後她跌不動爬不動的時候，大丫指不定要怎樣挑唆得輝煌不孝敬她吶！
“鄭全！你好狠的心吶！丟下我一個人走了，我把你兒子拉扯大娶了媳婦生了孩子，如今他用不上我了，連我站腳的地方都不給了！你咋不把我帶走哇！天爺誒，你把我帶走吧！我年輕守寡，兒子不孝順，活著有啥意思啊！”
趙玉芬哭喊著坐到地上，雙手拍地，兩腿胡亂蹬著，標準的坐地炮架勢。
鄭輝煌被趙玉芬的緊箍咒念的臉紅脖子粗，腦袋嗡嗡的一片空白，只憑本能走上前去拉他娘，寬慰的話卻是無論如何說不出來。
一旁張老太太也看不下去了，她好歹和趙玉芬相處三年多，處的還不錯，自然比普通的親家有感情。今天這事原也怪她說錯話傷了璀璨，趙玉芬一寡婦把兩兒子當眼珠子似的寶貝，聽了能不想為兒子出口氣麽。
“玉芬，是我錯啦。我老糊塗了，不該說那話傷了璀璨，你別跟我一般見識。”
張老太太邊說邊和鄭輝煌一起拉趙玉芬，這時候服軟還有另外一個考慮，若真撕破臉她和二丫搬哪住去？來貴和紅鳳青鳳那裏知道來福惹事，三年多來連句話都不曾托人給帶過，指著他們不可能。小王村的老宅聽說歸了旁人，就是空著她也不敢再回去住啊！至於京城的小兒子來福那，他們都寄宿在老丈母娘家，她就更不能去給他裹亂了。
“媽，您起來。兒子錯了，兒子不孝。”鄭輝煌仿佛才找到了舌頭，翻來覆去只這幾句話。
趙玉芬見張老太太和鄭輝煌的態度和一旁幹站著的大丫對比鮮明，不禁更來勁了，變本加厲的撒潑打滾。
“鄭輝煌，啥叫你錯了，你錯哪了？”大丫心系娘家，加之張老太太一直強橫的形象忽然對婆婆服了軟，婆婆依舊不依不饒，所以對自己男人那句“我錯了”的話覺得格外刺耳。他現在認錯不就等於認可他娘把她的娘家人趕出去嗎？明明是他娘不講理，他還向著他娘，她給他生兒育女，關鍵時刻他竟是毫不猶豫的舍下她不管了！
“大丫。”鄭輝煌有口難言，她受傷的表情讓他胸口憋悶的難受，最後不知怎的，脫口而出道：“我求你了！”
大丫的腦袋嗡一聲炸開鍋，身形晃了晃險些站不住，幸有四丫走過來及時扶住她，緊接著耳邊又響起她清甜的聲音，道：“大姐，你今兒怎麽回事，怎麽還和姐夫拌起嘴來了。親娘說的沒錯，婆家娘家關系再好總不能好的沒了邊兒，況且二姐和璀璨都大了，擠在一處總歸不方便，我這次回來主要就是為了給奶奶和二姐找個房子搬出去住。”
“胡說，若早有打算剛剛在菜市場你咋不跟我提！”大丫眼圈發熱，她哪裏不懂四丫的用心，不過是怕她和輝煌吵起來，在婆婆面前更難做。可是如果他們真趕她的娘家人走，她……她也不跟鄭輝煌過了！
聽了四丫的話，張老太太也不拉趙玉芬了，反倒同她一樣往地上一坐，埋頭高聲耍起賴道：“我老啦，管不了你們姐幾個死活，你們誰愛走誰走、誰愛轟誰轟，反正我不走！”她歲數大臉皮厚實，不會跟孩子似的意氣用事，這時候被人家刺兩句好過去給兒女添麻煩。
“嘿！老太太你這麽大歲數咋還不如孩子懂事呢！”趙玉芬真急了，張老太太不管自己孫女兒的死活，可她要管兩兒子的死活！忙道：“您要兒子有兒子要閨女有閨女，憑啥賴在孫女婿家！您要是這樣的話，我就出去宣傳……”
“親娘。”四丫溫聲制止，放開大丫轉而去攙張老太太，邊攙邊好言相勸道：“惡語傷人六月寒。本就沒什麽大不了的，您既然和我說了這事兒，就只管和我商量，犯不上和老人家爭口舌之快。奶奶和您都是我們長輩，你們吵起來讓我們小輩不好做不說，傳出去也有礙名聲。我們家還好，早晚要搬去京城，姐姐姐夫卻是要在縣城紮根的，難道要他們因此被人在外說閑話指指點點的嗎？”
四丫反將趙玉芬一軍，讓趙玉芬瞬間歇了趁機撒撒氣的心思。
趙玉芬推開兒子鄭輝煌，迅速站起身拍拍身上的土，幹笑道：“四丫說的是，親娘糊塗了。那咱們說正事兒，你剛說回來就是為了給你奶奶和二姐找房子的，可有中意的房子了？用不用親娘幫你打聽打聽？”
這話說得忒沒誠意。
四丫回來滿打滿算都不到一天，對縣城不論從前還是現在都不熟悉，哪裏有時間有精力去找房子。趙玉芬說這話不過是催著四丫他們趕緊搬走罷了。
“您要帶小雷和喜兒，哪能麻煩您跟著我勞累。況且這個好辦，當初給姐夫找房子就是找的中介，如今還找中介就好了。”
四丫依然一副好脾氣的樣子，只不過她越這樣，趙玉芬越覺得有點後背發毛。
果不其然，四丫馬上如同狡猾的小獸般露出尖利的獠牙，道：“房子的事兒好辦，合夥的買賣卻不好幹。三年多的賬目說多不多說少不少，一會吃完飯送走了我同學，我和姐夫踏踏實實把賬對了，就此拆夥，免得以後再發生和今天類似的事情，打口舌官司。”
“拆、拆夥？”
時間過的不久，趙玉芬自然沒忘當初老張家和大兒子的談的合夥條件，可是後來老張家出事了，他們幫忙照顧張老太太和二丫，這錢不早就抵消了嘛。
四丫看出趙玉芬眼中的疑惑，心中冷笑，面上不顯，堅定的給出答案：“對，拆夥。”
“咋個拆法？”趙玉芬急忙追問，她知道四丫的意思，面上你好我好大家好，實際上就是你不仁別怪我不義的做法，一點虧都不帶吃的。可有啥好拆的，小診所三年多掙的錢除了給璀璨攢老婆本，都懟一家子日常開銷上了，哪來的錢拆？
四丫笑瞇瞇道：“這個您不用操心，當初我和姐夫簽的合同，我們兩個商量著來就好，總歸兩親家間，怎麽個拆法也是肥水不流外人田。”
趙玉芬下意識看了一眼身旁的大兒子鄭輝煌，見他滿臉愧疚的模樣，心知這次她家必要大出血才能擺脫老張家了。再回味這件事的導火索，她的太陽穴突突的跳，老鄭家這可真是飛來橫禍，受了無妄之災！
175做夢都想
有了四丫的“安撫”加之她的同學還在，眾人默契的快速收拾好情緒，問診的問診，看孩子的看孩子，做飯的做飯，各歸各位，維持表面上的和諧。
大丫跟在四丫身後進了廚房，一進門就見張大海站在屋子中央，模樣俊美，身材高挺，莫名給人孤傲清冷的感覺，卻在看到四丫的一瞬間，整個人的氣場都變得柔和下來。
“大姐，四丫。”令海洋只是簡單的微笑打招呼，不多說不多問，仿佛無事發生。
大丫心中略感安慰，四丫的眼光總不會錯，為這樣的孩子和婆婆、小叔子鬧僵，她覺得值了。
“大海，今天這些亂七八糟的事讓你看笑話了。那個……璀璨……欺負你沒有？有啥委屈你和大姐說，別跟他一般見識。”大丫愧疚的問道，只是這話問的沒甚底氣。
令海洋雲淡風輕的笑道：“大姐放心，我和鄭璀璨沒起沖突。”
沒起沖突為啥鄭璀璨氣沖沖跑出去了？
大丫不信令海洋的話，但她再問下去像是跟人家孩子興師問罪似的。而且現在最要緊的不是小孩子間的口角，也不是婆婆趙玉芬要轟娘家人走的事，而是她擔心一而再再而三的鬧出這些事來，就算“張大海”無所謂，可若是他的家長知道了，怕是從此對四丫沒啥好印象了。尤其現在兩人都還小，在熱乎勁上分不好分，說結婚也不能立馬結，拖拖拉拉下去保不齊就跟二丫似的竹籃打水一場空，中間兩人年少沖動再做出點……這不是造孽嘛！
“大海，大姐想要你個準話，你到底是不是真心想和四丫好。”
大丫神情嚴肅的忽然來了這麽一句讓四丫楞住了，但她隨即就明白了大丫的用意，心中微暖繼而用調侃的目光看向令海洋。
令海洋鄭重道：“做夢都想。”
這個答案要換個相貌不特別出眾的人說出來，都要讓人感到油嘴滑舌。可令海洋一是模樣極俊，二是發自肺腑之言，三是陳述事實，他確實做夢都夢到過對四丫求而不得，所以反倒顯出他的癡心一片，讓人覺得他可親可愛，可以信任托付。
大丫不由得笑了，再看四丫嬌俏的臉蛋一抹飛紅，嗔怪的揚手拍了令海洋一下，幸福甜蜜的小女兒狀讓她不得不趕緊接著說下去，道：“那你答應大姐，在這裏發生的一切事不要和你家裏人說。最重要的，你和四丫談朋友，不到結婚那一天，你都不可以貪圖享樂，欺負了四丫，你能做到嗎？”
“能做到。”這一切都是為了四丫好，是令海洋必須做到的。
四丫有些哭笑不得的看著大丫，擱普通人家的孩子聽了大丫這種此地無銀三百兩的話，沒事也得琢磨出點事兒來，何況她家這些事是每個家庭都會有的常見矛盾，為這種事而否定一個姑娘，那這種人她也不稀罕。更何況她有自知之明，令海洋的品性和對她的感情毋庸置疑，而令海洋和她的感情註定無疾而終也是毋庸置疑的，所以她和令海洋之間壓根進行不到需要父母考察的地步。
“你們倆差不多得了啊，我們勞動人民家裏還不許產生點家庭矛盾了？又不是什麽見不得人的事，整得跟地下黨交頭似的。”四丫說著把大丫往外推，“大姐，有大海給我打下手就足夠了，你快出去看孩子吧。”
大丫聽了四丫的調侃心上頓時輕松不少，道：“你這孩子，大海頭一次來家裏，咋能讓他跟著下廚。”又對令海洋道：“大海，你去院子裏和奶奶乘涼，我和四丫一塊做，用不了多會咱就能開飯了。”
令海洋只是微笑，站著沒動。
這時四丫已經把大丫推出門外去了，趴在她耳邊小聲嘀咕幾句，不知說了什麽，大丫眼圈都紅了，摸摸四丫的頭，轉身去找自己男人。
“需要我做什麽。”
四丫再次回到廚房，就聽令海洋來了這麽一句。心中的那種甜蜜是前世今生都不曾體會過的，她笑著搖搖頭，走到他面前，仰起頭細細打量他的眉眼，越看越喜歡。
“什麽都不需要，你在我身邊就好。”
脫口而出的情話同時震驚了兩個人。
這是四丫第一次明確表白對令海洋的心意，令海洋的心劇烈跳動，想把她緊緊擁在懷裏，想讓她明白，或許他還沒有足夠強大，但是他會竭盡所能，再不會讓她受到半點傷害。
修長的手指微動，馬上克制的握成拳頭背在身後，令海洋輕聲道：“嗯，永遠不分開。”
四丫笑彎了眼，道：“你比我還肉麻。”
午後的太陽依舊火辣，院子裏的老樹枝繁葉茂，奮力撐起一片陰涼地界。樹影斑駁間，一位瘦小的老人頹然坐在樹下。
大丫本是聽了四丫的勸，主動去找男人和好連帶商量事兒的，見奶奶這般形容坐在樹下，她的眼淚再也忍不住掉下來。
“奶奶。”大丫走到張老太太身邊蹲下身，道：“您要是實在困的慌，就先回屋裏瞇一會，飯好了我再叫您。”
張老太太哼了一聲，扭過身子不理大丫。
大丫道：“奶奶，看在我的面上您別怨輝煌了，他人不壞。”
“你現在跟我們不是一條心，當然替他說話了。”張老太太說著瞟了小廚房一眼，油煙間見兩個小情侶忙活著，註意不到她這裏，才壓低聲音道：“大丫，四丫對你和輝煌咋樣你們兩口子心裏清楚。你們別欺負她小，賬面上就糊弄她。”
“不能！”大丫趕緊解釋，“其實再早之前輝煌就說過，等家裏日子寬裕了，還要給四丫攢份嫁妝出來呢。”
張老太太面色稍有緩和，道：“漂亮話誰不會說。我提前告訴你，你婆婆手上至少有這個數。鄭輝煌要是推脫拿不出錢來，你看著辦！”她伸出手掌在大丫面前比了個四。
這個家裏只有鄭輝煌掙錢，婆婆趙玉芬的錢哪來的？答案顯而易見。
奶奶的話如同晴天霹靂，震得大丫發懵。她和鄭輝煌感情好，從未動過存私房錢的心思，連診所的收入她都不曾過問，全身心的信任他。兩人不知在多少個夜晚說悄悄話，互相鼓勵互相安慰，定下努力攢錢在縣城買自己的房子的目標。就在前些日子，兩人還在床上抱著二百多塊錢的存折傻樂。如今看來，傻的只是她罷了！虧剛剛四丫還囑咐她以小家為重，不要因為娘家的事傷了他們之間的夫妻感情。
呵呵，鄭輝煌，你當初娶我時說的對我好，就是這麽個好法嗎？！
大丫眼中的驚詫變成了冰冷。
張老太太見大丫神色不對，方知大丫竟然不知道有這麽回事。她說這話不過是為了敲打大丫，哪成想大丫也被蒙在鼓裏，不禁怒上心頭。
“你呀！咋一點心眼子都不長！”張老太太說完又心疼起大孫女，恨鐵不成鋼道：“早教你管住錢比栓住男人的褲腰帶還要緊，你就是不聽！”
大丫抹抹眼淚，緩緩的站起身，道：“我去找鄭輝煌。”
張老太太怕大丫和鄭輝煌再鬧起來，連忙拉住她，道：“等四丫同學走了再說！”
“奶奶，我不跟他鬧。”
大丫勉強笑笑，撥開奶奶的手，邁步去了小診室。
176至親至疏夫妻
小診室中，鄭輝煌正在給病人開藥。
大丫靜靜站到一旁，直到病人走了都一副神思恍惚的樣子。
鄭輝煌把診室的門插上，轉身把大丫抱在懷裏。
“大丫，對不起。你有啥委屈有啥氣都沖我撒，別憋壞了身子。”鄭輝煌滿心愧疚，可鬧到這地步，他總不能舍了母親和兄弟，那樣他就不算個人了！
大丫沒吭聲，反手抱住鄭輝煌的腰，頭埋在他的胸口，態度似乎一下就軟化了。
“謝謝你的理解，真的很感謝！”鄭輝煌松了一口氣，輕輕拍撫大丫的背，道：“別擔心，好在咱們四妹識大體有雅
本站無廣告，永久域名（danmei.twking.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