量，人又聰明，她提出拆夥，正是解決這出鬧劇頂好的辦法，也杜絕以後再產生啥矛盾。關於拆夥的問題你放心，我咋也不會虧待咱四妹。”他沈吟了一下，方道：“當初我和四妹定的每年給她兩成利，如今咱按四成給。其實我本心是想能多給盡量再多給些，但是除了二丫和璀璨上學要交一筆錢之外，奶奶和二丫在外租房子也要錢，我得把這些錢預留出來。”

大丫對診所的利潤向來沒什麽概念，但她剛剛在奶奶口中得知婆婆手上有四百塊錢後，再傻也算的出鄭輝煌該給她四妹多少錢了。尤其他還要出租房子的錢，要麽是他瞞著她手上還有私房錢，要麽就是他要從婆婆那裏拿些錢出來。若是這樣，他到底也是把她放在心上的。

“咱手上就二百多塊錢，又要管這又要管那，能夠嗎？再說媽知道了，肯定該不高興了，這樣分開過和不分開過又有啥區別，到時候夾在中間，難受的還是咱倆。”

話一出口大丫自己簡直不相信這是她能說的話，這麽言不由衷，虛情假意。更諷刺的是，她也從未想過有一天要防備自己愛的男人，試探他的口風。

“肯定不夠。”鄭輝煌知道大丫是心疼他受夾板氣，馬上笑著安撫道：“不過錢的事你不用擔心，到時候我去外面拆搭些，以後咱倆慢慢還就是了。”

“借錢？總共要給四丫多少呀，咋還用出去借？借多少？”大丫努力維持平日裏說話的語調，對鄭輝煌仍然抱有一絲希望。

“傻妞，咱們三年多賺了多少錢，你心裏一點數沒有？”

“沒有。”

“除了日常花銷，存折裏的二百七十塊錢就是咱落下的純利潤，四成就是一百零八塊，可交房租就得一百多塊錢，兩個孩子的學費總共一百一十塊，咱們自己手裏也得稍微留些錢，我預備從房東大姨那借個三百塊先用著。當然還有爸當年借給咱八百的本金，這個只能先給四妹打個欠條了，等咱還完房東大姨的再還爸的。”

好個“本心是想多給”！

連該給的都不想給，拿著四妹的錢做好人給奶奶租房子、給二妹出學費兩邊討好，到時候不知內裏的還以為他這個孫女婿多孝順，她這個當人兒媳婦的占了婆家多大的便宜！

鄭輝煌，我當初瞎了眼嫁竟給你！

怒火在大丫胸腔翻騰，叫囂著要沖出喉嚨，大丫咬緊牙關，忍了又忍，只道：“成，都聽你的。”

午飯時間早過了，四丫便只簡單做了炸醬面，焯了胡蘿蔔、芹菜、黃瓜當菜碼，搭配買好的現成燒雞、雞爪子雞肝，沒多少功夫就把飯做好了。

令海洋很有眼力見兒的幫著放桌子、擺碗筷，等菜上齊了又去攙扶張老太太坐到正座上。

張老太太見他雖不是塊幹活的料子，可心意總歸是好的，行動上十分體貼，就越發摸不清這孩子的想法。難道趙玉芬那臭婆娘壓根沒跟他說那件事？又或是京城來的孩子慣會來表面功夫，這麽做不過是為了大家面子上好看？可表面功夫也不用做到這份上啊，好像他還是特別喜歡四丫似的。

當時趙玉芬和令海洋談話出來，趙玉芬拉過鄭璀璨不知說了啥，鄭璀璨便怒氣沖沖跑出去了，接著四丫姐妹兩個回來了，張老太太想問個清楚苦於沒有機會。

“大海。”

張老太太心中忐忑，坐在凳子上拍了拍又要去端菜的“張大海”，想要趁著四丫喊其他人來吃飯的功夫趕緊問，話到嘴邊又不知該如何開口。若趙玉芬本來就沒說啥，那她問了不等於自己揭自己的短嘛，到時候兩孩子散了，就是四丫不怨她，她也會怨自己。

令海洋握住張老太太蒼老枯幹的手，微笑低聲道：“奶奶，我都知道了。這件事我們誰都不要再提，免得四丫再次受到傷害。以後我會加倍對她好，和她一起孝順您，您放心。”

張老太太愕然，定定看了令海洋好一會，見他眼神堅定誠懇，最後笑道：“好孩子，好孩子。我們四丫沒看錯人。罷了罷了，人好比啥都強，你們都年輕，想要啥兩個人一起去掙，花著也硬氣！”

令海洋不明所以。

張老太太又使勁拍了他一下，嗔怪道：“臭小子，這種時候還跟奶奶裝啥京城闊少，奶奶不嫌棄你家窮！咱人窮志不窮，你看你大姐大姐夫沒有，當初他們結婚時候屁也沒有，現在小診所開起來了，養家糊口不成問題。你和四丫不是都考上高中了嗎，咋說將來落個鐵飯碗沒問題，比你們大姐夫穩當！奶奶跟你說，下次別打腫臉充胖子，買啥假煙假酒，有那錢不如買吊豬肉實惠！”

令海洋眨眨眼，想笑不敢笑，學著小山村的口音，道了句：“中~”

177占便宜沒夠

午飯趙玉芬借口在屋裏帶孩子便沒上桌。四丫虛讓兩句轉身出去找到大丫，暗中囑咐她先給婆婆端些飯菜，好趁機和婆婆緩和一下關系，否則越拖著大家心結越重。

四丫不是天生愛做和事佬可以吃啞巴虧的主兒，也不是沒有整治人的手段，可茍富貴勿相忘說的容易做著難，這時候容不下人總比三年前就和他們撇清關系不伸援手好的多，她多少是念著老鄭家情分的。更何況現在的形勢覆雜，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她不想在這些小事上牽扯過多精力。

大丫聽了四丫的囑咐心裏說不出是啥滋味，端著幾塊燒雞和一碗炸醬面站在大屋讓婆婆吃飯時，她說啥也沒法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

大的還在睡，小的已經醒了，正在奶奶懷裏哼哧。大白天，屋子裏晾的衣服、尿布已拿到院子裏去曬了，陽光打進來有些刺眼，大丫把飯放到床邊櫃子上，一言不發轉身把窗簾拉上一半，這才道：“媽，吃飯。”

趙玉芬本因大丫給她送飯來氣消了一些，可再一看她面上神色，火又上來了。

“你擱那遠我咋吃？”

正說著大丫已經脫鞋上床把喜兒從她懷裏抱了過來，撩起碎花襯衣給喜兒餵奶。

趙玉芬吃了個軟釘子，心裏堵得慌，又琢磨起待會拆夥的事兒，只得咽下這口氣，道：“大丫，你是個明白事理的孩子，咋在這事兒上犯了糊塗。婆家和娘家住一起早晚從親家變冤家，這次趁璀璨和四丫的事正好把兩家分開，再好不過。”

大丫道：“您說的對，我是糊塗，好在我四妹不糊塗，她不是立馬同意了還提出和輝煌拆夥了嗎？您要私底下好好和我說，我也未必明白不了。可您咋做的，在四丫這麽多年頭一次回家的當口，在她帶對象回來的當口鬧開來給她難堪。”

趙玉芬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要不是張老太太要驗驗“京城闊少”的真偽，她何至於請了老何師傅幫著說謊，又何至於得罪了八竿子打不著的令海洋！

“好好好，就算是我一時沖動做錯了，你也別老揪著這出不放。幾年來我上伺候老下伺候小的，沒功勞也有苦勞，這是你一個當兒媳婦該和婆婆說的話嘛。”趙玉芬見教育不明白大丫，索性直奔主題道：“剛頭我見你去找輝煌了，你們兩口子商量咋樣？咋給四丫分錢？”

大丫有一肚子話反駁婆婆，她奶奶身子骨硬朗不用人照顧，平時還經常搭把手幫著照看孩子。二丫雖不懂事，卻已是大丫頭更不需照顧。婆婆幫著帶孩子她從前是非常感激的，可時至今日當她發現婆婆和丈夫一直跟她留一手的時候，看待問題的角度就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她三年抱兩，養好身子就跟著鄭輝煌忙活診所的事務，掙的錢孝敬婆婆天經地義，但憑啥還要管小叔子吃喝拉撒教學費？就是她親奶奶親妹妹住在這也等於是給了生活費的，錢上咋算老鄭家都不吃虧，咋現在在她面前得了便宜還賣乖？就因為她在他們眼裏是實打實的大傻子？！

千萬委屈不能宣之於口，大丫語氣中卻難免帶出來些，“我說話哪裏算數，啥事不是都聽鄭輝煌的。”

趙玉芬發現兒媳婦口中的玄機，心中不禁一喜。從前兒媳婦張口閉口都是輝煌輝煌的叫，如今生分的叫了全名，可見兩人沒商量妥。大丫自是向著她娘家的，既然沒談妥，肯定是她那傻兒子沒傻到家，張羅著把家底都分給張四丫。但該問的還得問，她要替兒子把好關：“那輝煌咋說的？”

“他說按合同來，之前欠我爸的八百塊錢打個欠條，日後慢慢還。”

“你們咋算的？咋還要還那八百塊錢！”趙玉芬急了，忙道：“那錢不是算投資嗎？還錢的話不成了借的了？那還分啥利啊！”

大丫也急了，道：“賺錢的買賣提前拆夥，不單要還人本金還要給賠償！到哪都是這麽算的，咋到您這還覺著吃了大虧了？”幾年來她跟著鄭輝煌經營診所，和街坊四鄰聊天閑談，這點錢財上的往來還是懂得的。

趙玉芬氣樂了，“嘿，拆夥是輝煌要拆的？不是四丫自己提出來的嘛！賠償也得四丫給輝煌賠啊！”

“您要非這麽說，我還說您想璀璨和四丫談對象是假，想擠兌四丫拆夥是真呢！”兔子急了都咬人，何況大丫也非當初啥也沒經過見過的小姑娘了，只要對婆婆沒了那種敬畏心理，嘴上功夫她也很拿的出手了。

趙玉芬經大丫的話一提醒，想起家中還有個活閻王在，只得作罷道：“行，錢是鄭輝煌掙的，想咋整咋整！我犯不上當這惡人！”終是不甘心，又道：“大丫，你滿心向著娘家我不怨你，這是人之常情。可你不為自己想想也得為小雷和喜兒想想，你兩孩子以後用錢的地方多了！你替四丫爭那麽多，人家念你好嗎？四丫有大能耐，能看的上你爭來的幾個子兒？再說你父母掙的將來都歸她，咋也不會缺她錢花！”

大丫冷笑一聲，“兒孫自有兒孫福！我的閨女兒子以後不求他們出人頭地，只求他們本本分分做人，將來靠自己本事生活，別有啥都指望哥哥姐姐，不然就是把書念出花兒來也是廢物一個！”

“你這話啥意思？！”趙玉芬聞言變了臉色，氣的猛推一把大丫。

大丫坐在床邊上，正搖晃著給喜兒餵奶，被趙玉芬這麽一推，身子沒穩住，娘倆一起摔到了地上。

喜兒哇的一聲哭出來，躺在床上的小雷不知何時醒了，也跟著一起嗚哇。

頓時屋子裏孩子哭聲一片，大屋門被從外推開，鄭輝煌拿著幾塊西瓜走進來，見狀嚇了一跳，忙扔下西瓜抱起喜兒放到床上，又去拉大丫。

“咋回事啊這是？”鄭輝煌皺眉，發現情況不對，便蹲下身扶大丫起來，拖著她的胳膊查看。

大丫戳到胳膊了，疼得額頭冒汗，又掛心喜兒，一時答不上話。

趙玉芬抱著喜兒仔細看了，見沒啥事，就又親又搖晃的心肝寶貝的叫著，聽兒子問話才發現大丫摔的不輕，又解恨又有些心虛道：“沒啥，我們娘倆鬧著玩，大丫沒坐穩就摔到床下邊了。”

鄭輝煌心知事情沒那麽簡單，可咋也不能埋怨自己母親，便越發溫柔體貼的安撫大丫，“別怕，不是啥大毛病，養些日子就好。”

大丫咬著嘴唇，楚楚可憐的望著鄭輝煌，委委屈屈道：“嗯，我沒事，別嚇著孩子就行。”

話音剛落，兩個孩子哭聲更大，鄭輝煌看了母親一眼，未發一言。

178吃虧難受（1）

吃過午飯後，四丫送令海洋回招待所。令海洋知她有家事處理，只讓她送到胡同口，自己打人力三輪回去。

“到了給我打電話，打到房東阿姨那裏。洗個澡好好休息，老實待在招待所，哪也不許去。明天早上八點我去找你。”四丫再三叮囑，卻越說越不放心。經歷了那些事後，她恨不得令海洋片刻不離他的視線。

令海洋心裏跟喝了蜜似的甜，同時也感受到了四丫的不安，老老實實道：“嗯，哪也不去，等你來找我。”

“記得買瓶花露水，身上抹些，床上灑些，防蚊蟲。”

四丫還要再說什麽，令海洋已一手扶著她的後腦勺讓她低下頭，一手撩高衣擺利落的給她額頭抹了把汗。

“幹什麽，用手擦就好了。你的是白衣服。”

四丫臉上一紅，下意識推開他，纖纖玉手正好抵在他堅實緊繃的腹部，於是臉更紅了。

“我手上都是汗，沒法擦。”令海洋說著向四丫靠近些，大掌握住她要撤離的手捏了捏，迅速放開。

“天太熱了，你快走吧！”四丫低下頭收回手，不知自己這情竇初開的樣子是怎麽回事，卻是如何不能再直視他了。

“嗯，明天見。”令海洋壞笑，後退兩步側身坐到三輪車上，揮了揮手，寵溺道：“你也快回去，細皮嫩肉的禁不住曬，聽話。”

四丫沒搭理他，轉身就走。看不出是羞是氣，但肯定是喜歡他的無疑。

令海洋看著她漸漸遠去的背影，笑得陽光燦爛，直到她進了診所大門，這才讓蹬三輪車的大漢開騎。

大漢高聲應了，用毛巾把擦把汗，腿上用力，三輪車飛快駛上大道。

大道上車輛不多，以大漢蹬車的速度，用不了半小時就能到縣城招待所。可有兩個不長眼的臭小子，好好的車不騎，偏來找他晦氣，一個把手搭他肩上，一個把腳蹬在他三輪車身上，整個讓他一拖三！

“臭小子，咋回事？爪子都給我拿下去！”大漢雖氣卻絲毫不杵這兩個小流氓，若不是顧忌車上還有個少爺秧子，他早停下車揍的他們爹都不認了。

搭大漢肩膀上的小流氓不以為意，嬉皮笑臉道：“嘿，大哥，火氣不要這麽大嘛。您這是送人去哪兒啊？我們哥倆腿抽筋了，要是順路就行個方便。”

大漢聞言扭頭看了眼側坐在車身上令海洋，見他面上毫無表情依舊坐的安然，拿不定這兩小流氓到底是不是沖這位來的。

“行你娘的方便，滾蛋！”

另一個蹬在車身上的小流氓急了，罵道：“你個臭蹬車的，敢罵老子娘，老子……”

威脅的話未說完，只聽嘭一聲，罵人的小流氓連人帶車被一腳踹倒在地。

從三輪車一側翻轉身出腳，令海洋動作太快，在前頭的小流氓還沒意識到發生什麽，便馬上被令海洋一個側身踢也踹飛出去。

嘭！

不到一分鐘，兩個小流氓已躺在大道上東倒西歪，哭爹喊娘。

大漢哈哈大笑，“小夥子，看不出來，你還有這好身手！”

令海洋笑笑，“您下午沒有其它的買賣就跟我來。”

說罷跳下三輪車，慢慢向兩個小流氓又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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臨近傍晚，氣溫降下來些，蚊蟲還沒下來，正是一天最舒服的時候。

鄭輝煌早早拉上診所大門，拿著幾頁發黃的紙和賬本，和四丫坐在院子一角對賬。

張老太太、趙玉芬在遠處一邊帶孩子一邊豎起耳朵聽那邊兒的動靜，生怕自己家的吃了大虧。反倒是摔了胳膊的女主人大丫啥也不管，此時待在大屋裏閉目養神。

“奶奶、親娘，你們要聽就過來聽，都是一家人怕什麽的。”四丫說完繼續翻看賬本。

“誒呦，那敢情好！”趙玉芬迫不及待的抱著喜兒走過去。

張老太太白了趙玉芬一眼，拉著小雷的手，拎個馬紮也走過去。

鄭輝煌抱過小雷，幫張老太太把馬紮放好，殷勤道：“奶奶，您坐。”

張老太太沒甚好臉色坐下。

鄭輝煌卻無暇理會這個，暗道三年多四丫都不在診所，賬面上的東西應該看不出來啥才是。又覺四丫人精似的，萬一看出來了，他的臉該往何處擱。覆又安慰自己，幾年來他待大丫和大丫家人都是掏心窩子的好，二丫要覆讀他二話不說就出了學費，親生父母兄姐也做不到他這份上，其它就更不必說，他足對得起大丫家人了。更何況他也沒想昧下那些錢不給，只不過璀璨一天天大了，娶妻生子都要錢，他得給他置下套房產才能讓娘放心，等這之後他自己不買房子也要先緊著四丫的錢補償給她。但這些話不能明說，四丫性子霸道，他若直說了反倒惹她生氣誤會，到時再影響了他和大丫的夫妻感情就不好了。

“姐夫，進貨的單子呢？”四丫道。

鄭輝煌一激靈，竟忘了進貨單子那茬了，結巴道：“進、進貨單子不全。有的收好了，有的不知道哪裏去了。”

張老太太冷笑一聲，動動嘴皮，想起四丫的囑咐，按耐住脾氣啥也沒說。

“既然不全，就別拿了。”四丫倒不甚在意，放下手中的賬本，接著道：“姐夫，你給我報一下每年的總盈利吧。”

“總盈利具體多少我不大清楚，不過除了咱一大家子的日常開銷，我和你姐手上落了共二百七十塊錢。”鄭輝煌說完自己都覺得不像話，再看四丫似笑非笑的眼神，他的臉火燒火燎的。

四丫道：“日常開銷多少錢，把所有支出算進去，大概每月合多少。”

趙玉芬忙道：“嘿，那可多了，兩孩子的學費就不少錢吶！還有一家子穿衣吃飯，你不當家不知柴米貴！”

四丫好脾氣道：“再多也得有個數。”

趙玉芬翻翻眼皮，掐著手指頭算，“一個月少說得有三十塊。”

四丫脆聲道：“一個月三十，就按四十二個月算，是一千二百六十塊錢。加上姐夫存折上的二百七十塊錢，共1一千五百三十塊錢。”

趙玉芬這才算過賬來，後悔自己嘴快報多了，找補道：“衣食住行哪樣不要錢，花出去的錢咋還給算上了，就是算上了你姐夫也拿不出這多錢來。”

四丫：“親娘，既是做生意，自然就按規矩來。這家中只有姐夫掙錢，所有花銷都是走診所的盈利，當然要這麽算了。對了，也要扣除這三年多我奶奶和二姐的生活費和當初姐夫寄給我們的錢。”

趙玉芬一聽轉怒為喜，四丫真是聰明反被聰明誤啊！這麽一扣她手上反倒落不下啥，純白忙活了！

179吃虧難受（2）

老鄭家的賬，趙玉芬最清楚。大到給診所進藥材添醫用材料，小到針頭線腦，樣樣兒她都擠在本子上。按四丫的算法，那她兒子只需要還上八百塊錢的本金就行了，這樣的話咋算咋合適。

“你奶奶不費啥錢，可二丫光學費一年可就六十塊呢！”趙玉芬做個順水人情道：“算啦算啦，賬就怕細算，算下來就是比不小的開支，這幾年你奶奶和二丫的生活費我們出了。”

四丫似乎並不領情，“不了，還是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好。”

鄭輝煌知道母親是按兩成利算的，忙道：“四丫，當初寄過去的錢是我孝敬咱爸媽的，不用扣！扣了我咋有臉見岳父岳母和你姐啊！還有，奶奶和二丫的生活費也姐夫來出。然後你把寄給岳父岳母的錢都算在盈利裏，能算上的都算上，這麽著走兩成！”說完他沖四丫使個眼色，示意四丫跟他去診室裏談，四丫卻是不為所動，竟沒領會他的意思。看來只能稍微晚點再跟她說他本心多給她分錢的意思了，只求這小姨子的火辣氣千萬別這時候發作。

好一個放著河水不洗船。

四丫心中不屑，卻因遲遲未收到令海洋的電話，懶得與趙玉芬母子二人周旋，速戰速決道：“姐夫別急，哪個該你得的，哪個該我得的，算清楚了就算最後少拿些，也不辜負兩家幾年來的情分。”說著她抽出合同中的其中一頁，上面密密麻麻的條款，其中一條指給鄭輝煌看，“第39條，診所處於正向盈利時，不論甲方或乙方哪方提出終止合作關系，均由乙方向甲方按照以下計算方式給予甲方補償，1歸還本金八百元整；2賠償八百元利息，三年及以下利息為本金百分之以本金百分之三十計，五年及以下利息以本金百分之六十計，十年及以下利息以本金百分之二百計。3賠償甲方經營權損失，五年及以下以合作終止時間時診所總盈利額百分之六百計，九年及以下以合作終止時間時診所總盈利額百分之三百計。”

條款利益傾向甲方，即出資方文秀雲。

四丫當時年齡不夠，為了合同具有法律效力，所以簽字的是母親文秀雲。

“啥？！”

趙玉芬一把搶過合同，看了好幾遍，最後哆嗦著指著鄭輝煌，道：“這是你們當初簽的合同？！”

鄭輝煌也懵了，當時簽合同時他只是粗略看了合同，如今若不是四丫突然鬧著拆夥，這合同就和廢紙沒啥兩樣還壓在箱子底呢。

四丫笑道：“合作時按兩成利算，拆夥自然有拆夥的算法。按合同上寫明的，我粗略算了一下，姐夫至少要給我一萬塊錢。”當年鄭輝煌口口聲聲說她是他的貴人，對他有再造之恩，豈知天下哪有免費的午餐。她冒著風險把所有身家都投資在他身上，現在他翅膀硬了要單飛，她自然要他知道知道資本家的厲害。

“一、一萬？！”趙玉芬說話咬著了舌頭，氣急敗壞道：“四丫，你也太黑了吧！這是搶錢吶！我不承認，一毛錢我都不會給你的！”

張老太太沒想到她和四丫念叨了趙玉芬存私房錢的事，這丫頭氣性這麽大，張嘴就要一萬塊！轉念一想這合同是三年前簽下的，不禁心下駭然，這孩子了不得！

“四丫，你別嚇你親娘。一萬塊啊，可不是小數目！”

張老太太到底心軟，她尋思給他們一千塊錢就夠夠的了，咋也不能真找老鄭家要一萬。

“親娘，多了不說，您再等兩年就知道我合同上的條款是非常合理有人情味的了。”馬上要迎來一次大的通貨膨脹，四丫定合同時確實手下留情了。她又對鄭輝煌道：“怎麽樣姐夫，你有什麽異議和要補充的嗎？這筆賬，你認不認？”

令海洋回想起四丫那似笑非笑的眼神，忽如糊提灌頂，苦笑道：“我認。”

算你識時務。

四丫從賬本上撕下空白頁，快速寫下一式兩份的欠條，遞到鄭輝煌手中：“姐夫，簽下字。簽完以後我們的合作關系就正式終止了。”

這是一份兩年期三千元整的欠條。

鄭輝煌瞪大眼睛，不敢置信的看著四丫，他以為她咋都會找他要個五、六千！

四丫笑道：“你和大姐還有孩子們好，比什麽都重要。”只要大丫還想和鄭輝煌過，這些錢和大丫的婚姻比起來，她當然選擇大丫的婚姻。

“四丫，我……”鄭輝煌道歉的話說不出口，他現在沒臉承諾什麽，承諾了她們姐妹也不會信，只能以後用行動證明了。

“三千？！”?趙玉芬拿起另一張欠條看，“我這哪是娶兒媳婦，分明是娶個討債的！”說罷重重嘆嘆了一聲，抱著喜兒氣沖沖回了小屋。

“你娘還不樂意了，四丫又不是讓你現在就拿出三千塊錢來。”張老太太看著鄭輝煌不好意思的笑，四丫找鄭輝煌要三千拆夥費，她倒覺得對不住這個孫女婿了，可看了趙玉芬的表現，她又覺得四丫要這些錢要的解恨！

“奶奶，我娘就那個脾氣，回頭我跟她說說她就明白了。”鄭輝煌說完在欠條上簽好字，對四丫道：“四丫，明一早我就把存折上的錢取出來，雖然不多你先拿著用。房子的事……我抓緊時間找。”

“謝謝姐夫，你取多少都算在三千塊錢裏的。”四丫收好欠條站起身，道：“我有事得去房東大姨那邊一趟，馬上就回來。”

“上房東大姨那幹啥去啊？”張老太太怕四丫去問上午令海洋和鄭璀璨爭吵起來的事，這孩子太聰明了，萬一知道趙玉芬和令海洋單獨談話了，不知又要生出什麽波瀾。

四丫道：“我讓令海洋到了給房東大姨那打個電話報平安，他走了都一個多小時了還沒來電話，我擔心他記錯號碼或是房東大姨當時正用著電話還是有什麽別的情況，想去房東大姨那裏問問。”

“嗨，他一大小夥子能有啥事！”原來是為這個，張老太太好笑道：“剛分開就惦記著，大姑娘不知羞！”

“奶奶！”

四丫無語，又不能和奶奶說明其中利害。

祖孫兩個正說著，忽聽一陣鈴聲，診所門外有人喊道：“張奶奶，大丫！快開門！”

聽說話聲，來人正是房東大姨。

180兩兩談心（1）

“咱們菜市場那燒雞鋪子不幹啦！鋪子裏所有東西都便宜處理了，我搶了兩只燒雞，給你們送來一只！”

房東大姨因上午自己多的那一句嘴引發鄰居家的家庭打戰而心生愧疚，想給人家買點啥以表歉意，正巧趕上燒雞鋪子不幹了，她便買了兩只給送了來。

四丫懸在嗓子眼的心終於落回原處，她還以為令海洋出了什麽事，忙請房東大姨進來坐。

房東大姨推辭道：“這不我也買了一只燒雞，不吃的話該壞了，改天再來蹭飯。”

四丫笑道：“行，這幾天您看什麽時候有功夫，和叔叔大哥一起來家裏吃飯。”

房東大姨掐掐四丫的臉蛋，笑：“成，你左右省不下這頓飯。”

四丫剛要問房東大姨有沒有接到令海洋的電話，若是沒有她就去房東大姨家打給令海洋，沒成想趕過來的奶奶插進來和房東大姨聊的熱鬧。

“那燒雞鋪子買賣不是挺好的嘛，咋說不幹就不幹了？”錢的問題解決了，張老太太有心思八卦了。

房東大姨嗨了一聲，道：“誰說不是呢。不知道那家得罪了啥人，下午來人把鋪子砸了，老板被狠揍了一頓，老板娘報了警，這幫人就一塊去了公安局。結果沒多會功夫，老板家兄弟就來店裏收拾店裏東西，順便處理做好的燒雞、雞肝雞爪子啥的。看這只燒雞了沒？兩塊錢一只，跟白給似的，一幫人搶！幸虧我眼疾手快，搶了兩大的，咱兩家一家一只。”

張老太太驚道：“媽耶，現在還有嗎？我去瞅瞅還能買點啥！”

“買？”房東大姨誇張道：“您現在去連鋪子的桌子都買不到，人家大門早鎖上了！”

張老太太聞言心思從燒雞又轉回到八卦上，問：“自打搬來這住，我都沒見過燒雞鋪子的老板露過面。”

“所以我說啊，今天的禍準是老板惹的。有看打架的說，那老板娘挨打不罵打人的，反倒罵她男人不是東西，可不正應了我的話。”

房東大姨和張老太太說的唾沫星子橫飛，四丫等不得了，幹笑兩聲道：“大姨，我想去您家借電話用用。”

“去！自己開門進去，大姨沒鎖門。朝前走，出了胡同口左拐，第三條胡同，22號紅色大鐵門的就是大姨家，別認錯了。”房東大姨說的興起，沖四丫擺擺手，示意她別見外。

張老太太拿過四丫手裏的燒雞，沖房東大姨擠眼睛，“給她那小對象住宿的地方打電話，問到了沒有，不到不放心。哎呦，這黏糊糊的勁兒，跟平時兩人！”

房東大姨笑：“您不懂，他們這一輩都是自由戀愛，感情好。哪像我們，從相親到結婚，總共見不了幾次面，孩子都下一窩了都不見得有啥感情，就是搭夥過日子唄。”

四丫滿頭黑線，加快腳步向房東大姨家前進。

房東大姨見四丫走遠了，才神秘兮兮的對張老太太道：“張奶奶，歸齊中午那出咋解決的？”

張老太太轉身看鄭輝煌跟過來沒有，這才從大門裏走出來，拉著房東大姨走到墻根底下，道：“嗨，別提了。雖說家醜不可外揚，可咱娘倆關系這麽好，我就不把你當外人了。不跟你吐苦水，我怕是要憋出病來！”

房東大姨皺眉，“啥事啊這麽嚴重，難道您不同意，趙玉芬還能逼婚不成？”

張老太太：“她辦的事跟逼婚也差不多了！我們家的事你知道的差不多，鄭輝煌咋娶的大丫，診所咋開起來的，都是四丫的功勞！如今日子過得剛好些，趙玉芬就變個人似的，敢拿捏我們四丫了。她說要是我們四丫不嫁給她小兒子，她就不讓我們住這了！”

“啥？！”房東大姨兩條濃眉倒豎，氣道：“這不是混蛋、忘恩負義嘛。再說您也不是白吃白喝，有時候還幫忙看孩子，她咋說的出口？”房東大姨看張老太太的神色，恨鐵不成鋼道：“您不會答應了吧？不搬！憑啥搬？趙玉芬要是敢轟你們娘幾個，我就不租給她房子！”

張老太太趕緊道：“不能，真到那份上我也不能讓你牽扯進來。我是好欺負的，我們四丫可不是好欺負的。她說分開住可以，買賣也不能接著合夥幹了，一塊跟她姐夫算清了。這不剛和她姐夫把賬對完了，錢分配好了。”

房東大姨一拍大腿，急道：“您咋不去喊我呢！她一個孩子，幾年不在縣城裏，別讓趙玉芬糊弄了！我起碼能給她掌掌眼，再不濟把中介老陳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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